从练车场到附近的公交站台还有一段路, 沿途有许多在初春才会开放的蓝紫色小野花，此刻正随着微风左右摆动着纤弱的花枝。
胥凌引的话问得直白，当这句话一说出口, 他自己都有点后悔。
牧云觉得有趣，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比较八卦的那个, 没想到上神也有这份心思。
他不假思索道：“之前在仙界一直都忙，没心思考虑，如今上神您点醒了我，我好像还真得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一下！”
胥凌引：“……”
自己就不该多嘴。
他咳了一声：“你还小，不急。”
牧云：“我都一千来岁了，而且这一被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飞升, 万一要到七老八十, 这辈子在人间找个伴侣也不寂寞嘛……”
胥凌引听到他说这话, 皱着眉看向他：“你是这么想的？”
牧云：“有什么问题吗？”
胥凌引觉得问题很大，但又想不出来什么反驳的理由，过了一会儿才道：“那你有没有想过, 如果没过多久你就再次飞升了, 对方就会成为被抛弃的那一个？”
看着胥凌引认真的样子, 牧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您还当真了啊？”
胥凌引眸色微顿, 不解他话中的意思。
“我上次都跟您说了, 我一定会再次重返仙界的, 在人间攒福报值的时间还不够，怎么可能再花时间去谈恋爱！”
牧云开怀地笑着, 睫毛都跟着一颤一颤的，惹得胥凌引也忍不住跟着弯了眉眼。
虽然这缓解了一定的危机, 但他还需要确定另一件事, 那就是牧云是不是对感情这方面根本无感。
“所以, 你从出生到现在，一个心上人都没有吗？”
牧云：“怎么可能。”
胥凌引喉咙一紧，没想到牧云会回答得这么干脆。
但一想到仙界中这么多貌美的仙子，他又在仙界待了这么久，会遇到心动的也正常。
“哪个殿中的？”
牧云：“不在仙界，他早就去世了。”
胥凌引更是吃惊：“你飞升之前的？”
“嗯。”
牧云眼眸突然垂了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人不愉快的事。
胥凌引望着路上两人的影子出神，他想要继续追问下去，但心中却生出了一丝胆怯。
一千年过去了，牧云一提起那人还是这种状态，看来她在牧云心中的位置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不过再怎么样，这些也已经成为了往事，不出意外的话自己才会是陪着牧云一起走向以后的人。
当然，如果牧云愿意的话……
“哎？那边的生意好像不错！”
牧云指着一家火锅店，眼睛都亮了起来。
自从上次和室友吃过火锅，他便感叹人间还有如此美味，可后来一直没机会再去吃。
胥凌引和他一起往火锅店走去。
两人来到店内，牧云因为有过一次吃火锅的经验，这次直接点了一些经典的涮菜，虽然他不太能吃辣，但还是要了中辣。
他向胥凌引科普：“这东西是越辣越好吃！”
胥凌引点头，看着店内满满当当的顾客，也觉得这东西应该不错。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一份川香牛肉把他呛得咳了起来。
牧云连忙给他倒上冰啤酒：“这个解辣。”
而正当胥凌引端起杯子时，牧云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拦了下来。
“忘了这是酒，我给您换个别的饮料！”
所有人都知道凌祉上神滴酒不沾，即使仙界有重大聚会，他也不会碰一下酒杯。
谁知胥凌引却淡淡一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以前可是个酒痴。”
“啊？”牧云很是惊讶，“您看着……不像是会喝酒的人啊。”
胥凌引放下酒杯，思绪中飘入了一些不想回首的往事：“嗯，自一次喝酒误事之后我就再没有碰过了。”
牧云“哦”了一声，问道：“那您现在……”
胥凌引又将一口酒送入口中，看了牧云一眼道：“释怀了。”
“对嘛，没有什么是时间抹平不了的！”牧云也端起了杯子，“来，我敬您！”
胥凌引却按下了他的酒杯：“你还是算了。”
牧云自证：“我最近可是酒量见长，一杯酒根本不算什么！”
胥凌引顿了顿，思索了一下后还是和他碰了杯。
见牧云将酒喝下去，胥凌引试探着问道：“今晚去哪儿睡？”
牧云：“宿舍啊，怎么了？”
胥凌引：“没什么，再陪我喝一杯吧。”
由于火锅实在很辣，配合着冰镇啤酒的确很合适，再加上牧云见胥凌引有兴致，就多和他喝了几杯。
没过多久，“酒量见长”的某人趴在了桌子上嘴里嘟囔着什么。
仔细一听，他说的是“别停，继续喝”。
胥凌引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将他扶起后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搀着他往店外走去。
这时一个拿着手机的女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小哥哥你好！你是那个公交车网红吗？”
胥凌引没听明白。
女生把他坐公交的那段视频拿给他看。
“真的是你哎，我能和你合个照吗？”
胥凌引：“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女生注意到了靠在他肩膀上的牧云，小心翼翼问道：“他……是你男朋友吗？！”
胥凌引没有否认，女生更是激动地捂住了嘴巴。
帅哥就该配帅哥才对！
女生的问话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甚至又有不少人举起了手机准备拍照。
胥凌引用一只手掌遮住牧云的脸，瞬间，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所有人都保持着上一秒的动作，但此刻就如同栩栩如生的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只有火锅冒出的热气还在不断上升。
牧云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突然指着那些人笑了起来：“他们在拍我哎……耶！”
看着他向周围的人比出的V形手势，胥凌引无奈地摇了摇头，扶着他小心翼翼往前走去。
他打车前往附近的一家酒店，牧云一路上都在用手比着“耶”，还学着那些明星一样做起了采访问答。
“感谢各位记者朋友的提问，那个人是我朋友，我们经常一起吃饭，不存在恋爱关系的……”
“至于我的理想型嘛，顾家就行！”
“隐婚？不存在的，再乱说的话我可要让我的团队给你们发律师函了啊！”
胥凌引听着他一路的念叨哭笑不得。
别人只是在火锅店对着他拍个照都能让他脑补处这么多，他平日里是看了多少人间的新闻八卦才能拥有这么熟练的话术？
好不容易到达酒店门口，牧云突然看到了一旁的喷泉。
他拨开胥凌引，道：“我去看看。”
胥凌引扶着他走了过去，本以为他只想近距离看一看喷泉，没想到他直接挣脱自己冲了进去。
这一举动让胥凌引吃了一惊，再去拉他是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牧云在如同无数条丝带般缠绕的水线中张开怀抱的模样，胥凌引开始后悔一开始劝他喝酒了。
最终还是他重进水幕将牧云拖了出来，后果当然是他们两个都湿透了。
“我刚才表演的舞蹈您还喜欢吗？”
胥凌引嘴角绷紧，挤出生硬的一句：“喜欢。”
“那我再舞一曲可好？”
胥凌引：“……”
当酒店前台看到浑身湿透的两人后，一边惊叹又见到了两个帅哥，一边又暗赞两个人可真会换着花样玩。
这次是湿身play？
胥凌引也认出了熟悉的前台，看着她惊诧的眼神，胥凌引知道多说无益，于是快速开好房间后便扶着牧云走上楼去。
虽然天气已经回暖，但是湿透的衣服贴着身子还是让人感到，胥凌引进屋第一件事就是开了暖气，随后又去浴室把热水打开。
可问题来了，他可以自己洗澡，那牧云呢？
看着软软靠在墙边的牧云，胥凌引喉结上下动了动。
不管怎样，得先把他的湿衣服换掉再说，他如今是凡人之躯，受凉还是会感冒的。
他双手捧起牧云的肩膀，将他带到沙发上坐好，随后便开始解他衬衣的扣子。
牧云倒是乖得很，一动不动地任他帮自己脱衣服。
胥凌引有些头疼，他这种样子，以后喝醉了遇上其他人可怎么办？
可接下来牧云的一句话却让他手中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夫子……你真好……”
胥凌引眼眸垂了下来，他以为牧云会记恨自己，可谁曾想一千年过去了，他还是会在半梦半醒间这样赞美自己。
他低声道：“一点都不好。”
谁知牧云却皱起了鼻子，语气也凶了起来：“不许你这么说夫子，夫子是天下第一好！”
胥凌引哭笑了一声，帮他把衬衣脱了下来。
牧云白如凝脂般的皮肤暴露无遗，如同一块完美的艺术品呈现在了他眼前，此刻胥凌引再也顾不上想别的了。
他摸了摸牧云的肩膀，很凉。
于是他赶忙找了浴巾给牧云裹上，又摸索着将他下半身的衣服脱掉，推着他走进了浴室。
花洒中流下的水已经很热了，整个浴室都氤氲着热气，镜子都覆上了一层薄雾。
胥凌引想要解开他的浴袍，牧云却胡乱地挥着手：“我不想洗澡！”
胥凌引任他闹了一会儿，之后才柔声道：“听话。”
牧云听到这两个字，还真就乖乖地安静了下来。
衣服被褪掉后，温热的水从头顶浇了下来，本来被冻得冷冰冰的身体一下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就如同小时候第一次被夫子救下时，他为自己烧热的第一桶洗澡水一般。
他闭着眼睛，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夫子，以后我也叫你夫子可好……”
胥凌引像小时候一样帮他搓着背，淡淡应着他的话。
“好。”
那是他第二次见到牧云。
那个孩子手里的馒头再次被恶狗抢食，可他已经没力气笑了，只是倒在积着雪的柴堆上，蜷缩着瘦弱的身体，虚弱得如同他身下那即将被融化的雪一般。
当时正值饥荒，路上饿死的流浪汉无数，他本不应该插手凡人的生死。
可看着那个瘦小的身躯，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当小家伙醒来之后，看到他第一眼就笑了。
“我认得你，你是学堂的夫子！”
胥凌引觉得新奇。
这孩子对周边的环境丝毫不在意，似乎只要是活着，不管在哪里都可以笑得出来。
“是您救了我，那我以后也叫您夫子可好？”
……
思绪回笼，胥凌引发现牧云的脸红红的，身上有小时候那个孩子可爱的模样，但又多了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他脸上的稚气已经褪去了大部分，棱角更加分明了，嘴唇哪怕只是稍稍动一下，就会变成勾人的弧度。
让人忍不住想要凑上去……
看着那张好看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牧云迷迷糊糊道：“夫子，你要干嘛……”
胥凌引动作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清醒，随后便转身关掉水龙头，用干毛巾帮他擦起了身子。
等胥凌引自己收拾好走出浴室后，却发现牧云身上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掀开了，他此时两手搭在枕头上，睡姿十分随意。
胥凌引有些无奈地帮他重新盖好，却又被他一脚踹开了。
而且这一脚踹开的不仅是被子，还有他那本就不太牢靠的睡袍。
胥凌引再次给他整理时，手不小心碰到了他大腿内侧，他的指尖不由顿了顿。
一阵轻微的凉意让牧云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可这一动却直接让胥凌引口舌变得干燥起来。
他忍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手掌轻轻覆在了他的肌肤之上，一寸一寸游离到腰腹。
当浴袍被彻底解开时，身下的人突然又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胥凌引的动作瞬间停住，就连呼吸也屏住了。
牧云睡眼惺忪，眼角还带着微红。
他张了张嘴，最终却只说出了一个字。
“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