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是在之前就做好了准备， 但这热搜汹涌的势头还是让乔荔吓了一跳。超话的建立和居高不下的讨论度并没有给她带来欢喜，反而是有惶恐逐渐笼罩来，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第一次出现。
她能给盛茗幸福了吗？
大脑茫然无措， 指尖却是往下划动， 乔荔很快看到了CP超话里面已经是经营到有模有样。管理员的规则制度都已经颁布， 底下的CP粉们哇哇乱叫：
【第一期结束了，爷青结啊啊啊】
【坐等二位什么时候再次回来】
【555她们俩在拍戏，在剧组拍戏，拍的不是情侣戏份！】
【真希望这场戏不要结束，哪怕是装出来的明天CP也给我有明天！】
……
【放心，会有的。】
目光落到其中一层的回答上后就再也挪不开， 乔荔紧紧盯着屏幕， 连身边人叫她的声音都没听见。
她莫名觉得这层楼的语气有点眼熟， 但并不能从英文名里面捕捉到属于那个人的气息。接着这句话的底下就是“借你吉言”“谢谢姐妹安慰”等一众求得个心安的回复，那个人再也没有说过话，就出现了这么一次。
不安分地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
“快点快点， 出发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乔荔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时间的流逝，自己居然已经看了手机这么久。东西全部都是助理收拾好的， 她不需要拎箱子也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只用到自己那辆车上就行。
她看了眼助理小鱼，摇了摇头，转身朝颜导那辆车上走去。
黑色的保姆车内， 冷气打的很低。
“大学附近最不缺的就是小宾馆，从学校里面逃出来之后，两个人一起找了个附近的宾馆睡了一觉。第二天的时候发现这边被包围了，刘凝暇急中生智在里面找出来一个鞭炮， 绑在玩具车上吸引了丧尸。”
“丧尸对声音和血液都非常敏感，那边的鞭炮并没有吸引走所有的丧尸，还有一部分留在宾馆旁边徘徊。刘凝暇找了个小塑料袋，割破了自己的伤口再次流血，又操控宾馆里老板儿子的小飞机给那边的丧尸吸引走了。”
“她身上很疼，但又觉得很庆幸，自己在之前的时候其实多数都是靠黎毓瑰搭救，本身笨手笨脚的，怕不是刚遇到丧尸就死掉了。刘凝暇很开心在这个时候终于可以帮得上黎毓瑰的忙，看到老板儿子很害怕的样子，就轻轻唱歌给他听。”
靠在后排柔软的坐垫上，乔荔声音清凌一如当时年轻的女主角，把人悄无声息地带入了当时的环境里。她轻轻哼起了最近编的曲，三言两语不成调，并不是那么专业考究的音韵，却更适应当时的境地。
“从那天起，我每天开始期待黎明。每一个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声音，在我眼前耳边旋转着从未停息。”
“不想失去，血色却涂满整个梦境。黑暗降临，希望粉碎在眼底。”
奔波劳累十几天，昼夜不停息地挣扎在死亡的边缘线上，巨大的压力几乎要成为了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少女神态疲惫地回想起同学们在眼前死去的场景，哪怕对于尸体后来已经没了那种恐惧，情感却让她无法视若无睹。
曲调的这一段带着压抑，演唱者的声音也是有些疲惫的沙哑。随后的逐渐转换是在后半段，想到信仰，想到曙光，想到自己还没有来得及享受的明天。
多少人在迎接光明的路上倒下，能够活到现在本身就算是幸运女神的眷顾。转音之后的调子逐渐染上了活泼的色彩，她的眼里逐渐有了期待有了光，不管是潜意识的自我欺骗还是真实所想，曲调逐渐轻松起来：
“雨后的彩虹会出现在无垠大地，希望是乘风而起的竹蜻蜓，跌跌撞撞但不会停止前行～”
“颜导？”
特地来上了他的车，乔荔当然是为了给颜导展示自己最近几天编出来的词曲。而坐在前面的导演尚沉浸在之前的品味中还没回过神，被她一叫立马惊醒：
“很好！”
……倒很像是学校里老师的鼓励语气。
“谢谢颜导这次给我一个做插曲的机会，刘凝暇虽然懂乐理，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唱歌一来是为了自我安慰，二来是因为想要鼓励宾馆里的小男孩不要失去希望。宾馆老板失去了妻子，小男孩失去了母亲，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是有着善良大度，把外面走投无路的两个女生给放了进来。”
乔荔一边揣摩着角色当时心境，一边注意看着颜导的脸色，
“所以我想这首歌的前半段可以是低沉的，但不会太过悲伤，否则前后转换会突兀。低沉压抑是来源于她之前的血腥洗礼，后面的活泼是刘凝暇原本性格的不屈不挠，以及对未来光明的畅想。”
她后面的声音有点飘忽，是为了让听众可以体会到在这样的末日中不可能保持着真正快乐的心态，苦中作乐多数是源自于对自己的安慰，这个角色在唱歌的时候应当表现出迷茫以及和深埋在心底绝望的斗争。
确切来说，乔荔把这个人物的特点揣摩的的确很到位。
颜导对乐理不是很懂，一开始只是觉得她唱功还算不错，却在听着这段分析时逐渐燃起了兴趣。配乐对于一个影视作品来说至关重要，一个好的配乐，甚至是可以带动起一个作品，让人有着想要了解的冲动。
“天凝在音乐方面倒是挺有天赋，对人物的揣摩也很到位，到时候你也可以尝试一下和盛茗合唱，片尾曲倒是可以试试。”
音乐指导原本是想要请当红的歌手来唱片尾曲，但如今不少电视剧也是交由演员来演唱另一个版本。杨天凝原先跟他说的时候颜导其实根本没怎么在意，手里恰好有个小曲需要演员来唱，就交给她自由发挥了。
只是没想到发挥挺好，颜导向来胆大包容，便也把片尾曲这一重任交托到了乔荔手上。她激动得脸都是一红，看向颜导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更为真挚的谢意。
她能感觉到颜导对人确实是很有诚意。
*
中途赶了通告之后又切场地，不知不觉从盛夏走到了初冬，《初晓》的拍摄也是开始接近尾声。
盛茗的好感度在乔荔持之以恒的努力下早就刷满，只是最让人恶心的渣男仍旧是在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甚至是还想脚踏两条船。
“眼神，眼神，XX眼神又不对，你都滚到雪地里面去了，怎么不觉得冷？”
十二月的北方开始下雪，飘洒一夜，刚把地面覆盖上一层白却又被染红。清晨起来泼到地上的“血”到现在已经颜色逐渐暗淡，恰好应景。
被喊到名字的演员从地上爬起来又做了一遍原先的动作，直到颜导满意了才从雪窝里钻出哼哧哼哧跑去喝红糖姜茶。隆冬腊月里在雪窝里趴着确实不是寻常人能受得了，而下一个要去的是乔荔，已经让盛茗捏了把汗。
自从确定了关系以后，盛茗对她的温柔几乎可以说是毫不掩饰。见颜导又让乔荔脱一件棉衣已经是有点不大高兴：
“雪地太冷了，脱那么多下去肯定会感冒发烧，这次通融一下多穿点衣服，或者用替身行不行？”
“我怎么记得之前有谁说只要是能自己上绝不用替身的，难道不是盛茗，我记错了？”
雪地里闪烁着火光一点，颜导把烟塞进嘴里轻抽一口，吞云吐雾间也是笑眯眯地朝那边看了过去。两人的关系没有公开但也能被颜导这样的老狐狸轻易察觉到，盛茗一向对于自己极为严格，对搭档用替身也会有不满，却没想到在爱情的冲击下“双标”的如此顺手。
“我是我，杨天凝是杨天凝，她身体一向就不是很好，万一雪地里冻坏了岂不是要耽误进度？”
盛茗闻言耳根微微一红，却也不肯轻易退让，直接是把重担甩到了进度上让颜导抉择。而旁边的乔荔热身运动刚刚做好，已经是把故意弄到破烂的戏服套到了身上，长腿一迈，几步到了盛茗身边。
只见两人耳语几句，乔荔的耳根却也不知道为什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大步朝前面走去。
“颜导，我好了，可以开拍。”
盛茗这次倒也没出声阻拦，只是将红糖姜茶倒了一杯握在手里。漂浮着的雾气被风吹散四溢，浓浓姜香飘开，为空气里浸没点聊胜于无的暖。
这一幕接近尾声，刘凝暇比起以前算是成长了许多。两人从城市来到乡间以避开尸潮度过严冷寒冬，风雪迷眼，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里的刘凝暇快要没劲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名小女孩躺在地上，半截袖管被卷起，露出冻到青紫的皮肤来。
躺在雪窝里的小演员也不容易，只是剧组念在人年纪实在小给加了件衣服，衣裳里塞满了暖贴。乔荔跌跌撞撞一路走来，看到地上的人还有点气息，连忙欲要蹲下救助，却一个不慎摔倒在雪地里。
北方的雪景不比南方温柔飘洒，而是冰冷如刀刃随风擦擦刮在脸上。乔荔扑在地上正中一窝雪堆，雪粒涌入耳朵口鼻，呛得生理眼泪不断溢出。窒息的感觉如幽灵掐住脖子，她想要快点挣扎起来，却不遂人愿。
五指从陷入雪堆的一瞬开始陡然转凉，哪怕有了心理准备，鼻子猛然撞上坚硬石块的痛觉和窒息感一并袭来，还是让她不由自主地有点惊慌。最主要的是她现在需要扮演的还是个已经快要浑身无力的少女，不能太快起身，而是在雪堆里又逼着自己闷了闷。
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似乎都是冒着金星，鼻子火辣辣的，在满地白雪里留下一道嫣红。乔荔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一手血。
“小妹妹，快点醒醒？”
遵从着演员的敬业精神，饶是这样，还是得挣扎着起来念台词。她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躺在地上人的脸颊，僵硬的五指倒是把当时的情景描绘的恰到好处。
颜导和制片人在后面看着，不断夸赞着杨天凝演技和台词功底的跨越式进步，唯有盛茗心头很不是个滋味，抿抿唇，最终还是把话给咽了下去。
她是个敬业的好演员，如果是这一幕戏换作她来上绝对是毫无怨言，甚至在之前她拍摄危险戏的时候也很少用替身，除非是自己实在做不到的才会请武替。只是自己做是一回事，看着爱人做又是另一回事。
乔荔的狼狈落在她眼里总能激起保护的柔肠，哪怕只是拍戏而已。
只是……拍戏而已吗？
前几天收到的短信还存在她手机的垃圾信息箱里没有彻底删除，那是一个匿名短信，但她不用猜也知道到底是谁发出来的。那个男人在身后逼得越来越紧，只要她不愿意去见面，下一个倒霉的就会是乔荔。
她听说上次通过卖惨来博取同情，甚至是暗示诋毁乔荔抢夺自己资源的陆吴琴风评欲下，不少粉丝脱粉，更有回踩无数。陆吴琴在亚太地区的代言也被另外一个小花收入囊下，整个人现在颓废无比。
祝雪梅和乔荔在第一期录制节目的最后明里暗里打压乔荔抬高自己，双方粉丝微博上炒的不可开交，都说对方是花瓶出道。最后一波营销号疯狂爆出祝雪梅黑料，让这个女团出身的新星只是在娱乐圈里昙花一现，并没能长久下去。
更有甚者，只要是之前得罪了杨天凝的，除非有实力有背景，全都悄无声息地从娱乐圈里面淡出或是黑料缠身。乔荔的事业顺风顺水，几乎是踩在那么多小艺人的头上走出了一片天地。
越是这样，盛茗越是恐慌。
山雨欲来之前，压垮在地上的小草只是一时倾颓，屹立在悬崖上的大树反倒是最容易招风的。没有足够的实力支撑，哪怕现在的势头再大也只不过是个空心树木，很难支撑长久。
娱乐圈里的反噬有多可怕，盛茗没有经历过，但也看到身边的朋友是怎样的一朝跌落。乔荔虽然有家庭背景，但并不能在娱乐圈插的上多大的手，她怕她站在悬崖边缘还没来得及飞翔翅膀就被折断，还是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出丑。
女人的神色骤然一冷，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般，和助理耳语几句后就转身走出。
作者有话要说：路华天喜怒无常，茗茗怕下一个倒下的就是乔荔了。不过当然不会的hhh
歌词自己瞎几把编的别在意，下午还有一更，开学快乐，好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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