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前, 方子清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打给了家里,主要是让人送些换洗的衣物过来, 另一个打给了柘西, 她这几天回不去, 想让柘西帮忙盯一下公司的事。
“子清的电话,”柘西本来都睡下了, 又被铃声吵醒, “她想让我这几天去公司帮着处理一些事。”
“嗯。”苏墨尘闭着眼应道。
柘西放下手机,伸指摸了摸苏墨尘的耳朵,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晚安。”柘西俯身亲了亲苏墨尘的额头, 按灭了灯, 重新躺下。
早上七点,家里派的人就将衣物送到了, 但是进不来,方子清只得自己出去拿。
她提着衣物往回走, 路过任初妤的房间又停住, 纠结了十几秒钟, 还是抬手敲了门。
半天没人应……难道出去了?
方子清犹豫了一下, 自己开门进去了, 房里果然没人……应该是出去工作了。
她轻叹了口气,回了自己房间, 洗漱好, 换了衣服, 又敲响了乔安的房门。
“子清姐,”乔安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昨晚玩游戏太晚, 今早困倦乏力得很,“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吗?”
“收拾一下,跟我去找你姐。”
“嗯?”乔安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们开车去剧组找她。”
“子清姐……你是不是忘记了,上次我们去探班,我姐已经明确警告咱俩不许去她工作的地方找她。”
“……”方子清睨了乔安一眼,没好气道,“没忘。”
“那子清姐你……”
“不让她发现不就得了。”
“……”
乔安洗脸刷牙的时候还在想,要怎么做才能又看到人又不被发现……感觉难度系数太大了……
“我来开车,早餐你路上吃,顺便想想办法。”乔安刚从浴室出来,方子清就扔给他一瓶纯奶和一块三明治。
乔安听了这话像被鱼刺卡到了一样,哽得不行……这都要出发了,子清姐还没有具体的方案……
到了一红绿灯路口,方子清停车看了一眼乔安。
乔安连忙紧张道:“子清姐,我真的想不出……”
“嗯……任初妤身边的那个小助理,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有的!”
“我记得你之前提过一嘴,
小助理的弟弟好像今年大学毕业?”
“对,他是理工科专业的。”
“那……你现在给那小助理打电话,问问她愿不愿意她弟弟来方氏工作。”
乔安瞬时秒懂她的意图……
“我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姐要是知道你这样做肯定会生气的……”
“反正我做什么她都不高兴,”方子清蹙眉,“号码报给我,一会我来说。”
乔安无奈叹了口气,还是遵从了她的意思。
在一个路口的时候,两人换了座,方子清去了副驾驶的位置。
那小助理倒是对任初妤忠心耿耿,不论方子清怎么诱惑笼络,她都油盐不进,亦不心动。
“我实话和你说,”方子清轻吁了一口气,“任初妤其实是我女朋友……”曾经的。
这话一出,那边静默了几秒。
之前方子清探班任初妤的时候,小助理也见过她几次,只是两人没怎么说过话,互相不太熟,而且小助理做人比较有分寸,从来不多问和打听,是以她也并不清楚方子清和任初妤的真实关系。
“我们俩因为她绯闻的事吵架了,她现在不想理我,我得哄哄她。”这谎话一旦有一就会有二。
小助理听后更信了几分,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问了方子清几个问题,方子清都一一回答上来了。
纠结过后小助理最终答应帮忙了。
到了地方,小助理带着方子清去了一个房间好生打扮了一番,搞成了工作人员的样子,又细细对她嘱咐了一番。
乔安没跟着一块进去,他就在车里等着。
之后,方子清跟着小助理去了剧组。
虽然离得远些,但也能看到任初妤。
“今天上午差不多还有两场戏,结束之后初妤姐就能歇息了。”
“嗯。”
好不容易等到任初妤休息,方子清刚想靠近些,就看到一女子踩着高跟鞋朝任初妤走去,那女子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对着任初妤耳语了几句,随后便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样子有些熟悉,方子清敛眸仔细回想,这女的好似在哪见过。
等她再抬眼的时候,发现任初妤已经不在那了。
“初妤去哪了?”方子清急切问道。
小助理眼里闪过一丝疑虑,她抿了抿唇,小声道:“刚刚那女的是魏姌的秘书。”
是了,魏姌的秘书,之前在魏姌的办公室见过一次,方子清脑子里模糊的印象突然就清晰了起来。
她的秘书都来了,那魏姌一定就在附近。
初妤是去找她了。
方子清的心情一时复杂难平。
她回身,去了之前换衣服的房间,刚一坐下来,就给任初妤拨了电话。
电话被挂断了,再打就是关机。
方子清捏紧了电话,心口那处像是有虫子在噬咬,难受得厉害……她换回自己的衣服,边打电话边往外走。
电话依然是在关机。
她停住脚,低头望着屏幕,最后她打给了魏姌。
不过五六秒,电话就通了,只是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重重呼了一口气之后,方子清抬头望着天:“初妤她……在你旁边吗?”
“嗯。”
方子清闭眼,左手握拳:“麻烦让她接个电话。”
魏姌倏地笑了一下:“我不觉得她想接你电话,她刚刚把手机关机了。”
“……”方子清努力克制着自己,半晌才道,“打扰了。”
“等等,”魏姌忽地叫住她,“有一件事,我一直忘记告诉你。”
方子清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我很早之前就喜欢她了……”
方子清不知道这通电话最后是怎么结束的……
手机从掌心滑落,她垂败地摊坐在地上,仿若被抽去了全部力气……
两个小时后,乔安才找到了一脸失意的人。
“子清姐?”乔安轻拍着她的肩。
方子清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头。
那红红的眼眶,显然是哭过了。
乔安嘴笨,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最终只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我们先回去吧,地上太凉……”了。
他话还没说完,方子清就抓起地上的手机起身,但由于坐得时间太长,加上没吃早饭低血糖,猛得这么一起,脑袋眩晕得厉害,原地踉跄了几下,又啪的一下摔倒,磕在了石板上……
乔安惊呼了一声,赶忙去扶她……
方子清额头上的血,流了一脸,看着很吓人。
乔安有些被吓着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给任初妤。
方子清按住他的手机屏幕:“别和她说,快送我去医院。”这么狼狈的样子,她实在是不想让任初妤看到。
“子清姐……你,你先按着伤口,我扶你起来……”
“嗯……”脑袋晕胀胀的,方子清也不想多说话。
乔安扶搂着方子清,费力去了停车场,接着又火速送她去了医院。
清洗伤口,消毒,麻醉缝针,之后她又睡了几个小时。
“子清姐?”看她睁了眼,乔安赶忙起了身。
“嗯。”方子清扫了眼周围,接着又闭眼。
“我已经和我姐说了……她收工之后会过来。”
方子清皱眉偏脸看他:“不是告诉你,别和她说吗?”
乔安低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方子清轻暼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自从知道任初妤要来,方子清便开始不安起来,一方面不想让她来,一方面还盼望着能见到她……这该死的纠结!
到了晚上11点钟左右,任初妤真的来了。
方子清住的高级VIP病房,加上乔安提前和医院打了招呼,院方很是积极配合,所以任初妤的行踪倒也没有暴露。
上一秒方子清还在睁眼说话,下一秒听到敲门声,她立马装睡……幼稚得很,小孩一样……
乔安去开的门。
等任初妤进了房间,乔安就带着小助理退了出去。
任初妤往前继续走了几步,立在那看了方子清几眼。
躺在床上的方子清,呼吸有些乱,心跳得也厉害,她能感受到那人直视的目光。
这样的气氛维持了几分钟。
任初妤轻皱了下眉头,欲转身走了。
听到脚步转动的声音,方子清急得立马睁了眼:“你去哪?”
“你不是要睡觉吗?”背着身,任初妤反问了一句。
“我没要睡觉……我眼睛痛……想歇息一下……”
“那你继续歇息吧……”
“任初妤!”
这突然的高音迫得任初妤停下,她回身看方子清,眼里有燃起的怒气,话语既冷淡又陌生:“我说过别去我工作的地方找我!”
“我……”
“不仅如此,你还和白嫣撒谎了!”
任初妤的当面揭穿,让方子清臊得不行,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丢脸过……低着头捏着被角,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明天我会让乔安送你回去,”她垂眸,面上不见一丝情绪,“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她的一字一句都沉沉地敲在了方子清的心尖上……方子清的表情很是苦涩。
任初妤走后,方子清默默流了一会泪……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夜里三点,她联合乔安从医院偷跑出来,回了任初妤的住处。
再次敲响了任初妤的房门。
门开之后,两人四目相对,一个穿着睡衣,一个穿着病号服。
“脑袋……痛得……厉害。”方子清含糊着说,接着抱住了任初妤。
任初妤刚从睡梦中醒来,意识也有些不清楚,竟也没将人推开……
抱了不到两秒,方子清忽地松了手,紧接着又将灯关灭了。
房间再次陷入黑暗的夜。
方子清拉着人摸索着回了床上。
任初妤重新闭了眼,很快又睡了过去。
方子清静静听着她的呼吸声,听了两个小时,到了五点左右,任初妤的闹钟响了。
她开灯,起身去浴室洗漱,方子清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缩成一团。
任初妤收拾好之后,拉开被子看着她:“你今天就得走。”
方子清闭着眼不看她。
任初妤重新把被子拉上,转身走了。
方子清啪的一下,把被子掀开,光着脚从后面抱住了人:“我不走。”
“松开!”
“……”
“方子清!”
清字一落,她就松了手。
任初妤出门了,背影决绝。
泪从方子清眼角流了下来,她又不争气地哭了。
多少年都没这么脆弱过,一扯到她的事,自己就会这么没出息,丢脸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