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鹤的夸奖说得真心实意,雁归秋被夸得有些脸红,却也不可避免地感到心花怒放。

  她终于也不再过多纠结,转头叫店员将衣服打包起来。

  “就要身上这一套吗?“店员问道。

  “不是。”雁归秋回头看了一眼,又指了几件,全是之前江雪鹤夸过的衣服,说道,“连这些一起,全打包,我直接刷卡。”

  店员一愣,随即笑得合不拢嘴,连忙点头,转头去拿衣服。

  “我们一会儿先去吃饭吧。”雁归秋转头跟江雪鹤提议道,“吃完饭有空余时间再下来转转。”

  卖衣服的同一层另一端开始便是餐厅,上面一层数量更多。

  江雪鹤点点头,雁归秋去前台结账,说把衣服先寄放在店里,吃完饭回来拿,店员自然连连说好。

  雁归秋转身出来的时候,看到江雪鹤正看着外面某处出神。

  “雪鹤姐?”雁归秋叫了一声。

  “嗯?”江雪鹤回头看她,“好了吗?”

  “好了,等会儿吃完饭回来拿。”雁归秋说着又问,“刚刚看到什么了?”

  “我哥。”江雪鹤说道,“还有覃向曦。”

  她说着笑了笑,倒也没有太在意的样子,只是说道:“我们去另一边吧。”

  雁归秋顺着她之前的视线看了一眼,也没有再深问,笑了笑说好。

  -

  覃向曦下意识回头,便见到雁归秋揽着江雪鹤胳膊往前走的身影。

  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两人的侧脸,她们脸上都挂着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然而覃向曦见了,只觉得心头刺痛。

  前世的时候,她从没见江雪鹤对什么人那样笑过,更别提允许旁人近她的身,甚至亲昵地抱着她的胳膊,依偎在她身边。

  雁归秋也是同样。

  前世的“雁归秋”对她很好,好到无微不至,倾其所有,然而她总是习惯于皱着眉,面对覃向曦时习惯性放低姿态,不至于到谄媚讨好的地步,却也能叫人轻易觉察到其中的小心翼翼。

  跟覃向曦在一起的时候,“雁归秋”从没放声笑过,不在她面前的时候,更是从头到尾都冷着一张脸。

  “雁归秋”的身边,除了她主动靠近的覃向曦,也再没见过别人。

  覃向曦这时才有些恍然——

  她似乎从未深究过“雁归秋”为何会变成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母亲的死对她产生了多大的影响?

  家人与她的关系如何?

  她为了家族的事业付出了多少辛苦?

  ……

  她又为自己付出了多少?

  她全都不知道。

  那时候覃向曦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江雪鹤的身上,一分都没有分到默默守在她身后的“雁归秋”身上,那些问题的答案自然也无从知晓。

  直至这一刻,覃向曦才反应过来,原来雁归秋也是能够那样轻松愉快地做她的普通学生的。

  当覃向曦意识到那些问题的时候,她便已经失去了探究答案的机会。

  “怎么了?不喜欢这家吗?”江雪阳的声音从身边传来,“那我们换一家?”

  覃向曦回过神的时候,江雪阳已经转过身准备走了。

  “不、不用了。”覃向曦连忙说道,“就这家,挺好的,我、我是刚刚以为看到熟人了。”

  “你的同学吗?”江雪阳问道。

  “不、不是。”覃向曦下意识转头,又往那边看了一眼,已经不见了雁归秋和江雪鹤两人的踪影,仿佛刚刚那一瞥仅仅只是她的错觉。

  “可能是我看错了。”覃向曦有些恍惚地收回视线,勉强扯起嘴角,朝江雪阳笑了笑。

  门口的服务员问他们几位,然后在江雪阳的要求下将他们带进单独的包间。

  江雪阳是不大喜欢这种“低档”的餐厅的,倒不是真看不起其中的菜品,但他对覃向曦起了些心思,自然而然想要展示自己各方面的实力,如同孔雀开屏一般。

  照他自己的意思,少说也得进那种需要提前几天预订的高档餐厅。

  但覃向曦跟他说不必太破费,去附近的商场就好。

  江雪阳用道歉的名义,好不容易才把人约出来,也只得勉强点头答应下来,然后转头挑了家平均消费最高的。

  服务员在前面领路,江雪阳伸手请覃向曦走在前面。

  覃向曦下意识抓紧了手里的包,努力扬起嘴角,露出个笑脸,但心乱如麻。

  她不是真的什么都看不懂的小姑娘。

  至少江雪阳……这样的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

  前世江雪阳误以为覃向曦也对自己有意,便展开了猛烈地追求,覃向曦苦等江雪鹤回心转意而不得,一时赌气应了江雪阳的邀约。

  本以为江雪阳很快就会腻了她,谁知他越往后却越热情。

  在江氏还没出现问题,也就是他们还未开始争吵至离婚的时候,江雪阳看着她便总是这般的热切,给人以深情的感觉。

  相处时间越久,他眼底的情感便越热切,对她几乎有求必应。

  说来好笑,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偏偏一个对她冷若冰霜,像是一块十几年都捂不热的石头,一个却对她情根深种,百般呵护。

  曾经覃向曦只把他当做刺激江雪鹤的工具,但到了最后反倒有些骑虎难下,加上江夫人千般指责,她也真的生出几分愧疚来。

  若要覃向曦来说前世最对不起谁,她想到的或许便只有江雪阳了。

  如果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再接受江雪阳的告白,而是离他越远越好。

  从前世起,覃向曦便时常冒出这样的想法。

  然而真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其他人、其他事全都变了模样,只有江雪阳,见了她之后,脸上仍是叫她熟悉的热切。

  “熟悉”。

  这两个字简直叫覃向曦生出落泪的冲动。

  所以当江雪阳来邀请她时,她难以自控地动摇了。

  服务员送上菜单,端来茶水,便先退出去等在门口。

  江雪阳翻看着菜单,不忘问覃向曦的口味。

  直到点的菜相继上桌,覃向曦才渐渐放松下来。

  江雪阳一直关注着她的神色,见状便趁热打铁,说道:“我的航班取消了,要到明天下午才能离开,但我妹妹已经提前走了,我一个人在这儿有些人生地不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覃小姐闲暇时帮我做个向导,好叫我明天再请你吃顿饭答谢。”

  覃向曦正夹起面前的一只虾,闻言不可避免地僵硬了那么一秒。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低下头去,慢慢说了一声:“好。”

  不用特意抬头去看,她便能想象得到江雪阳脸上的欣喜若狂。

  “那今天晚上……”江雪阳还想得寸进尺。

  “我晚上也没什么事……”覃向曦小声说道,“不过下午还要回学校排练,一直到下午四点才结束。”

  江雪阳只顾着高兴,这点小问题自然不会介意,生怕她不同意似的,当即拍板定下来:“那我下午去学校接你。”

  覃向曦点了点头,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愧疚,但同时却又觉得有些微妙的安心。

  吃完饭之后,江雪阳知道覃向曦还要排练,自然没有强求她多留,而是体贴地将她送到学校。

  担心她介意被人看到,他还特意提前把车停在僻静些的路口位置。

  覃向曦下了车之后,一直没敢回头,僵硬着手脚慢慢走回学校。

  她先回了宿舍。

  室友也有其他的排练活动,这两天几乎都不在宿舍。

  宿舍里空空荡荡,只剩下覃向曦一人,应付完接连几个电话打来追问情况的父母,她顺着门板慢慢滑坐到地上,把脸埋进膝盖间。

  手机“啪嗒”一下从无力的掌间脱手砸到地上。

  覃向曦怔了怔,良久之后,慢慢蜷缩成一团,伸手捂住了脸,忍不住哭了出来。

  -

  雁归秋和江雪鹤下飞机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

  江家住在燕岭市,江氏的总部也设在这里。

  不过江雪鹤父母家在城西,江老爷子的宅子则出了市区,在东郊,临近与邻市接壤的地方。

  两边一来一回得花上不少时间。

  不过来之前,江雪鹤已经跟父母说好晚上要回去住,江雪阳没回来,江父便派了自己的助理来接她们。

  比起宁城,燕岭就完全是个繁华的大都市的模样,一眼望去都是高楼大厦,夜间各处灯光亮起,灯火通明,天上除了月亮,一点星星都看不见。

  雁归秋指着旁边的高楼问江雪鹤,但江雪鹤看起来比她还要茫然。

  “我已经快有六年没有回来过了。”江雪鹤说道。

  她看外面的街景也觉得有些陌生了。

  在她离开燕岭之前,这里还没有像现在这么多的高楼大厦。

  “看起来比之前的人多了不少。”江雪鹤说着慢慢收回了视线,低头去玩旁边人的手指。

  车子一动不动,外面只能看见高楼,也没有什么太稀奇的东西,很快便叫人失去了兴趣。

  这时候正值下班的高峰期,饶是司机技术了得,也在路上堵了足足两个小时,才到了江家的别墅。

  位置还在市区以内,周边一眼看过去都是富人区,仿佛一下子踏进另一个世界,道路便顺畅开阔许多。

  江家的别墅一眼看过去足有雁家的两个大,司机送她们到了家也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帮她们拎着行礼,一起进了家门。

  门口守着的是江家的保姆,看起来年纪不算特别大,也就五十岁上下的模样,但显然在江家呆了很长时间,一见了江雪鹤,看着倒是比亲妈还要亲热,眼泪都抹起来了。

  自从江雪鹤出国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踏进家门。

  保姆阿姨拉着江雪鹤的手上下打量了她许久,一边说着“瘦了”、“高了”、“漂亮了”,一边抹了抹眼泪,领着她和雁归秋进门。

  “这位就是雁小姐吧,长得真漂亮。”阿姨也没有冷落旁边的雁归秋,就差从头到脚都夸上一遍。

  客厅里没见其他人,司机正拎着行李箱往楼上走。

  阿姨在旁边说道:“雪鹤小姐的房间还是原来那个,雁小姐的房间就在雪鹤小姐隔壁的那间客房,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们上去,要是有什么缺的直接跟小祝说。”

  餐厅里隐约能看见一些热气,大概是已经有人在里面做饭。

  但那显然不可能是江父或者江夫人。

  江雪鹤问:“我妈呢?”

  “太太在楼上睡觉呢,这两天她精神不好,老失眠,下午才睡一会儿,我没敢叫她。”阿姨说着又补充道,“不过雪鹤小姐你的房间都是太太亲自布置的,她这两天一直都盼着你回来呢。”

  江雪鹤“嗯”了一声,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江父是在公司加班,助理接她们的时候已经解释过,估计回来得要迟一些,让她们先吃饭。

  虽说没特意带她们去高档酒店接风洗尘,但晚饭也是特意请来了酒店里的厨师来做的,并非有意要怠慢她们。

  江雪阳不必说,宁肯推了工作,现在大概还在云华市谈着风花雪月。

  这么一算,吃饭的人只剩下三人。



  其中江夫人不知道还能不能爬起来。

  阿姨看着也觉得不太好,不由地问:“要不我现在上去叫太太下来?”

  江雪鹤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既然累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吧,我跟归秋随便吃一点就行,她跟我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

  阿姨转头去看雁归秋,雁归秋自然也是点头。

  有江夫人在,她才反而要更受些拘束,如果只问本心,她倒是不太愿意跟江夫人打交道的。

  阿姨见状便作罢,转头去厨房叫厨师先盛出一部分来,叫江雪鹤和雁归秋先吃晚饭。

  毕竟两人长途奔波回来,总不好叫她们空着肚子枯等。

  旁的且不论,至少厨师做菜的菜品还是很有诚意的,虽然江雪鹤说她们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让阿姨少拿一点,但减少了分量的菜上了桌,数量却还是不少,琳琅满目地摆满了一桌。

  排场倒是够足的了。

  “现在我相信你以前真的过得跟公主一样了。”雁归秋小声跟江雪鹤吐槽。

  别的不说,光是物质上,江雪鹤绝对不会受什么亏待。

  雁归秋跟着又问:“你爷爷那边不会也是这样吧?”

  江雪鹤无奈地笑了笑,说:“至少应该不会让客人等。”

  虽说雁归秋肯定不在意这点小事,江雪鹤心底还是有几分愧疚的。

  她父母派头倒是摆得十足,但态度实际摆出来,却是十足的轻慢与不重视。

  雁归秋还没觉得有什么,江雪鹤已经有些不舒服了。

  但她们也并不是真的回来做客,回来住一晚也就是全了家里人的面子,免得说出去闹得太难堪,后续又引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

  “明天我们就留在老宅那边吧。”江雪鹤说道,“正好离机场也近一些。”

  雁归秋点了点头,没有意见。

  江家这边的事,她自然是全交由江雪鹤做主。

  江雪鹤总不会叫她吃亏。

  等到两人吃完晚饭,江夫人还在楼上睡觉,一直没见人影。

  江雪鹤也没叫阿姨再去叫她,只说让她好好休息,便带着雁归秋回了房间。

  两人的房间靠在一处,都是朝南的大房间,只是雁归秋那间客房更靠近走廊尽头一点。

  雁归秋只来得及往给她准备的那间客房里探头看一眼,便被江雪鹤伸手拉进了自己的房间。

  有点出乎雁归秋预料的是,江雪鹤的房间布置得竟然还算温馨。

  地板上铺着毛绒毯子,窗帘被套上都印着简约又可爱的花纹,书桌上笔筒台灯摆件也一应俱全,窗台以及房间的各个角落还摆着几盆绿植当装饰,一眼看过去长势都很好,绿油油的叫人看着心情都要舒畅一些。

  房间的一角还摆着一架钢琴,墙上挂着画框,看起来就充满了艺术的气息。

  但雁归秋却莫名感觉房间的风格与江雪鹤本人不太相像。

  江雪鹤看了眼桌上的笔筒,从侧面看过去就是卡通小马的形状,与她生肖一致,却并不是她喜欢的东西。

  “应该都是我妈后来另外添置的。”江雪鹤解释道,“刚上大学的时候,我想出去独立生活,就搬了很多东西走,在外面另外置办了公寓,后来出国之前又搬了一次,扔了不少,剩下的一些寄放在我堂妹那里了。”

  她在江家的房间便已经空空荡荡,有些没带走的,便是她觉得不需要的东西了。

  如今这个房间,只能是江夫人照着自己的喜好另外置办出来的。

  江雪鹤看着也觉得有些别扭,但想想只住这一个晚上,也就不再说什么。

  “先将就一晚。”江雪鹤对雁归秋说道,“明早我带你去爷爷那里,他明天不去公司。还有其他一些堂表亲戚可能也会去,你到时候到那儿打个招呼就行了,别的不用担心,有我在。”

  雁归秋点头,说:“嗯,我相信你。”

  江雪鹤心头一松,心情终于好了一些,伸手摸了摸雁归秋的发尾,说道:“你先去洗澡吧,我帮你把行李拿过来。”

  两天的短途做客原本没必要带那么大箱子,除了衣服和一些日用品之下,剩下的都是云华市的一些特产,其中一部分是留给江父和江夫人分的见面礼,进门之后却没机会拿出来。

  江雪鹤挑出一部分放到一边,准备直接拿给阿姨转交。

  如果明天走得早,她们也未必还能再撞上江夫人。

  江雪鹤跟雁归秋说了一声,便出去找楼下的阿姨,刚下楼梯不久,她便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江父正把外套脱下来交给助理,抬头看见江雪鹤,也不由地愣了一下。

  江雪鹤叫了声“爸”,跟他打了声招呼。

  “回来了啊。”江父回过神,微微颔首,一边又问,“晚饭吃过了吗?”

  江雪鹤点了点头,说:“等会儿就准备睡觉了。”

  江父解释道:“公司开会忙,你哥那边又临时有事绊住了,没办法回来,最后时间拖得有点久。”

  这是在说他并非有意怠慢,实在是有事走不开。

  说着,他扫视了客厅一圈,又看了看江雪鹤的周边,问:“你妈呢?”

  江雪鹤说:“好像还在睡。”

  刚收拾完东西的保姆阿姨正好走出来,又跟江父解释了一遍江夫人最近失眠下午刚睡着她就没敢叫醒她的事,江父还没听完便抬手打断了她。

  “我知道了,睡着了是好事。那就不要去打扰她休息了,我一会儿上去看看。她最近受了些委屈,心情一直不太好,这两天都整宿睡不着觉,但吃药又不好,好不容易睡着,就不要去吵她了。”

  后半段话是跟江雪鹤说的。

  江父在公司时已经吃过晚饭,丢下公文包,跟助理嘱咐一句之后,看也不看餐厅桌上的菜,便往楼上走去。

  路过江雪鹤身边的时候,他才想起来问一句:“你带回来的那个……朋友呢?”

  江雪鹤微不可查地停顿了片刻,说道:“她刚刚睡下了。”

  这样自然不好再把客人叫起来打招呼。

  江父像是随口那么一问,闻言也没说什么,敷衍性地点点头,叫女儿也早点休息,随即便越过她上了楼。

  等江雪鹤跟保姆阿姨说完特产的事回去,雁归秋已经洗完了澡,正在吹头发。

  隔着风声也听不见讲话的声音,江雪鹤朝她做了个手势也先去洗澡。

  江雪鹤出来的时候,雁归秋已经坐在床上开始玩手机了。

  听见江雪鹤出来,雁归秋便丢下手机,自告奋勇地拿起吹风机,要帮她吹头发。

  距离近一些,讲话的声音听得自然也清楚一些。

  江雪鹤跟雁归秋说了下刚刚江父回来的事。

  就算那是借口,也算是比较合理能让人接受的借口。

  雁归秋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一边用手指将她的头发从头梳到尾,一边说道:“我没觉得委屈,他们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我只心疼你受委屈。”

  江雪鹤伸手拉住雁归秋的手,心底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击中了,酸酸涩涩,倒真像是委屈了起来。

  她闭了闭眼,听见风声停下来的时候,还能感觉到雁归秋掌心的暖意。

  直到睡觉的时候,两人却又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分歧。

  “其实我睡隔壁也挺好的,我刚刚看那边收拾得也挺清爽的。”雁归秋看看身边的大床,之前的记忆在脑海里翻转了几个来回,还是没忍住,委婉地说道,“毕竟是在你爸妈家,闹出什么动静来的话,不太好吧。”

  江雪鹤微微扬了扬眉,浅笑着看她,问:“你想闹出什么动静?”

  听起来倒像是雁归秋迫不及待似的。

  “……”雁归秋默默闭上了嘴,半晌之后才又忍不住说:“万一明天早上被你爸妈撞见……偶尔才回家一次,雪鹤姐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害怕鬼吗?”

  “不怕。”江雪鹤摇了摇头。

  “那……”我就先走了。

  雁归秋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江雪鹤忽的一伸手拉进了怀里。

  温热的气息撞上来,雁归秋紧张得下意识闭上眼,然而结果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江雪鹤只是那么安静地抱着她,唯一算得上出格的动作便是把脸埋进了雁归秋的肩颈。

  脊背有些疲惫似的微微弯曲下来,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到雁归秋身上。

  雁归秋便止住挣扎的动作,停顿了片刻,才有些担忧地叫了一声:“雪鹤姐?”

  “今晚就在这儿陪我好不好?”江雪鹤低声对她说,隔着衣服,声音有些闷,“我怕我一个人躺在这里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