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见一见吧…
傍晚的风轻轻拂过衣摆,和煦宜人,夫子她也少见的温柔似水,美人如画。
木蓝的心却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一点点想原地失踪,她还没准备好啊。
李橘白看向木蓝,随后伸手轻轻挽住了她的胳膊,目光沉默而坚定,仿佛在说‘别怕,我与你一起’。
木蓝张了张嘴,等到不由自主地随着身边的人走了几步之后,她才干巴巴地道:“夫子,会不会有点太突然了,我今日没有梳从前的发髻样式,穿着也和从前不太一样。”
李橘白驻足,这是什么意思,想梳妆打扮?难道还余情未了?
片刻后,她看着面色犹豫的木蓝,语气不自觉的一冷:“你今日的装扮很好,不必和从前做比较。”
木蓝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是,不是,我是想让自己和从前相像些,然后吓死那个狗东西,不是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吗?”
其实不是的,她是真的有点心慌,不太想看见那个和毒蛇一样的男人。
李橘白嘴角弯了弯没再说话,眼底却悄悄染了笑意。
木蓝无知无觉地跟着往前走,心底一阵叹气,她太不争气了,怎么就不敢和夫子直说自己怕了呢?
不对,她是太争气了,就算心中害怕也不能让夫子看出来,堂堂尚书府大小姐怕过谁。
怕过谁?
呜呜呜,可是真的有点不想面对。
木蓝欲哭无泪,心底的恐惧被这么胡思乱想的一打岔倒是散了许多。
绕过花园来到院门前,木蓝便看见了那个站的笔直的人,她眸光闪了闪,这杀身之仇早晚要报。
远远瞧见此处的人也都有意无意地往这边走,那可是吕三郎啊,还有那两位风头正盛的丘府义女,这种会面肯定要去看一下热闹啊。
“在下吕家三郎见过两位姑娘。”
清朗的声音带着熟悉的语调,落在空气中。
而他面前的两个女子却都没有立即回应。
吕三郎先看向走在前面的这个女子,个子高挑,面容精致,神色中透着一丝清傲,像是只可远观的雪莲,美则美矣,却也冻人,和丘绾并没有什么相似之处,想来应该是那个叫李橘白的。
至于落后半步的另一个女子,他呼吸一滞,实在是太像了,尤其是眉眼中流露出来的神韵恍若一人。
若不是他亲手把丘绾沉入河底,确定她死得不能再透了,恐怕会误以为此女就是往日里教人又爱又恨的丘大小姐。
此等美人儿若是能收入怀中,若是得这两位如花美眷侍奉左右。
吕三郎心里一烫,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女子,身段也极好,真是两个绝色佳人啊……
“在下姓李。”
“姓木。”
一前一后两道女声响起,悦耳是悦耳,就是语气一个赛过一个的冷,用词也吝啬到只肯说出姓氏,仿佛眼前的人根本不值得她们多说半句。
吕三郎眼神一闪,心底闪过恼恨,面上却仿佛什么都没发觉一样,他仍旧面如春风地笑道:“二位初来乍到可能对京城之事还不熟悉,在下乃是丘府大小姐丘绾的未婚夫婿,吕家三郎吕珄。”
如玉公子吕三郎,多少京中少女对他魂牵梦萦,这两个人来自黄州府那等穷乡僻壤之地,果然没见识,白瞎了这等好相貌。
木蓝嘴角隐隐一抽,这该死的狗男人、杀人凶手,她都死了还不得安生,吕三郎这是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只有一个不实用的如玉公子名号,所以又扯她出来狐假虎威了。
一介白身没什么好在意的,可若是朝廷二品大元户部尚书的乘龙快婿呢?
木蓝想到这恨不得上去给他两脚,这该死的混蛋,哪来的脸,杀了人还若无其事的在这借尚书府的势。
她看了眼四周在看热闹的人,嘴角一勾意有所指道:“咦,义父不是说今日会去退婚吗?吕三郎是吧,虽然我义姐与你情深义重,想来她流落在外也对你想得紧,但是两府婚约今日后就会作罢,你也是未婚男子,以后千万别攀扯尚书府了,免得引来别人误会。”
木蓝说完忍不住偏头一呕,差点吐出来,她是被自己的话恶心到了,什么情深义重什么想得紧,应该是整天想着怎么手刃仇人才对。
李橘白见状忙走过去扶住她轻拍了两下后背,语带关心道:“怎么了,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了吗?”
紧接着她便转头看向吕三郎,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让吕公子见笑了,她一看见令人作呕的东西就这样,哦,对了,下人说你要求见我们,不知阁下有何要事?”
吕三郎脸色发青,再好的气量也端不住了,四周又那么多凑热闹的人在窃窃私语,仿佛他是个攀荣富贵的小人。
他登时脸色难看道:“在下并不知丘伯父今日去府上退婚一事,更不会攀扯尚书府,我和绾绾情许多年,才一时言语失当,倒是让木姑娘误会了,至于今日来也无要事,不过是想见见绾绾的义妹,她下落不明,我总要替她来见一见木姑娘为人如何。”
一口一个绾绾叫得那叫一个情深义重,木蓝差点忍不住又想吐了。
本来以为自己说话就够违心的了,没想到还是这狗男人更胜一筹,更恶心。
“吕公子怎么又忘了,我义姐只是失踪又不是死了,说不好哪天就回来了,婚约已除,你这般叫她的名讳未免于礼不合,再者说了,我为人如何,义父和娘亲自会思量,你管得未免太多了。”
木蓝充满讽刺和冷意的话一落,众人忍不住心头骇然,这气势和那位失踪的丘大小姐太像了。
说话也毫无顾忌,连死不死的都敢说,就算是和女儿长得像,丘夫人这也能容忍吗?
众人默契地看向不知何时已经走过来的丘夫人,只见她面色难看,一看就是被气到了。
众人心道这位木姑娘怕是恃宠而骄过头了,还是年轻啊,不懂得收敛。
在众人的视线下,丘夫人果然火攻心地走了过去,然后径直走到了吕三郎面前,冷不丁的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打懵了吕三郎,也看懵了众人。
只有吕夫人先反应过来,她哭嚎着扑向吕三郎:“三郎你怎么样,疼不疼?”
之后又眼含愤恨看向丘夫人“丘姐姐这是做甚,三郎他哪里惹了你,若是今日你不给个说法,就算是尚书府我也不怕,尚书府就能随便打人了吗?我家侯爷还没退下来呢?
都说为母则刚,吕夫人平时是谁都不敢得罪,毕竟自家老爷一退下来,满府就剩吕三郎一个秀才,其余全是白身,这些权贵之家想收拾他们还不跟碾死蚂蚁一样简单。
但眼看着儿子被打,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了,无论如何都要给儿子讨回公道。
丘夫人冷眼看着他们母子两个,她头一扬冷喝道:“什么东西,自从跟你们家订了婚,我家绾绾就没笑过,都怪我和老爷瞎了眼,没看出来你是个不详的,什么如玉公子,妨害我家绾绾至今不见人影,今后再让我听见一次你叫我家绾绾的名讳,我打烂你的脸,滚。”
呸,小畜牲,什么东西,一口一个绾绾可恶心坏她了,哪来的脸皮这么厚。
丘夫人心底痛快了一分,我的女儿哪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要不是老爷拦着,你早就被我绑起来沉河了。
众人:“…”
丘夫人真是颠覆了我等的认知,这是和吕家彻底撕破脸了。
吕三郎:“…”
以前那个对他和蔼可亲的未来岳母呢?身为尚书府夫人如此失态真的好吗?
吕夫人:“…”
说得好有道理,好像儿子该被人打似的,关键她还不敢还手,她的命真苦。
木蓝则赶紧扶着丘夫人给她顺气:“娘亲别气,别因为这种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身子,以后让门房看紧些,别什么人都让进。”
“说得对,我这就吩咐下去。”丘夫人看着木蓝,心里顿感安慰,还好女儿回来了,不然她还糊涂得被这些恶人蒙在鼓里。
众人热闹看够了,也明白这位木姑娘在尚书府有多受宠了,最后看着直到被下人抬出去都还没回过神来地吕家母子,纷纷神色微妙。
看来以后要离吕家远点了,不然就是和户部尚书府为敌啊,不管惹不惹得起,少一个敌人总是对的。
回去的路上,李橘白看着神色奕奕的人,语气温和道:“我原以为你会害怕,没想到堂堂尚书府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那个吕三郎完全不是你的对手。”
或者说完全不是你们母女的对手,不愧是一脉相承,这一家人都是不肯吃亏的。
木蓝微微蹙眉道:“本来是有一些怕的,可后来听他一口一个绾绾的,我就只剩下恶心了。”
这样一个伪君子有什么好怕的,她还真是高看了吕三郎,不过是一个厚颜无耻的恶毒小人。
从前是不曾提防,如今,哼,她才不会怕。
李橘白眸中含笑,不再是往常清清冷冷的模样,她不自觉地伸出手轻抚木蓝的眉毛:“如此最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木蓝:完了,夫子要对我动手动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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