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茴带着昏迷的程也许去了彭博士的科研所。

  彭博士给程也许立马做了一系列检查, 忙乎到后半夜。

  燕茴看着房间里的程也许还在里面昏睡,彭博士给她打了镇定剂,整个人毫无血色的躺在床上, 像是一碰就会坏掉的瓷娃娃。

  手机铃声响起,燕茴看了一下, 是许愿。

  “程也许怎么样了?”许愿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燕茴远离房间, 轻声道:“稳定下来了,你那边呢?”

  许愿舒了口气:“没事, 都解决了。”

  “好。”

  燕茴没再多问什么, 挂断电话。

  许愿被家里人叫回去了, 就再没有过来。

  燕茴看彭博士拿着一堆瓶瓶罐罐的走出来,“这是什么?也许的药?”

  “不是, ”彭博士指了指燕茴的腰,“你不是腰痛吗?我刚才观察了一下,没伤到筋骨, 应该是扭伤,擦擦药酒会好很多。”

  燕茴意外道:“你不是心理博士吗?”

  “我辅修很多专业,还有很多专业资格证,需要给你看看吗?”彭博士认真道。

  “算了,没兴趣。”燕茴拿过一个膏药贴,直接贴在后腰处,清清凉凉的,疼痛的感觉舒缓了很多, “谢谢。”

  彭博士要是不说, 她都快忘记腰痛这回事了。



  “没事,”彭博士看了眼检测机器,上面的数据很稳定, “方便告诉我,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燕茴抬眸:“为什么这么问?”

  “刚才在给也许检查,她一直重复着几句话,我想你应该知道她说了什么吧?”

  燕茴点头:“知道。”

  彭博士拿下眼镜,掐了掐鼻梁,“方便说吗?”

  “长话短说吧。”燕茴长叹一口气,“有个女的喜欢我,耍了点手段与我亲近,被也许看到了,然后....”就这样了。

  彭博士表情有些别扭,“怎么会这样呢?”

  “对啊,怎么会这样呢?”

  燕茴也头疼,因为觉得骆未央与风小小有些相似,她没有太过防备骆未央,也没想到骆未央竟然把程也许刺激到犯病。

  “感情上的事情我没办法诊断,我是心理医生,不是情感导师,但是...”彭博士看了眼房间里还在沉睡的程也许,“....她不能再受刺激了。”

  燕茴眉头紧蹙。

  “我不是在开玩笑,她的精神本就很脆弱,经历过太多的大喜大悲,对她没有任何好处,相反还会让她走上极端。”彭博士慎重的看着燕茴,“你对她的重要性,任谁都能看出来,依靠药物治疗只是辅助,真正能帮她的...或许只有你了。”

  “她给自己积攒了很多的怨,她的压力太大,执念太大,而这些沉积的怨气一旦爆发,程也许...就覆水难收了。”彭博士话说的委婉,但是燕茴却知道这话里的可信度是百分之百。

  这个世界的原剧情,程也许和原本的男主陆之轩分分合合的,程也许的精神在这样的状态下渐渐崩溃,而男主发现程也许的病状,打算为了程也许转学去国外学医。

  后来因为一些误会,程也许得知了陆之轩当时和她在一起是为了和男二较劲,这就致使程也许精神状态跌倒低谷,再加上程也许的爸爸时不时的刺激程也许,程也许最终疯了,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而男主学成归来后,程也许已经疯的不认人了,天天暴脾气砸东西还自残,最终在一个艳阳天,程也许与她妈妈一样,跳楼而亡,而男主情伤心死,孤独终老。

  一夜未眠。

  燕茴找许愿要了骆未央的住院地址,结果还被许愿给怼了几句。

  燕茴看着还在熟睡的程也许,低头,怜惜的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也许,不怕,我去去就回来。”

  中心医院三楼住院部。

  骆未央平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燕茴昨晚跟她说的每句话就像是梦魇一样在她脑海里不断回旋。

  怎么可能?

  程也许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值得燕茴喜欢?

  燕茴一定是被程也许威胁了,毕竟程也许家大业大,燕茴什么背景都没有,一定是强取豪夺,所以燕茴才会说那些话让她放心的?

  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是这样的!

  病房的房门被打开,骆未央以为是护士,没有理会,直到听到耳边传来倒水声。

  “我不喝水。”一夜没睡,一夜没喝水,嗓子都有些嘶哑了。

  倒水声还在继续。

  骆未眉头一皱,转头想要看看是哪个护士这么听不懂人话,一转身,一杯稍微烫的热水扑面而来。

  “啊——”骆未央捂着脸尖叫,“是谁?!”

  来人坐在对面沙发上,发出冷笑,“怎么?一晚过去就不认人了?”

  骆未央听着熟悉的声音,睁开眼看着沙发上的人,惊讶道:“燕...燕学姐?”

  燕茴把玩着玻璃杯,表情里尽显讥讽:“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你叫我燕学姐,真是太恶心了。”

  骆未央一怔,神情委屈,哽咽道:“燕学姐,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摔倒,害的程学姐误会,若是程学姐还在意,我可以亲自道歉,请求程学姐原谅的。”

  “呵——”燕茴不禁鼓掌叫好,“你这一出表里不一,装作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姿态还真是让我倍感怀念啊?”

  以往她扮演的那些炮灰,也不乏有几款是白莲花和绿茶心机婊的人设,如今很久不见了,突然在骆未央身上看到,燕茴还是觉得有些新鲜。

  骆未央表情空白了几秒,仓惶道:“我....我听不懂燕...燕学姐的意思...”

  “听不懂啊?没事,老子今天给你好好解释什么叫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拔毛?”手中的玻璃杯子被燕茴狠狠砸到床头柜上,刺耳地的碎裂声惊的骆未央大喊了一声,燕茴冷笑,拿出里面一个比较锋利的碎片,走到骆未央面前,“骆未央,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的容忍变成了你以为的喜欢啊?你要脸吗?嗯?”

  燕茴拿着碎片拍了拍骆未央颤抖的脸颊,恶意满满一笑:“你特么算个什么?老子对你摆几次笑脸就当回事了?怎么这么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呢?”

  骆未央吞了吞喉咙,眼神看着抵在脸上的碎片,“燕...燕茴,你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很简单,你不是说你喜欢吗?”燕茴把玻璃碎片放到她的手里,指着自己的手腕,“看见没,这是老子为了追回程也许搞得,不如你也搞一个,说不定我就能和你在一起了呢?”

  骆未央看着手腕上的伤痕,不可思议道:“你...你割/腕了?”

  燕茴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嗯,割/腕了,所以,你要不要也试试,说不定我就跟你在一起了呢。”

  骆未央感觉手里的碎片突然锋利无比,只需要轻轻一划,便会让她失血而亡。

  她颤抖的扔掉碎片,惊恐的往后退去,“不....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不想死?”燕茴捡起碎片,抬眸的瞬间,眼神突然狠厉起来,“那谁特么给你的勇气敢在我身上耍小把戏?”

  “故意接近我,故意与我亲近让也许误会,故意摔倒和我产生亲密接触好让程也许看到,这样就可以刺激程也许犯病发疯,因为你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让我看到程也许发疯打人的景象,我就会因为害怕而立马离开她,对不对?”

  “你的歹毒心思昭然若揭,你还洋洋得意自我赞叹,不觉得可笑吗?”

  “骆未央,若不是这个世界是个法制社会,你觉得此刻....你还有命在我面前期期艾艾故作委屈吗?”燕茴猛地掐住她的脖子,骆未央呼吸顿时止住,脸憋得涨红,她双手使劲的掰扯着燕茴的手,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你所谓的喜欢只是你以为的一切,我其实...并没有那么美好,并没有那么完美,这一切...都是假的。”

  骆未央摇着头,泪眼朦胧,眼中满是恐惧和不敢相信的悲切。

  “呜呜呜.....”伤心欲绝的嘶鸣声。

  燕茴冷笑不止,眼中闪过森冷的光芒,“我曾经为了钱疯狂吊男人,为了能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哪怕伤及无辜。”

  “我特么喜欢喝酒蹦迪抽烟打架,甚至喜欢看别人为我要死要活,最后为我付出生命,我性格低劣,为人无耻下流,实质上就是个万人厌弃的垃圾,肮脏不堪的烂泥,丝毫不知悔改的囚徒,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骆未央眼神犹豫,低低哭泣不说话。

  “你的喜欢太过表面,太过浅显,就像一张薄纸,都不用人费力去撕扯,随便一场毛毛细雨就能轻易打散,”燕茴极其嫌恶的甩开骆未央,看她瘫坐在病床上,拿过碎片放在她的掌心里,“骆未央,你应该好好体会一下也许那时候的痛苦,她几乎站在悬崖边上了,你为什么还要狠心推她呢?”

  燕茴手用力握紧骆未央的手,她掌心的玻璃碎片瞬间刺破她的手心,骆未央疼的喊了出来,“啊啊啊....放手....啊啊....”

  “疼吗?我问你疼吗!?”燕茴制止住她另一只推搡她的手,右手使劲用力,鲜艳的血从指缝中流出,染红了床单,“这就疼了?还没到呢?也许承受的疼痛要比这个还要严重。”

  燕茴加大力度,目露讥讽:“感觉到了,尖锐插进皮肤的疼痛怎么比得上插进心脏的疼呢?”

  “骆未央,你该庆幸,这个碎片我只是让你掌心握紧,而不是直接插进你的心脏里!”燕茴放开她,骆未央立刻扔掉碎片。

  她涕泪横流的抱着右手,掌心全是伤口,血流不止,她想去按床头的呼叫器,却被燕茴拽了回来。

  “其实我也应该谢谢你,你的出现让程也许暴露出自己的真实,她憋的太久了,如今释放出来对她有好处,不然……我为什么要忍你这么久呢?”这个世界的程也许太压抑了。

  自打燕茴见到骆未央的第一眼,燕茴从她身上看到风小小的身影,不禁有些感叹。

  风小小活的灿烂活泼积极向上,程也许活的压抑沮丧负面情绪几乎爆棚。

  燕茴承认自己自私自利,若是仅靠她一直说着爱她不离开她,效果并不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因为程也许知道燕茴爱她,但程也许仍是会害怕自己的病让燕茴感到恐惧和疏离,她会觉得谁都无法接受一个随时会犯病甚至会杀了你的人在你身边。

  程也许必须面对真实的自己,也必须相信燕茴。

  虽然过程很痛苦,但燕茴相信程也许可以挺过去。

  所以燕茴才会不择手段的逼迫程也许释放自己,因为……她怕程也许会走上原来的结局。

  燕茴盯着她的双眼,狠声道:“从今天开始,我希望...以后...不想在中远看见你,知道吗?”

  骆未央颤抖着身子,惊恐的看着燕茴。

  “我不敢保证,若是再看见你一次,还会不会手下留情?”她眼中的嗜血清晰可见,骆未央被吓得胆战心惊,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慌忙点头。

  因为她能感觉到,深切的感觉到燕茴想要杀了她!

  燕茴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浓重的杀气才慢慢褪去,她抬手按动呼叫器。

  护士很快赶来,看到骆未央手上的伤,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燕茴平淡解释道:“她想喝水,水杯碎了,捡碎片的时候割到的。”

  护士不争气道:“不要用手捡碎片啊,割伤严重的话会造成破伤风的,我一会给你打个针,预防一下。”

  “那护士小姐慢慢照顾,我就先走了。”燕茴看了眼骆未央,骆未央被她看的身子一抖,“希望骆学妹出院后可以有个...好的归宿。”

  骆未央不敢与燕茴对视,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燕茴和护士一起离开病房,骆未央倒在床上,嘶声裂肺的低吼着。

  她以为她爱上的是一个天使,没想到那人是从尸山血海归来的魔鬼。

  燕茴回到科研所,程也许还在睡,许愿坐在一旁看护着程也许,见燕茴回来,刚要冷嘲热讽几句,却发现她手掌出有血,“你这手...怎么回事?”

  毕竟当他听到燕茴主动向他索要骆未央的住院地址的时候,有多么想宰了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但看她手掌有血,许愿心里还是咯噔一跳。

  骆未央和燕茴不会是打起来了!?

  燕茴抽了几张纸擦了擦:“没事,也许有醒过来吗?”

  “没有,睡一天了。”许愿见她手掌伤口不止一处,“你怎么弄的?和骆未央干起来了?这伤口?你俩互删巴掌了?”

  燕茴没好脾气道:“我把她宰了,然后扔进了太平间,火化的时候被铁皮刮伤的。”

  许愿:“.....”

  你要是这么说话我可就报警了!

  “燕茴?”许愿欲言又止。

  “嗯?你说。”

  许愿抿了抿唇,艰难道:“昨晚那些人说的话...你别当一回事,他们...都是瞎胡扯的,也许...她不会的...”

  他还是担心那些人的话会让燕茴多想,此刻脆弱不堪的程也许再也承受不住燕茴说分手了。

  “嗯,我没当回事。”燕茴拿过湿巾给程也许擦了擦脸。

  许愿见燕茴神色轻松,想来没真的在意,舒了口气:“也许虽然有躁郁症,但是彭博士说了,她的病情有好转,昨晚只是受了一点刺激才会有些...小小的失控,根本不会达到那些人所说的杀人的地步,所以...”

  “我知道。”燕茴轻抚着程也许的脸颊,目光温柔似水,“许愿?”

  “嗯?”

  “你不用担心我会离开她,也不用担心程也许会伤到我,若是有那么一天,程也许真的拿刀....宰了我。”燕茴转头看向许愿,轻声笑道,“那也一定是我....亲手给她递的刀。”

  作者有话要说:  燕茴:递刀大佬上线。

  主神:掉线中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