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少女梦5》录制结束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
一切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生活也渐渐归于平静。
没有热搜没有跟拍,周围也不再有人和她提起有关宋相思,就连网友们的目光也被其他cp吸引了。
她们之间的关联词已经被be攻占。
刚刚录制完新歌, 颜萱坐下休息, 闲着无聊刷了刷微博。
“姐,周姐让你去一下。”
休息室的门本就是打开的, 也不知是元媛的脚步声太轻了,还是颜萱看得太入神。
直到元媛走到她身边出声时, 颜萱才反应过来,匆忙退出界面, 之后又欲盖弥彰地关掉手机起了身。
一系列动作都被元媛看在眼里。
“在哪儿?”
“啊?”元媛愣了一下,“在录音棚。”
颜萱知道她看见了,脚步在她旁边停顿了一下想解释,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出了休息室的门。
因为周享特别交代只让颜萱去,所以元媛没有跟着颜萱, 而是站在休息室里发了会呆。
过了一会儿才拿出手机,打开了微博。
搜索了宋相思的名字。
点进主页就看见了方才在颜萱手机上看见的画面。
是一排十八宫格的图片。
家居晚餐、晨跑健身、休闲录歌……, 各式各样的图,在宋相思的这条微博里, 都能够看见,并且每一张图都是精品。
不仅好看,还能够看出里面的人精神状态很好, 也很开心。
这是在和粉丝分享生活。
元媛又认真看了一下, 确实是宋相思的账号。
刚刚颜萱在看宋相思的微博?
元媛抬头看了看颜萱离开的方向, 脸上闪过茫然和不解,又往下翻了翻, 瞬间顿住了。
因为她发现,前几天她无意间看到的颜萱手机界面上显示的图片轮廓,和宋相思前几天发的微博图片重合。
原来那时她也在看宋相思的微博。
最近一个月宋相思发的微博频率比较高,一共发了五条微博,一条是转发宣传好友的电影,四条是分享生活。
分享生活的微博条条带图。
元媛撇了撇嘴,以前可没见到宋相思发微博这么勤过。
不由得想,这是不是一种挑衅。
表达她离开节目后的开心。
元媛拍了拍脑袋,逼迫自己不要乱猜测。
颜萱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就瞧见元媛靠墙站着,望着她欲言又止。
瞬间明白过来。
“姐,你喝水。”
对上颜萱的眼神,元媛赶忙接了杯温水给她。
颜萱小抿了一口,然后淡然问道:“你想说什么?”
元媛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两眼颜萱,见她没生气,这才道:“我就是觉得,最近姐你好像不太开心。”
颜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忙吧,都是工作有什么开不开心的。”
元媛抿抿唇,将话咽了下去。
从节目结束后,连着半个月连轴转,最近轻松一点了,她却发现颜萱好像不太开心。
先前工作多,她以为是疲倦,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元媛大着胆子问:“姐,你和宋老师没复合吗?”
自从那天看见两人同处一个酒店房间之后,元媛就一直以为两人已经复合了。
之后她还多次看见颜萱和宋相思一起吃饭。
所以元媛当时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却没想到,这一连一个月,她一次都见着两人联系过。
颜萱也一直没有提过宋相思这个人。
外界对两人关系的关注也消退了许多。
两人现在的状态跟陌生人一样。
一边问着话,元媛一边认真打量着颜萱的表情。
见她只是微微怔了一下,脸上没有露出任何不悦或是排斥的表情时,才松了口气。
她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她认为颜萱这段时间的不开心可能和宋相思有关。
颜萱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愣了那么一刹那的时间。
分不清那一瞬间的怔愣是因为元媛的问题,还是仅仅是因为她提到的那个名字。
元媛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甚至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问题有些越界了,连忙找话题盖过:“姐,之前的事儿我没有告诉周姐哦,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所以好奇问了一下。”
颜萱轻点了下头,没有要怪她的意思。
休息室安静了下来。
颜萱刚打开手机就收到了元媛的目光。
想来方才肯定是被她看见了。
“有些东西是需要缓冲的。”
过了几秒元媛才反应过来颜萱是在和她说话,是在和她解释刚刚看宋相思微博的原因。
元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张了张唇想问颜萱会不会和宋相思再复合。
因为她不想看见颜萱这么不开心。
下一刻就听见颜萱的呢喃声:
“也仅仅是缓冲而已。”
元媛虽然迟钝,但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只是缓冲,不会有其他行为。
元媛不由得喟叹了一声。
这一个月来,宋相思也没有再纠缠过,甚至开始好好过起了自己的生活。
颜萱该工作的时候工作,除了情绪低落了点,其他和平常无异。
甚至这份情绪低落,对她来说只是因为缓冲期。
她见证了故事的开始,也见证了结束。
四年时间,面目全非。
身为旁观者想起来都觉得唏嘘遗憾,当事人心情肯定更不好。
元媛不再和她提宋相思,开始将话题转移到今天录制的新歌上。
新歌没有用先前宋相思作的歌,而是找了公司另外的词曲家填的歌。
虽然不及宋相思的水平,但也和颜萱本身风格十分贴合。
打断她们聊天的是一道手机铃声。
颜萱瞧了眼来点备注,才接通电话。
要不是她今天来电,颜萱都忘记还有这号人存在了。
“颜萱老师,你玩我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懒洋洋的,开场白不是那么的友好。
颜萱还以为楚琳白语气不好是因为自己找到人没和她说的事儿,便道:“忘记和你说了,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楚琳白安静了下来,半晌才疑惑:“找到了?打算复合?”
之前拜托她的时候看上去不是挺在意这个人的么。
颜萱愣,心跳空了一拍:“什么意思?”
前些天颜萱刚找到乔悦之的墓地,打算等这两天忙完了之后去祭拜一下她。
楚琳白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楚琳白笑了一声,“你要找的人不就是宋相思么?”
颜萱怔,心跳速度不由自主地加快,茫然和不解占据着她的大脑,让她有那么一瞬间处于宕机状态。
“什么意思?”
她傻傻地重复着这句话。
楚琳白听她这话才明白,原来她们找到的不是同一个人。
但,她可是做了五六次调查,一遍又一遍地确定颜萱要找的这个人是宋相思。
“敢情你没有玩我?这是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一直在身边?”楚琳白突然觉得有趣了起来,刚打电话过来时那丝丝怨气也消散了。
倒也不是怪颜萱,她只是觉得如果颜萱有怀疑目标,提前告诉她的话,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和金钱。
毕竟她查的人是宋相思,还一不小心查出来对方的身份背景,花了她不少时间。
中途还被警告过。
想想都可怕。
要不是给的钱够多,她怎么可能做这种苦差事儿。
在颜萱发怒前,楚琳白将事情说了出来:
“一开始我查了青县所有的适龄女孩,还去挨家挨户走访了……”
“说重点。”
“重点就是,你要找的人百分之九十九是宋相思。”
“怎么可能……”
一旁的元媛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见颜萱紧咬着下唇,眉头紧锁,出口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茫然。
元媛默默退出了休息室,将门带上,她靠着墙,望着天花板,等待颜萱接完电话。
“你听我和你讲细节,”楚琳白顿了顿,重新找回思绪,道,“我一开始目标错了,一直找的是青县本地居民中的适龄女孩,所以怎么找也找不到,后来……唉反正就是因为你的信息太少绕了很大一圈,之后凭借我的聪明才智找到了几个最合适的人。”
“宋相思姥姥家在青县,那一年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她姥姥家度过,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为了查这个我还被他们家助理电话警告了。”
楚琳白安静了两秒,突然觉得如果颜萱真不知道她要找的人是宋相思的话,那她们之间还挺尴尬的。
“宋相思姥姥家就在归灵山旁边,和你给我提供的那个位置相差不远,我打探了她附近的人,都说宋相思小时候的外号就是小仙女,不过她不太喜欢被别人这么叫,最最最重要的一点。”
“我靠着你给的那张玉珠手链图,找到了那件寺庙,捐了半个月香火种了半个月的地,那个以前的住持才告诉我手链的主人。”
“一共三条,质地都是一样的,但其中两条是黑色手链,给了乔家,另一条红色玉珠手链给了宋家。”
楚琳白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她的心上,让她呼吸困难。
“怎么可能,她根本不记得这件事。”
如果宋相思真是小仙女,那为什么她没有觉得小萱这个名字熟悉。
为什么还问她小仙女姐姐是谁,又为什么不记得兔子新娘不记得发生过的一切。
这根本说不过去。
像是猜到不敢相信这个事情的颜萱会说出什么话,楚琳白连忙出声自保清白:“她不记得也情有可原,我查到她十五年前从归灵山上摔下来过,当时还磕破了头,听说当时挺严重的昏迷了几天,如果说失去点记忆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颜萱彻底愣住了,她从来没听宋相思说起过这件事儿。
“时间和你提供给我的相差不大,之后她就回了云城。”
所以,当时没办法赴约是因为出了意外吗?
后来没有再来找过她也是因为出意外失了记忆,又回了云城,彻底将这段记忆遗忘了?
颜萱想去质疑楚琳白话中的真实性,可是当一份份文件传输到她手机上时,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宋相思怎么会是救过她的姐姐呢。
如果宋相思真是小仙女。
那这段时间她又做了些什么。
她一边在寻找她,想看她过得好不好,却一边在伤害她。
她心脏处倏地一疼,原本被她刻意缓冲的情绪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刺痛感在她心房一步步扩张。
“我给你发的文件都是证据,你信则真,不信便当作是假的好了。”
楚琳白半晌没有听到颜萱的回话,但从她刚刚的质问来看,这个调查结果对她的冲击不小。
挂断楚琳白的电话之后,颜萱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一样。
脑子里一直浮现着宋相思的名字。
还有曾经对她说过的狠话,做过的伤害她的事情。
力气被抽空,她瘫坐在椅子上。
怎么办。
-
那些被极力克制的冲动情绪,在知道要找的人是宋相思后,快要溢了出来。
像是给自己找到了再去接近的借口,也仿佛找到了能够劝服自己的理由。
傍晚,颜萱犹豫不决地来回翻看着通讯录。
上次她走得决绝,之后的一个月里两人也没有任何联系,不知道宋相思有没有将她拉黑。
虽然楚琳白给的证据很真,可她还是想问问宋相思。
至于问什么,颜萱却想不出来。
因为对于宋相思来说,或许只是一片空白记忆。
对了,还有手链,说不定她会记得手链。
但刹那间,颜萱又犹豫了。
一个月时间过去,从宋相思的微博来看,她的生活已经回归正轨甚至变得更好。
如果此刻给她打电话过去,会不会是一种打扰。
原谅、分手、别再见面都是她说的。
现在她打电话过去又算什么。
这一刻,颜萱心底泛起了酸涩。
如果只是想确认她过得好不好。
那她就应该明白,只要她不去打扰,宋相思就能够过得好。
是啊,她不去打扰,或许对宋相思来说才是一种好。
先前躁动的心情在这一刻平静了下来。
最后颜萱没有拨通宋相思的电话,而是打开了信息。
找到了成晨的名字。
两人间的对话停留在一个月前,她和宋相思说分手的前两天。
是成晨说,她在客厅桌上捡到了助眠药物,是宋相思睡不着在用。
那时她更加确信自己救不了宋相思。
明白或许远离她,才会对宋相思有利。
很久之前成晨帮宋相思给她送过东西,所以知道她的电话并不奇怪。
颜萱在对话框打出了一行字“宋相思怎么样”。
但在准备发送时,顿住了。
她现在以什么身份去询问。
前女友?还是有竞争关系的对手?
明明,她已经决绝地说过不再见了。
有些情绪后知后觉,会在某一瞬间突然爆发,也有可能贯穿生活,每做一件事都让想起那些让人遗憾难过的瞬间。
颜萱属于后者。
她向来认为自己自愈能力不错,只要过了缓冲期,那些事就过去了。
可是,这一次她高估了自己。
在决定原谅之后,她没有了恨宋相思的理由。
可是她原谅不了自己仍旧喜欢伤害过自己的人。
所以她只能这样做。
对双方都好。
可是现在。
她连决绝的理由都失去了。
她伤害的人是她的救命恩人。
一整个晚上,颜萱都被这样的思绪折磨。
第二天去到公司的时候,周享因为她眼底妆都遮不住的青影有些惊讶,询问了两句,却没有得到回答。
颜萱内心折磨,请过假之后,就开车向南行驶。
半小时后停在了一家娱乐公司楼下。
颜萱并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只是想过来看看。
宋相思一向只待在家和录音棚,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够这么巧地碰上她。
在楼下待了近一个小时。
多次想打开车门都停了下来。
不要打扰她逐渐平静的生活。
这是颜萱对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劝告。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乌云开始向她的方向转移,给人觉醒,不久之后会有一场大雨。
只是这场大雨比想象中的要来得快。
豆大的雨点打在车顶车窗上,发出嘈杂的击打声。
在这一片击打声中,其余声音都可以被掩埋。
过了很久,久到天空开始放晴,颜萱才抬起头,看了眼大楼,扯了扯唇角:“因果循环。”
临近傍晚颜萱才驱车离开。
在她离开后,十五楼的窗户旁传来了一声轻呼声:“咦。”
成晨刚将办公室窗帘拉开,就看见了一辆白色宾利离开的车影。
重要的不是宾利,重要的是,这个车牌号她记得没错的话是颜萱的。
她是来找宋相思的吗?
成晨将窗帘彻底拉开,脸贴着玻璃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虽然她确信自己没看错,但是颜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干嘛大惊小怪?”江微不悦的声音传来。
成晨立马回过神,正准备回答就瞧见宋相思一脸淡漠地微低着头看着自己眼前的文件。
看上去对她的惊呼没有半点好奇。
这样的宋相思又回到了以前。
还没有遇到颜萱时的她。
在经过前段时间的事情之后,成晨觉得以前的宋相思也挺好的。
于是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变成了——
“外面雨停了。”
从始至终,宋相思都没有向窗外看过一眼。
整个人平静而又淡漠。
-
颜萱刚回到家,就接到了周享的电话。
颜萱将自己摔在大床上,接通了电话。
“早上忘记和你说了,后天录OST的不止我们,还有两个艺人。”
颜萱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周享停顿了一下又才说:“宋相思也在,你看要不要我们改一下时间?”
“什么?!”她说前半句话时,颜萱在走神没听清,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周享猜到她会这个语气,无奈重复:“我们要不要改一下时间,避免和她们撞上。”
“不是,上一句。”
“宋相思也会去。”周享犹疑。
颜萱嗖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问:“她录什么?”
周享:“主题曲。”
“这样啊,”颜萱心情好了些,“不用改时间,原计划就好。”
如果只是因为工作原因相遇,再询问一点事情应该不算是打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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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录制《晚灵》OST当天,颜萱没有和工作室的人同行,而是选择自己开车过去。
一路上颜萱的心情都很好,如果没有在半路上遇到乔敏知的话,她会认为今天是这半年来她心情最好的一天。
一个月不见,乔敏知还是那样阴沉,冷不丁的岔道阻拦她的车。
被乔敏知逼停,颜萱有些气恼。
不仅影响她心情还挡道,属实过分。
“我呢,就是想和你分享一下喜气。”乔敏知勾唇,侧靠着车身说道。
颜萱只开了半边窗,听她胡言乱语,觉得有些烦,讽刺道:“公司没了也要庆祝?”
乔敏知挑了挑眉,勾唇:“垃圾。”
能让乔敏知讲出喜气这种词的时候不多。
再加上乔敏知此刻脸上的欢喜看上去并非作假,说明是真的开心,并且有炫耀成分。
能让她真开心的事情,不作他想,肯定和纪遥有关。
“看来你猜出来了,那我走了,再见。”乔敏知难得朝她挥了下手。
对此颜萱只觉得无语,她和纪遥本来就没什么,这用得着和她炫耀?
不过,纪遥真的会喜欢乔敏知这种人吗?
乔敏知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疯子。
随时都可以疯掉。
不知道下一刻在她身上会发生什么。
乔敏知离开后,颜萱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了《晚灵》剧组安排录制OST的地点。
剧组似乎是特意安排,宋相思和颜萱的录音棚隔了一个转角,两边的录音棚出来正对不同的电梯。
一楼四梯。
不出意外的话,两人不会相遇。
休息时间,颜萱去了一趟洗手间,舍近求远地去了另一边。
她刚走进转角位置,就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近,伴随着的还有说话声。
现在这个时间,会从那个方向过来的人,颜萱不作他想。
她腿脚突然有些僵硬,挪不开步子。
很快,就和迎面而来的两人撞个正着。
没有发生想象中的尴尬情况。
因为,宋相思的目光没有落在她身上丝毫,平静淡漠的眸子,只平视着前方路。
她身旁的女孩倒是看了她两眼,目光里全是好奇。
这个女孩她知道,是另一个来录歌的艺人。
颜萱张了张嘴,想叫宋相思。
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她听见宋相思在回答那个女孩的话。
宋相思说:“好。”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单字,这一刻却让她失了声。
明明只是淡漠平常的语气,却让她觉得慌张。
想起离开前说的那句“不要再见面”的话,这一刻颜萱觉得自己很可笑。
是谁后悔了不承认。
是她。
是她颜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