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不敢吗?她现在就敢跳下马车, 跑回去找卓书语,温之玉求她,她都不回去。江绮思气冲冲地掀开帘子, 双手扒住马车口, 朝外探出一颗小小的脑袋。

  官道上没有人, 马车疾驰, 速度挺快。江绮思咽了咽口水, 预想跳下去的后果,有些后怕地缩回脑袋,底气不足朝温之玉嚷道:“我告诉你,你千万别拦我!我不会听你的!”

  温之玉老神在在,淡淡道:“我不拦, 你跳。”

  江绮思沉默片刻,抿起唇角, 双手抱胸昂着脑袋道:“你叫我跳我就跳?凭什么?”

  温之玉似笑非笑瞥她一眼:“要跳的是你,不要跳的也是你。你要是真有骨气, 就从马车上跳下去。”

  ……好一个恶毒的温之玉!竟然怂恿她跳马车?江绮思愤愤不平怒瞪她:“你搞清楚, 是你先抢走我的乾坤袋, 我才想拿跳车威胁你的!”

  话音一落, 温之玉登时扬起一抹笑道:“哦?原来如此,你刚才是威胁本座?”

  “本座堂堂太衍宗的掌门,竟然要被你一个叛徒威胁。江绮思,你该当何罪?”

  温之玉即使身处不甚宽敞的马车内,坐姿依然笔挺, 那身白衣依然如雪一般皎洁。衬托的那垂落在肩头的秀发,越发漆黑秀丽。白皙的瓜子脸上,五官精致犹如浓墨晕开, 眉间的一点朱砂,又宛如雪中的一点红梅,红的鲜艳而刺目。

  这样一个人坐在她的身边,很难不让人感到压力。尤其此人此刻正用那双漆黑如墨的瞳仁盯着她,一瞬不瞬,更让江绮思亚历山大。

  “不、不是威胁,是开玩笑!”江绮思顿了顿,转眼改了说词,十分识时务道,“对,就是开玩笑。”

  “你确定,不是威胁?是开玩笑?”

  “一千一万个确认!肯定肯定再肯定!”江绮思忙不迭点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反正回到太衍宗,温之玉就会把乾坤袋还给她。她一宗之主,还不会贪她这点小小的东西。

  若是温之玉不要脸骗她……江绮思想到此种可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若是温之玉真敢这么做,那么她就敢在太衍宗内把温之玉抢钱不还的事迹说道说道。相信大家对自家宗主的八卦会非常感兴趣。

  接下来的时间,江绮思大半时间都在睡觉。醒来的时候也是解决吃饭喝水等生理需求,尽量不和温之玉说话。偶有几次清醒时被对方揪住聊天,江绮思都非常郁闷。

  温之玉这人,可以说是聊天鬼才,话题终结者。一件好好的事情到了她那里,立刻会变得无趣乏味。比方说江绮思说某地风景不错,温之玉便要道真是没有见识,某某地方比这里好看的多,顺便鄙视一番江绮思见识短浅。

  这种聊天对象,再好的聊天兴致也要被对方败坏了。所以江绮思一有时间就闭眼休息,从源头上杜绝了和温之玉交流的可能。

  然而更让江绮思郁闷的还在后头。马车紧赶慢赶,终于回到太衍宗,江绮思下了马车,被温之玉抱着回了三十六峰上,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回头打量四周眼熟而又陌生的景色,打算循着自己本来的住所回去,哪想才刚刚迈出一步,就被温之玉给拦住了。

  江绮思垂眸盯着面前的手,不解道:“小师妹有事?”

  温之玉放下手来,双手背在身后,长身玉立站在她的跟前,抬起的下巴带着不可一世的骄矜:“你还记得之前,你答应本座什么?”

  答应温之玉什么?江绮思抓了抓脑后勺:“小师妹你再重复一遍?”

  温之玉纤长的眉梢一挑,不愉道:“你说了,要伺候本座。”

  “我记得我记得!”江绮思语速飞快,暗藏着一丝不耐烦道,“等我回去休息休息,养精蓄锐,明日再过来伺候小师妹。”

  她说完,就想绕过温之玉离开,却被对方骤然揪住衣领,给拉了回去。

  温之玉将人拎到眼皮底下,冷眼盯着她,轻启薄唇:“江绮思,你回去干什么,你见过哪个下人是和主人分开住的?”

  江绮思脸上表情呆滞,半天都没回神,迟疑道:“你什么意思?”

  温之玉没有回答,劲直将她扯回太衍宗宗主的主殿,用实际行动告诉江绮思她想干什么。

  温之玉的寝殿,和书房那边的布局大体相同,一张雕花大床,一面山水画屏风,还有一张小小的矮塌。矮塌与床之间,便用屏风隔开。

  温之玉还真把她当做下人了,指着屏风前的那张矮塌,煞有介事道:“以后你就睡在这里。须知主人夜里也需要人守着。你既然要伺候我,就应当尽心尽力,不可有一丝懈怠。”

  江绮思难以置信,虽然中间有屏风隔着,但是这根本就和温之玉一个房间了吧?这跟同床共枕也差不了多少了!

  一想到即使是休息的时候,她还要应付讨人厌的温之玉,江绮思就觉眼前一黑,想立即晕倒。

  “不行不行……”

  “你觉得不行,那便立即将神书和掌门令还回来。”

  “不行那是不可能的!”江绮思斩钉截铁道,自信地拍拍胸脯,“这种伺候人的活我虽然没有干过,但是我对小师妹的一颗真心却是不容置疑的!你就放心地交给我吧!”

  “端茶水水,红袖添香,打扇掖被,就没有我江绮思不能做的!”

  信誓旦旦的某人,却在温之玉挑灯看书时,撑着下巴坐在椅子上直接睡过去了。温之玉叫她好几声,都没有回应,抬头一瞧,便见江绮思双眼紧闭,直挺挺倒在书桌上,睡得十分香甜。

  温之玉无奈,只能将人抱回床上,替她把鞋脱了,又给她掖好被子,盯着某人香甜的睡颜,忍不住伸出指尖掐了一把她渐渐丰腴起来的双颊,唇角微扬:“还说替我掖被子呢,到底是谁在伺候谁?”

  江绮思不耐烦地伸手挥开温之玉的手,一个翻身,背朝床里边深深睡过去了。

  温之玉盯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哼了一声。

  第二天天光大亮,日头从窗纱照进来,落在江绮思的脸上,将她唤醒了。

  江绮思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皮,盯着头顶淡蓝色的账顶发了一会儿呆。床铺很软,垫了厚厚的垫子,被子也很软,仿佛云朵一般。淡蓝色的纱帐层层叠叠,梦幻又朦胧。

  好像不是她的床……

  江绮思后知后觉想到这里,登时倏地从床上坐起身,吃惊地环顾四周。她怎么睡到温之玉的床上去了?昨天晚上,她记得自己陪着温之玉看书,结果看着看着,就渐渐失去了意识。难道她神志迷糊,爬错了床?

  总不会是温之玉把她抱到床上来的吧,原文中,虽没写明温之玉有洁癖,但以她和温之玉的关系,对方就算再大方,也不会让自己讨厌的人睡在她的床上吧?

  江绮思正冥思苦想,却突然听到从屏风那头传来了细细的说话声。

  “宗主,前不久前去无缘山庄的弟子全部都铩羽而归。”

  “可有伤亡?”

  “有几位弟子受伤,不过非阵法所为,而是人为造成的伤势。”

  “这么说,已经有人提前去了那里,知道对方是谁吗?”

  江绮思竖起耳朵静听,见那边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不由愣了愣。然后下一秒,屏风那边便响起了温之玉拔高的音调:“既然醒了,就过来伺候人。”

  江绮思翻了一个白眼,看看看看,张嘴闭嘴都是‘伺候’这个词,她不信温之玉抱她回床上了,八成是这张床她也不睡,她自己迷迷糊糊就摸着过来了。

  江绮思想到这里,动作慢吞吞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转过屏风,便见温之玉坐在一把大大的背靠椅上,正和一位白衣弟子说话。

  那位白衣弟子见到江绮思从自家宗主的卧房出来,一双眼睛登时吃惊地瞪大。

  江绮思假装看不见,抓了抓后脑勺,对温之玉道:“温宗主需要我做什么?”在其他弟子面前,她还是很给温之玉面子的,愿意喊上一句温宗主。瞧她多么善解人意!

  温之玉盯着她经过一夜而变得乱糟糟的头发,蹙了蹙眉,伸手指着茶几上的一碟糕点和茶水道:“既然醒了,就过来吃东西。”

  江绮思闻言,脸上倒是没有意外的表情。温之玉虽然喜欢为难她,但是在这种基本的衣食住行上,却不会太计较。

  她吊儿郎当走过去,在温之玉身边坐下,随手捏起一块芙蓉糕放入口中,然后再呷了一口放地温度适宜的茉莉花茶。几块糕点下肚,肚子也饱了,她抬头,便见那位白衣弟子目瞪口呆望着她。

  江绮思挑了挑眉:“怎么,这位有什么指教?”

  白衣弟子登时收回目光,不敢再看,神思不属对温之玉道:“……所以属下怀疑,无缘山庄之外至少了布置了三层阵法。三层阵法可破,可是最后一道,却需要江姑娘亲自去。”

  因为最后一道布置的,是自毁阵。江绮思霎时抬起脸来,饶有兴致道:“是不是就和指纹解锁一样?”

  白衣弟子听不懂江绮思这话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小心翼翼答道:“……大体如江姑娘所说,只有江姑娘才能破第四道阵,若是强行闯进去,恐怕此阵会直接引爆,造成神书和掌门令毁坏的下场。”

  所以他们才会回来复命,等待温之玉下一步指示。

  无缘山庄里藏着什么东西?江绮思不能完全肯定,但是原主既然不辞辛劳地布下四道阵法,恐怕里面还真藏了什么宝贝。只是除了天书和掌门令,她有些记不清还有哪些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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