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觥看着林青浅的神情从惊喜紧张,慢慢变成诧异,最后转为落寞和失望。

  她接过林青浅默默递过来的手机,轻声问,“您再打过去?”

  林青浅勉强挤出一丝笑,“算了。”

  她觉得自己get到了宋清越的想法:

  嗨,这玩意没死就行。

  肥胖的警督连衬衫扣子都没扣好,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脸上全是汗,“林总,我来晚了。”

  他看着明显低气压的林青浅,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您几位先去做个笔录?”

  林青浅点点头,回头看了看喷洒在车挡风玻璃上的血迹,闭上眼睛平定起伏的心绪,再次睁眼,又是一贯的冷漠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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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把电话挂了?”冷岚怔怔地看着手正抖着的宋清越,嘴里喃喃自语,随后语调突然拔高,“你居然把电话挂了?!”

  宋清越弱小又无助地蹲下来,声音里带着呆滞和一点点哽咽,“别骂了别骂了,孩子快哭了。”

  她听见林青浅声音的那一瞬间,心情过于激动,然后,

  就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宋清越捂着自己脑袋,狠狠敲了一下,想要知道里面都装了些啥。

  冷岚重重吐出一口气,将宋清越的手机给她,“没事,你再打过去就行。”

  宋清越茫然地接过手机,看着上面一串自己倒背如流的数字,突然脑袋匡匡撞墙。

  “怎么了怎么了?”冷岚急忙拦住她,又懵逼又担心,“这又是咋了?”

  宋清越可怜兮兮地抬头,“我没想好说什么。”

  冷岚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打消了心中“啊怎么会有真的憨的人好想打她”的思想,微笑着说,“没关系,听见小林总的声音你就知道说什么了。”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下宋清越的手机,电话拨通,宋清越愣愣看着,随即砰的一声窜去阳台关上门。

  冷岚透过窗户,看着急躁踱步的宋清越,无奈笑笑,掏出自己的手机开始“质问”另一位始作俑者。

  冷岚:你怎么突然给越越打电话?

  差点坏了大事。

  茅半雪:我看见热搜了,赶紧问问清越啊。

  冷岚:……

  这是合理的展开。

  宋清越听着手机里一声声还没接通的提示音,越发焦急。

  “怎么不接电话?”

  另一边。

  林青浅在车里闭目养神,但饶是她闭上了眼睛,收敛了不少锋芒,车里也没有一丝声音。

  肥胖的警督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小声对司机说,“空调开这么低干什么?费油。”

  司机是他的亲信,此时有点委屈,“sir,空调就是正常温度。”

  “那为什么我这么冷呢?”胖警督看了眼仿若冰封的后座,又默默将自己缩得更小一点。

  “我有一头小毛驴呀我从来也不骑……”一只欢快的童谣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车里沉寂的气氛。

  林青浅睁眼,死死盯着竹觥递过来的手机。

  “越小姐。”竹觥轻声说。

  明明知道这是清越的专属铃声,它响起来的时候,林青浅还是期待和恐惧兼有。

  “停车!”

  客串司机的小警员猛地踩下刹车。

  林青浅看着竹觥手中不断响着的手机,没有动作。

  于是车里的气氛更加古怪。没人敢出声,童谣却依然欢快的响着。

  竹觥又往林青浅眼前递了递。

  手机铃声突然停止了,车内陷入了另一种死寂。

  小警员给胖警督递着眼神:sir,我开不开车?

  胖警督瞪了他一眼:没点眼力见,等着!

  林青浅咬紧牙,刚想示意开车。

  “我有……”,童谣又响起来了。

  林青浅猛地接过手机,下车关门一气呵成。

  竹觥看着她的背影,揉揉自己都有些酸疼的手,忍不住吐槽。

  “真幼稚。”

  “喂?”林青浅接起电话,心里发狠。

  要是这死小孩还敢挂她电话她就立马飞回沪市抓人打屁股!

  只是宋清越显然没有给她这个见面的机会,话语如同连珠炮一般从电话那头喷过来,“怎么不接电话是不是又有什么情况有没有伤到我看你脸色好差……”

  最后,顿了一下,才缓缓说,“我……很担心你。”

  林青浅一直揪紧的眉毛舒展了,听着熟悉的声音,轻声回应:“没什么情况,去做个笔录,基本没什么事了,我好好的没伤到,连皮都没破。”

  “所以为什么没接电话?”宋清越没有被林青浅刻意躲过的问题忽悠到,穷追不舍。

  林青浅沉默了半晌,带着浓浓的委屈,“所以为什么要挂电话?”

  宋清越的心仿若被重锤敲中,呐呐无言,最后嗫喏着说,“我……紧张。”

  林青浅嘴角往下撇了撇。

  还是委屈。

  宋清越焦躁地在阳台踱步,最后下定决心,“我请假,去看看你。”

  “别!”林青浅想也没想,立刻拒绝。

  要是让清越发现她现在抽烟酗酒,自己皮都会被扒下来。

  宋清越听着她决然的声音,落寞地低头,脚尖点着地面。

  林青浅不想见她。

  “那好,我还嫌请假麻烦呢。”宋清越强装笑意回应着,“好好照顾自己呀。”

  “记得按时吃饭不要动不动熬夜,你胃不好,再不好好养养真的要落病,别老吃辣的,刺激性强,”宋清越说着说着,鼻子就发酸,最后带了点轻微的哽咽,“晚上早点睡觉,睡前喝杯牛奶对睡眠好,不要老吃安眠药,我知道你以前吃过那玩意,少吃。”

  她忍着眼眶的热意,为了不让林青浅发觉,迅速地说,“好啦,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她挂掉电话,抿着唇抱膝蹲下,脑袋靠在墙上,强忍着心中的酸涩。

  不行,忍不住。

  哇。

  她无声地大哭,眼泪一滴滴落在冰冷的瓷砖上,溅出小小的水花。

  林青浅听着一堆唠叨和唠叨后的忙音,苦笑着将手机收进口袋,按了按自己的胃部。

  一行人到警局,谢文亭和谢文顾早就等着了。

  迅速走完流程后,几人去了金杉家。

  “其实我办公室离得近一点,”谢文顾没眼力见且嘴碎,“为什么要回来嘛?”

  谢文亭狠狠敲了下他脑袋,看着低落的林青浅,解释道,“这次林总来没告诉我们,你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谢文顾眨巴着如同哈士奇一般的吊白眼,歪脑袋看谢文亭,“啥意思?”

  林青浅从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好笑地看着生无可恋的谢文亭,轻声说:“我这次来是私人行程,没打算办公事,越少人知道越低调越好。”

  谢文顾点点头,没有一丝顾忌地继续问:“林总,你和清越怎么回事啊?”

  林青浅啪的一声捂住脸,咬着牙说,“大可不必每个人都问一遍。”

  谢文亭在竹觥递过来的眼神提示下捂住了谢文顾的嘴。

  林青浅喘口气,总算觉得自己舒服了点。

  突然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一声惊呼,“原来小林你不是司机啊!”

  这回就算竹觥也救不回来了——毕竟那是她丈母娘,不可能直接上去捂她嘴。

  林青浅嘴唇微微颤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

  金杉扑过去,扯着金妈的袖子,推推搡搡地往外走,嘴里低声恳求,“妈,别说了,我和你解释。”

  “诶诶诶,行,我知道你们要聊机密。我去给你们做饭,难得家里来这么多人。”金妈一边回应着,一边被金杉推出门。

  金杉琢磨着带上门呢,却被金妈一手拦住了。

  “那个,小林,你是……林青浅,是这个名字吧?”金妈看着林青浅。

  林青浅站起来,点点头,“是我,抱歉阿姨,之前没和您说。”

  金妈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反正我也挺开心的。”她看着林青浅如同设定程序一般弯起弧度的嘴角,轻声说,“孩子,有什么事和阿姨说,香江这一亩三分地我的话可能还有点分量。”

  林青浅唇角的笑意真实了一点。“谢谢您了。”

  “说什么谢谢,”金妈摆着手,“我去做饭了,你是说过你祖籍是川渝那边的吧,正好川菜我拿手!”

  林青浅哭笑不得,“阿姨,少放辣,我不太能吃。”

  金妈以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嘟嘟囔囔,“假川渝人。”

  林青浅笑笑,没解释,目送着金杉和金妈离开。

  她对金妈的印象很不错。

  不管她是“司机小林”还是“林氏林总”,金妈对她的态度其实都差不多。

  礼待下人,不卑不亢,真的很不错,但也有比较危险的一面。

  门客三千,就要有里面有鸡鸣狗盗之徒的觉悟。

  她唇角的笑容随着门的关上兀然锋锐起来,轻声说,“我来是私人行程,你们俩都不知道,那今天这回事是什么情况?”

  竹觥眉毛锁紧,“您怀疑是这里的人走漏了消息?”

  林青浅默默点头,凝视着竹觥,“好好查一查,看看消息怎么泄露出去的。”

  竹觥迟疑地点点头,犹豫了会,又说,“林总,我觉得不太可能是宅子里的人。”

  “妈虽然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脑子转不过来,但她看人是准的。我在宅子里住了快半年了,您别不信,说所有人都是忠心耿耿的有点把话说太满了,但九成九都是忠诚的,应该没问题。”

  “很高的评价,”林青浅垂下眸子,思索了一会,“但是也要排查一遍。”

  “明白。”

  林青浅坐下,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谢文亭谢文顾,“你们那边查到了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啊本来想更个万字大肥章,突然三次元一堆事情,还没忙完,我尽量写

  立了个flag在内容提要上,要是没有二更三更,我就……删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