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谷迎来了初雪。
绵绵细雪下了一整晚, 隔日清早起来的时候, 漫天都是白色。
从前蕴仙山四季如春, 冬日鲜少见雪, 千百来年, 小兔妖只见过一次稀稀落落的雨雪。
此刻她趴在窗边，探出手接住一片雪花, 定睛一瞧, 顿时惊呼出声。
“音叽，雪花真的有花瓣！”
掌心之中, 纤小的白雪形状分明, 对称的脉络好似盛开的六瓣花朵。
小兔妖轻手轻脚地捧着雪花, 想要拿给宋音瞧瞧, 哪想她只顾着手里的雪, 全然没注意脚下, 一个不留神，碰到板凳, 整只兔子栽向了对方。
宋音无奈地摇头, 伸手抱住小兔妖的腰，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傻不傻。”宋音屈指弹了弹她肉乎乎的脸颊，“最近好像吃胖了一点。”
天气凉了许多，小兔妖近来胃口大开，一顿饭能吃两筐菜叶，自然圆润了不少。
“我不胖。”小兔妖皱了皱鼻子，不太乐意地想站起身, “不给你抱。”
宋音哭笑不得，反手一扣，埋头在小兔妖后颈吹热气。
“我可没说嫌你胖。”她低声说着，手顺势向下摸了摸圆尾巴，“胖点好，抱起来舒服。”
“唔……”小兔妖轻轻动了一下，想要避开宋音的手。
她的尾巴敏感得很，只是触碰也能引得浑身颤栗。
而宋音瞧见小兔妖红透的耳根，蓦地咽了咽口水，低头咬住她的肩头。
“宝贝。”她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蛊惑，暗示的意思很明显。
“不，不可以。”小兔妖挣扎着想起身，无奈尾巴却被宋音握在手里。
“想不想知道如何生龙崽？”宋音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
“我不想。”小兔妖赶忙摇头，她学聪明了不少，这种时候可不能瞎好奇，“我只想玩雪，我不要知道。”
“玩雪？”宋音挑眉，随手扯下床幔，“不如玩我吧。”
小兔妖哑然，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架已经打到一半。
她只好趋于本能地攀上宋音的脖子，不争气地翘了翘尾巴。
*
日过三竿，宋音和小兔妖才迟迟从屋里出来。
卿禾，娇柔和九尾狐已经坐在楼下，抬眼看见她俩，皆是摇了摇头。
“早饭都没了，现在才下来呢。”卿禾撑着脸，阴阳怪气地挤兑宋音。
然而不等宋音回话，小兔妖就蹙起了眉：“啊，可是小白还没吃呢！”
据说这家客栈早上供应特色的胡萝卜素包子，小兔妖是心心念念了一整个晚上，乍一听说没了早饭，长耳朵都郁闷地耷拉了下来。
“你别逗她啦。”娇柔嗔怪地瞪了卿禾一眼，招手示意小兔妖过来，“特地给你留了包子喔！”
娇柔这会儿将浅色的长发束起，巴掌大的脸更显精致。
小兔妖看得傻了眼，巴巴地上前，不想却被宋音拎着坐到了她对面。
“音叽？”小兔妖不解地扭头看她。
“嗯？”宋音对上她的视线，反问了一声。
小兔妖登时心虚地低下头，心想爱美之心妖皆有之，大师姐真是好小气。
见她不再多望娇柔，宋音满意地点点头，看向一旁的九尾狐。
“以后有何打算？”
昨晚她们便聊过未来的计划，卿禾当然是要跟着娇柔回家。
应龙现下还不成气候，她们日后也会多加警惕，若真需要宋音，到时再找她也来得及。
而宋音不打算留在龙谷，趁着传送带尚未关闭，她想早点带着小兔妖和阿灵回万妖之城。
只有九尾狐，她刚从秘境出来，几百年未曾接触世道，着实不知该去何处。
“阿九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去啊。”小兔妖啃着大包子，热情地看向九尾狐，“阿九这么可爱，一定很受其他妖怪的欢迎。”
她们先前住在炸炸家里，周围都是婆婆阿姨，对待宝宝妖充满了慈爱。
“万妖之城？”九尾狐沉吟片刻，“该不会是饕餮当年为了圈养食物亲自创建的城邦吧？”
宋音&小兔妖：“……”
“不过它多愁善感，吃鸡腿都要先对母鸡忏悔，圈养食物肯定也是想想罢了。”九尾狐又道，寻思着对方多半就是空想，完全不可能对同族下杀手。
“可是话本里说饕餮一顿要吃很多！”小兔妖自从在妖城买了话本，知道了不少古书里的妖怪，若是饕餮每吃一口就要忏悔一次，一顿饭岂不是得吃个好几天。
“所以它都是边哭边吃。”九尾狐忽地想到多年前和饕餮的会面，那家伙吃一餐饭，哭出了一缸眼泪，就跟下了小雨似的，刷刷往下落。
“哇。”小兔妖感叹一声，从空间袋里拿出小本悄悄记了下来。
宋音疑惑地瞥了她一眼，问道：“你在做什么？”
“写下来啊。”小兔妖理所当然道，“回去之后，我打算写小话本谋生。”
“哦？”宋音扬眉，想要凑近看她手里的小本，不料却被小兔妖躲开。
“唔……在它问世之前，不准你们偷看。”小兔妖藏得紧实，生怕被人看到其中的内容。
“你要写话本？”九尾狐同样感到新奇，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赶忙道，“小白，我对你够意思了吧？那个，你要写话本，不如考虑一下我当主角？”
“你当主角？”小兔妖有些犹豫。
“对啊，你看现在市面上的话本都是我当坏蛋，多没意思。”九尾狐诱导道，“你写个不同与别人的话本，必定大卖。”
小兔妖思考了片刻，正要答应，却听九尾狐补充道。
“对了，你也不必给我安排对象，写我的光辉事迹就好。”
“不行。”小兔妖这次却是严肃地摇头拒绝道，“没对象的妖怪是不可能成为主角哒！”
她表情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剩下三位只好强忍着笑意偏过头。
而九尾狐深受打击，默默蹲到了墙角，捧出仙草碎碎念叨。
你们这群有对象的小妖怪，压根不明白单身妖的苦，实在是太过分啦！
*
当天夜里，宋音无意醒来。
想到白天小兔妖的话，她随手探进挂在床头的空间袋，拿出了自家兔子的小本儿。
草草装订成册的封页上原先只有一排歪歪扭扭的字——
霸道兔叽爱上我。
后来许是听了九尾狐的意见，小兔妖在之前的标题上画了一条杠，将兔叽二字划掉，改成了——
霸道九尾狐爱上我。
敢情她最初是想给自己当主角？
宋音低笑着摇头，放好小本，转身捏了捏自家兔子的脸颊，问她：“谁霸道？”
小兔妖似是听到了她的话，一口咬住她作恶的手，回道：“小白最霸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