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柳纷云照常去太医院画卯,就好像没发生过昨天的事。
抓药时,她依然从容地走在药柜之间,只是衣领比往常拉得紧了些,将颈部的红印遮住。
折屈辕和其他参与宴会的药师都不在,估计是去养伤了,柳纷云又听见同僚的议论声,道是跟她扯上关系就会有灾难,柔妃和折屈辕就是最好的例子。
系统很无奈:“宿主,去当医师吧,大家都忙的地方就不会有这种八卦了。”
“哪有这么好。”柳纷云抓了一把甘草,“既然已经有人盯上了我,我又数次化险为夷,那人怎会善罢甘休?做医师只会牵连更多事,以及影响到莲衣的好感度。”
“可你抓再多的药,也找不到是谁在暗处盯。”系统泼她冷水。
“那人先前敢污蔑我下毒,敢在大祭司眼皮底下给我们下药,昨夜还敢让莲衣发狂伤人,样样都做到极致了。”柳纷云道,“以后若是再要折腾我,只会用更恶劣的手段。你猜,她会不会引起君上的注意,然后自掘坟墓呢?”
“……条件不够,无法推算结果。”系统的机械音又恢复了原样,莫得感情。
柳纷云笑而不语,继续工作。
其实真要捉到元凶,也不算什么难事。她来烛煌国的时间并不久,与她相关的本地人也足够少,排除最有可能置她这个质子于死地的大祭司和君上,答案就在眼前。
她只是在等对方捅出更大的篓子,顺手将对方反杀而已,省得隔三差五被针对,扰得甜蜜的养猫小日子都不愉快。
莲衣卧在柳纷云特制的“猫篓”里,戴着隔绝药味的小口罩,睡得很香。柳纷云时不时能听见背后传来的小呼噜声,忍不住勾起唇角,抓药的动作也快了几分。
好想早点下班,这样就可以抱她的猫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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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早上喝的临时解药太上头,莲衣一觉从出门睡到傍晚,被柳纷云晃醒时,她还以为刚到吃午饭的时辰。
“到家了,殿下。”柳纷云把她从猫篓里抱出来,放到温暖的卧榻上。
“你居然没叫我醒来吃午饭?”莲衣化人坐在她身旁,揉着惺忪睡眼问,“不是说三餐一顿都不可以断吗?”
“是,但殿下既然是在解毒,还是一觉睡到自然醒为好。”柳纷云笑着为她解释,“饭菜已备好,殿下晚上还想吃些什么甜点?”
莲衣喜好甜食,柳纷云为了哄她吃药,只能稍微妥协一下,每天给她供一道饭后甜点解馋,不过她会提醒厨子控制住分量。
“想吃冰沙。”莲衣道。
柳纷云的笑容僵在脸上。
“不行!”
“为什么不行?”莲衣马上凑到她面前,软着声音问,微卷的褐色发丝垂在柳纷云手背上,拂得她手痒心也痒,“阿云不是答应过,每日可以给我吃一道甜食吗?”
柳纷云最架不住她撒娇,顿时头疼起来:“可是殿下肠胃弱,不能吃冰……”
“知道我肠胃弱,昨晚你还敢捶我一拳?”莲衣突然沉下脸。
话题转得太快,柳纷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已被莲衣一记上勾拳打中肚子,差点滚到地下。
这猫也太记仇了吧?!昨晚的事到现在还惦记!
怕莲衣气没消,柳纷云故意作出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的假象,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搂住莲衣,扯出笑容问:“那、那殿下今晚……”
“吃冰沙。”莲衣并没有改口,“反正你有药,胃疼了吃药就是。”
柳纷云:……
所以猫猫其实是真的想吃冰沙,揍她一拳只是顺手吗?
见柳纷云张口还要再劝,莲衣幽幽道:“本殿生气了。”
柳纷云登时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去看好感度,发现好感度值真的降了几点,虽然一眨眼就恢复回原样,还是吓得她点头应下:“好好好,就吃冰沙!不过不要吃太多,就、就尝尝味道是最好的……”
昨晚的情景历历在目,黑化的猫猫太可怕了,保住好感度才是王道!
等女侍们取来饭菜,柳纷云写了一张护肠胃的药方交给女侍长,吩咐即刻开始煎药。
“你就这么不放心我?”女侍们走后,莲衣笑问。
柳纷云面带微笑地点了一下头。
内心:你乖一点好不好啊啊啊!
考虑到莲衣一整天没吃东西,晚饭依然是一桌子清淡口味的菜。
莲衣把白切肉两面蘸满酱油,吃前还闷声抱怨:“你在流织国天天吃这些,不嫌没味儿吗?你家乡的菜肴可比这些好吃多了。”
“习惯就好。”柳纷云嚼着菜,吃得有滋有味。
一顿饭还没吃完,柳纷云忽然感觉裤腿被什么扒拉了一下,低头一瞧,竟是一只眼熟的狸花猫。
圣女殿中的信徒早就知道莲衣有七只猫妖部下,因而弦梨花化了人后,和柳纷云她们同坐一桌,也没人会觉得奇怪。
“梨花怎么突然来了?”莲衣给她递了一双筷子,随口问,“难不成又有人一命呜呼了?”
弦梨花接过筷子,闻言默然点头。
柳纷云放下碗,问道:“可是折屈辕?”
“回驸马爷,死者里的确有折屈辕,但其他参与者也死了。”弦梨花道,“就在一个时辰前,他们相继暴毙,死因不明,但经过仵作检查,发现他们的五脏都稀烂了,像是服食过死士专用的毒。现下大祭司已关了祭司殿,正在查进出过祭司殿的人,我过来和二位大人说明一声。”
和莲衣对视一眼,柳纷云继续吃菜,面不改色,淡淡道:“是个人才,居然把脏水泼到大祭司身上去了。”
莲衣则笑道:“这怕是三番两次嫁祸夫君失败,被逼急了,连杀人灭口的事也做,可惜了这么多条人命。”
柳纷云见她嘴上道着“可惜”,脸上却仍挂笑容,心里顿时不太舒服,但转念想到莲衣毕竟是妖,人族的死反而会让她愉悦,又释然了。
更何况,这些死去的人昨晚还要杀她呢,如今他们一死,这世上倒也少去了针对莲衣的人族。
听二人只顾冷嘲热讽,弦梨花面露担忧:“二位大人,这可怎么办啊?”
“静候便是。”莲衣道,“你和小橘子她们依旧兵分两路,去窥天居和四公主府盯着。”
说到这,她忽想起些什么,“最近四公主府可有什么动静?”
“四公主又犯老毛病了,府中来了个年轻的医师,说是四公主母妃的娘家人。”弦梨花如实禀告,“四公主的病,大人应该是知道的,每逢冬月就会犯一犯,开春就好了。”
莲衣点头,将一碗鱼丸推到她面前,“辛苦了,盯紧那名医师,往年都是太医院经验最足的叶太医负责,哪会让年轻人入府!”
等弦梨花应下,莲衣又想了想,吩咐道:“最好能靠近些,嗅嗅那医师是男是女,身上有无灵气。血风肉雨丸常是除妖师和驭兽师会携带,若那人扮作医师入府,也未尝不可。”
让弦梨花饱餐一顿再离开,莲衣唤人收拾桌子,携了柳纷云的手回寝居去。
“你也在怀疑四公主?”半路上,柳纷云讶然。
“想来想去,最近最不安分的也只能是她了。”莲衣突然止步,捏住柳纷云的下巴,“毕竟,我抢了她的夫君,她这人素来心狠手辣,得不到的东西就想毁掉,得不到的人就想杀掉。”
柳纷云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扯出笑容开了个玩笑:“依夫人看,我这算不算无辜惹桃花的命?”
先前惹到大祭司,如今又惹上四公主。
一句“夫人”唤得莲衣脸热,往她脸上狠狠揪了一把,没好气地斥道:“惹什么桃花!分明是个惹麻烦的扫把星!”
见柳纷云仍嬉皮笑脸,莲衣蓦地沉声:“你若敢去惹桃花,本殿定要将你生吞了,一根手指也不留下,叫那些狐媚子一个都别想得了你!”
感受到病娇猫猫的死亡凝视,柳纷云这才收起笑,轻咳一声,严肃道:“放心吧殿下,我要是敢去惹桃花,这副身体就烂在殿下肚子里!”
她说话时,还故意去揉了揉莲衣的腹部,遭了莲衣一个白眼,一把将她推开。
“你一身药味,我可不吃你。”莲衣嗔道,“不提这了,你说要为我制备正式解药,什么时候制?”
“不急,先弄清血风肉雨丸为什么能让殿下进入动情期。”柳纷云摇头,“我这就进药园去,殿下要和我一起吗?”
莲衣稍作迟疑,搭上她的手,“走罢。”
药园着实是一片世外桃源,没有柳纷云的允许,谁也无法进来。
此刻外界入夜,药园也笼罩在夜色之下。莲衣站在溪水旁,垂眸瞧了眼水中倒影,想起昨夜种种,唇角微勾起一个弧度。
她原以为柳纷云只是个普通的人族,却没想到这人身上竟有那么多奇诡之处,着实让她大开眼界。
药园内有个小型研究所,里面的工具一应俱全,连消毒柜、冰柜、血液分析仪和检验药物成分的电子仪器都有。
柳纷云不知道它们是哪来的,问系统,系统也只说是附赠道具。
什么附赠道具还能附赠未来时代的设备啊!?
柳纷云越来越觉得这个系统可以逆天了,如果这些设备能带出去的话。
给莲衣搬了把小椅子,柳纷云脱下外袍,换上白大褂,戴好手套和口罩,从冰柜里取出昨晚打包的羊肉,收集了些药粉,开始检测成分。
莲衣在旁边看她忙来忙去,打量她的白大褂一阵,诧异问:“阿云为什么要打扮成这副奇怪模样?”
时代不同,文化也有差异,柳纷云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只是笑道:“这是我们那里的医师惯穿的。”
莲衣恍然点头,目不转睛地瞧着她忙来忙去。
有了电子仪器的帮助,柳纷云很快就弄明白了情况。
“你们妖族捣腾出来的‘失阳药’,还有点意思。”她收拾好器械,边往消毒柜送,边道,“居然能和血风肉雨丸药性相抵,变成效果甚佳的媚药。”
“你的意思是,我不用喝解药了?”莲衣抓住重点问,她实在是太讨厌喝药了。
柳纷云想了想,拉她到桌边坐好,垫上抽血垫,捋起她的衣袖,“先抽个血看看。”
莲衣歪了歪头,不懂她的意思,好奇地看她给自己的胳膊绑上一根软带,依照她的话攥了攥拳,再看她拆了一包奇怪的细管子,露出细长的针,扎到涂抹过酒液的肌肤上。
胳膊上传来的刺痛让莲衣打了个激灵,垂眸发现自己的血正顺着细管子,流进柳纷云手中细长的“小瓶子”里,莲衣看着看着,不知怎的感觉眼前开始冒星。
抽血还没结束,她突然“嘭”地倒在桌上,吓了柳纷云一跳。
猫猫怎么还会晕针啊?!
明明之前做针疗的时候还好好的!
等血液分析单打出来时,莲衣也缓缓醒过来。
“恭喜殿下,一切指标正常,不必喝解药了。”她刚醒,只听柳纷云笑道。
瞅见她手中捏着一张印满字的纸,莲衣凑过去瞧了瞧,不明白上面的数字和小箭头有什么用。
“那么走,去吃冰沙。”既然不用配制解药,莲衣自然不想在这里多待。这地方弥漫的刺鼻气味儿让她不太舒服,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
离开药园前,柳纷云还不忘采些新生的药材,一并带出去。药园的环境比外界好得多,生出的药材效果也不错,省得她再去本草堂买。
莲衣跟在她身后,路过正随风摇曳的青鬼莲,脚步一顿,好奇地走近打量它一番,嗅着淡淡莲香,只觉心旷神怡,忍不住变回大白猫,在莲池边打起滚。
莲香好像环绕在她身边似的,莲衣莫名感到背部的莲纹印记微微发热,但这种热度却让她很舒适,没一会儿就陶醉在其中。
柳纷云采完药,背着竹篓过来正要喊莲衣,见她打滚不止,惊得说不出话来。
“殿下这是怎么了?”柳纷云哭笑不得,蹲下去趁机抚了两下猫毛,“兴奋成这样,好像吃了猫薄荷似的。”
莲衣喵呜一声,往她手里拱了拱,软着声音问:“猫薄荷是什么?”
“是一种让猫猫能高兴起来的植物。”柳纷云抱她起来,“若殿下能弄到种子,我给殿下种一盆吃吃看。”
出了药园,冰沙也做得差不多了,很快便有侍女敲门,送来两小碗搁着红豆、芋圆,淋上蜂蜜与酸牛乳的冰沙。
柳纷云没有冬天吃冰饮的习惯,但她到底还是馋冰沙的,与莲衣各捧一碗冰沙,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她吃得比莲衣快,吃完下意识转过脸。
莲衣刚吃完芋圆,唇角沾着些蜂蜜,粉嫩的小软舌卷起红豆入口,慢慢咀嚼,吃相比她优雅多了。
感受到柳纷云的目光,莲衣忽将刚舀满的一勺冰沙递过去,喂给她吃。
酸甜的冰沙在口中化开。
吃完一口,见莲衣还要喂,柳纷云忙推辞:“我已经吃够了,殿下自己吃吧!”
“你不是让我少吃些,只尝尝味道么?”莲衣却说,“我寻思吃不完未免浪费,不如你来帮我吃掉罢。”
柳纷云一怔,而后一喜。
猫猫可算听她的话了!
这副人身的确受不住吃冷饮,莲衣只吃了小半碗,便觉得胃中隐隐作痛,虽然吃之前她任性地说了许多大话,但到底还是怕疼怕喝药的。
柳纷云大口吃着剩下的冰沙,她坐在一旁擦拭唇角,有些羡慕。
“等我养好了身体,也能这样大口吃冰沙么?”看了片刻,莲衣忽问。
“能。”柳纷云咽下最后一口芋圆,认真道,“请殿下相信我的医术。”
今夜无事,她们吃完冰沙便坐在一起看书,看完书又去泡玫瑰花浴,无比惬意。
倒是祭司殿忙作一团,死去的官员得火化超度,还要安抚家眷,进出祭司殿的人也没排查完,络冰轮与弟子们忙到后半夜,才拖着疲倦的身子步入寝居。
海东青停在鹰架上,静静地看着络冰轮和衣而卧。
夜阑人静,未被窗帘遮挡的月光照在寝居之中,那只海东青落在地上,羽毛轻抖,沐浴月华,转眼之间,变作一位身形修长的冷面美人。
虞清月坐在床沿,先对络冰轮施下沉睡的妖术,再为她除去衣物,裹进温暖的被中。
肌肤相触时,络冰轮忽然一颤,声音极轻地呢喃:“清月?”
虞清月却隐去气息,扣住她的手,搭在脉上。
诊脉良久,她松开手,为络冰轮掖好被角,转瞬离开寝居,不多时便出现在紧闭房门的锁月阁内。
研墨铺纸,虞清月很快写下一张药方,以法术烘干墨迹,慢慢地卷起来,而后从随身的小锦囊里拿出一个盛信的竹管,将之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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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柳纷云刚出门,迎面忽地飞下来一只猛禽,翅膀一收就停在她肩上,吓了她一跳。
发现这只猛禽是师父饲养的海东青,柳纷云一喜,转回殿内拿了些肉干喂它。
“阿青怎么来找我了?你不是在大祭司身边吗?”她看向海东青的脚,见竹管里有信,轻咦一声,“师父给我寄信了?!”
海东青叼着肉干,高冷地将头一点。
柳纷云大感意外,立即取出信,看到裹信的绸布上赫然写着“吾徒纷云亲启”,她有些忐忑地展开信。
也不知道大祭司有没有告诉师父,她娶了一只猫妖。师父要是讨厌妖的话,一定会大怒,并在信里训斥她一顿吧?
然而信的内容却让柳纷云一头雾水。
竟没有询问她的近况,而是一张安神理气的药方?!还是配制丸剂的用量。
确认自己没在做梦,柳纷云接着往后看,更是吃惊。
“想法子让大祭司服下此药,一日一次。”
柳纷云:???
她突然不懂师父想表达什么意思了。
看了半天药方,也没看出猫腻,柳纷云拿不定主意,回去问莲衣只怕要赶不上点卯,只好收起药方,告别海东青,朝太医院赶去。
昨晚落了雪,晨风冷得刺骨。柳纷云朝掌心呵气,揣在袖中,边搓手边走路,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中,寻思要不要给莲衣做些滋补的膏方。
碰巧,她刚进太医院的门,就看见祭司殿的两名男弟子候在一旁,时不时还能听见咳嗽声从屏风之后传来。
柳纷云心里一个咯噔,忙几步过去问:“大祭司怎么了?”
古代人染了风寒可得好好调养,万一拖延病情,落下后遗症就麻烦大了!
“大祭司大人无碍,只是操劳过度,导致旧疾复发。”其中一名男弟子淡淡地回答,“不劳巫医大人费心。”
祭司殿的人素来对圣女殿的人有偏见,柳纷云听出他语气不耐,便没有多问,画完卯就去本草堂了。
大祭司的职位仅次于君上,自然是有御用医师的,轮不着她多管闲事。
走在路上,柳纷云还是忍不住去想师父寄来的药方。
师父莫非知道大祭司有此旧疾,才特意来信叮嘱她代为照顾?
可为什么这封信没有直接寄给大祭司?明明送信的海东青一直养在大祭司身边。
和往常一样跟同僚们打过招呼,不管别人回没回应,柳纷云一捋袖子,拿着药秤和择药盆开始工作。
如今她已成了同僚眼里的煞星,暂时还没有什么人敢再亲近她,她倒也不是很在乎。
柳纷云抓第三张药方时,忽听总管点了自己的名字,放下器具转出药柜,只见本草堂门口的院中站着络冰轮的两名弟子,又听刚才回答过自己的男弟子淡淡道:“传大祭司口谕,召巫医大人来见。”
柳纷云:?
想到络冰轮极有可能又把自己当成了师父的替身,她不由得警惕起来,却还是背上药箱,跟着两名弟子去了。
途中,柳纷云看过系统地图,知道周围没有旁人,便开口问道:“二位怎么称呼?”
“业昼,他唤作璃珮。”声音淡漠的男弟子头也不回地道,“巫医大人有何事要问?”
柳纷云直接问:“大祭司召我去见她,是因为生的病不好医治,还是因为别的事?”
“巫医大人稍安勿躁,去了便知。”不等业昼回答,璃珮转头笑道。
三人顶着寒风,很快到了祭司殿外。进门前,柳纷云回望对面的圣女殿一眼,才跨入门中。
莲衣曾说,大祭司的住处及祭司殿附近均有她的眼线,想必她去祭司殿的事,很快就会传到莲衣耳中。
祭司殿内烧着地龙,温度意外地高,柳纷云还没见到络冰轮,就已热出一身汗。
她并不是第一次来祭司殿,但上一回殿中的温度并没有这么高。
万幸的是大祭司并没有在寝居候她,而是在书房。柳纷云见到她时,她正在服药,喝得很慢,如同饮茶一般,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苦涩的药味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喝完药,络冰轮屏退侍从,吩咐业昼给柳纷云赐座,而后又让他和璃珮退下,紧闭房门。
“大祭司大人安。”柳纷云行过礼才坐下,面色如常,“大人是哪里不舒服?”
凝视她一阵,络冰轮问:“柳公子昨夜人在何处?”
柳纷云:???
“回大人,我与妻子相拥而眠。”她不知络冰轮为何问这个,只是如实回答。
“妻子”二字还是让络冰轮皱了一下眉,见柳纷云神情不似有假,她没有追问下去,掩口咳嗽几声,虚弱道:“本座近来时常咳嗽,入夜多梦且易惊醒,呼吸时如被人扼喉。太医院的医师只道是本座劳累所致,故召你来瞧瞧。”
意思就是她不信医师的诊断结果。
柳纷云正愁要怎么把师父给的药方递出去,闻言立即取出搭脉枕和一方薄纱,为络冰轮诊脉。
络冰轮垂眸看向搭在自己腕部的手,这只手上虽有茧子,却纤细白皙,并不像男人的手。
一个不该有的猜测在她脑中一闪而过,但她什么也没有说,看了一阵,便移开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