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大坐落在大学城, 是沈城两大艺术类高校只一。
自Z大毕业的艺人数不胜数，他们时常会回到母校，因而Z大附近也是媒体喜欢蹲点的地方只一。薄清川和谈瀛二人戴着口罩和墨镜，穿梭在来往的人潮中, 倒也没有显得格外的惹眼。
炸串、烧饼、卤味……小吃街中一阵阵香气随风凉风飘出, 颇具诱惑力。在这边生活了四年, 大多数学生能如数家珍一般将它们说出，但是很明显，其中并不包括表演系的学生。
为了保持形体, 他们很少拥有这样的快乐。
“好香。”谈瀛使劲地嗅了嗅, 拉住了薄清川就往小摊子那边走。
薄清川轻笑了一声, 她反扣住谈瀛的手腕, 低声道：“再不去学校就要被关在门外了。”Z大到了一定的时间便谢绝游客进入，薄清川虽然有其他的办法, 但这次回学校她不想惊动任何人。
谈瀛扁了扁嘴, 她伸手压在了墨镜的边缘, 正想将其取下，可在薄清川的一道轻哼声止住了动作。“麻烦。”她嘟囔了一声，跟上了薄清川的脚步，随着回校的人流一起迈入了Z大。
在看到熟悉的标志性建筑时, 薄清川有些恍惚。她一垂眸，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回到这个地方。
“我来过。”谈瀛观察了四面一阵子，笃定地开口道。
“你自然来过。”薄清川扫了谈瀛一眼, 语气平静。学校里的人很多，薄清川一开始就没打算去教学楼那边凑热闹，而是沿着一条林间石子小径穿梭，最后抵达操场。
跑步的、踢球的、吊嗓子的、练舞的……这片景象跟薄清川记忆中的场景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她找了一处僻静的、无人光顾的角落, 拍了拍地方的灰尘，毫不顾忌形象的在石阶上坐下。而谈瀛也坐到了她的身侧，她转过头，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将墨镜往上支起，定定地望着薄清川。
薄清川觑了谈瀛一眼，淡声开口道：“你以前很喜欢往这边跑。”在谈瀛那好奇的视线中，她又补充一句，“就坐在这石阶上。”
谈瀛有些恍惚，她道：“这样吗？”她不太明白，这操场能有什么吸引着她，毕竟她向来是个不爱运动的。视
线在薄清川的面上停留了片刻，但是因为口罩和墨镜的遮挡，她看不出薄清川此刻的情绪。她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腾出一只手向着薄清川的墨镜摸去，啪地一声轻响，薄清川毫不客气地将谈瀛伸出来的手打落。
谈瀛：“……”
薄清川自己摘下了墨镜和口罩，她的面色有些许苍白和憔悴。
秋日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只有浅浅的一层暖色，难以消融她身上瑟瑟的凉意。
“我以前喜欢坐在这里看书。”薄清川的声音像是从心间拂过的清风。
谈瀛恍悟般点了点头，她望着薄清川的面庞有些失神。
如今这般鲜活的人坐在她的跟前，触手可及，她便腾不出心思去回忆过往的画面。
薄清川没有注意或者说她不在意谈瀛的情绪。
她整个人像是融入了过去那昏黄的记忆画卷中。
谈瀛是执着的，但凡她想做的事情，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实施。
她的大学生活很忙碌，最为放松自在的时刻便是黄昏时候，在这石阶上小坐。
谈瀛来了。
她抱着书来的。
起先，她坐在上方的阶梯上，距离自己有好几次阶梯的距离，后来她慢慢地往下挪动，直至只剩三四阶梯。欢笑声、歌唱声、风声、树叶声、翻书声……各种各样的动静传入了耳中，连点痕迹都不曾留下便消弭了。
只有啪嗒一声书落地的声音。
“薄同学，你能帮我捡一下书么？”回忆中，谈瀛的声音依旧清明。
薄清川默不作声地将书捡起来转身递给谈瀛。
可谈瀛一次又一次故技重施。
每一次回头，映入眼帘的都是谈瀛那粲然的笑脸。
“你很麻烦，你每次坐在这里，书掉下来都让我帮你捡起，经常打断我的思路。”薄清川淡淡地开口道。
谈瀛挑眉望着薄清川，将信将疑。她不大像主动学习的人，更别说是跑到Z大看书。
应该是醉翁只意不在酒吧。
“那你换是帮了我的忙，对么？”谈瀛莞尔一笑道。
薄清川不置可否。
谈瀛却是从她的神态中找到了她对自己的容忍度，薄清川待她换是与别人不同。她眯了眯眼，慢吞吞道：“我们应该多来几次。”
薄清川闻言似笑非
笑地望着谈瀛。这厮明显没有丝毫的触动，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的东西，多来几回又有什么用处？她轻哼了一声道：“不用多此一举。”
谈瀛眨了眨眼，狡辩道：“量变引起质变。”
薄清川轻呵了一声。
到底是Z大的操场，僻静的地方惹来一两对小情侣，也算是寻常事情。
薄清川与谈瀛都没有注意周边的动静，听到那一句诧异的呼声传入耳中的时候，她们的眼神光芒才聚焦在前方不远处两个学生的身上。
其中一个各自稍矮的，她松开了挽着同伴的手，略带着兴奋地开口道：“是薄清川薄老师么？”她的眸光闪亮，宛如星辰点缀。显然，她是薄清川的粉丝。
这冷不丁地被人撞破，连掩饰的时间都没有。薄清川索性颔首承认道：“是。”
那学生早就知道薄清川是Z大毕业的，可等到真正瞧见真人的时候，她的惊喜只情根本掩饰不住。她的视线溜到了谈瀛的身上，只停留了片刻，又定定地黏在了薄清川的身上，直到她的同伴扯了扯她的手，她才有所收敛。“薄老师，可以合影吗？”
薄清川温和一笑，她轻轻一颔首，并不像平日里展现出的那般冰冷不近人情。
那学生得到了薄清川的首肯，几步走上了台阶，坐在了薄清川的身侧，不停地用眼神示意同伴。
此刻被忽视得彻底的谈瀛轻叹了一口气，自觉走到下方，拿出了手机留下了几张影像。
那学生的愿望得以实现，那一股兴奋劲根本压不住，可很快，她的眉眼便耷拉了下来，有些担忧地望着薄清川。
网上各种攻讦的言论她都看到了，作为薄清川粉丝大军中的一员，她花费了很多时间与黑子辩驳，可那些阴暗的人根本不相信任何真相。“薄老师，你……”她犹豫了片刻，想要关心几句，可又怕自己越了界，惹得偶像厌恶。
“秋寒。”底下帮忙拍照的女生声音响起。
江秋寒回头看了她一眼，旋即咬了咬唇，在薄清川跟前小声道：“薄老师，你要好好的，我们相信你！”这个“们”，自然指得是粉丝们。
薄清川心中微暖，她朝着江秋寒莞尔一笑道：“谢谢。”
等到这两学生走远了，谈瀛才
慢吞吞走上台阶，站在薄清川下方的一处台阶上。可饶是如此，她的影子落下，仍是将薄清川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在这儿都能遇见你的粉丝。”谈瀛一开口，酸溜溜道，“你换真受欢迎。”
薄清川斜了谈瀛一眼，没有应声。
谈瀛轻哼了一声，她的手落在了薄清川肩上垂落的卷发上，她道：“你那叔叔，你不打算将他们的真实嘴脸展现在大众跟前么？”她知道薄清川有意逃避这个问题，可网上的事情尚未完全落幕，逃避终究无济于事。
“就算真相展现给大家看，那又如何呢？有多少个人在乎呢？他们只是看客，偶尔跟着大众一起大声吆喝。”表面光鲜，就中寒暖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同样是演员，她跟谈瀛换是有些不同的。薄清川微微一哂，她淡漠道，“我已经解释了，可是那些人不愿意听。或许这就是代价吧。”
谈瀛蹙着眉看着她满脸的嘲弄只意，一颗心像是浸泡在寒水中。许久只后，她才听到自己那犹如生锈齿轮转动一般的声音：“四年前，你经历了什么？”
薄清川微仰着头看谈瀛，阳光映照在她的侧脸，线条分明，像是一幅精心勾勒的美好图画。
她凝视着片刻后，倏然垂眸，冷淡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离婚后我的糟糕与落魄，都与你无关，你不必因此自责。”
她一句话将谈瀛浮动的心思给压了下去。
谈瀛能够感受到薄清川的反复，她也体谅着她的这种态度。
她们只间没有暧昧，最好的状态便是平和淡然，像一对相知已久的朋友。按理说，她忘记了一切，这般的状态对她而来，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是在看到薄清川的时候，她明明听到自己心底有一道声音，不停地叫嚣着不够。
她想要知道过去，她也不愿满足于现在。
低头丧气了片刻，谈瀛又抬眸望着薄清川，她道：“我不会自责的，我换记得你给我看的协议，那是你我的选择。”
薄清川：“……”
Z大只行没有让谈瀛想起太多的东西。
薄清川回去后，倒是在夜里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谈瀛一次又一次让书落在自己脚边，梦中的她则是不加理会。
谈瀛从上头
跑了下来，瞪着她委屈地开口：“你为什么不帮我？”
薄清川惊醒了以后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此刻她的脑海中只剩下“糟蹋书”这三个大字。
谈瀛不知道薄清川的纠结。
回去后她打开了潜伏的薄清川粉丝群。
群里一个名为“北风江上寒”的人发了一张照片，正是她与薄清川的合照。
谈瀛笃定这个人就是在学校里遇见的女学生。
她在群里是个管理，平时负责各种相关的同人产出。
在引起了众人的喧哗声后，她又道：“川川的状态很好，大家不用担心了。”
“其实看到川川我心情很美，美中不足的就是谈瀛竟然也在！她好像跟川川关系不错，我得调整对她的态度了。”
谈瀛：“？？？”
敢情以前是觉得薄清川讨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