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沐心头一跳:“来哪儿?出什么事了?”
“三附院住院部, 你先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
“简以溪她昨晚……”
毛毛的声音突然远了,二哥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饮食不规律,胃溃疡, 这会儿在医院。”
二哥一向靠谱,安沐并没有怀疑,电话里说不清楚,她大致问了下病情,收拾了下就出了门。
一个多月不见, 简以溪肉眼可见的瘦了。
安沐一看她这样子,火就忍不住往上窜,明明在别人面前都能冷静的, 唯独在她面前冷静不了。
“还说让我注意身体,你这怎么回事?”
简以溪脸色惨白地靠在床头, 冰冷的液体一滴滴流入血管, 安沐进来, 她只看了一眼, 很快就转开了视线。
“主要最近公司太忙, 吃饭有点儿不注意, 以后会注意的。”
顿了下,简以溪又道:“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不好好吃饭就得进医院,你可长点心, 别学我。”
——你这样子还好意思教育我?
安沐强忍着火气,要不是看她实在虚弱, 绝对早就甩了脸子,语气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安沐不想承认自己心疼了,却也实在说不出难听的话, 只能改生气为啰嗦。
“一天三顿不能少,加班尤其得注意,赚不完的钱,做不完的事,该休息还是要休息。”
即便是胃溃疡也不单单就是吃饭不规律引起的,太过劳累会导致免疫力下降,这一点也很重要。
“我知道,放心吧。”
“最好是真的知道。”
二哥家的保姆送了刚煮的小米粥过来,没等安沐接,二哥直接倒出来半碗,一屁股坐在了床边,耐心地吹凉了,小心递到了简以溪唇边。
简以溪受宠若惊,赶紧伸手去接。
“我自己来就行。”
二哥绕开她的手,瞟了安沐一眼,笑了笑。
“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还是你想安沐喂?”
毛毛从昨天半夜忙到现在,没阖眼也没吃饭,二哥已经让她回去了。
“谁都不用喂,我又不是没长手。”
“你一只手不方便。”
“放桌上就行,我歪着身就能够着。”
眼看着简以溪都摆好姿势了,二哥也没强求,勺子递给了她,帮她把床头柜往床边稍挪了挪。
胃还疼着,暂时不能吃别的,只能喝这温养的小米粥,即便是这,喝下去也是受罪,简以溪每咽一口,眉心就蹙一下,脸色似乎更白了几分,带着病态的孱弱。
可胃疼也不能不喝,胃袋空着会加剧胃酸分泌,不利于恢复。
安沐坐在床边高凳,看着她痛苦地吞咽,心里别扭,敛目站了起来。
“我去问问医生病况。”
说罢,转身要走,二哥道:“她的主治医生已经下班走了,新来的不了解情况,问他还不如问我。”
安沐想想也是这个理,复又坐下。
“医生怎么说的?”
二哥道:“就胃溃疡,不严重,住不住院都行,可不住院没法报销,再者,我觉她太累了,住院刚好休息一下,输液什么的也方便。”
“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就……暂时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三餐要准时,不能吃太多,也不能饿着,尽量减少胃袋负担。”
“没说不准熬夜劳累什么的?”
“说了,尽量早睡。”
安沐这才转眸看向简以溪。
“记住了吗?”
简以溪别扭地歪着身子喝着粥,微点了下头,抬眸望来的眼神自然又从容,还带着点笑意。
“好了,我记住了,你们一人唠叨一遍就三遍了,何况不止一人一遍,我耳朵都长茧了。”
安沐又问了昨晚的事,不等简以溪开口,二哥就摆手让她继续吃饭,二哥替她答。
二哥说,简以溪昨晚睡到半夜胃疼得厉害,刚好毛毛留宿,就带着她来了医院,二哥是早上才过来的,来得时候主治医生还没走。
安沐微叹,不管怎么样,没事就好。
安沐在医院一直待到晚上,本想陪床,简以溪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赶紧回去,别耽误周一的课,她又不是什么重症患者,实在不用人陪,安沐如果非要陪,那她就出院,省得拖累人。
安沐无奈,只得先回去,答应了下了课再来看她。
周一下了晚自习,没等安沐走出教学楼,简以溪的信息就发了过来,让她不用过去,她已经出院了。
安沐有点不放心,手指在语音通话上摇晃了下,最终也没点下,转而给毛毛发了过去。
简以溪已经发了信息,她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还不如问毛毛。
铃声响了半天毛毛也没接,安沐刚挂断,毛毛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喵了个咪:我在办公室,有事一会儿说。】
夜空低沉,繁星隐退,只有朦胧的弯月挂着,若不是路灯还算明亮,怕是连路的轮廓都恍不到,安沐孤身站在教学楼门口,周围人来人往,明明一片嘈杂,却又仿佛寂静无声。
安沐突然不知道该回宿舍,还是该回家看看简以溪。
昨天还吃不下东西,今天就出院,真的没问题吗?
手机突然响了,安沐看也没看迅速接了起来。
“毛毛,简以溪她……”
“不好意思,你是安沐吧?我是张峰,咱们班班长。”
红唇戛然滞住,安沐眼帘低垂,淡淡道:“有什么事吗?”
张峰言简意赅,三言两语就说明了情况。
上学期已经分好两人小组一块儿做报告,有人落了单,最后归到了班长那组,现在安沐来了,刚好可以分出一个给安沐组队,就想问一下她的意见,想选他们三个中的哪个?
不等安沐回答,身后传来诧异声。
“你还没走?”张峰收了手机走了过来。“你考虑考虑,选一个吧。”
安沐也收了手机,礼貌微笑道:“你们组得好好的,没必要为了我拆了,我自己做就行。”
“那怎么行?就算我能同意,老师也不能同意。”张峰略一沉吟,“你要不嫌弃,不如就跟我一组,他俩已经习惯了,就不拆他俩了。”
“行,麻烦了。”
“害,都是同学客气什么?”
张峰又道:“那你别忘了存我的手机号,回头好联系。”
张峰左右看了两眼,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过了放学时间有一会儿了,大部分都回宿舍了。
“你不走?”张峰问。
“我等人。”
“那行,我先走了。”
张峰走了,安沐又站了会儿,等不来毛毛的电话,干脆拨给了二哥。
二哥倒是接得很快,安沐问了下简以溪的情况,二哥说没事,让她不用担心,安沐这才放下心来。
挂了电话,安沐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明明二哥比毛毛靠谱的多,之前就该直接打给二哥,怎么她先拨给了毛毛?还枯等了那么久?
安沐揉了揉太阳穴,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实在不值得她多费脑筋去想。
眨眼一个礼拜过去了,简以溪一如往常,每天都会跟她联络,或信息或语音,看上去恢复得不错,可实际怎么样,安沐有点不太确定。
上礼拜花费太大,这个周末谁都没敢出门,整个宿舍弥漫着颓靡的气息,姑娘们一个个玩的时候都挺high,玩完就开始嚷嚷后半个月要吃土。
安沐跟着她们在宿舍颓靡了一上午,中午也跟着她们一块儿吃泡面。
寝室长感叹上个礼拜的小吃,另外两人跟着附和,东一句西一句全是吃的,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安沐那块黑森林蛋糕,虽然一句带过了,却让安沐想起了答应简以溪的承诺。
【改天回家给你带。】
就今天吧。
安沐面都没吃完,直接扔到水房垃圾桶,回来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
寝室长勾着脖子问她:“这么急着去哪儿呢?”
急?她哪儿急了?她不过就是动作快了点儿。
安沐微抿了抿唇,下意识调整了下脚步,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急。
她打了出租,先去了王府井买了同款蛋糕,这才回了家。
家里没人,意料之中,毕竟还早,简以溪应该还在上班。
等她回来,一定得再说说她,别总是加班,哪怕一周休息一天也好。
怕简以溪刚恢复的胃受不了,安沐只买了一块蛋糕,也不敢往冰箱放,只能先放到厨房料理台。
蛋糕放下,安沐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探指摸了下台子,薄薄一层灰。
简以溪这几天没在家里做过饭?
安沐视线游移了下,过去打开冰箱,走之前塞得满满的酒,这会空了大半,只剩寥寥几瓶。
是送人了还是喝了?
安沐找了一圈没找到之前放酒瓶的纸箱,视线不经意恍到客厅地面,隐约可以看到她从玄关走来的脚印,蹲下摸了摸地砖,果然都是灰。
这已经不单单是没在家做过饭了,这明显是很久没人回来过。
安沐蹙眉上了楼,哪儿也不去,径直推开了简以溪的房门。
一开门,淡淡的酒味逸散开来,厚重的窗帘拉着,屋里昏暗一片。
安沐探手开了灯,屋里整洁如新,床铺叠得规规矩矩,看不出有什么不对,酒味儿从哪儿来的?
安沐没急着拉窗帘,卧室绕了一圈,转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角落放着个大纸箱,无比眼熟,已经塞满了空酒瓶,纸箱盖都盖不住,纸箱边还靠墙立着好几个空瓶。
安沐站了几秒,走到近前蹲了下来,随便拿起个酒瓶,廉价的酒味散了这么久依然还在。
安沐深吸了口气,放下酒瓶,起身出了房间,砰的一声关门声惊天动地,余音还没落,砰得又是一声玄关关门声,整个楼道都在嗡嗡响。
安沐冷着脸下了楼,开车直奔三附院。
作者有话要说: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