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越闹越大, 电视媒体也有报道,尤其临东省新闻卫视,多次跟踪报道, 潍城二外的待定班制度迫于舆论压力,不得已宣布废止。

  短短一个多月,校长愁白了头发,这会儿也不敢想什么省扶持学校了,能保住职位就不错了, 就算潍城二外是私立,那也躲不过教育局管辖,学校就得以学生为本, 反其道而行,早晚得出事。

  愁白头发的又何止校长, 简向伟温巧云打从出事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 尤其是温巧云, 简向伟收买过吴树涛齐利冉他们之后, 就把后续都交给了温巧云, 自己忙公司的事去了。

  简家这会儿正处于发展关键期, 什么都不差,就差钱, 能贷的款都贷遍了,还有很大的缺口, 为了能顺利上市把公司发展壮大,简向伟私底下偷偷非法融资。

  事实证明, 他这一决策是明智的,虽然非法,却真的做到了顺利上市, 市值一路上飚,后来为了更方便拓展规模,还举家搬到北京,在北京买了写字楼,彻底摆脱了潍城土地主标签,在华夏商圈占据了一席之地。

  简向伟只顾着忙公司的事,温巧云跟他提到安沐可能知道他们非法融资,简向伟也没在意,毕竟这个需要证据,而那些选择投钱在他公司的,自然也是希望公司好好发展自己多拿分红,不可能傻到让安沐抓了马脚。

  尤其安沐也只是说说而已,她要有证据肯定早就下手了,哪儿可能打草惊蛇?

  温巧云想想也是这个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只是他俩比以往更谨慎了,丁点不敢马虎。

  可有的事,不是你小心就行的,譬如他们原本以为高枕无忧的买凶伤人案,明明都已经打点好了所有人,几天后简以湖还是被警察带走了。

  简向伟不在家,温巧云一个人都懵了,别的事她不怕,一牵扯宝贝女儿,她手脚都冰凉了,跟着一路到了警局,却被挡在审讯室外,急得团团转。

  也正是因为他们以为高枕无忧了,他们就没事先对词,警察只问了一个多小时,简以湖就露了马脚,两个小时没到,溃不成军,直接被反问的差点崩溃。

  审完了简以湖,带走,暂且关押,温巧云正焦急地等简向伟联系吴树涛的家人,却没想到,警察连她也要审!

  “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审我?”

  女警官和蔼道:“不用紧张,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毕竟你是嫌疑人的母亲。”

  温巧云也就没多想,哪知,刚进了审讯室还没坐稳,女警官就播了一段录音,温巧云脸上的血色直接一白到底。

  【这是五万预付金,等这事儿彻底翻篇,我再给你剩下的十五万,有了这钱,你儿子出狱做个小买卖什么的,就不愁了。】

  在审讯室外和蔼微笑的女警官,这会儿严肃的没有半点儿笑模样。

  “请解释一下这录音是怎么回事?”

  录音里的声音是简向伟的,还有温巧云不时掺杂的一两句附和。

  温巧云紧咬牙关,冷汗哗哗往外冒,这会儿还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装傻。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女警官懒得跟她啰嗦。

  “这只是视频转音频,真正的证据文件已经上交证据库,经分析没有任何后期制作,里面有你和简向伟的清晰画面,等开庭那天你会看到。”

  温巧云整个人软在了审讯椅上。

  女警官继续走流程:“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

  但是后面的话温巧云已经听不见了,她大小也是副总,这会儿再反应不过来怎么回事,那真就白当了这么多年领导了。

  他们被算计了,被那个安沐!!

  什么收买成功?都是陷阱!

  吴树涛这边是这样,那齐利冉陆悦欣那边大概率也是诈降,假装被收买。

  完了。

  这下真的彻底完了。

  完的不止简以湖,她和简向伟很可能也沾上了官司!

  可惜温巧云发现的太晚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安沐掌握中,她早料到了温巧云他们会怎么做,又怎么可能不提早做好部署?

  事实上,安沐早就跟吴树涛家属说得明白,单凭指证简以湖还不足以让他减很多刑,但是……有重大立功表现的另当别论。

  ——我儿子在牢里,怎样才能立功?

  这是吴树涛父亲问出的原话。

  安沐当时的回答是:“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功自己就会找上你们,而且,咱们不止要减刑,咱们还要……假释。”

  假释就可以回家,有更多的人身自由,还能自主创业,不耽误人生。

  以吴树涛现在的情况来说,再没有比假释更好的了。

  安沐还特意给他们科普了妨害作证罪,一旦这罪判下来,轻则三年以下,重则七年,表面上是告知简家人收买他们的下场,实际也是在提醒他们,如果他们接受了简家的收买,那就是同罪。

  至于这同罪到底能不能判下,有哪些判定标准,安沐并没有细说,他们也不需要知道。

  简向伟果然被判了妨害作证罪,为了至少保一个人主持公司,简向伟把所有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两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原本简以湖诬陷霸凌、买凶伤人,都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想速战速决解决麻烦,反倒确凿了简以湖的罪行,加上齐利冉陆悦欣她们共同提供的证据,简以湖买凶伤人案,年前终于判了下来。

  鉴于简以湖已满14周岁未满18周岁,从轻处理,只判了两年的管制。

  管制需要限制犯人一定的自由,还需要犯人定期到社区服务,但是不影响上学。

  可简以湖已经被开除了,她现在这状况,还有哪个学校敢收她?

  事实上,已经不是学校收不收她的问题,而是她愿不愿意去的问题。

  简以湖苦心经营了三年多的人设彻底崩塌,网上铺天盖地都是谩骂她和她爸妈的,她整天缩在家里,打死不肯出门,她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在看她笑话,她怨恨崩溃痛苦,她恨不得手撕了安沐简以溪!她才不要出去受嘲笑!

  简向伟入狱,公司也因此受了不小的影响,温巧云一个人忙里忙外,本身已经焦头烂额,简以湖偏还不消停,拒绝她好不容易联络的学校,甚至不惜以自杀威胁。

  温巧云精疲力竭,只能随她的便。

  简家怎么一地鸡毛都影响不到此时的简以溪,学校已经废除了待定班制,原本每学期根据成绩排班的制度也跟着废除,只保留了精英班选拔制。

  还有半个月就要考试了,安沐学得有点吃力,毕竟是丢了十二年的知识,她早就不记得了,大部分都还给了老师,学了一学期,她才勉强跟上课程,反观简以溪的如鱼得水,她怀疑自己要被踢出精英班了。

  其实踢出去倒也没什么,她有自信下学期肯定可以考进来,只是这样一来,她就不能跟简以溪同班了。

  不同班就意味着,她不能时刻盯着简以溪,那件事也不能确定会不会因为简以湖的退学改变。

  想起那件事安沐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笔。

  如果说上辈子她有哪些深刻的记忆点的话,那件事绝对算的上是首当其冲的一件,仅次于养父母和毛毛遇害。

  她到现在都不确定那件事到底是意外,还是谁有心为之。

  如果是谁有心为之,那大概率就是简以湖,现在简以湖已经退学了,那件事可能就不会发生。

  可如果只是单纯的意外呢?

  最糟的是,那件事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那段时间她非常混乱,甚至还请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假,以至于她已经记不清具体发生在哪一天。

  而且就算记得清楚也没用,毕竟这辈子很多事已经发生了改变,这件事会不会再发生,什么时间发生,甚至发生地点,都成了未知数。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简以溪尽量注意,自己也尽量和简以溪呆在一起。

  可如果不能分到一个班,那……

  同桌齐思萤连喊了三声才换来安沐一个淡淡扫眸。

  “有事?”

  就这凉凉一眼,直接冰了齐思萤个透心凉。

  之前提醒安沐别得罪简以湖,结果自己反倒被啪啪打脸之后,齐思萤就一直对安沐退避三舍。

  一是怕得罪了安沐落得简以湖的下场;二是之前跟安沐闹掰了,拉不下脸主动找她;三则是看不惯安沐那冷冰冰的样子,真以为自己是高岭之花呢?

  平时没事齐思萤绝不跟安沐多说一个字,今天要不是为了考试,她哪儿可能主动跟她搭话?她都这么低三下四了,她这什么眼神?!

  齐思萤越想越气,语气本来就不怎么好,这下更是差了很多。

  “等会儿就要测考了,你不先跟我对一下步骤?到时候考砸了你负责?”

  化学实验课期末考,老师是以同桌为单位,一组两人,没得选。

  安沐收回视线,语气凉薄。

  “我会跟老师申请一个人考。”

  这试验一个人当然是可以做,只不过两个人分好各自的任务的话,可以很从容的完成,不至于手忙脚乱,而且,成组测考,就算有一个人做得不太标准,老师也会酌情通过,一般不会打低分。

  可一个人测考就不一样了,操作失误就是失误,没有同组人帮你拉分,就算老师想给你个高分也不好给。

  没有谁愿意一个人测考,真有个别特殊情况的,也会想方设法跟其他班落单的组队。

  听了安沐这云淡风轻的发言,齐思萤忍不住嘲讽道:“行啊,你现在就去跟老师说,我看着你去,谁不去谁是狗!”

  安沐看傻子一样睨了她一眼。

  “还有八分钟考试。”

  “那又怎样?!”

  “不怎样,只是觉得你傻得可怜。”

  “你踏马才傻!”

  安沐不再理她,起身收拾了东西往实验室去,先坐到了实验室后面的几排椅子。

  试验台统共就这么多,肯定不能同时测考,是分批来的,试验也是抽签决定,排队的同学坐在这儿等。

  安沐坐下不久,同学都三三两两进来,齐思萤也来了,瞪了她一眼,坐得离她远远的。

  化学老师进来,刚宣布要抽签,安沐举手站了起来。

  “李老师,我申请退出小组,自己单独考。”

  化学老师怔了下,问道:“谁跟你一组?”

  齐思萤正歪头跟旁边女生讥笑安沐蠢,听到点名赶紧站了起来,“是我老师。”

  “她要分开,你同意吗?”

  “同意!强扭的瓜不甜,是吧老师?”

  “行,那你俩单独考,坐下吧。”

  化学老师随随便便一句话,齐思萤傻眼了。

  “什,什么?老师你说什么?”

  “我说坐下!”

  化学老师毕竟是过来人,哪儿能看不出来两人在闹矛盾,他是来监考的,不是来调解的,既然同意了,哪儿还有你反悔的份儿?

  齐思萤傻愣愣坐下,刚刚还听她嘲讽安沐的女生没忍住捂嘴笑,跟另一个女生挑眉毛看她,眼里的讥讽比齐思萤刚才的还浓烈。

  齐思萤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安沐说她傻什么意思。

  排队上台抽了签,纸条上写的有排名和试验,一轮九组,十八人,安沐排在第二大组。

  台上的人测考,实验室后的人翻资料复习,化学老师来回转圈监考。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

  安沐抬眸睨了眼化学老师,笔记本稍微遮了遮,抽出手机按开。

  是简以溪的信息。

  【孟希笔谈:我爸摔断腿住院了,我请假回趟顺义,今晚肯定不回来了,记得锁好门。】

  什么?

  摔断腿?

  她怎么不记得上辈子有这事?还是说有,但是当时养父母没告诉她?

  可如果上辈子怕她担心不告诉她,为什么这辈子突然就不怕了?

  况且,简以溪昨晚才刚给养父母打过电话,他们也知道马上就要考试了,以他们的性子,绝对不可能这时候通知她。

  安沐快速给简以溪回过去信息。

  【烟雨舟:先别去,等我考完试再说。】

  消息很快回了过来。

  【孟希笔谈:我妈电话那头都哭了,我等不了了,我得赶紧回去,回头再说。】

  养母都哭了?

  安沐长睫轻颤了下,果断揣好手机,绕过同学走到化学老师边耳语了两句。

  “对不起老师,我家里出了点急事,我得赶紧过去一趟,我会找班主任请假的。”

  化学老师蹙眉道:“考试中请假可是要记零分的。”

  “零分我也得去。”

  齐思萤见她请假走了,原本还沮丧的脸瞬间兴奋起来,安沐出门的刹那,还听到她压低嗓音的嘲讽。

  “呦~刚刚不是还牛掰的不行吗?怎么逃了?”

  安沐没空理她,边快步走出实验室,边给简以溪拨过去了电话。

  电话那边简以溪气喘吁吁的。

  “我,我刚出学校,正准备拦车。”

  “等我一下,我请个假,马上出去。”

  “我说,我陪你回顺义。”

  安沐挂了电话,急匆匆下了楼,进了办公室,不远处的学校门口,简以溪傻愣愣捂着电话,好半天才慢慢放下。

  安沐……安沐她刚才说什么?

  她说……她要陪她回顺义?

  她……她为什么要陪她回去?出事的是她爸,又不是她爸,再说,马上就要期末考了不是吗?

  对了!想起来了!第三节 不是化学试验测评吗?刚安沐也有说等考试完再说。

  简以溪赶紧看了眼手机时间,第三节 才刚开始,就算安沐是第一组也不可能测评完。

  安沐她……她……这是翘掉了考试?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实在有点忙,评论都顾不上回,今天又晚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