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转到今日,手里的风筝即将完成,边满归和莫羽寒正在拿着小刷子往编织成型的竹条风筝架上涂抹米浆糊,好把晾干的图画纸往上粘连上去。二人的风筝不像孩子们的那样求大,整体化作燕子形状,画的是两个小小的小燕子携肩围着一个小小的燕子窝,窝内有三只冒头出来的小燕子。

廖华韵放下手里女红,起身转转看看活动一下,见了边满归和莫羽寒的风筝便眼前一亮,忍不住夸道:“幺儿的画工又进步不少呢。”

“两只成年燕子,三只幼年燕子,满归,这是怎么个说法啊。”柳毓一眼便看出此中明显之意,故意点给两个男孩听。

她的长子贺天扬很懂母亲的心思,很上道地笑说,“母亲,满舅舅和公主舅妈这是惦记着赟弟弟、圆弟弟和馥妹妹呢。”

“哦~挺好的。”柳毓赞赏地瞧了儿子一眼。

莫羽寒微笑着颔首认可,赟哥儿和圆哥儿皆是内心触动,边满归虽是懒得理这一唱一和的母子二人,倒也没反驳:“暑往寒来燕归南,一家五口才温暖。说起来,南边比北面润泽温暖,启京风大干燥,蔬菜水果什么的市价不便宜,我还是喜欢宝庆府些。”

孙佳蕊嘴里叼着一根棉线还在努力地帮扎着风筝骨架,听着话就应了一句:“你这人,咋个年纪轻轻的总成天就想着致仕呢?要为国为民,保家卫国,力争上游知道不?”

边满归没说什么,莫羽寒则是柔声笑道:“佳蕊,她你还不知道么,出了名的粗鲁无状,腹内草莽的家伙。若能致仕倒是好了,我还担心她给朝堂里添了麻烦呢。”

“羽寒,你这话就冤枉妹夫了,朝里夸他的可比嫌他的多。不过嘛,我个人是觉得能做个寄情山水的隐士也蛮好的。”卢若淑拍了孙佳蕊一下,揶揄道,“你这向往自由自在之人,不老说这硕东园好玩有趣不想走的么。”

“就是太好了,容易玩物丧志呀。”孙佳蕊嘴上这样说,手里却完全没停下的意思,乐呵的自嘲道,“你看,我这不就是呢!陷得老深啦!”

“怕什么,咱们这叫劳逸结合,不妨事的,事半功倍才是最好的。”柳毓甩了甩帕子笑道,屋里的人数她年纪最大,也数她最没个正形,活得也数她最洒脱,“等会吃了午饭,下午就办个放风筝赛,哪三个放的最矮最近就罚那三个晚上给放得最高最远的三个洗脚,怎么样?”

“成啊,这个好!木梳子,你敢不敢玩?”孙佳蕊斗志昂扬,卢若淑明知被激将,却还是立刻扬起眉毛回应,“哼,来就来,谁怕谁呢!”

有了这两个活宝带头起哄,余下的孩子们都很快的积极响应,于是乎,一个美好的花朝节的祈愿活动,被柳毓轻轻悄悄的搅和成剑拔弩张的比赛了,且她又不用参赛,平白看热闹罢了。

深知柳毓性情和套路的边满归和高莘举手想要退出比赛,柳毓利落霸气的一票否决,还拉拢了莫羽寒和姬婧姝说边、高二人真是缺乏情趣爱好,不懂得讨女孩子开心的榆木老疙瘩。

柳毓的眼神和嘴角的弧度,怎么看都是饱含深意,边满归直觉情况不太妙,眉头一跳,和高莘对视一眼,再悄咪咪寻机拐出柳毓一问,哦豁,高莘和姬婧姝浓情蜜意时被瞎蹓跶散步的柳毓撞见了。

为了不提前坏了计划,高莘感谢柳毓保密和接受的同时,答应了柳毓等会一定借机要输,然后晚上推口换作给柳毓洗脚的不平等条约。至于边满归嘛,可以不输,但晚上柳毓想要痛快的喝一场大酒,所以边满归就负责背贺青昶知道生气后的黑锅。

边满归面色古怪地打量柳毓:“你是姐姐嘛你!榜样力量呢?”

柳毓混不在乎地抬手拢了拢耳后的头发,扶了下发髻上的黄金镶蓝宝石的鸢尾花发簪,风情万种地翻了个白眼:“嘁,那玩意儿能当几两酒喝?要不是为了能好好喝一场大酒,谁要带着几个屁大点的小包子巴巴跟你们跋山涉水跑这么远来呢。今晚不许心疼酒水,不许拦着老娘,让老娘好好的喝个够。”

除了心服口服的竖起大拇指,边满归和高莘实在无言以对。

暗箱操作的放风筝比赛,结局不确定性已经有了三分之一的肯定,剩下的两个是谁并不重要,柳毓要的不过是借着这么个比赛的由头,好享受的大喝痛饮一场罢了。

唉~骨子里还是江湖豪侠的柳毓跟在最是讲究循规蹈矩家族出身的夫君身边,心里终究是有星点苦闷的,幸运的是公婆慈善,夫君宠爱,儿女懂事,可柳毓要面对的并不仅限于这些,还有那样偌大一个的贺家世族岂能不够柳毓头疼和隐忍的?若非柳毓心态好,会及时自我调整,换个人估计早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