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阿裳>第71章 我恨

  祁烟自打回来之后便一直忘不了在刺绣铺看到的那一幕,尽管游风已在第一时候将她给提溜走,可她也十分的确信祈云同阿裳是在亲吻着的。

  在亲吻应就是彼此喜欢,比起同为女人间的亲密行为,祁烟反倒对祁云会去喜欢一个人而感到更为惊讶,因在她的感觉中,祁云并不像是会喜欢上任何人的样子,与是男是女无关,只因祁云太过于完美。

  完美的皮囊与聪慧的思想,祁云一直都是祁烟最为向往的存在。关于喜欢,祁烟是绝对的慕强派,她觉得人只会喜欢上比自己更强的人,而祁云显然已站在顶端。

  更何况,对方还是那个看起来丝毫都不起眼的女人……

  祁烟隔着月光虚了虚眼,甚至花了一会儿功夫才想起来,她的名字叫阿裳。

  「和女人亲吻是什么感觉……」祁烟刚还在表示不能理解,一阵风过后便又开始专注于那个亲吻的本身:「和男人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祁烟情窦初开,对情爱之事不过懵懂,说什么男人女人,倒是哪一种都没有过,单单这么一个人独坐苦想着,一会儿撇撇嘴,一会儿看看月,最终脑海中只浮现出一个人的脸来。

  清冷萧肃,眉眼里都写着淡漠与拒绝,那是游风的脸。

  四下里无人,祁烟便也不再掩饰,若当真想要知道亲吻的感觉,她希望是与游风的。

  不过,那人得是被放在桌子上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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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烟还未来得及细想她的索吻计划,次日祈引川的死讯便先传到了她的耳中。

  祁烟的直觉告诉她祈引川的死定与祁云有关,本就心里藏窝着一肚子火的祁烟遂提了剑便直接闯入了祁云的屋内。

  辰时刚过,本应还是祁云休息的时候,当祁烟一脚踹开门扉时,那人正慵懒的在圆窗下换衣,而侍奉在旁的并不是阿裳。

  「烟姑娘,何事这般焦急?」

  无视了芙蕖礼貌的问候,祁烟一剑指向祁云:「祁云!你屡次三番伤我祈家人,上次是我二叔,这次又是大师兄!对至亲之人都可下如此狠手,你与祁家可当真是有何深仇大恨?今日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祁烟横眉剑指,气势熏灼,此刻倒颇有几分当家的味道,芙蕖再唤一声「烟姑娘」,还未能说出后面的话,那剑便转到了她的跟前:「你闭嘴!这是我们祈家人间的恩怨!还轮不到你这个狐狸精多嘴!」

  「……」

  祁烟正在气头上,这「狐狸精」三字未经脑子般的脱口而出后她自己也感到有些不妥,可架势已决然摆开,总不能在这时又低声去道歉,只好破罐子破摔的又补了一句:「你们,你们这个涧水阁没一个好东西!」

  从祁云骂到了整个涧水阁,这位堂堂阁主才终于有了些反应,却并不是恼怒,反而一副满意的笑。

  「你笑什么?!」

  祁烟觉得那是嘲笑,示强般的将剑再次转了回去,祁云示意芙蕖退下,随手挽了发将手边的剑拿起。

  见祁云拿剑,祁烟本能的缩了缩手,与她聚力与每一寸的执剑之姿不同,祁云拿起剑的时候更像是随手拿起了一剑玩物,没有大费周章的起势,也没有固守陈规的招式,只那么微垂着眼随手一拈,慵懒的好似还未睡醒的月亮。

  祁烟以为祁云不过是被压制了武力,毕竟先前被她轻而易举的刺中了一剑,思此便又回了几分自信,执剑的手未再退却。

  「对至亲之人都可下如此狠手。」

  将那指责的话几分玩味的重复,祁云悠悠转着手中那把普通的剑,与祁烟手中的那把祈剑山庄的珍宝全然不可比,她舍弃了自己的配剑,等于舍弃了祁家的身份,祁烟看此心中怒火更深。

  抬眸,风起。

  芙蕖在此刻退出屋外,门扉关上的那一瞬传来冷兵相斥之声,刺耳的嗡鸣颤动了日光,祁烟额下溢出一滴汗,祁云这毫无征兆的一剑竟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呃……」

  祁云的剑又快又猛,使的明明是祁家剑法,却又凶狠上许多,一招下来已把祁烟逼退至了墙边,祁烟用尽了所有力气才将那极具压迫性的一剑给挑开。

  「怎么可能…..你不是……!」

  绝对的压制力在前,这显然与上一次交手截然不同,祁烟甚至连疑问的机会都没有,光是挡下祈云袭来的剑都已让她倍感吃力。

  晨光微漾,执剑人白衣若华,祁烟从此刻舞动的剑影中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祁云的影子,那绝对完美又强大的存在,身法矫捷,剑术无双。

  「唔!你!」

  不过刚有了一瞬的分心,祈云的剑便贴着腰际而过,几番对峙下来祁烟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当她生了退怯之意时,祈云的剑却依旧穷追不舍。

  本由自己率先挑起的争斗现却变做了被逼迫着的不断交手,祁烟索性撇下所有杂念,拼尽了全力的只想要去将眼前这个人给击败,将那些窝藏了多年的委屈、不甘与愤怒全部诉出予那两剑相交的锐利嗡鸣声中。

  如此竭尽全力,酣畅淋漓的交手,祁烟忽而感到一种释然,可也渐无还手之力,只得拼了命的闪躲,一剑扫过屋内已是一片狼藉,此刻的祈云俨然一位狩猎者,优雅从容,还带着一丝玩笑般戏谑的笑,芙蕖同游风听在屋外,那位鲜少有情感流露之人此刻眼中正有着明显的担忧。

  「别…别打了!」

  祁烟被打的快要哭了,本以为只要她服软祁云便也会心软,却未想到喘着大气红着眼睛的求饶并没有换来祁云的怜悯与收手。

  被堵在窗边的最后一剑,精准的穿透过斜洒而入的日光,剑风擦着那细嫩的脸蛋,凛冽而刺疼,细发如微的一剑,一剑刺入了祁烟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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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竟然真的伤我!!!」

  祁烟这下是真的哭了,几乎是号啕大哭,豆大的眼泪珠颗颗往下落,边哭边嚎,使得一旁想要为她处理伤口的游风根本无从下手。

  「别哭了。」

  本是不带任何情感的淡淡一句,在此刻脆弱敏感的祁烟那里就像是又挨了一顿骂般的委屈,瞪着那仍在不断蓄着珍珠的眼睛不思议的看向游风:「你说什么?」

  「……」游风看她,那哭红的眼角和鼻尖几分怜惜,遂将目光移走,稍些温柔的又沉声了一遍:「别哭了。」

  祁云这一剑虽刺的利落,却并不深,更像是给予不听话的孩童的一个教训,祁烟还沉浸在祁云竟会出手伤她的悲愤之中,全然没有注意到游风为她处理伤口时的温柔,只在芙蕖前来询问可否需要帮助时又生出了些醋意。

  芙蕖看向游风时的眼神很不简单,不简单到即使是情窦初开的祁烟也一眼可知,游风说不用并嘱托芙蕖早些休息,这不过平平一句也被祁烟听作了对于芙蕖的关心。

  「怎么,你怕她伺候我辛苦是不是?」

  「……」

  「这么急着让她去休息,我明明都还在流着血呢!怎么就不需要帮忙了?」

  「……」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

  祁烟本是随口的一句刁难,却因为游风的沉默而越说越上了头,说到最后已全然忘了被祁云所伤的悲痛,转而走进了被自己臆想出的醋坛,做势就要去揪游风的衣襟,却不过刚稍稍抬起胳膊,肩部就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好疼!!好疼啊!!」

  祁烟又开始哭嚎了,嚎的比方才还要大声些,游风向来不喜吵闹,此刻显然是耐着性子才能陪坐在旁,疼极了的祁烟一把将她的手抓住,游风蹙着眉垂眸,沉默片刻,将那只不安的小手与晚风一同回握。

  被回应的祁烟倏尔收了声,抹干了泪红着眼瞳看她,那只温良的手似乎带给了她一些莫名的勇气:

  「可以抱抱我吗?」

  祁烟说的小心翼翼,全然没了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大小姐模样,游风的眸间有了一丝微动,刚探出手那迫不及待的人儿已主动搂了上去。

  「我恨……」

  「……」

  肩头同样的位置传来疼痛,游风微蹙起眉忍着,祁烟这一口直接将她咬出了血,看着那渐渐晕开的嫣红又落下泪来:「你们为什么要丢下我。」

  祁烟恨的从来都不是祁云与游风的背叛,而是当初离开时,没有将她也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