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阿裳>第55章 阿裳的梦

  阁间灯火暗去,只留了祁云屋内的一盏。

  祁云扔来一把短剑,跟游风说老规矩,游风的面上有着一丝迟疑,却也只得将短剑放在烛火之上炙烤着。

  那支羽箭射中了祁云的手臂,这于二人来说已是万幸,二人的目光落在那被炙烤着逐渐通红的剑刃上,祁云问游风:「可是后悔了?」

  那个被祁烟称作「二叔」的男人以一只手臂的代价将她换回,游风还记得祁烟离去时看她的那一眼,满是强忍着泪水的不甘,或许还夹着恨,游风知道,这一次的恨是真的。

  游风不答只将烤好的短剑从火上拿下:「阁主……」

  「我知道。」

  游风大概是想说要祁云忍一忍,祁云倒已觉这般的事是稀疏平常,刀刃划开肌肤时还是会疼,溢出的冷汗就是证明,可心中不再会有惧意。

  染血的箭头被挑出,就那么随意的被扔在地上,没有可离在的时候二人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来处理伤情,末了裹上棉纱布就算是完成,祁云倚在一旁看着神色依旧凝重的游风开始感叹起有些想可离了:「若是那家伙在这会儿又该说箭头怎么可以随便扔在地上,弄得到处都是血,这不干净那不卫生了吧?」

  「……」游风知祁云是想让她放松些,可祁云毕竟刚刚受了伤,还是替她所受,身为护卫这是极度的失职,自然怎样也无法放松,只得沉着脸默默收拾着,祁云看上一眼又说起从前:「还记得第一次吗,你右腿上的那一箭,是我给你挑的。」

  「……记得。」

  游风自然是记得的,与祁云共同经历的所有过往她都清楚的记得,当年二人离开祈剑山庄路上遭袭,游风为了保护祁云中下的那一箭,是祁云含着泪替她挑出来的。

  想起祁云当时的模样游风不免心疼,她说祁云不该去替她挡这一箭,祁云的身子动了动,将她凝重深埋的头给抬起:「那么你替我挡下的那些伤就是应该的吗?」

  「阁主……」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爹确实对你有恩,但请你忘了他曾说过的那些话。」祁云俯身将脸凑近,虽语气严厉眼中却满是温柔:「我再和你说一遍,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不该替任何人去死,也包括我。」

  「……」

  「同样的,我也绝不会让你死,游风。」

  ————

  阿裳这几日总是会做梦,那些梦都和祁云有关,不是梦到祁云同别的女人把酒言欢,就是梦到祁云说要和别的女人一并出走,更甚时会梦到一些耳鬓厮磨的香艳画面,主角依旧是祁云,而另一个女人不是她。

  那些画面在梦境里时都无比真实,醒来后又让阿裳觉得荒唐无比,看一眼放在枕边的剑匣,总觉上面的裂痕一日比一日要来的多,是错觉吗,阿裳不知,可只知自己的心在这日复一日的荒诞梦境里也跟裂了缝似的,每每醒来就好像还透着风。

  「阿裳美儿这几日怎么面色一日比一日差?」可离说阿裳看起来满脸倦容,不禁担忧的替她号起了脉:「左寸脉长,心火盛,失眠多梦之征,看来是有心事。」

  「……」还未待阿裳想出一个合理的谎言,这位妙手神医已经诊得出了她的病情,可离问她可是有何心事,阿裳又想起了那些梦境,她羞于启齿只问:「梦究竟是一种预兆还是不过人的胡思乱想呢?」

  「梦吗。」可离撇了撇嘴道:「这个不太好说,梦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我个人更倾向于它是一种潜在的意识。」

  「潜在的意识?」

  「对,简单来说就是平日里遇到的一些自认为没有放在心上的事,那些事却又出现在梦里,就说明在潜在意识里那些事很重要,不过是自己还没有意识到,或是不愿意去承认。」

  「这样吗……」

  「就好比我还在大漠时,夜夜梦到自己死了,醒着的时候又觉得荒唐,就说明我在潜意识里还是觉得那里是危险的,会让我死的。所以说梦虽然神奇,但还是有因可寻吧。」

  可离说梦境大多是自己尚未意识到或者担忧之事,结合着这几日的梦境是否意味着自己担心祁云同别的女人在一起,当意识到这一点后阿裳心里的风就更大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会产生一些她认为不该有的想法,那些想法里甚至包括对于祁云的占有欲,她觉得有了这些想法的自己很是可怕,她与祁云间并无归属关系,唯一的关系也许只有祁云将她带回阁内于她有恩,那么现在这种单方面而生的占有到底是为何呢。

  阿裳一时想不明白,只觉得这是一种越矩与冒犯,并对有了这些想法的自己而感到羞愧,可离在旁看着她神情一点点黯淡,问:「说了这么多,阿裳美人儿还没告诉我你可是梦到些什么以至于如此心忧的呢?」

  阿裳不善于掩饰,眼下不自觉的又看向那个剑匣,可离顺着她的目光去看,心下了然:「看来定是和小云云有关吧?」

  「我……」阿裳想要摆脱掉那些不该有的梦,见已被可离猜中,犹豫再三下才吞吞吐吐的告知,并拜托不要告诉祁云,本以为可离会表示惊讶,却未想到那人不过愣了一下便大笑起来:「原来就是这啊?哈哈哈哈哈,阿裳美人儿你刚说什么来着,有一天梦到小云云和一个女人在喝着酒,然后然后还干了什么来着?」

  「可离掌使!」阿裳几乎本能的埋起头,只有二人的房间她也担心是否会被人听见,而那位大笑之人倒丝毫不以为意:「这哪叫潜意识嘛,这些都是小云云确实会做的事罢了。」

  「……」阿裳听此面色不免又暗下一层,可离递来一杯酒:「我看阿裳美人儿你这应是吃醋了。」

  「吃醋……?」

  可离说喜欢一个人会吃醋很正常,阿裳听到「喜欢」二字心头的风口就一下紧缩。

  「担心自己喜欢的人被别人抢走,这很正常,况且咱们小云云又生的那么漂亮,阿裳美人儿你喜欢小云云,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晚上你就做了那样些的梦,你看!如此一来这一切都说的通了。」可离说的头头是道,先是敬自己一杯感叹起分析到位,复又说阿裳若是吃了那把剑的醋那倒大可不必,阿裳很想去问为什么,又觉得那把剑的主人应是一个不可被提及的禁忌,只好学着闷闷的喝下一杯。

  入口即是直白的辛辣,这坊间酒的酒劲来的又快又猛,不胜酒力的阿裳不过只一杯便已开始感到醺意,串红了脸颊去问:「怎样才叫做喜欢呢?」

  「喜欢呐。」可离摇晃着酒杯,目光随着那杯中酒一轮轮的沉:「人永远都不会知道有多喜欢一个人,除非你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

  「……」

  一言一杯的喝着,大多是可离在说,二人喝到子时,窗外早已是一片夜阑人静,阿裳说对于祁云的这份喜欢让她感到羞愧,可离伏在窗前眯着似已醉去的眼:「喜欢一个人是值得羞愧的事吗?」

  「……」

  「无法去喜欢一个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