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军队我见识了，你安排的内应怎么样，靠谱吗？”我看向一旁，“夏洛特·伯德长官。”
“一切都是完好的。”小长官摇头晃脑，沾沾自喜。
伯德自由团与预备兵的成员重合度很高，所以我带他们出来完成这次交接任务，也并没有引起冯的怀疑。他们虽然只是一些十几岁的孩子，但是做的事显然比我想象中还要多。不光如此，他们也并非我想象中的，什么都不懂得。
至少我给他们的暗示，他们全都做到了。
关于乔安娜·沃尔福。这个对我来说相对有些陌生的女孩，她曾舍弃自己的生命，和杰森一起牺牲在月金矿上。然而在自由团这帮孩子口中，向来沉默寡言的她，显得鲜活热烈许多。
我曾经说，白鹰中的许多人，并没有太多的安危意识，被用蜜糖包裹的人，不知道自己会慢慢沉浸，然后窒息而死。她是从血里杀出来的狼女，她的眼睛很凶。
但我也仅仅就知道这些了。有个孩子说，她看见过沃尔福的眼泪。
“她有一段时间经常做噩梦，我们生活在一起，所以我们知道。”
有不少孩子点了点头。
“她和我们说，安于现状的人是会死的，所以不能够听信那些安稳和平的生活，那并不存在。不管我们在哪里，我们都要抗争！我们不能对于冯的话偏听偏信，那是假的！”
“所以我们追随你！”
就是这时，我才真的意识到这帮孩子已经和六七年前不一样了。当初的他们只是觉得有意思，觉得能拿到武器会变得很帅气，如今却是为了生存、为了自己的权利在战斗。
和当初的我们一样。
阿芙拉握了握我的手。她忽然凑过来和我耳语：“你从来不是被抛下的。”
“什么？”
“你会成为传奇。”
在简单扫描周围地势，查无威胁信息后，我们再一次踏上了这片荒芜的无主之地。夕霞港和我们离开时看上去几乎是一样的，堆砌的货物，还有码头上停靠的货船——这些是安格曾经繁华过的证明，只不过一把火，就让一切消失殆尽了。
“他们没有在定好的时间到这里。”我和冯通话，“需要在附近部署戒备吗？”
“不用，他们是我们的盟友，不是吗？”冯的脸在悬浮屏里看上去有些扭曲，信号有些不良，“稍微等一下吧，说不定是有什么事让他们耽搁了。”
“好的，收到。”我说。
凯里·孔德还是不会在这种事上失约的，他们这些人，表面功夫永远是做得最好。五车货物开入了我们的视野范围内，这几乎是动用那块领地上所有的产能能够达到的极限。不过也足够了，创业的第一步，要是迈得太远，之后可能会不太好收场。
孔德从一辆车上下来，他朝我握了握手，脸上挂着一如既往傲慢的笑容：“好久不见啊，伯德军士长。”
“Lone time no see.我们非常想念您。”我亲吻了他的手背，抬起头来，他的脸色变得十分好看起来。
我偷偷在裤腿上蹭了蹭和他相握过的手心，手一招，让他的部下打开货箱，让我们验验货。阿芙拉带着自由团的各位上前检查，通讯器里响起确认的声音，证明这些货没有问题。
“合作愉快。”我冲孔德眨了眨眼，而后给阿芙拉下达指令，“收——”
一枚包杜子弹擦着我的脸飞过，斜斜击在我左侧不远处的地面上，杜瓦燃烧发出耀眼的光芒，很快熄灭了，在地上只有一个焦黑的弹孔。
我很快开启警戒模式，阿芙拉他们同理。那些孩子训练有素，快速装备起来。很快，我看见那边堆码场里冒出来不少桑塔军队制式的人，他们端着枪，显然是来攻击我们的。
妈的，弗朗热果然是不可控的因素。
似乎有什么不对，但我来不及去细想。枪声很快想起，我身上的装备不急阿芙拉，周围也没有任何的遮挡，我和凯里几乎是暴露在桑塔军队的瞄准镜里。几枚子弹打在我们脚下，我拉着这个拖油瓶就跑。冯在通讯器的另一头惺惺作态：“你们怎么样！”
“还没死！”我躲在两辆车的车厢之间，刚打空一个弹夹，趁机上个弹，一转身就将孔德身后摸过来的一个混蛋给抱头——然而我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太对劲。
凯里·孔德似乎并不显得慌乱。
“心里素质很强大嘛，孔德勋爵。”我拍了拍他的肩，他忽然抓住我的手，我听见阿芙拉私人通话里和我说：“朱迪，这些人不是桑塔军队，他们是冒牌货。”
“你先不要出去，外面很危险，我的私人雇佣兵会保护你们，弗朗热不会对我们家怎么样。”孔德看上去很真诚。
阿芙拉还在私人通道里对我说：“朱迪，挟持他，我们会干掉这些家伙。”
“非常感谢勋爵的照顾。”我拂下他的手，并报以最灿烂的微笑。哈这些蠢东西，还在想着，用这种法子可以让我真的相信他们吗？贼喊捉贼，这种把戏我十几年前就玩腻了。
绅士用绅士的招数玩弄绅士，流氓用流氓的招数玩弄所有人——他们要脸，我可不要。我听见车尾部传来一声闷哼，而后尸体倒地，就在孔德的身后，那个冒充桑塔军队的家伙脑袋血流如注。掉落在地上的枪支看上去是和桑塔军方相同的制式，我却在枪托处看见了孔德家族的家徽。
自由团发送的确认信息，在我的通讯器窗口上不断跳出来，证明一切都处理完毕。就在我们要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周围忽然响起警报声——是桑塔的军队！
很快，扩音器的声音在我们周围回响：“桑塔军方接到匿名举报，有人在此进行非法交易，现人证物证俱在，放下武器，双手抱头，关闭任何机械设备，接受逮捕！禁止反抗！”
桑塔军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从码头的各个角落涌出——终于来了！然而我下意识看向通讯器里的冯——他终于抛弃了那副让人厌恶的沉稳模样。他慌乱了。
当机立断——我的目的总归是达成了，也就不用再顾及那么多。我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匕，三两下挟持了凯里·孔德，冯终于变了脸色，扩音器中响起声音：“放开人质！”
这是我让夏洛特去做的事。我们做不了的莽撞行为，可以让弗朗热来做，至少捣毁了冯和凯里的计划——至少现在确定了他们俩果然是一伙的。弗朗热大概也需要一个由头来劝服自己拔除孔德家族，这是我为了感谢他的帮助而送给他的赠礼。
“嘿，你们，谁都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他！”我从躲避的地方走到亮出，带着孔德。这个双手无力的男人，此刻终于也软弱了下来，我踹了他的膝弯，逼着他跪下来。
总不能要我一直抬着手。
周围一时寂静无声。谁都知道，要控制孔德家族，最好……不，是一定，要抓活的回去。
不是凯里·孔德的命在我手上，那些桑塔士兵的命也在我手上。我没法透过黑金属面罩看见他们的表情，但是那一定很有意思，很值得品尝。
但是我大概更加在意冯吧，通讯器里的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已经恢复了原有的沉稳。而凯里则表现得很愤怒，他还是比不过特瑞希·冯这个油滑的家伙：“朱迪·伯德！”
“老波比。”我说，“你有话就摊开来说吧，演戏太累了。”
“朱迪。”他显得很语重心长，“你放开他，我们今天谁都走不掉，你快回来。”
“别再打感情牌了，冯。”我说，“从头到尾都是骗局吧？从我父亲那时候开始，从阿芙拉在我面前出现开始。”
“你在说什么？”
就连阿芙拉都看向我，她站在车顶，手里的枪牢牢端着，瞄准镜对准了对方军队的头头。她的目光沉静如一池湖水，但是她明白我在说什么。
冯也明白。
“你唆使我的父亲进行人体试验，你甚至为他带去了试验品。然而你假意谴责他那种不人道的行为，却对于自己的学生一个一个消失而没有任何的感觉，这难道不奇怪吗？你甚至推荐他与迪伦·威廉姆斯认识——全都是你精心策划的！全是矛盾，全是破绽，你可不要当所有人都是蠢货！”
凯里·孔德的愤怒已经慢慢变为惊惶：“你……你们的事自己处理OK？沾上你们安格人真是太糟糕了！Shit…”
“闭嘴！”我将匕首更贴紧他的颈侧，他不说话了，我继续道，“又或者是后来，你离开联邦议会，追随我们一家人来到Z区，你并非是要看着托马斯，怕他又再一次卷土重来——你巴不得看到他的研究成功，要是再及时一点，你尽早得到初代，现在坐在联邦总统位置上的人，就不是迪伦，而是你了吧？”
通讯器上，他的面色变得苍白，但仍旧可以说是有风度的。我一直以来都在试图去解开这个矛盾点，直到我决定将冯放入整个局中开始。
看他的反应，恐怕我说的全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