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实在是低估了自己的危险性,黎啸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真元才巩固住多少,就想这个?还是过段时间身体恢复了再说。”他强行压住心底翻滚的欲念,把人从被子里拖了出来,“几天没出门了,走吧,去街上转转,上次叫花鸡吃得尽兴么?要不再去尝尝别的?”
萧鹤侣赖在他身上哼唧了一会儿,笑嘻嘻地说:“你帮我穿衣袍吧,我不想动,也不想用术法。”
黎啸疼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疼,恨不得把人含在嘴里捧在手心,穿个衣袍又有什么。
他单膝跪在床前,给萧鹤侣套上靴子,把人从床上拉起来,先给他穿上内袍。
小仙鹤就像是没了骨架,黏黏糊糊靠在他身上随他摆弄,两人一对上眼神,他就“嘿嘿”笑,艳若桃李的面孔上透着股得意的狡黠。
黎啸抿唇笑了笑,给他系腰带的时候手上多用了力,猛地一拉,将他纤细的腰肢勒了出来。
萧鹤侣:“……”
他恼火地猛一拍黎啸的肩膀,正要后退一步,就被人捞着腰抱了回去。
“跑什么?这就受不住了?”黎啸一手箍住他,箍得很紧,比那腰带还要紧。
萧鹤侣作势去卡他脖子:“你就会欺负人!”
“你不是喜欢被我欺负吗?”黎啸贴着他的额头吻了吻,“方才还说让我把你弄坏,现在又不许了?如此反复无常,我该信哪句?”
萧鹤侣气哼哼地说:“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同一种欺负!算啦,反正你也不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一本正经说俗语的小仙鹤真是太可爱了,黎啸抱着他又是一通“把玩”,把刚给他穿好的衣服弄乱了。
出门准备做了好久,两人总算出了门。
今日天气晴好,气温适宜,此刻阳光普照大地,一片暖融融的风景。街上热闹依旧,虽然只是个小城镇,但这里的人们安居乐业,过得很是开心,处处都能听到他们的欢声笑语。
但与平日不同,这会儿两人看到百姓们成群结队地出城,富贵人家坐马车,普通民众步行,平日里不怎么出门的闺秀们也都露了面。
“他们这是去哪里?”萧鹤侣好奇道,“春游吗?”
旁边有老者接话:“仙长有所不知,今日是三月三上巳节,大家要去水边祓禊,洗涤污垢,消除不祥,当然也要趁这个机会好好游玩一番,曲水流觞、祭祀宴饮,确实是春游不假。”
黎啸一看小仙鹤眼睛亮了,就知道他很想去凑这个热闹,揉了揉他的后脑勺:“那咱们也去看看。”
“仙长们来人间游历,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老者笑道,“这上巳节也是青年男女们相会的日子,《诗三百》有云,‘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描述的就是那时郑国百姓过上巳节的景象。”
萧鹤侣更期待了:“这岂不是跟上元节一样,成了有情人的节日?”
“差不多吧。”老者捋了捋胡子,“这个季节春暖花开,比上元节更适合外出游玩,出来的人会更多。”
萧鹤侣对他拱手道:“多谢先生指点。”
一听能春游,能过有情人专属的节日,小仙鹤顿时对美食失去了兴趣,迫不及待地拉着黎啸,用了隐身诀,两人御剑飞上半空,跟着人群出了城,到了郊外长河畔。
河边绿地上聚满了人,穿着各色华服,绿地上也开满了姹紫嫣红的花,人与鲜花交相呼应,天然一副热闹的景象。
下游处适合沐浴,因着男女有别,还是中间用一个天然大拐弯隔开了好一段距离,官府还派了兵丁把守,保证此处秩序井然。
沐浴完的人们就坐在河边大石上饮宴闲聊,姿态好不悠闲。
黎啸望着萧鹤侣向往的眼神,提议道:“不如我们也去沐浴一番?”
修道之人辟谷,身上并不藏污纳垢,若真是脏了,平日里用术法除去即可,是以他们并没有沐浴的习惯。
但来都来了,自然要入乡随俗。
萧鹤侣欣然同意,两人用术法换了普通衣袍,看上去就像是寻常的富家公子,在河边除去衣衫,与其他青年一起投入水中。
在河里,黎啸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几乎是本能地游动起来,身形矫健,游速极快,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赞叹。
他得意地出水向周遭拱手示意,水珠从他健硕的胸膛上滴落,划过块垒分明的腹部,被阳光映得熠熠生辉,这完美的身躯令小仙鹤看直了眼。
床榻上萧鹤侣只觑过他的部分模样,如此大大方方地尽览全貌,这还是头一回,越看越觉得好看。
黎啸眼里的他,则是另一番风情。
萧鹤侣身上单披着一件薄薄的袍子站在水里,上半身已经被河水尽数打湿,那袍子几乎成了半透明,贴在他的身上,完全起不到任何遮挡作用,反倒是令人将他的身体看得更加分明。
半遮半掩的,更令人浮想联翩。
其实其他青年都是赤膊上阵,讲究的穿着犊鼻裈,不讲究的就回归自然,赤条条在水中游动,活脱脱一个“浪里白条”。
小仙鹤还是有点羞赧,不好意思脱光,谁知反而更加春光旖旎。
黎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白皙的身体和那两点红色,禁不住心潮澎湃,又见别的青年向萧鹤侣投来打量的目光,尽管那也只是好奇——大约普通百姓并未见过如此细皮嫩肉之人——傲溟君还是有些吃味,扯着他回到岸边桃花树下坐着,用术法把他弄干,将自己的外袍披到了他身上。
萧鹤侣不明所以:“我还没游呢!”
“我替你游了。”黎啸把他裹得严实。
“这也能替吗?”
“我说可以就可以。”黎啸不由分说,“你洗洗脚就可以了。”
萧鹤侣:“……”
行吧。
好在他其实也没那么想游,方才站进河沟里,双脚就被下边的石头硌得生疼,坐在岸边倒是好,尽是些细沙,踩上去很舒服。
“尝口桃花酒吧。”黎啸将一个琉璃盏递给他。
这是两人在入场处领的小托盘,上有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小酒壶和两个琉璃盏,此刻桃花形状的盏中盛着的酒液只有微微一点红,看起来的确赏心悦目,很是应景。
萧鹤侣喝着酒,纤长小腿自脚踝以下没入水中,洁白的脚丫无意识地踩着沙子,透过清澈见底的河水,细碎的砂砾从他白皙的脚趾缝里溢出来,配上波光粼粼的水面,和掉落在上边的朵朵桃花,是一幅摄人心魄的美景。
反正傲溟君盯着那脚,一直在走神,口中桃花酒到底什么味道,一点没尝出来。
“这酒跟无尘郡那家小酒馆的不能比,比水还淡。”萧鹤侣评价道,“不过风景正美,倒也补足了这个缺陷。”
黎啸喉结上下滑动,艰难地把目光从他脚上收回来,举杯喝了一口,才发现杯中的酒早就喝完了。
他欲盖弥彰道:“这酒就是喝个应景,淡了正好,免得有人喝多了发酒疯,破坏这良辰美景。”
萧鹤侣偏头看了他一眼,发觉傲溟君的耳朵可疑地红了,并未追问原因,只是勾唇一笑:“但要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那就没办法了。”
黎啸笑而不语,片刻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从储物袋里拿出了比翼鸟送给他们的红绳。
“脚伸过来。”
萧鹤侣看到那红绳,有些激动:“哎,差点把这个给忘了。”
他抬起左脚,踩在黎啸腿上,看着对方把红绳系好,然后两人交换,由萧鹤侣把红绳给黎啸绑好。
之后他俩把各自的左脚踩在了中间的石块上,开心端详着,就见两只红绳红光一闪,没入他们的皮肤当中。
尽管影像消失,但两人都能感觉到这红绳还是在脚上戴着,只是别人看不到罢了。
萧鹤侣轻轻摇动脚丫,即便看不到红绳,却还能听到微弱的响铃声,开心地笑道:“有趣!”
沐浴之后,两人穿好衣服,去了河边绿地。
这里聚集了不少姑娘,有人专门提她们在额间描绘花钿,旁边还有擅音律者一同合奏,有人吹笛,有人弹古琴,有人抱琵琶,动听的乐曲更将节日的喜悦推向极致。
现场几乎没有男子,全是女眷,倒不是禁止男子进入,而是他们都在旁边的场地上玩投壶射箭。
“好漂亮啊!”萧鹤侣感叹道,他眼珠转了转,摇身一变,成了女子装扮。
黎啸:“!!”
小仙鹤本就美得雌雄莫辩,他只是换了装扮而已,并没有对容貌做修饰,此刻身着女子裙装,看上去洒脱昳丽,煞是好看。
傲溟君的魂儿又被吸走了。
看到黎啸的神情,萧鹤侣很是得意,主动解释:“我也想画花钿,看看好不好看,也还想……还想跳舞。但是怕男子之身过去会惊扰到她们,才做女儿家打扮。”
看到姑娘们跳舞,他血液里好舞的天性就动了,难掩内心雀跃之情。
“去吧,玩得尽兴些。”傲溟君哑着嗓子道,接着施了隐身术,好能大大方方欣赏萧鹤侣的舞。
萧鹤侣虽然穿着裙装,但跑起来步子比谁都大,还是个男子模样。他兴奋地跑去了一张小桌前,由桌后的大娘给她眉间画上了一朵粉红桃花。
莹白的皮肤配上粉嫩桃花,着实美不胜收。
“我好看吗?”他揽镜自照,用“悄悄话”问黎啸。
黎啸隐身跟在他身边,没用悄悄话,而是覆在他耳边轻声道:“简直就是倾国倾城。”
萧鹤侣红了脸,这天然的胭脂起了画龙点睛的作用,令他成了现场最美的“女子”。
化妆的大娘们纷纷看向他,赞叹道:“这是谁家的姑娘,长得真俊。”
年轻的女子也向他投来或艳羡或欣赏的目光,把他看得害了羞。
小仙鹤低着头,走到草坪中央,与那些随着音乐起舞的女子们一起跳了起来。
女孩子们的舞蹈是婀娜多姿,但他的舞蹈是大气有力,尽管穿的是裙衫,却仍是显得身形潇洒、英姿飒爽。
最后其他女子纷纷停了下来,只剩萧鹤侣一人独舞,伴奏也换了曲调,配合他奏起了一支刚劲有力的曲子。
黎啸负手而立,站在一旁,尽情观赏他无可比拟的舞姿。
一曲终了,萧鹤侣突然换了风格,劲舞变得柔情万种,举手投足间风情尽显。他一边舞蹈,一边看向黎啸的方向,柳叶眼脉脉含情,似乎在倾诉无尽的心事。
旁边围观的女子们看了,纷纷低声惊呼,有样学样地学着他的动作。
跳完这支舞,萧鹤侣一个转身,化为一团粉色光晕,消失在了草地上。
女子们纷纷惊呼:“是仙女!”
“难怪跳得这么好看!”
“长得也美!我不嫉妒了!”
黎啸循着他的气息,在树林后找到了恢复男装的小仙鹤,一把将人抱住。
“怎么突然跑了?”
萧鹤侣不好意思地说:“怕她们要跟我学,我不能教她们这支舞。”
“为什么?”黎啸好奇地问,“这舞蹈实在好看。”
萧鹤侣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小脸笑得发光:“因为这是跳给你看的求偶舞啊!”
“喜不喜欢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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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出自《诗经·郑风·溱洧》
犊鼻裈,古代男子一种很贴身的短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