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妃雪站在老柳树旁望着这处宅子,草木深得淹没大宅院门槛,她眺望里面,期盼看见言中谣的身影。
这已经是最后一户人家了。
自从蓝妃雪追到了渡口徐家村后,便挨家挨户询问言中谣的下落,可都没有人看见过言中谣与笑儿踪迹,这最后一户人家也是她最后的希望。
“蓝姑娘,今日天色已晚,要不我们先回去,改日再来寻找?”傅慕离劝着蓝妃雪,目光却疑惑打量着这处奇怪的宅院。
原本她早就在徐家村安排了人手,可是现在她的人全不见了,偏偏此处凭空起了这宅院,前几日她来时都没有修好的宅院,如今竟然像是在此地坐落了数十年之久?
傅慕离仔细看过了四周,这里的泥土都是新栽种的,是有人故意做出老久别院,看来是有人先下手为强,抢在她前面。
那个人究竟是谁?
那个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傅慕离还沉浸在思绪中时,大门突然开了,一名老叟从里面走了出来,蓝妃雪连忙上去询问道:“请问老人家可曾见过一位姑娘?大约......”
老叟诶诶说了几声,似乎是个哑巴,只是不停地向蓝妃雪挥手告诉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蓝妃雪眼神里有些失落神色,正准备离开时,老叟却拉住了她,不停地指了指屋子里面,不肯让她离开。
蓝妃雪疑惑问道:“老人家,可是你们家主请我进去?”
老叟连连点头。
蓝妃雪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还是打算进去。
“蓝姑娘且慢。”傅慕离连忙拦住了她,说道:“蓝姑娘,我们与这户人家家主素未谋面,他就这样请我们进去了,我担心会有危险。”
蓝妃雪沉思着,傅慕离说得也有些道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蓝妃雪忽然透过大开着的门看见了里面的景致,竟然看见院子里晒着的字画像极了言中谣的手笔,虽然有些不一样,但是她认得出来那是言中谣左手字迹。
“阿谣~”蓝妃雪欢喜快步走了进去。
傅慕离来不及阻止,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她进去。
不知道为何,她特别不喜欢这样不受她掌控的局面,尤其是一接近这处宅院,就让傅慕离有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傅慕离隐隐约约感觉到这处宅院的家主是她惧怕的人。
突然间那位老叟拦住了傅慕离的去路,似乎不愿让她进去,傅慕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道:“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竟然敢拦我?”
那老叟只是不停的挥手摇头,死活不肯让傅慕离进去。
而此时,蓝妃雪盯着院子里的字画,心中欢喜不已,这时屋内一张笔墨被风吹落到院子里,蓝妃雪眼眸一惊,连忙冲了进去。
只见屋内有两位年长的男人,正挥笔墨的那人眼神明亮犀利,只抬眸看了她一眼,就让蓝妃雪有了一种畏惧之感。
而站在他身旁的男子亦有些成熟老练的味道,面上带着笑容,却像是虚晃假笑,他时时刻刻保持着卑躬弯腰的姿态,应该是那人的家仆。
蓝妃雪意识到自己私自闯了进来有些失礼,连忙行礼说道:“晚辈私自闯入宅院还忘两位恕罪,晚辈只是寻一位故人而来,见院中笔迹像极了了故人,这才失礼,还忘海涵。”
“蓝姑娘不必拘谨,本就是我家老爷请姑娘进来的,算不上冒犯之处。”
陈熙立见周管家如此客套,眼神里露出对蓝妃雪的喜爱之意,怕是爱屋及乌,因为言中谣而对蓝妃雪十分客气,便看了他一眼。
周管家见罢,只是低头一笑,有些被陈熙立看穿的尴尬之感。
陈熙立看着蓝妃雪一笑,“你刚才说我的笔墨与你一位故人的字迹有相似之处,你那位故人可是言家大小姐言中谣?”
蓝妃雪点了点头,吃惊问道:“您认识阿谣?”
“何止是认识。”陈熙立放下了笔,笑道:“阿谣的笔墨还是我教的。”
听罢,蓝妃雪更加吃惊,“你,你是陈老爷?”
“蓝姑娘!”
此时傅慕离走进了屋子,见到陈熙立后,立刻失神作揖道:“大伯,怎么会是你在这里?”
原来是陈熙立。
其实傅慕离刚才在门外也猜想过陈熙立,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次陈熙立会亲自出手,看来还是高看了她傅慕离。
陈熙立只淡漠看她,问道:“慕离也来了,我也正想问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傅慕离连忙说道:“因为言小姐带着笑儿失踪已久,而又我听说言小姐曾经带着笑儿来过渡口徐家村,便同蓝姑娘一起来寻她们。”
陈熙立摸着胡须,点头说道:“你说得确实没错,阿谣确实带着笑儿来了此地,不过她不是贪玩,而是我邀请她与笑儿一同来这里玩乐的,徐家村的风景甚好,不知你们觉得呢?”
“阿谣真的在这里?”蓝妃雪欢喜笑问道:“陈老爷,不知阿谣现在在何处,我可不可以见她一面?”
“不急,你们会相见的。”陈熙立挥手对周管家说道:“周管家,你带蓝姑娘去见阿谣吧!”
“是!”
周管家走到了蓝妃雪面前,挥手说道:“蓝姑娘请吧!”
“多谢陈老爷!”蓝妃雪顾不得想其他,她现在只想见到言中谣,她只要看她一眼,确定她没事就好。
眼看着周管家领着蓝妃雪去见言中谣了,傅慕离心里有些心慌,那日她虽然没有亲眼看着手下人亲手杀了言中谣,可是她的人不可能让言中谣活着的。
言中谣绝对不可能还活着!
傅慕离连忙作揖笑着说道:“既然蓝姑娘已经找到言小姐了,那么我也该告退了,大伯你保重。”
傅慕离匆匆离去想去看一眼言中谣是否真的还活着,却突然被陈熙立叫住了。
“慕离,不急。”陈熙立笑得慈祥,走到了傅慕离的身边,淡淡问道:“蓝姑娘已经找到阿谣了,难道你就不想见一见笑儿吗?”
“笑儿?”傅慕离吃惊看着陈熙立,满眼不可思议,心里有种不安之感。
陈熙立面上依旧带笑,“笑儿在庄子玩得可开心了,难道你此行不是来找笑儿的?”
明明笑儿还在傅府,明明她已经加派了人手保护笑儿,笑儿不可能会在这里。
傅慕离不解陈熙立话语里的意思,可是神情已经出卖了她,她开始有些慌张,笑儿就是她的弱点,而陈熙立难道一出手就这么狠辣,直接拿捏住了她的命脉?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丫鬟突然抱着笑儿走了进来,“笑儿?”傅慕离看见笑儿的那一刻,心思已经彻底乱了。
傅慕离连忙快步上前想抱住笑儿,可是笑儿却哭丧着脸,半天也不向她伸手。
陈熙立瞪了傅慕离一眼,厉声斥责道:“你说说你是怎么当爹的?连自己的女儿都怕你?”
傅慕离沉默不言,心里却暗暗说道:你自己儿子难道就不怕你了?
陈熙立突然向笑儿伸手,笑着说道:“来,笑儿别怕,你大爷疼你,你大爷抱抱!”
笑儿突然笑出了声音,伸着小手要陈熙立抱抱。
傅慕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笑儿看,生怕陈熙立会伤着笑儿了,她的心时时刻刻都悬着。
陈熙立看了一眼傅慕离,见她如此心疼自己的女儿,也不算是泯灭了人性,便叹气说道:“慕离,你来潭州也久了,可曾听说过有人到言家铺子里闹事?”
傅慕离淡定一笑,说道:“是啊!也不知道言家这是招惹了什么人,惹上了这一堆的麻烦。”
“可我怎么听说那些事都是你的手下弄出来?”陈熙立冷眸看她。
傅慕离顿时浑身颤抖着,连忙弯腰作揖,惊恐道:“不知道这是谁在背后嚼舌根子,肆意造谣我,想必是听说了过几日我要入陈家祠堂的事,心里生了嫉妒,定是想要破坏我在大伯眼中的品行。”
“你的品行我可了解得很啊!”陈熙立冷哼声,“哼!你以为我老了真查不出来这些事了,真不知道潭州城里什么人在耍什么小把戏?”
“天地可鉴,我当真是无辜的啊!”
傅慕离一副委屈模样。
陈熙立瞪着她说道:“慕离啊!我人虽然老了,也久居大院,可是仍然是潭州第一金主,整个潭州有我陈熙立多少耳目,你以为你对阿谣做的那些事我真的不知道吗?”
听罢,傅慕离连忙跪下磕头,不停地说道:“是我一时糊涂,是我爱慕蓝姑娘,这才记恨上了言中谣,一时做下了错事,请大伯网开一面,看在我爹娘的面上放过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陈熙立抱着笑儿淡然坐下喝茶,见傅慕离跪了半天,这才开口说道:“这些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也希望你明白我放过你完全是看在你爹娘的面子上,而不是真的想放过你。而且我希望你明白,言中谣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她之所以会遭了你的道,那是因为她还没有狠到你这个地步,但是这一次你彻底招惹了她,恐怕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自求多福吧!”
“是,慕离记下了,日后再也不会犯错了。”傅慕离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可眼底却是一片深意。
看来日后她想要在潭州立足,陈熙立才是最大的威胁。
“起来吧!当着你女儿的面我也不想让你太难堪。”陈熙立语气平淡,依旧笑着逗笑儿笑。
傅慕离沉默着站起身来,眼睛却盯着陈熙立怀里的笑儿。
“笑儿饿了吧?”陈熙立温柔问着。
笑儿点了点头,手指不停在嘴里咬着,“饿~”
陈熙立突然起身将笑儿递过去,傅慕离连忙伸手想抱回笑儿,却不想丫鬟快她一步抱走了笑儿,傅慕离的手尴尬地伸出,又只好放了回去。
陈熙立说道:“带笑儿下去吃的东西吧!”
“是。”
随后丫鬟带着了笑儿,全程傅慕离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却不敢有所举动,因为她知道,陈熙立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把笑儿还给她。
陈熙立转身走到案桌前,继续挥笔摆弄着他的字画,还疑惑抬头看了傅慕离一眼,“你还在这里站着干嘛?做了错事还想让我给你留饭?”
傅慕离咬牙,欲言又止了半天才敢开口说道:“大伯,我想带笑儿回家。”
“不用了。”陈熙立平淡说道:“我见笑儿十分喜爱,就留她在我身边多呆几日吧!”
“笑儿年幼,怕有些地方冲撞了大伯你,还是由慕离带回家看着比较好。”
陈熙立笑道:“你是聋了吗?我说了不用,笑儿虽然年幼,可我瞧着她可比你懂事多了。”
傅慕离咬了咬牙,只能无奈抱手作揖,“大伯保重,慕离这便回去了。”
“等一下。”陈熙立冷眼看她,“你毕竟是笑儿的亲爹!笑儿虽然留在了我身边,但是我想笑儿还是希望你能来多陪陪她,我想这阵子你要时常跑我这儿了,我怕你忙不过来,你看看入陈家祠堂的事......”
陈熙立故意顿了顿,傅慕离只咬牙说道:“恐怕要晚些时日了,不过无妨的,只要大伯肯收慕离为义子,肯看得起慕离愿意让慕离入陈家祠堂,慕离还是等得起的。”
陈熙立点了点头,叹气说道:“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他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不至于要到处找儿子来继承家业,这阵子恐怕要劳烦你了。”
“劳烦不敢当,慕离自当为陈家为大伯鞠躬尽瘁。”
傅慕离行礼过后,便要离去,可谁知道当她走到门口时,陈熙立还不忘来一句:“若是你娘她们像你如此聪明懂事,少些闲言碎语,我耳根子能清静那便最好不过了。”
陈熙立像是随口发了一句牢骚,可是傅慕离却听出了警告的意思。
陈熙立这是要警告她不仅不要再对付言家了,还要让她回去说服族人不要再来烦他了。
为此,陈熙立甚至不惜抛出了一个诱饵,那便是没有直接拒绝让她入陈家祠堂的事。
可即便如此,傅慕离也深知陈熙立这只老狐狸是不会轻易让她进陈家的。
看来日后有的玩了!
另外一边,周管家带着蓝妃雪来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伸手指了指房间里面,蓝妃雪顿时高兴地跑了进去。
“阿谣~”
蓝妃雪欢喜张望着房间四周,却只看见言中谣安静地躺在床上,她吃惊地步子缓慢走了过去,走近时才看见她脸上的伤,顿时心疼咬唇问道:“谁干的?”
周管家叹气说道:“是傅少爷的手下,老爷虽然派了人保护阿谣,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她只剩一口气了。”
周管家咬牙愤恨,语气里都是懊恼。
明明老爷已经提醒过他傅慕离会对言中谣下手了,他却没能亲自看着言中谣,反而让傅慕离得了手。
傅慕离实在是太有心机太谨慎了,周管家派去的人都没能跟近些保护言中谣,周管家忘不了自己赶到的时候的场景,言中谣浑身是伤倒在血泊里,嘴里还不停念着蓝妃雪的名字。
蓝妃雪红着眼睛坐在床边看着言中谣,哽咽问道:“大夫怎么说?”
周管家叹气说道:“命是捡回来了,可这伤太重,恐怕得休养一段时日。”
“没关系。”蓝妃雪眼角夹杂着眼泪,却笑道:“既然我来了,就不会再让她一个人了,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她,直到她康复为止。”
周管家欣慰一笑,“难怪阿谣每次提起蓝姑娘来都是夸赞蓝姑娘的话语,我还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如今看来应该是患难见真情。”
蓝妃雪突然起身向周管家行礼,只道:“妃雪在此多谢陈老爷与周管家救阿谣,只是这段时日恐怕妃雪要在此打扰了。”
“无妨,我家老爷其实爱热闹,自从我家夫人跟老爷和离回娘家后,少爷也时常贪玩不归家,老爷很是寂寞,若是蓝姑娘能与阿谣多陪伴老爷,老爷定是高兴的,若是老爷欢喜,那该是我感谢蓝姑娘了。”
蓝妃雪说道:“不管怎么说,救命之恩,妃雪他日定报。”
周管家顿了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说道:“蓝姑娘可千万别这么说。”
“不,救命之恩恩重如山。”
蓝妃雪还以为周管家在跟她客气,谁知周管家接下来却说道:“蓝姑娘可千万记住此话可不能当着老爷的面说。”
“为何?”蓝妃雪不解地问着。
周管家只尴尬笑了笑,“因为当年阿谣就是对老爷说了这句话,接下来才有了□□烦,总之,老爷心善,你们心里记着便好,至于报恩......我想老爷提的要求你们也接受不了的。”
听罢,蓝妃雪大概明白了过来,问道:“周管家可是指陈老爷逼阿谣嫁入陈家的事?”
周管家只张望着身后,摇头说道:“不能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周管家倒是有些风趣,蓝妃雪也不再过问。
接下来的日子,周管家便安排了蓝妃雪住下来照顾言中谣,言家那边也派人通知了,每日也有下人前来送饭菜,在蓝妃雪的细心照料下,言中谣也终于有了好转。
这日,蓝妃雪端来水盆,拿着湿帕给言中谣擦了擦身上,心疼地望着她脸上的伤,伸手过去都不敢触碰,生怕她疼。
谁知言中谣眼睛还未睁开,手却突然擒住了蓝妃雪伸出了手,“阿雪,你可是想趁人之危?”
“阿谣你醒了!”蓝妃雪正欢喜着,忽然又回味着言中谣的话语有些奇怪,便嘟嘴说道:“谁想趁人之危了?什么趁人之危?不正经!”
言中谣笑着张开了眼睛看她,打趣说道:“呀,阿雪的耳根子怎么红了?”
蓝妃雪只严肃道:“别闹了,既然你醒了,那么你就自己擦身子吧!”
蓝妃雪羞红了脸,连忙把湿帕往她身上一丢,连忙起身背对着她。
言中谣见她如此,忍不住一笑,这一笑牵扯住了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嘴里发出轻微的疼痛叫声。
蓝妃雪听罢连忙转身着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疼了?要不要帮你找大夫?”
蓝妃雪连忙细细打量着言中谣身上,到处张望着看看哪里还有伤。
言中谣笑道:“傻丫头,哪里还需要什么大夫?你就是我的药啊!”
蓝妃雪羞涩低头,却又突然感伤。
“怎么了?”言中谣连忙关切问着,“明明受伤的人是我,怎么你难过了起来?是不是这几日照顾我累着了?”
言中谣话语还没有说完,蓝妃雪忽然俯身亲吻住言中谣的唇,堵上了一切的话语,尽在此刻的温存当中。
言中谣只伸手抱住了她,格外享受着和蓝妃雪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突然有一滴眼泪落在言中谣脸上,言中谣吃惊睁开眼睛看她,伸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疑惑问道:“怎么了?我好起来难道你不开心?”
蓝妃雪微微摇头,“阿谣,周管家都跟我说了,傅慕离是因为我带走了笑儿才动了杀心,她要杀的人是我,却是你替我挡下了所有的灾祸。”
“这不是应该的吗?”言中谣指尖插进蓝妃雪的发丝里,鼻边轻轻嗅着她的芬芳香甜,“你是我的人,我自然要护你。”
“可是我心疼你。”
“我还当是什么事。”言中谣突然话语一转,眼珠子轻轻转动,像是在想别的事情,只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还因为是因为我醒来所以你不高兴了。”
“怎么会?我巴不得你好,怎么会因为你醒过来就不高兴了?”蓝妃雪微微皱眉,不知道言中谣是怎么想的。
言中谣只偷笑:“我醒来你就不能给我擦身子了。”
“你!又打趣我!”
蓝妃雪连忙起身想逃,却被言中谣拉了回来,言中谣望着蓝妃雪的眼睛,四目相对,“阿雪,你是我药,只有你才能抚平我所有的伤。”
蓝妃雪睫毛微颤动,低眸吻住言中谣,二人相拥亲吻,此刻缠绵,窗外倦鸟归巢喜啼笑。
“嗯~阿谣,你身上还有伤。”蓝妃雪微微皱着眉头,嘴里娇嗔念着。
言中谣顺手拉下了床帘,只道:“你先帮我治好心里的伤,这个比较重。”
“嗯?”蓝妃雪被撩拨了心思,身子开始不受控制迎合着言中谣。
言中谣感受到蓝妃雪不安分的玉指在不断的试探,不禁一笑,“阿雪,你学坏了。”
蓝妃雪不悦地皱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惹得言中谣不禁叫出了声来,“那也是你教的!”
言中谣被她逗乐,忍不住笑道:“好好好,都是我坏,我坏透了。”
“啊哈~阿雪,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我想回家了。”
“也好,我们出来也久了,该回去了,回府上也能休......养......嗯嗯~轻~轻点~”
“不过,陈老爷可是只老狐狸,我这次可算是欠下他大恩情了,我看他不会轻易放我们走的,定会要够了报酬才肯放过我们。”言中谣一边把玩着,一边沉思着。
蓝妃雪身子酸软,倒靠在言中谣身上,只道:“阿谣,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觉得陈老爷人挺好的,为人慈善,应该不会为难我们才是。”
言中谣伸手轻轻点了点蓝妃雪,却又皱眉叹气,“我当年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你得知道陈老爷可是个奸商,他从不做亏本买卖,你可千万别被他的慈祥的表象给骗了。”
蓝妃雪思量着说道:“好像周管家也跟我这么说的,虽然话不同,但是意思也像,他好像也让我防着陈老爷些。”
言中谣听到蓝妃雪这么一说,连忙急得坐起身来,“周管家?他更是一只两面三刀的老狐狸,你千万别信他,他的鬼主意可不比陈老爷少。”
蓝妃雪实在不解,明明陈家对言中谣有这么大的恩德,为何言中谣会这么说陈老爷和周管家?
蓝妃雪有些好奇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往,言中谣在陈家的那几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为何他们之间明明亲如父女却又要互相防备?
“好了,明日我就去跟陈老爷辞行,如此你可安心?”蓝妃雪虽然还是不明白,但是她也不想言中谣整日疑神疑鬼的,她只想让她安心养伤。
言中谣深思着,点了点头。
但愿陈熙立跟周管家那边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至于傅慕离那边,也该是算总账的时候了。
......
陈熙立淡然坐在院子里拿着锄轻弄花草,周管家抱手弯腰站在他身边,禀告着说道:“言家那位表小姐着实聪明,很快就把那些到言家店铺里闹事的人给收拾了,不过言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准备花些钱摆平此事,老爷你看我们要不要出手相助一把?”
“诶?阿谣这几日的身子可曾好转了?”陈熙立依旧摆弄花草,却答非所问地说出了这句话。
周管家也附和着比划手指算了算,翘唇说道:“好是好了,但是药材钱有些贵,还有蓝姑娘这几日的饭钱......毕竟是千金大小姐,吃食都请的大厨,也贵。”
陈熙立突然又转了话题问道:“诶?你刚才说言家表小姐想干什么?又想让我们干什么?”
“想花钱摆平那些闹事的人,所以想问过老爷我们需不需要帮忙?”
陈熙立只淡漠说道:“不用,言家既然想花钱摆平此事,那我们就把事情弄得再大一点,得把这钱再要回来,不过做得漂亮一点,阿谣这丫头贼机灵,别让她看出来闹事的人里面有我们的人,省的回头她又说我是抠门的奸商。”
“胡说,老爷那叫大智慧!”周管家比划出了大拇指。
“行了,再夸我也不可能给你涨工钱的,不如过来看看这盘棋下得如何!”陈熙立放下了锄头,又走到了石桌前,石桌上面摆放着一局输赢已定的棋局,陈熙立笑着说道:“这是阿雪昨日陪我下的棋局,这丫头也聪明,棋也下得甚合我心意,就是人单纯了些,不然能被阿谣骗到手?”
周管家听出了别样意味,笑着问道:“老爷可是赞许了我的主意?其实陈家从来不缺精明算计之人,却唯独少了蓝姑娘这样单纯之人,若是蓝姑娘能来陈家,那多有趣啊!”
陈熙立一笑,忽然又叹气说道:“她若是能来陈家陪我我自然也乐意,可是阿谣那丫头太精了,又护内,把阿雪看得比她自己还紧,想从她手里抢心肝宝贝,难!”
周管家眼珠子一转,只笑道:“老爷你想想,阿谣不喜欢陈家不代表别人不喜欢,我听说蓝姑娘家道中落也是遭奸人所害,她心气也高,若是陈家愿意相助,蓝姑娘的选择未必跟阿谣一样,若是蓝姑娘能来陈家,还怕阿谣不会跟着一起来?这就叫做买一赠一。”
听罢,陈熙立大笑着摸了摸胡子,又看了看棋局,“你家老爷我此生就输给过两个人,一个是阿谣,另外一个就是阿雪这个丫头,可惜我自己的儿子不争气,争家产争不过傅慕离,抢女人也抢不过女人。”
周管家听罢,不禁感叹,这不是陈熙立棋艺天下无敌,而是除了言中谣与蓝妃雪外,没有人敢赢他啊!
周管家心里暗自念罢,还是夸赞陈熙立说道:“谁说这盘棋局老爷你输了?老爷你呀就从来没有输过!”
陈熙立瞪了周管家一眼,指着桌上棋盘说道:“周管家,你是老眼昏花了吗?这盘棋明明我已经输了。”
周管家连忙走上前去摆弄了一下黑白棋子,改变了结局,又站了回来,说道:“老爷你看,过程不重要,最终还是老爷你厉害,还是老爷你双赢!”
陈熙立听罢,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周管家正低头附和一笑,忽然远远地看见蓝妃雪走来,连忙拉住了陈熙立,“老爷老爷,蓝姑娘来了。”
听罢,陈熙立立刻换做了一副严肃面孔,摸了摸胡子,“阿雪,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需要?”
蓝妃雪说道:“陈老爷,我是来跟你辞行的,感谢你这几日对我们的照顾,只是阿谣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们都怕爹娘担心,所以想回家了,陈老爷的恩情来日必报。”
陈熙立听闻她们要走,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可是阿谣想走?”
蓝妃雪一惊,她没有想到陈熙立那么聪明,连她们要走是言中谣的心思都能一眼看穿,她都不知道该说他跟言中谣是世上最了解对方的人,还是该叹这两个人的心机城府极深。
蓝妃雪顿了顿,才开口说道:“陈老爷,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谈谈了,我知道你跟阿谣之间的一年之约的赌约,可是你明明知道阿谣不会对陈家坐视不管的,她看重陈家看重陈老爷你,她早把自己当做了陈家人,你何必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待她,非要她担着一个陈家人的名分才算安心?如此其实是看低了阿谣,看轻了你在阿谣心里的地位。”
陈熙立沉思道:“看来阿谣真的找到了知心人,从我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是一个心思极重的人,她从来只会把所有事放在心里自己扛着,可是自从有了你,她不管什么事都愿意跟你说,你对她来说一定很重要,甚至重要到成为她的一部分。”
“我也如此,我对阿谣也......”
“你不一样。”陈熙立突然打断了蓝妃雪的话,“你应该知道阿谣为什么会遭受了这么多的磨难,她拼命赚钱是为了你,她身入昆仑教是为了你,如今她得罪傅慕离也是为了你,你明明知道她都是为了你才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可是即便你有心也无力帮她,你甚至恨自己没有办法挡在她面前替她挡刀子。”
陈熙立说中了蓝妃雪的心思,蓝妃雪眼帘垂下,轻轻咬唇,却无声应下了陈熙立说的一切,这就是事实。
她想替蓝家报仇,想替自己报仇却无能为力,言中谣将她保护得太好了,好到不让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而自己却承受了这么多。
若是她,哪怕遇到再多的危险她也要硬碰硬,可是她没有这个机会,反而是言中谣再替她负重前行。
陈熙立见蓝妃雪眸波微动,便继续说道:“阿雪,这几日的相处我已经将你和阿谣看做自己的女儿一样,我之所以说这些话其实是为了我自己,我老了,抗不下陈家的重担了,所以我需要找一个继承人来接下,我想让阿谣做这个人是因为她有这个能力,而且我相信你也能,如果有了陈家的势力,你想做什么都太容易了。”
“陈老爷不必说了。”这一次却是蓝妃雪打断了陈熙立的话,蓝妃雪咬牙说道:“我承认刚才心中有一丝的心动,可是我不能嫁给陈戈,阿谣也不能嫁给陈戈,阿谣不愿意做的事,我不会逼她,自己更不会去做。”
陈熙立连忙趁胜追击说道:“我已经替你们想好了法子,傅慕离这次是有备而来,必定要入陈家祠堂,我倒也不是怕她,只是我不愿跟她背后的那个人为敌,所以我想等到那日一同收阿谣做义女,与陈戈结为兄妹,如此你就可以以陈家女婿的身份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了,这个主意可是阿谣自己想出来的,我想只要你愿意,她也不会拒绝的。”
蓝妃雪顿了顿,心里头有一丝心动。
陈熙立果然不简单,他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他知道她报仇的心思,他甚至知道她内心深处的所有想法,陈熙立的话语就像是一根绳子在牵引着她往某一条道上走,而她竟然如此心甘情愿。
蓝妃雪没有半分思量,突然下跪说道:“陈老爷若是能助我扳倒黄丞相和国师,又能让我跟阿谣厮守,那我愿意入陈老爷门下。”
陈熙立连忙扶起了蓝妃雪,满意地点头,“阿雪,你可算是开窍了,这一点上你可比阿谣懂得变通。”
......
“什么?”
蓝妃雪回房间后便跟言中谣说了此事,此时此刻言中谣已经急地跳床,连连叹气,“陈熙立那只老狐狸竟然对你下手,太过分了!”
“阿谣,不许对陈老爷无礼,你这样太粗鲁了。”
“他若是不算计我,我自然敬重他,如今他都算计到你头上来了,我才不想对他讲礼。”言中谣猛地一拍脑门,“你还说我,你这么容易就被他策反了,他肯定是用报仇的事诱惑你了,然后再拿不逼我们下嫁陈戈的事引你动心,最后再把你推入火坑。”
蓝妃雪厉声说道:“阿谣,这不是火坑,这是我的机会,一直以来都是你站在我的前面,这一次我想......”
“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言中谣叹气拉着蓝妃雪的手说道:“我为你做什么都是我愿意的,但是陈家水深,陈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陈家背后牵连的人太多了。”
“正因为如此我才有机会为蓝家为我自己报仇。”
“阿雪~”
蓝妃雪握住了言中谣的手,皱眉说道:“阿谣,你就答应我吧!求你了~”
言中谣叹着气,闭目沉默着,一言不发。
蓝妃雪生气说道:“阿谣,反正我已经答应陈老爷了,我是不会食言的,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要去。”
言中谣无奈苦笑,她没有想到陈熙立这么卑鄙居然算计到蓝妃雪的头上了,但是她也没有法子,如今她已经骑虎难下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只能答应了。”
言中谣终于松口,蓝妃雪欢喜抱住了她,“阿谣你真好,我答应你,不管陈家的事有多危险我都自己来,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受伤的。”
“你若是执意往陈家这个火坑里跳,我自然也会陪着你跳。”
言中谣伸手轻轻抚摸着蓝妃雪的脑袋,温柔地说道:“我先去见过陈老爷再回来与你商议此事,你放心,我答应过的事就不会反悔。”
蓝妃雪点了点头。
言中谣匆匆忙来到了陈熙立的房间外面,此时周管家刚刚从里面走出来,见言中谣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浑身一哆嗦。
周管家定了定神,连忙镇定笑着问道:“阿谣,看来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都能下床走动了。”
言中谣冷眸一瞥房间门,说道:“我不仅能下床,还能踢门!”
说罢,言中谣一脚踢开了房间门,周管家连忙慌张跑进来,却看见陈熙立十分淡定地站在那儿,没有睡意,倒像是在等着言中谣前来。
陈熙立淡然一笑,“阿谣,当初我可是拿命跟你做赌的,说你一定会回陈家,看来又是我赢了。”
言中谣冷笑着说道:“是啊!跟你斗了那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赢过你一次,你如此深的心机与城府,你将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都让我有些怀疑当时要杀我的是傅慕离还是你了。”
“阿谣,我不会害你,我至今都看重你。”
言中谣低声说道:“我知道,所以我来这一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来求你的,求你一定要保护好阿雪。”
陈熙立眼神低沉,点头道:“我再与你做一个赌约,我们都会平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