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罔镜山河令【完结番外】>第93章 Section93

  ==========================

  白瞑本来在和无尘聊着案子的事,无尘拿出一份纸质资料递给他:“你看看这个。”

  白瞑翻了几页微微皱眉:“在哪里拿的?”

  无尘回答:“在她们的帐篷里,我该怎么办?”

  白瞑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我……不知道。”

  白瞑突然一抖手,那份资料便烟消云散:“这样呢?”

  无尘低下头,两只手手指搅在一起:“谢谢。”

  “不用谢我,有没有这份资料都影响不大,只是我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白瞑……”

  一个很虚幻的声音在耳边环绕,那个声音好像来自森林深处,他们一边聊一边往森林里面走,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的就出现了这个声音,奇怪的是这个声音竟然还给他一股说不清的熟悉感。

  是在呼唤他吗?

  “哥哥,怎么了?”无尘察觉到他的异常,出声问道。

  白瞑回过头看着她,有些疑惑:“你没有听到吗?”

  无尘疑惑:“听到什么?”

  白瞑:“……”难道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可这是因为什么?

  “白瞑……”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白瞑转过头看向身侧,他心里隐隐浮起一股不可言说的痛感,白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觉得痛苦?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在这里发生过……

  “少主?”无尘有些担忧,走过来拉住他的衣袖“你还好吗?”

  “我听见有人在喊我。”他分得清现实与虚幻的区别,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刚才听到的声音不是他的幻觉。

  无尘静静的看着他,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对。

  “白瞑,到这边来……”

  那个声音开始变得有诱导性,虽然诱导鬼师这事听起来怎么看怎么离谱,但是白瞑还是循着声音的方向追了过去。

  无尘不明所以的跟在他身边:“少主,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他们不是在讨论案子,不是在聊罗青岚的吗?白瞑突然这样是怎么一回事?

  “先过去看看,我想知道是谁在捣鬼。”

  话音刚落,还没等无尘反应过来,白瞑突然闪速向前,下一秒就理她远去,无尘赶紧追上去。

  林间小路越来越窄,到最后已经无路可走,这里的生机也越来弱,原本的绿草从变黄再到彻底枯萎,就连树木也是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无尘紧皱眉头:“这里怎么回事,总感觉有一股很重的阴气的感觉。”

  可是人间的小鬼碰上他们绝对会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怎么还会留下这一股阴冷的感觉?

  白瞑停下脚步,抬头观察了半响才开口:“这里,大概是个古战场。”

  无尘顿住,没说什么。

  她明白白瞑话里的意思,古战场之所以森冷不是因为那些冤魂野鬼逗留不甘,而是因为这里死过太多太多人,大片血液渗透到地底,那些死去的人的不甘与痛苦全被这里的环境给记录下来,这才导致这里的死寂。

  白瞑踩着枯草往里面走,越往里面走心里那股隐约的痛感就越明显,可是他还是渴望往里面走,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

  他们沉默着走了大概有大半个小时,在一处枯萎的荆棘处停下,脚下的泥土都是纯黑色的,明明是肥沃的土壤,这些藤蔓却没有一些要抽芽的意思。

  白瞑看着那些荆棘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手过去想抓,无尘被吓了一跳,赶紧拦住他:“少主,你做什么?”

  白瞑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对状态不对劲,他叹了口气,伸手揉揉无尘的脑袋,轻声说了一句抱歉。

  回过头看向刚才让他恍惚的荆棘,他伸手唤出歧鬼,刀刃向下滑,荆棘被硬生生劈出了一个长道。

  白瞑收回歧鬼,走向自己刚劈出来的那条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越往里面走这里的天色便越昏暗,感觉好像是时间在快进一样,可是现在明明还没到中午。

  无尘抓紧自己的衣袖,眉心紧皱:“少主,我总觉得这里不太对劲。”

  白瞑停下来看向无尘,问道:“阎君殿的史册看过吗?有没有记录过发生在卿军山的战事?”

  无尘认真的想了想,朝白瞑摇了摇头。

  她先前跟白瞑待在阎君殿,平时没有事要做的时候就会到阎君殿的书房去看书,书里有很多无尘从来没有碰到过的人和事,那些都很吸引她的目光。

  说起来,她第一次认字还是白瞑教她的……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啊!

  时间果真是转瞬即逝的东西,可是他们的生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所以总是对时间不太在意,得过且过。

  “怎么了?”白瞑一直没有得到她的回答,有点儿疑惑。

  无尘回神,摇摇头说:“没有,史册里的神都和圣都是两个最和平的地方,没有经受过战争的侵扰,也是唯二从古至今没改过名字的地域。”

  巧合的是这两个城市还是邻居,相生相惜。

  白瞑叹了口气:“那应该就是更久以前没有记录过在史册里的战争了。”

  无尘茫然:“没有记录在史册里?”

  “嗯,阎君殿的史官是白齐上任之后才设的,那个时候人间地狱都很乱,我就出生在那个混乱的时代,算是时代悲剧的代表之一。”

  无尘:“少主。”白瞑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他过去的事,永远都是她自己在猜,她好像永远看不懂这个人在想什么。

  “算了,反正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再提也没有意义。”白瞑摆摆手,抬脚往里面走“况且,即便不知道生在那样时代里,也还是有人注定以悲剧收场,我不过是运气不好一些罢了。”

  终于,他们在一处陡壁前停下,那里围着很厚很浓密的枯藤荆棘,密密麻麻好像要将什么困死在里面一样,白瞑看到这样的场景,心底又是一阵抽痛。

  白瞑突然说:“我好像,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无尘茫然:“什么?”

  回过头,一滴眼泪从白瞑眼角滑落,无尘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他们现在的身体落泪的可能性小之又小,怎么会?

  白瞑轻轻闭上眼睛,那到声音似乎又在身旁响起:“白瞑,我在这里,看看我。”

  “我在这里……”

  “在这里……”

  “这里是他的葬身之地。”白瞑抬起手,银锁从手腕处窜出去,撒泼打滚将那些荆棘毁了个干净。

  无尘就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一切变化都在瞬息之间,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只剩下一块空地,以及空地的尽头岩壁下面--那个骷髅头。

  白瞑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抱起那个骷髅头放到自己怀里:“时间过去太久了,身躯都已经埋进地底,和土地彻底融合在一起,只剩下这个头还在。”

  无尘站一边,歪过脑袋:“他是谁?”为什么白瞑会这么在意他?

  白瞑轻声道,轻轻将手搭在骷髅头后脑勺:“你觉得能让我这么再意的人还能有谁?”

  无尘:“……”她明白了。

  白瞑动作轻揉的抚摸着那个骷髅头:“原来这个就是最初的他吗?比我想象中的要有意思一点。”

  或许是因为他们现在共用一个魂牌,所以白瞑能够听到来自这人尸骨的召唤,这人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他过去的事……这没什么,因为那个时候的他们一直在互相猜忌,谁都没有提起过自己的过去,很公平。

  “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连一个正经的的墓都没有,就这样暴尸野外,他自己也没想过给自己收一下尸。”白瞑轻笑“看来我们还真的是半斤八两啊!”

  这么说着,白瞑的思绪便飘到远在警局这边的闵轲樊身上。

  闵轲樊本来已经答应了他要去找考古队发掘到的文物,可警局那边又通知要提审罗青衡,希望他可以过去旁听。

  反正找文物的事并不急,白瞑就让他先去警局,自己和无尘先到处走走,顺便他们也可以有些独处的时间,聊一些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

  吴庆:“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闵轲樊回过神,看向单反镜后的审讯室,吴庆将尸检报告一份一份摆出来,罗青衡的脸色也从无所畏惧变得越来越惨白。

  所有证据摆完,吴庆最后再下一剂猛药:“是不是你杀了叶笑?”

  “不是,我没有杀她。”罗青衡死盯着吴队,紧张的抓着自己的手腕,差点没把手腕捏得淤青“是,我是跟她睡了,但是她是自愿的,我没有强迫她,我也没杀她。”

  “这就是你说的自愿?”吴队长将叶笑手腕脚腕的照片拿出来,指着上面的束缚伤冷声问。

  罗青衡很是紧张,他在努力解释:“那是她的要求,她说想玩点刺激的,想让我这样做,我才……”

  吴庆猛的一拍桌子:“这样做是怎样做?”

  “她、是她让我把她绑起来……警官,相信我,我真的没杀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死。”罗青衡眼眶都红了,他害怕自己会被抓,害怕坐牢,害怕未知的一切“我是半夜的时候离开的,我离开的时候她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是吗?”吴队长又翻出另一张照片“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照片里是只剩下半瓶的硫酸,经过检测那硫酸的浓度与物质跟浇在叶笑脸上的硫酸一致,同时他们只在装硫酸的瓶子上发现罗青衡一个人的指纹。

  罗青衡疯狂摇头:“这是什么?这不是我的东西?”

  吴庆历声道:“这就是在你帐篷里翻出来的,而且上面除了你没有别人的指纹,这个你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有人要陷害我……”罗青衡猛的抬头,终于为自己的不幸找到了一个解释“一定是这样,有人嫉妒我的生活,所以要陷害我,杀了叶笑之后嫁祸给我,你们快去把那个陷害我的人找出来,他才是凶手,他才是……”

  “哦?”吴庆也没有非要否定他的意思,只是问出一个又一个问题“那你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陷害你吗?又是怎么把这瓶硫酸放到你的帐篷里的?还有……为什么死的人是叶笑?”

  “我不知道。”罗青衡抱着自己的头“我不知道,研究队里那么多人,他们对我不满的多了去,要说能进我的帐篷,那只是帐篷又不是我家,基本都可以说是想进就能进好吧,你问我有什么用,查案不是你们警察的职责吗?”

  吴庆点点头,很是赞同他的话:“对,查案是我们的职责,所以我们现在在查你。”

  罗青衡:“……”

  吴队继续:“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到你身上,你跟叶笑发生了非正常性的亲密关系,也是最后一个见过叶笑的人,就目前情况来看,你的嫌疑是最大的。”

  罗青衡快被审问得崩溃,大喊道:“都说了不是我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可是你没有证据证明你话的真实性。”

  “……”

  袁泽快步走到闵轲樊身边,压低声音对他说:“罗事誉过来了,在外面闹着说要把罗青衡给带走。”

  闵轲樊微微皱眉:“他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教授,连配合警方调查都不知道?”是疯了吗?还跑到警局来闹?

  袁泽很是无辜的摇摇头:“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已经有同事在外面跟他聊了,不过好像聊得不是很顺利。”

  怎么可能会顺利,罗事誉只是一直在强调自己的儿子不会杀人没有杀人,非说警方在冤枉好人,要把他给带回去,警方这边自然不可能会听他的安排,双方只能一直这样僵持着。

  袁泽低声说:“但是我总觉得这个罗事誉有些不太对劲。”

  刚才闵轲樊在这边看审讯的时候,袁泽跑到接待室那边的监控去看了警方这边的同事和罗事誉来回拉扯的交战。

  从罗事誉的表现里,袁泽感觉他有些过于紧张,好像罗青衡在警局里多待之后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样,他在害怕什么呢?

  袁泽还问了自己的水晶球,只不过这个不靠谱的水晶球只说他在心虚,其实什么靠谱的信息都没说,就很让人无奈,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心虚?”闵轲樊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转过头看向审讯室里的罗青衡,有些好奇罗事誉到底是自己心虚还是在替罗青衡心虚。

  袁泽:“反正他现在在审讯室那边闹得挺厉害的,我感觉那些同事都快顶不住了。”

  闵轲樊瞟了他一眼:“他们顶不住那你上?”

  袁泽赶紧摆手拒绝:“ 不了不了,我搞不定这事,专业的事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做吧。”

  闵轲樊耸耸肩,他本来也只是开个玩笑,没打算真的为难他。

  袁泽是在罗事誉那边待得无聊才跑回这边来,毕竟他们那里除了来回拉扯也没别的事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干脆就回这边看看。

  “所以现在里面这位是什么情况?”

  闵轲樊:“自己看吧,不过我总觉得他不像在说谎。”

  可是除此之外,罗青衡好像有在心虚什么,这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看不明白。

  袁泽也凑过来看:“可是证据不是明摆在那里了吗?”

  所有证据以及证词都指明罗青衡就是凶手。

  “但是这些证据都没有将他捶死,而且有的时候我们看到的证据……”闵轲樊顿了顿,看着审讯室后面的人轻声说“或许就是别人想让我们看到的。”

  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有可能为虚,他们要做的事还原绝对的真相,这个真相不能靠猜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