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第个调查我的人, 宋铭也查过我，他把我的生平资料甩在桌子上，跟我说……”
怀絮说到这, 眼中涌现几分厌恶。看着面前迷迷瞪瞪的宋莺时,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换成宋莺时做了这么件事, 曾经让人调查过她, 怀絮的容忍度却高了许多。
心底有个声音在说，当初她们不熟悉, 宋莺时这么好欺负，接触的人好像是该好好查查。
怀絮没有把这些告诉宋莺时，或许她永远都不会告诉宋莺时。
怀絮关掉手边的氛围灯。
怀絮周身陷入黑暗，宋莺时那侧笼罩着微醺的灯光，黑暗中，像勾引飞蛾的莹莹烛火。
朦胧的光影交界将她们分割，又像奇异的融合。
夜色中，怀絮的声音显得有几分温柔：
“我真的没有生气, 把你那边的灯关掉，该睡觉了。”
宋莺时反应过来了，原来怀絮是以为她私底下让人调查过她。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甚至逻辑还更通顺了。
既然怀絮找到了另个答案, 还自我开解完了, 完全没她什么事, 宋莺时顿时安心, 关上灯躺倒在床, 含糊不清的声音有几分糯甜：
“晚安晚安。”
“晚安。”
互道晚安后，宋莺时秒入睡。
她睡着的太快，错过了脑海中无情的系统音：
隐藏条件“同居”达成, 任务系统自动升级为恋人模块。
升级进行中……
请宿主再接再厉，勇创佳绩。
宋莺时旁边的那张床上。
可能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舞台的兴奋状态仍残余在身体里，怀絮闭上眼，睡意却久未袭来。
最先浮上心头的，就是她“看到”的那幕。
直到离开镜头的深夜，怀絮才有机会静下心来，独自人捋清这回事。
准确来说，这不是她身上第次发生奇异的变化。
在她参加选秀面试的前夜，因为宋铭的威胁，她的情绪跳跃剧烈，甚至想过自毁容貌。
但在拿起美工刀的那刻，有什么东西闯入她的灵魂，改变了她。
她脑海中没有多出什么东西来，唯提升的是她的心态。
那种改变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
偶尔怀絮回头看去，也会感慨如今的她和从前的她有多大不同，但她找不到缘由。
直到今天。
她获得的不止是些关于郑奇逸的、无用的记忆碎片。
很多事物，很多她曾拥有过掌握过的，好像跟着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熟稔于心，切如臂挥指。
怀絮躺在床上，向上伸出手。
她的手心空无物，只有她知晓，今天收到了份什么样的礼物。
她微微弯唇，像听到什么声音，她侧头看去。
宋莺时睡觉安分，呼吸声很浅，怀絮却总觉得能听到她的动静，再仔细听，又捕捉不到了。
她那么安静，没发出任何声音，却让怀絮难以忽视她的存在。
想到房间里有宋莺时，她总想往她在的方向看眼，看她有没有搞什么小动作。
不过现在宋莺时睡着了，能有什么。
怀絮哂然，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该睡了，明天还有流程。
怀絮闭上眼。
睡前最后想起的，是抹细腻背脊。
那天在宿舍，宋莺时的动作太快，怀絮躲闪不急，瞥到眼她的肩胛骨。
衬着红丝绒裙子，像秾红玫瑰掩衬下的团白雪。
在半个月后的今天，在宋莺时宽允谅解包容她的所作所为之后，再想起这件事，怀絮忽然有些后悔。
或许，她不该那样对宋莺时。
-
早上7点，忙累到凌晨才睡下的练习生们仍在香甜梦乡中。
每个房间的大喇叭忽然响起，个激昂亢奋的播音女声高声道：
“起床了，同学们！你们的梦想还在等着你们去耕耘！你们的未来还在等着你们去奋斗！你们的粉丝还在等着你们的舞台！哦不好意思忘记了，你们还没有粉丝，那没事了。”
她战术性停了下。
“连粉丝都没有！你！还睡得着吗！来吧！起来二楼大教室，7点20分，我们不见不散！迟到会有惩罚哦！战歌，起！”
“AH……AH……AH……”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
“……”
宋莺时脸懵逼地被吵醒，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听完了这段夹杂着嘲讽让人无言以对的播报。
在李克勤昂扬活力的歌声中，她面无表情地朝喇叭比了个中指：
“恐吓我们做人没意思的不是命运，是你。”
她旁边的怀絮靠在床头揉了揉额头，翻身下床，对正在控诉节目组的宋莺时道：
“起来洗漱。”
宋莺时假装重新躺回去：
“我还没赖床呢。”
“赖床还是你的起床固定流程？”
“那当然，不靠在床头玩半小时手机，我的天就不完整了。”
“……”
怀絮正在扎头发往卫生间走，回头看她眼。
在宋莺时以为她要刺自己、严阵以待时，怀絮挑眉问：
“那我把你牙刷拿过来，你在床上刷？”
“？”
宋莺时很难辨别怀絮是在诚恳提供帮助，还是说这是种更为高级的嘲讽。
但她可不想在床上洗漱。
她客气道：“我心领了。”
已经墨迹了分多钟，宋莺时不再耽误，下床哒哒哒跑得飞快，顺便抢了怀絮的厕所。
她抢完，还回头对怀絮做了个鬼脸，才啪的把卫生间的门关上。
“……”
怀絮真怀疑，熬夜把这位尊贵的千金小姐熬傻了，抢厕所这种事都做得如此自然。
那段广播巴拉巴拉顿说，有用的就句：
7点20集合，迟到会有惩罚。
两个人收拾得很快，加上A班有独立卫浴，不用排队，最后换上粉色的队服，7点15分，两人出门。
宋莺时作为女明星的自觉根深蒂固，甚至在五分钟内火速撸了个底妆。
回头看到怀絮不上妆也白得发光的脸，她偷偷磨了磨牙。
皮肤好到怀絮这个程度真是全靠天生，没法比。
二楼是练习教室所在的楼层，在门口的休息区，有个投卡设施。
练习生每天早上要来这投张星卡，作为这天交给节目组的生活费。
宋莺时投卡时见到了另外两个A班的室友，和她们住在六楼同侧的那两个，容伊和晏然。
容伊，签了业内头部公司时印娱乐，现在正当红的女团就是她的师姐，本身实力也很出色。
她体型偏娇小，但精神气很足，明亮的眼睛里透露着朝气与野心，像只跃跃欲试的小狼崽。
晏然，五年前她所在的女团红极时，随后团内成员出了丑闻，销声匿迹，不久悄然解散，但女团出身的她实力毋庸置疑。外貌打扮用个词形容，那就是拽姐。
时间紧急，大家见了面，互相点了点头就当打招呼了，齐往大教室走。
走近教室，有青春活力的音乐从门后隐隐飘出。
宋莺时：“这该不会是……”
容伊：“定是了。”
晏然：“啊？”
怀絮轻嗯声。
晏然没有再发出声音，看起来更拽了。
事实上是因为，她怕被另外三个人发现，只有她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短短几分钟内，急促的脚步声不断涌向大教室。
在20分钟到来之时，101位练习生集合完毕，在地板上坐下。
任迁走出来，指了指还在单曲循环的大喇叭：
“知道这是什么吗？”
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
“主题曲吧。”
“主题曲……”
“没错，这是我们的主题曲《让你心动》。你们很聪明嘛，那下面的任务也猜到了吧？”
晏然恍然大悟，原来她们是这个意思。
很快，她就没心思去感慨她和她三个室友的格格不入了。
任迁拿出任务卡：
“你们第个任务是，主题曲演绎。”
“学会主题曲唱跳，才能正式成为春野的练习生。这次你们对主题曲的演绎，不会更改你们的评级，但会决定你们能不能录制主题曲，决定你们会在什么样的舞台上录制主题曲。”
“导师的评分同样划分A、B、C、D、E五个等级，A到D可参与录制，至于E……”
万娇试着接话：“E只能站旁边看着？”
任迁看了她眼：“得了E的，直接淘汰。”
所有人震惊。
这就淘汰了？
上届明明还有机会。
显而易见的，春野变得更严格了，给她们的机会越来越少。
每次的舞台，都可能是最后个舞台。
练习生脑袋里像绷紧了根琴弦，有人立刻问：
“老师，给我们多长时间？”
“24小时吗？”
任迁抬手，看了眼腕表，抬头告诉大家：
“明天上午九点验收你们的成果。你们有几个小时，取决于你们自己。”
“你们随时可以开始，五间教室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可以串用。你们也可以去三楼吃个饭再去，啊，小心低血糖……”
任迁说到这，看到有练习生举手。
这名练习生还很熟，是给导师留下深刻印象的宋莺时。
任迁：“你有什么问题？”
宋莺时很有礼貌：“老师，我们能去练习了吗？”
“……”
看着练习生们满脸“升旗仪式听校长讲话开会听领导废话我好想走”的表情，任迁省略无数操心的叮嘱，点头道：
“可以。”
话音落，练习生们刷的站起来，夺门而出。
争分夺秒的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