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菡也牵着唐白霜坐下,同时对他笑道：“是的宗老先生，我们想买您的这幅画。”
“哦？你们是情侣么？”宗博延的视线在俩人之间转了转，饶有兴趣的问她们。
“我们已经结婚了。”乔菡依旧笑道。
“你们为什么要买这幅画？”宗博延慈祥的笑道,对给自己上了茶的女子点头示意。
“实不相瞒，我爷爷马上就要过生日了,我们想用这幅画作为他的生日礼物送给他老人家。”乔菡一点都没有隐瞒，把自己的情况完全说了出来，让唐白霜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昨天刚刚听了那么一个爱情故事，如果和老爷子说她们买下来是要给爷爷的，那他难道不会因为她们可能不会太过珍惜这幅画而拒绝她们么？
宗博延抿了口茶,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哦？乔鸿德的生日？”
“是的,下周二就是他老人家八十大寿了，所以我们作为晚辈的,希望可以买到让他高兴的礼物。”乔菡点了点头。
宗博延垂下眼看着自己手里的茶杯半天没有说话，坐在乔菡一旁的唐白霜不敢说话,也不敢再次到处乱看，只能也学着他的样子看着自己的茶杯。
半晌,宗博延说了一句和刚刚那个话题完全没有关系的话：“这碧螺春不错。”
“毕竟是洪塘，它家的茶都是当年的好茶。”乔菡表情不变,话也接的顺口。
宗博延重新抬眼看向乔菡,神色中带上了一抹探究，像是想知道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乔菡也不说话,依旧微笑着任由前面历经风霜的老爷子打量。
安静的小包厢内只有水壶里水沸腾的声音,还有一旁安静的女子泡茶倒茶的涓涓水声。
唐白霜莫名有些紧张，悄悄抬眼看了宗博延一眼，想知道他现在想干嘛，结果正好对上了他转过来的视线。
“这就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霜降’吧？”宗博延突然开了口,脸上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
突然被点名的唐白霜惊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乔菡一眼，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这个话，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就让她们这次的买卖泡汤了。
而她身侧的乔菡也微微直起了身，手上的茶杯被她转了转，接过了话头：“是的，不过她现在是我的妻子，也是乔氏的少夫人。”
“原来如此。”宗博延脸上的笑容更胜，说话间又抿了口茶，之后放下茶杯，对一旁的女子说道，“味道淡了。”
女子坐着对他躬了躬身，也没有说话，双手接过他手上的杯子，将里面剩下的茶水尽数倒掉，又把本身茶壶里的茶叶倒掉换成了新的，重新开始泡茶。
坐在他对面的唐白霜已经紧张的快要把手里的杯子握碎了。
她觉得现在这个场景要比她当年在国外面对一个佣兵团都要紧张了。
那个时候她只要考虑自己在把人都解决掉后怎么全身而退就好了，不像现在，还要思考他说的这句话里有没有别的意思，自己又要怎么说才能不让对方抓到自己的错处。
她身侧的乔菡也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右手伸到桌下拉住唐白霜的手，让她不至于那么的紧张，左手又转了转小杯子，放到唇边抿了口茶，才缓缓开了口：“都说碧螺春的第三泡是精华，后面就会索然无味。今天有幸尝到好茶，果然如此。”
宗博延意外的看了乔菡一眼，又看了一眼显得有些无措但明显没有那么慌张的唐白霜，脸上的笑意渐渐地退散了，声音变得也有些怀念：“你们应该听说了关于画的故事了吧？”
“是的。”乔菡点头，并没有说多余的话。
“你确定乔鸿德真的会好好爱护这幅画么？”宗博延看向乔菡，视线里带着探究的神色。
“当然，我确定。爷爷是最为喜欢国画的，如果看到这幅画作，他老人家一定会好好珍藏的。”乔菡依旧是那副表情，没有过多的欢喜，也没有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宗博延又不说话了，茶室再次陷入了一片宁静。
一旁安静的唐白霜一直没太听懂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但听着宗博延最后这个问题，这是同意要把这幅画卖给她们的意思吧？
新泡的碧螺春香气十足，弥漫了整个小小的茶室，却缓解不了唐白霜心头的紧张，她看了看还在沉思的宗博延，又悄悄转头看了眼乔菡。
乔菡没有看她，桌下的手却安慰性质的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一切有她。
小姑娘果然懂了她的意思，重新转回头，心情平静了许多。
正好抬头的宗博延没有错过这一幕，结合之前对俩人的观察，他有些感慨的笑了笑：“你们要买走这幅画可以，但是它曾经在国外拍出过2个亿的高价。”
乔菡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宗博延这么说，证明已经决定把这幅画卖给她们了：“它值得。”
“是啊……它值得。”宗博延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如果您愿意割爱，我们可以同样出2个亿。”乔菡也不过多的废话，直接道。
宗博延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他以为眼前这个精明的商人一定会和他讲讲价钱，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痛快。
“它是您与亡妻爱情的见证物之一，所以它值得这个价钱。”乔菡笑着对眼前这个古稀之年的老爷子说道。
这不单单是一副水墨国画，它蕴藏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深深的思念之情。
那种阴阳相隔的感觉她虽然没有体会过，但小姑娘也离开过她身边很多年，甚至自己差点就失去了她。
她知道极度思念的感觉是刻骨铭心，是镶进血肉里的。就算是卖掉了实物，不想让自己睹物思人，但依旧会在不经意间想起俩人曾经所经历的事情，和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
就像是宗博延自进入茶室就不曾离过手的，与他整个人气质格格不入的那根拐杖的小猫杖头一般，那是怎么都不愿从自己生命中所剥离出去的东西。
唐白霜对于乔菡的这个决定丝毫不意外。
前世乔菡不是在她眼前死去的，但她今生午夜梦回见到了为了自己而被乔家二房折磨的不成人样的乔菡。
那是一中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到现在一点都不敢去想乔菡当时是什么样的感觉，也不敢去想如果再发生那样的事情，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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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博延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们一眼，握在杖头那只精致的小猫上的双手微微收紧，对乔菡意味深长的道：“碧螺春从第四泡开始虽然味道有些不足了，但只要细细品味，依旧留有余香。”
这话让乔菡愣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宗老爷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她们的视野里了。
“菡姐姐，宗老爷子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啊？”唐白霜听出来宗博延话里有话，但她没懂那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们回家吧？”乔菡握紧了唐白霜因为紧张而有些潮湿的手，对她宠溺的笑了笑。
“好。”小姑娘虽然还是有些不解，但也不再追问，乖巧的点头答应了。
乔菡牵着唐白霜缓缓往楼下走去，她知道老爷子那是在提醒她，无论爱情在初时是多么的轰轰烈烈，但回归生活后是由一堆柴米油盐的平淡琐事所组成的。
而她们两人的爱情比一般人的要特殊很多，当一切结束，回归到了平静的日子，一定不要因为那些琐事而厌烦了生活，疏远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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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天刚蒙蒙亮唐白霜就
被乔菡从床上挖了起来。
深秋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唐白霜恋恋不舍的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还没完全清醒就被人拉着洗漱换衣服化妆做头发。
等她完全清醒过来后，她和乔菡已经坐在开往乔家老宅的车上了。
“菡……菡姐姐。”唐白霜的紧张感后知后觉的冒了出来，无措的看向一旁认真看着手机的乔菡。
“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人对你怎么样的。”乔菡见状放下手机，伸过手握住了小姑娘又开始冒汗的手，笑着安慰她道。
“万一爷爷不喜欢我怎么办？”唐白霜对自己这点一点信心都没有。她一直在国外，经历的都是打打杀杀，对于一些礼仪和人情世故都不是很懂，就怕自己一句话说的不好就会被乔老爷子所不喜。
“不会的，我之前一直在和爷爷说你怎么怎么好，爷爷对你的印象可好了。再加上你这么乖，爷爷肯定会喜欢你的。”乔菡笑着安慰她道。
唐白霜深吸了口气，把自己冒出来的紧张感强行压了下去，又问她：“那……爷爷会喜欢那副画么？”
“会的，爷爷最喜欢的就是水墨画，这又是国画大师宗博延的画，他一定会非常喜欢的。”乔菡依旧笑着，很有耐心的回答着唐白霜这略显幼稚的问题。
“对了，那天宗老爷子直呼爷爷全名，他们以前认识？”唐白霜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怎么回事，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