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恨别十三余>第17章 酒后告白

  宋淑曼心里欢喜,回了头来,伫立在门口处,没有进去,“只是今天不是中秋,月饼不等到明天再吃吗?”

  周汝轻轻摇头,“不碍事。”

  她往里走了几步,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来,宋淑曼还站在门外头不动,“你要是有事,我就不留你了。”

  “没事没事,有空得很。”

  宋淑曼进屋后顺带关上了门,周汝背着宋淑曼,踩着小凳子拿橱柜里藏着的酒。下了凳子,举着杯子转身问宋淑曼,“要不要喝一点?”

  “好。”

  两个人坐在小圆桌前,月饼被摆放在盘子上,周汝横竖切了两刀,自嘲着低头笑了笑,“忘记了,早不是要分月饼吃的日子了。”

  宋淑曼拿起其中一块放入嘴里,“这样吃起来方便。”

  周汝倾倒了两杯酒,房间的窗子够得到月亮,她自顾自喝了酒,望着窗外挂着的月亮,“十四的月亮,也挺圆的,若说起十五的月亮圆,也未有十六的圆,看哪天的不一样。”

  “我从前喜欢看月亮,后来倒是不喜欢看了,月亮永远都是那个月亮,清远地挂在那儿,任人看着,却怎么也碰不到。 ”

  宋淑曼回她:“这样多好,任凭谁看着都是一样的,大家都够不着,谁也不能把月亮变成独是自己一个人的。我们在抬头看月亮的这一刻,就都是平等的。将军不能打下月亮,富商无法买下月亮,大家都只能在地上看着,在月亮眼里,我们都是一样的。”

  周汝重复着她的话,“都是一样的。”

  “那,若有人再也看不到月亮,也能一样吗?”

  宋淑曼将杯子里的酒饮尽,“或许不一样,或许一样,谁能讲清楚呢,又不能问月亮。”

  周汝将手伸直,在半空中比划,正好抓住月亮,“月亮,都一样吗?”

  宋淑曼又给自己倒了好几杯酒,她平时极少饮酒,只觉得吞咽下肚,灼烧过喉咙,就这么烧了一路。火势蔓延,烧得面耳通红,天上的月亮晃成两个,眼前的姐姐好像披了层纱,看不清,摸不着。

  “姐姐……”

  “酒量怎么这么差,早知道就不叫你喝了。”

  “姐姐,我喜欢你。”

  周汝拿手在她眼前摆了摆,“你喝醉了,还认得我是谁?”

  “没……没有,没喝醉,这……这不就是姐姐嘛。”

  “那记不记得我叫什么?是什么人?”

  “姐姐叫周汝。”

  “姐姐,我真没喝醉,就是有点晕乎乎的。”

  周汝起身,走到宋淑曼身侧,“我送你回去。”

  宋淑曼拉住周汝的手,不让她走,“姐姐,我喜欢你,不是朋友间的喜欢,也不是姐姐妹妹的喜欢,就是,就是青梅对江黎的喜欢,就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你我都是女子,谈什么喜欢。”

  “喜欢就是喜欢,哪里来得那么多条条框框,女子就不能喜欢女子了?”

  “那我们不谈女子男子的,谈些其他的。”

  “我们的身份地位大不相同,男女当婚都讲求门当户对,更别说你我。那如果,我们未来必要经历旁人碎言碎语,经历苦难离别,你有是否真的想好了,会坚定站在我这边。”

  “姐姐,我们,我们不要想那么远,那么多不存在的,我们只想当下不好吗?”

  “淑曼,人不能只想现在,也不能只想你我,爱是什么难事?又能值几个钱呢?”

  “爱不值钱吗?”

  宋淑曼听不清周汝最后说了什么,眼皮沉沉,一耷一抬,只看见周汝笑了,笑得并不开心,再后来,便不记得,睡过去了。

  等宋淑曼再醒来,头疼得厉害,眼睛也朦朦胧胧,眉头皱着,看样子,是姐姐的房间。昨晚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却不记得了。

  周汝端着玻璃杯子,看宋淑曼醒了,就把牛奶放到床头柜上,“我一个人,送你回去不实际,就留你在这儿一晚,热牛奶,喝了可以醒酒。”

  宋淑曼捧着牛奶杯子,温热从杯壁传送到指尖,“姐姐,昨天晚上……我没说什么吧?”

  “说了,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沈桃差点过来拿胶带把你嘴封上了。”

  周汝说得面不改色,宋淑曼又记不得昨晚的事,她低着头咬着杯口,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事。可偏偏越是想记起,越是一片空白。

  “这会儿,应该能自己一个人回得去吧?”

  “我现在得去梨园,你休息够了就自己回去,早饭我多买了一份,放在桌子上了,合胃口就吃点再走。”

  周汝穿了鞋就出门了,她将门开得很小,只够自己一个人过去,周汝正要把门带上,宁书拿手撑着往里探。

  周汝打了下宁书扶着门的那只手,“看什么呢?”

  宁书松了手,“你金屋藏娇啊?还不让人看了。”

  “遮遮掩掩的,肯定藏了什么,就让我看一眼嘛。”

  周汝无视宁书的撒娇,“砰”得一声关上门,她走到楼梯下了沈桃仍趴在门口处,拿耳朵贴着木门,想听出个端倪来。

  周汝朝她喊去,“还走不走啊,你不走,我可不等你了。”

  周汝丢下这句话真就转身继续了,沈桃一面应着“来了来了”,一面加快了碎步子下楼梯。

  被周汝藏起来的宋“阿娇”喝了牛奶,姐姐买了油端子和糖粥藕,她各吃了一半,便吃不下了。

  宋淑曼把剩下的重新放回打包回来的塑料袋子里,一并戴着走了。

  宋淑曼回到家中,父亲就坐在正厅的沙发等候,“家规第十七条,写的什么?”

  “闺阁女子,不得在外过夜。”

  “昨晚去哪儿了,在哪儿过得夜。”

  上次在医院呆了一晚,正好遇上父亲出差,这次没那个好运气了。她不敢提周汝,只好扯出青梅做挡箭牌,父亲认识青梅,也能少挨着问和骂,“我在青梅家过的夜,我们喝了点酒,酒意上头,睡着了。”

  “虽然你们感情好,但青梅终归是嫁人的了,都不是小时候了,你少去打扰人家,以后都不许再在她家过夜了,别家也不许。”

  “知道了。”

  “淑曼,不是父亲锁着你,国有法家有规,我都是为你好。”

  宋淑曼双膝跪地,“淑曼明白,不会再犯。”

  宋弘盛又拿起手边的报纸看,李伯要扶宋淑曼起来,宋弘盛挥了手让他先下去,“不用管她,让她自己反省一个钟头。”

  “李伯,我没事。”

  李伯问她,“吃过早饭没有?”

  “吃过了。”

  “老李,你要再在这儿替她讲话,她可就不止跪一个钟头了,我家鞭都没拿出来,这罚轻得很。”

  “李伯,我真没事,您不用管我。”

  李伯走去给宋弘盛沏茶,宋弘盛放下报纸,“我做的不对?”

  李伯摇头,“犯家规,该罚。”

  宋淑曼跪了半个早上,父亲没开口允她起来,她便一直跪着,直到李伯过来提醒老爷午饭准备好了,宋父才喊她起来。

  “起来吧,也该是吃午饭的时间了。”

  宋淑曼腿麻了好一阵,连走路都歪歪扭扭,要搀扶着墙。

  廖慎言一进门就朝着宋父喊:“宋伯父好。”

  她们从小长大,以前是邻里,家里长辈是世交,关系好的很,从前也是,廖慎言一犯错就跑来宋家吃饭,最是爱和宋淑曼抢肉吃。

  宋淑曼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来蹭饭啊。”

  宋淑曼给他丢了一个白眼去,不利索地走到餐桌前坐下,廖慎言看她这幅模样,挨着她小声问道:“你这是?”

  “要你管。”

  “给罚跪了吧你,干了啥错事,让我乐呵乐呵。”

  “去你的吧。”

  廖慎言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偏是爱同宋淑曼夹同一块菜,她瞪了眼廖慎言,还被父亲训斥地念了声:“淑曼。”

  宋弘盛开口,“那批货……”

  廖慎言打断了他的话,“伯父,我真是来吃饭的,饭桌上不谈生意,更何况,您是长辈。”

  “伯父,淑曼啊,就是太骄纵,是该好好管管,不然以后嫁不出去。”

  宋淑曼在桌底掐廖慎言的大腿肉,廖慎言嘴边的笑容一时间变得狰狞起来。

  “廖慎言,你的喜事快了吧,是林家小姐,还是白家二小姐啊?”

  “不错啊,白家那个我见过,是个温柔大方的小姐,林家那个,未见其人,听倒是听了些,骄横跋扈的大小姐。”

  宋淑曼低头偷笑,廖慎言忙着解释,“伯父,您别听她乱说,我和白二小姐没关系,都不认识。”

  “那就是林家那个了?”

  “嗯。”

  “也挺好的。淑曼啊,你看看慎言,再看看你,哪天也带个人回来给我看看。”

  宋淑曼赶快扒拉了两口饭在嘴里,换廖慎言在一旁煽风点火,“是啊,什么时候才能带个人给伯父看看,不得让伯父抱个外孙?”

  宋淑曼轻声对廖慎言说:“你再继续,我立马出去找林黛兰说你那白二小姐,我一定添油加醋,看看她信你还是信我。”

  廖慎言立马换了态度,“伯父,其实我觉得吧,这种事还是着急不来的,得让淑曼好好看看,得谨慎才是。”

  “你们两个别嘀嘀咕咕了,以为我看不见啊。下次有空,喊青梅一起过来吃饭吧,也好久没见了。”

  宋淑曼应了声:“好。”

  她突然想起,今天是中秋,中秋意团圆,他们小时候常挨一块儿,像是一家的小孩,却也好久没有再三个人一起了。

  人长大的过程,就是越走越远的过程。小时候盼着的,其实不见得有多好,失去的,未得的,永远是最好的。

  宋淑曼也在想,是不是夏天开始开始的故事,也会在夏天结束时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