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发现攻击目标错误,微微蹙眉，立刻就想要把手从祝翎体内抽出。
但祝翎却用双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死死的牵制住。
女子一愣,手上的动作微顿。
这个人在干什么？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随即她脸上表情又变得阴狠起来。
没关系,如果她这么想死的话，她也不介意满足她。
她冷笑一声，像是玩弄猎物一般,轻轻旋转着手腕。
女子的手腕纤细，手指细长，根根锋利，与其说是手,不如说是爪更贴切一点。
她这么一转,尖锐的手指搅动内脏，碎肉顿时从血洞中涌出。
祝翎痛的整张脸都已经扭曲，她半跪在地上，艰难的侧过头，对着乔莳无声的做了个口型。
“跑……”
鲜血从她的唇边溢出，滴滴答答染红了胸前的衣服。
乔莳如坠冰窟。
她明白祝翎的意思,现在各个队伍都在清除副本中降了等级的【死神刽子手】，用不了多久，这个副本就会结束。
祝翎是想自己拖住女子，为她和唐莎争取生还的可能。
乔莳混迹副本多年,她知道,这个方案是损失最小，最大程度上保全其他团队成员的方法。
如果是她和祝翎此刻的状况换一换，她也会做出这个决定。
但是如果要把祝翎放在弃子的位置，她做不到。
这些年来,乔莳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
有人仰慕她，有人依赖她，有人畏惧她，也有人对她别有所图。
而祝翎，是唯一一个明知道她的强大，但却依旧想要保护她的人。
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一起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她常常会忘了自己是在捆绑营业，仿佛她们之间本来就应该如此自然和亲密。
她一想到祝翎会孤独的死在这里，然后沉入冰冷的湖水中，她的心就像被绞碎了一样，痛的喘不过气来。
乔莳听到她自己的声音：“放开她……”
女子的视线在她和祝翎之间来回打量了一番，露出几分玩味神情。
“要不，你来替换她？”
乔莳道：“可以……”
祝翎一听，眼中顿时露出焦灼神色，蓝色火焰从她的指尖溢出，顺着女子的手臂一路蔓延过去。
然而女子就算全身都包裹在火焰里，却依然静静的站着，就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她看着祝翎，眼神戏谑，好像在说，仅此而已？
“姐姐，你快走。”祝翎一开口，鲜血又漫了出来。
她咬紧牙：“快走！”
祝翎的双手早已经被腹部流出的血液染红，然而却依旧死死的拽住女子的手臂不放。
唐莎身形一闪，就要上前动手。
“唐莎？你要跟我打？”
女子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SSS级。”
唐莎的脚步硬生生停在了原地。
祝翎的手指微微一颤，脸色又白了几分。
难怪自己的火焰对她完全不起作用。
SSS级和其他等级之间，从来都有着巨大的鸿沟。
SSS级玩家只活在传说之中，她虽有耳闻，却从未接触过。
进入SSS级副本就是去送死，这是众人一直以来所默认的。
也不是没有她认识的优秀的SS级挑战者前往SSS级副本，只是……没有人回来。
女子明显很享受众人的挣扎，她意犹未尽的看着乔莳，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一样。
“乔莳，你的队友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不表示表示吗？”
“司月然……”乔莳突然叫她。
女子皱眉：“我可不是她。”
乔莳：“我知道，你是鬼骨缠。”
“别这么叫我。”女子的眼珠转了转，然后笑了起来，“叫我寒芒吧，这是我最喜欢的名字。”
乔莳问：“你保留了司月然的记忆，是么？”
刚才寒芒说过，她是司月然最讨厌的人，所以才要杀她。
而且从她苏醒之后，她看着其他人的 眼神都饱含着恶意，但看向昏迷中的蓝西的时候，却意外的平和。
这就说明，寒芒对很长一段时间发生在司月然身上的事情，几乎是了如指掌。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她可以与司月然共情。
寒芒坦然承认：“不仅是司月然，被我吃掉的所有人的记忆，我都留着。”
乔莳望向她，眼眸深深，就像一面不可见底的神秘湖泊。
墨绿色的竖瞳包裹在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里，充满了危险的杀机。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寒芒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秒，然后她歪了歪头，好奇的样子仿佛最天真无邪的孩童。
“说说看……”
乔莳道：“想知道的话，就放开她。”
她看着寒芒脸上动摇的神色，知道自己赌赢了。
这应该是困扰了司月然很久的问题，如今终于有了知晓答案的机会，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不会错过。
那么与司月然感同身受的寒芒，自然也是一样。
此时祝翎脚下已经形成了一小滩血泊，她整个人已经近乎虚脱，寒芒一把按住她的头，轻松的把手臂从祝翎体内拽了出来，连带着大块大块的内脏碎片，滑腻的滚落到冰层上。
乔莳一把抱住她，止血和疗伤的道具一个接一个的往上砸。
唐莎也过来帮忙，她看着乔莳惨白的脸色，低声安慰道：“我叫了文瑜她们过来，这会应该快到了，别担心。”
“照顾好她。”乔莳把剩余的道具一股脑的塞到唐莎手中，然后起了身。
寒芒早已急不可耐，催促道：“快说……”
乔莳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然后她的手中骤然多了一把纯黑色的长剑。
剑身泛着诡谲的光芒，上面还有一道一道刺眼的血色纹路静静流淌着，看上去分外邪气。
乔莳将长剑立于身前，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寒风渐渐在剑身附近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剑气和风声疯狂的碰撞着，宛如地狱里恶鬼的低吟。
寒芒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是……”
“这是我从SSS级副本里带出来的东西。”
乔莳抬手，长剑的剑尖斜斜的指向寒芒的方向，那些血色纹路骤然大亮，就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饥饿野兽，恨不得立刻将猎物撕碎。
她说：“我能活下来，是因为我在最后一刻，进入了SSS级副本。”
寒芒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你到底在说什么……”
乔莳笑笑：“而且，我通关了，评价是SSS。”
跟司月然刚相识的那段日子，乔莳简直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非酋。
她们一起通关副本，评级一样的前提下，司月然获得的奖励的是各种冰系大技能，而她的奖励则是五花八门，堪比杂货铺。
什么F级副本通关券、副本评级降级券、千万金币道具9.9折券，应有尽有。
最离谱的一次，是她获得了一张SSS级副本进入券。
那上面赫然写着：亲爱的玩家，你是否觉得生活枯燥无味，你是否期待一场激动人心的冒险？
那么机会来了！SSS级副本进入券，随时随地一键传送，你还在等什么，赶紧体验一下吧！
那时候司月然还没加入深渊公会，也尚未遇到鬼骨缠，不管是真是假，那时候两人的关系还处于亲密友好的阶段。
于是差点被气到吐血的乔莳，第一时间拿着这张券跟司月然抱怨。
“看看，这他妈是人话吗？”
“为什么还要起这么长的名字，直接叫「送死券」不好吗？”
司月然笑着劝她：“收着吧，万一哪天用上了呢？”
乔莳当时只当她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司月然一语成谶，在不久后的一天，她还就真的用上了。
那天她当着司月然的面，毫不犹豫的从火山口跳了下去。
她至今还记得当时司月然眼底涌动的情绪，她曾以为那是她们之前存在过一点真情实感的证明， 并为之反复纠结心软了很久。
后来她才明白，那时候她看到的不是司月然，而是被司月然吞噬掉的两个灵魂留下的痕迹。
而那时如果她没有果决的跳下去，很快也会成为其中之一，只能悲哀的凝视着下一个受害者，什么都做不了。
眼看着滚滚岩浆就要将她吞没，乔莳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大脑还没来及思考，求生的本能已经主动替她做出了选择。
她使用了那个她曾经以为永远用不上的道具，进入了SSS级副本。
幸运的是，她活了下来。
通关SSS级副本，可以实现一个关于自身的愿望。
那时她的精神状态非常差，无心再去斗争，很快便做出了选择。
“我想要一个新的身份。”
从此这个世界再无叶长安。
不过这个副本比之前的副本时间都要长，她出来的时候，发现生活区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多。
她站在游戏大厅的广告牌前，看着司月然的大幅海报和深渊公会的招募广告，只觉得恍如隔世。
此时寒芒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她看着乔莳手中的长剑，眼中皆是忌惮神色。
乔莳知道她的忌惮来自于哪里。
这把剑跟鬼骨缠一样，是至邪之物，等级又是相同，一旦碰上，势必会有伤亡。
她知道它的威力，也知道被其反噬的后果，所以获得之后也只是小心收藏，从未使用过。
不过现在情况紧急，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就算是死，她也必须应战。
乔莳往身后看了一眼，文瑜和文瑶已经赶到，祝翎受伤太重，伤口还未完全愈合，但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暂无性命之忧。
她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寒芒冰冷的声音响起。
“乔莳，你很聪明，我今天不跟你打。”
乔莳转过身：“然后呢？”
她手指微动，打开的游戏面板上，赫然显示着【死神刽子手】剩余的数量：1。
副本马上就要结束了。
“但我要送给你和你的队友们一份礼物。”
寒芒话音刚落，乔莳就看到游戏面板上跳出了一个buff，是个白森森的骷髅头。
下面的说明只有一句话：下一个副本的等级自动调整为SSS级。
乔莳的瞳孔倏然缩紧。
“想救你的同伴，就来SSS级副本里杀了我。”
寒芒看着她的表情，笑容肆意张扬。
“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乔莳：从未听说过这种要求感谢在2021-02-0614:33:22-2021-02-0714:40: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姜囡不是姜囤不是姜团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ishuwnsh24瓶；
佐糸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