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度惊坐而起,手中的酒杯应声落地。
"清云,小心!"
台上的洛清云依旧是那副木讷的表情,惟尘心得逞的奸笑还未出声就被眼前的场景熄了火。
她刺向的还是一股青烟泡影,洛清云的真身出现在不远处看着她就像一场好戏的看客那般津津有味。
"拙劣。"洛清云薄唇轻启,随之握着雪魄步步逼近:"你好像从不知什么叫吸取教训,怎么就如此的天真的认为我会心软。"
惟尘心恼羞成怒,正巧灵力已经迎来了巅峰时刻站起身,双手结印巨大的灵力狂躁的凝结在掌心。
这种丹药的副作用很快就出现了,不属于她的灵力在身体内横冲直撞根本不收控制,温热的血液流出鼻腔眩晕接踵而来。
所有的精气仿佛就在这一瞬被抽空殆尽,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收不住了。
皮肤开始出现裂痕,乌黑的发丝褪去颜色被苍白所代替。
"师祖……"惟尘心艰难的侧头看向高台上早已消失的玄真,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已是那枚弃子,万念俱灰之下她狂笑出声:"哈哈哈……这就是所谓的正道人士,这就是我德高望重的……噗……"一口黑血喷涌而出制止了她最后的遗言。
洛清云冷冷的看着她收起了雪魄:"我未赢你,你却已输的彻底。"说罢便扬长而去不再去看惟尘心不甘怨恨的眼神。
台上的惟尘心身形渐渐消弭在浓浓烟雨之中,就像这世间从未有过这个人一般。
弟子们面面相觑,玄一心中震惊,谁知玄真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高台之上。
"宗主。"玄真拱手面向玄一义正言辞道:"劣徒惟尘心盗取灵丹,我没有看管好实在是罪该万死,请宗主责罚。"
"玄真!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去,这是看到死无对证了吗?"
玄度气愤不已,她知道洛清云虽说的杀心四起其实不然,单看在台上那般戏耍的表现就知道。
这就泯灭任性的杀戮,还是借了洛清云的手。
如今确实死无对证,玄一心里清楚却根本无法责罚,长离宗每年都会有弟子因为责罚失去性命这早已不是秘密,他也不想因为这个事惹恼了一位长老。
"罢了,既然人已经死了便就这样吧,都散了吧。"
玄一挥挥衣袖离开了这里,玄度不敢置信的看着玄一离开的背影。
虽早已对这里失去了希望,此时还是无比的失望。
"恭送宗主。"
"恭送宗主。"
长老们竟也见怪不怪的带着院内的弟子离开了,只有玄度还站在着越发浓密的细雨中。
隐约在天边似有晚霞升起霓虹融合的云彰显着生的希望,可惜眼前被乌云滚滚压住了光。
头顶出现了一片阴影,是洛清衣。
"师傅,走吧。"
无力改变就只能遵从,这是长离宗的生存之道。
玄度想要改变也只能终日借酒消愁,用宿醉来蒙蔽眼睛。
台下还站着一个人影,惟尘月看着生死台一点点没入地下,惟尘心那残破的衣服恐怕只会溶于黑暗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吧。
洛清云回到了小院,特意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了干爽的衣裙才来到思悠的房中。
思悠悠悠转醒,睁开惺忪的眼便看到了洛清云这让她心中欢喜。
"师傅。"
思悠撑起身,洛清云却按住了她的肩膀。
"可是感觉好多了?"
洛清云还是关心她的身体,对刚刚的比武只字未提。
思悠笑意盈盈挥动着胳膊便是自己一点事都没有了,像往常一样络络不绝的说着自己身体的变化。
洛清云耐心的倾听着,门外寒风席卷,带动着房门沙沙作响不停,屋内烛火忽明忽暗跳动着异样的光亮。
即便如此映在她们脸上依旧是温柔的暖光。
"思悠,比起这里你更喜欢哪里?"或许是洛清云觉得问的太过突兀,又补充道:"比如竹屋或者你向往的人间。"
思悠懵懂的看着她,认真的说:"我从未向往人间,竹屋也不曾眷恋,有师傅在的地方便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洛清云心为之一动,抬头看着她单纯的脸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
"我走过的地方都携你去过了,这次便让我走一遍你的脚印吧。"
思悠还是没能理解洛清云话中的深意,不解的问:"师傅是要带我去哪吗?我们要离开长离宗了吗?"
洛清云并未回答,而是将她放平在床榻盖好了被子。
"明日便知了,好好休息。"
她站起身来到烛火边,看着摇曳的火光手指微动将它熄灭转身离开了这里。
随后便出现在了玄度的房中。
"来了。"玄度拎着酒壶坐在地上看着门外走来的洛清云招了招手:"过来师傅这里。"
洛清云熟稔的将她手中的酒壶拿过,坐在她的身边仰起头饮了一口之后皱紧眉头看向手中的酒壶。
她从不知玄度的酒竟这般的烈,辛辣的感觉顺着喉咙灼烧至整个身体,倒也驱逐了一路而来的寒意。
"哈哈哈。"玄度看着她的样子大笑着说:"小小年纪学什么饮酒,不好喝吧~"她抢过酒壶晃了晃:"喝了我这么多。"
"师傅,我要走了。"
"嗯,去哪里,归期呢?"
"人间,未定。"
听闻人间玄度的神情恍惚,口中呢喃:"人间啊,是个好去处,是个好去处啊。"
"常听闻您说人间,我从未去过,这一次我想去看看。"洛清云想知道玄度口中的遗憾是何种感受:"等徒儿懂得了您口中的遗憾,便回来了。"
玄度失神的看向门外,仿佛并未听到洛清云的话。
"师傅。"洛清云站起身郑重的跪在玄度的身前,拱手行了长离宗最重的礼数:"徒儿给您添麻烦了,多谢师傅不怪。"
洛清云重重的叩首,玄度看着她单薄的身形心中不禁升起爱惜。
抬手抚摸着她的头,笑意不达眼底仍旧温柔。
"时间真是经不起消磨。"玄度不禁感慨万千,说罢拂去了她肩头的落叶:"若是在人间找到了归宿,便等着师傅去寻你。"
洛清云站起身倒退着离开来了房间,只留玄度一人还坐在原地。
彼时夜色已深,天淡星疏,唯有一轮皎月在云中忽隐忽现,月光洒落整个长离宗却始终落不进这小小的别院。
"这一生,只盼遗憾二字你永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