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喉咙里发出嚯嚯的嘶哑的声音，“能帮我？怎么帮我？”
黑影继续：“只要你愿意，明天你就能站在擂台上打败你所有想打败的人，也……”黑影像是顿了顿，然后阴测测笑出声：“你不是想为了你师妹报仇吗？这样不就能报仇？擂台上生死自负，这难道还不够吗？”
李山眼睛瞪大，“真的吗？”
黑影：“当然。”
想到师妹从杨流波身边回来后，一直待在自己房间里几乎闭门不出，而他过去看望了好些次，每次都被拒之门外。李山不由捏紧了拳头，掌心里湿润的泥土也被他掌心的温度握得干燥。
“好。”
*
在浮玉峰的后山，两道剑光在竹林中若隐若现。
傅小河现在觉得苦不堪言，他看着面前额头上已经冒汗但就是没想过要停下来的离絮，不由在心里爆哭。他真的平常即便是临近师父的考核也没现在这么认真，还是认真陪练。
等好不容易天色彻底暗下来，离絮这才停下来，收了剑，坐在石头上托着腮看着天上的圆月。
傅小河见状，走过去给她递了一方手帕，坐在离絮身边，“小师姑在想什么？”
离絮像是很惆怅一般叹了一口气，道：“师姐说会在我比试的时候看我比赛的，可现在她都还没有回来。”
傅小河并不理解她对苌瑶的这种依赖，甚至相反，傅小河看见苌瑶时，就忍不住想跑。
“既然苌瑶师姑答应了小师姑，肯定明天会出现的。”他安慰说。
只不过这话对离絮来说没起到什么作用，离絮伸手无聊地拔着脚边的杂草，“她走的时候都不跟我讲一声，就这么一声不吭走了……”
一点都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吼。
傅小河讷讷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很想说苌瑶师姑每次离开也没有告诉别人她走了啊。
看着小师姑这么闷闷不乐的样子，傅小河把已经到嘴边的这话吞回了肚子里。
就在两人都望着月亮没说话时，从竹林外面传来两声女子的呼声：“小师姑……”
离絮回神，从石头上跳下去，应声着走出去。
来的人是陈璇和薛彩林两人，现在看起来陈璇已经没什么大碍，只不过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估计是为了最近自己的家事烦扰。
陈璇见到离絮时，差点一个跪拜，在中途时被离絮伸手给拦住。
“璇姐姐你找我有事吗？”离絮疑惑问。
陈璇扯了扯嘴角：“我是过来谢小师姑当日救命之恩，那天晚上的事我已经听彩林讲了一遍，还有傅师兄，多谢师兄出手相助。”
离絮“啊”了声，随即不在意摆摆手：“这没什么的呀，还是彩林姐姐出的主意。不过你现在还好吧？”
“我跟杨流波没有婚约，当时我没同意，现在我和他更不可能。胡姨娘也算是自食恶果，现已被我父亲休弃，虽现在还没明着有什么大动作的，但等他们回家后，胡姨娘的日子肯定不会太好过。”陈璇说。
想到那晚差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仍旧感到一阵恶心。
陈璇甚至不能想象，如果自己真跟杨流波在一起，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
下意识的，陈璇朝身边的人看了眼。
薛彩林宽慰一般对着她笑了笑，拉着她的手，“没事了，别担心，都已经过去了。”
陈璇点点头。
“我今天跟傅小河在吃饭的时候看见杨流波，现在你妹妹好像跟着他吧，现在跟你无关便好，我看那杨流波不是个个能吃亏的，还要小心他如果不满意这门亲事的话，找你们家报复。”离絮说。
陈璇：“那晚之后，父亲就要求杨流波娶陈玉，现在陈家上上下下的脸都被丢干净，可能很快陈家真要退出四大家族了吧。”
虽是如此，陈璇的语气里也没太多伤感。事实上这个结果她早有预料，陈家这些年人丁单薄不说，也没有太有天赋的弟子，有旁支的弟子不错，可她父亲是个心眼小的，并不会将家族的资源放在那些旁支弟子身上，只想着让她们这些做女儿的能找到世家弟子或是三宗五门里能挑大梁的人，借助外力让家族再苟延残喘几年。
“小师姑说的杨流波可能会去报复，我也管不着。”陈璇语气淡淡的，“先他们这般算计我，我哪里还是陈家的姑娘？明日见到父亲我自会向他阐明，从此以后，我陈璇和陈家再无半点关系。不论他们荣华也好，落魄也罢，都与我无关。”
从前抱着的奢望，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之下，剩下的只有疲惫和失望。
既然如此，不如彻彻底底断个干净。
“有我们需要帮忙的地方吗？”离絮问。
她是觉得陈璇想脱离陈家并不是那么容易。
陈璇笑了笑，“我已经将此时禀告给师祖，静虚师祖知晓后说让我无须担心，到时候如果陈家的人真来为难我的话，她会出面帮忙解决。”
离絮放下心来。
“今日过来，也是同小师姑和师兄道别，不日后我打算同彩林一道出门游历，等再次见面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小师姑保重。”陈璇冲着离絮福了福身。
“啊？”离絮意外。
陈璇朝身边的女子看了眼，温和道：“其实游历也是散心，彩林见我这几日闷闷不乐，我们就计划着不如一同出门走走。这一次的试炼大会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太重要的，灌湘峰还有很多出色的弟子，少了我和彩林两人并没有什么大不了。而我也不想再卷进五毒门和陈家的纠纷中，想来这时候离开是最好不过的。”
既如此，离絮也只能祝两人一路顺遂。
陈璇和薛彩林两人没有在向竹林耽误太长时间，在跟离絮道别后，很快离开。
离絮望着渐渐走远的两人的背影，她看见彩林姐姐抬手给身边的女子挽发的动作，只觉得有点奇怪，刚才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彩林姐姐的手似乎还在璇姐姐脸上停留了片刻。
离絮歪了歪头，眼中不解，问到身边的傅小河：“璇姐姐和彩林姐姐的关系是不是太好了？彩林姐姐刚才好像还抱了抱璇姐姐，她们都这么大的人难道也要像是小朋友一样抱一抱吗？”
在离絮说话时，傅小河就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这种奇怪的感觉当然不只是离絮才有体会，傅小河同样看见离去的两个年轻女子之间亲昵的举动也愣住，但他比离絮年长，懂得自然也多很多。原本只想埋在心里自己知道就行，傅小河哪能想到身边的小姑娘直接问出来。
“这，嗯，大约是吧。”傅小河眼神有些躲闪。
平日里撒谎是能信手拈来的，可是面对着自家小师姑那双明媚的眼眸，他发现说谎真的好难！
离絮哼了声，“你又骗人。”
傅小河的心几乎在这瞬间被提了起来，不过好在离絮并不是很关心这问题，很快又道：“啊，我好羡慕璇姐姐和彩林姐姐，关系真好。”
傅小河：“……”
这羡慕好像也没什么羡慕的。
傅小河这头还没接话，耳边再一次落下来离絮小声的感慨：“如果师姐也能对我这么好的话，那就好了。”
傅小河差点没直接被惊得跳起来，“不，不好吧？”
陈璇和薛彩林的关系他多看了两眼，也知道里面有些不寻常。
想到这关系套用在自家小师姑身上，傅小河不由一个激灵。
“为什么不好？”离絮不满。
傅小河只能硬着头皮道：“小师姑你还太小了……”
离絮：“我小跟我想和师姐好有什么关系？”
夜晚的风带不走傅小河的忧愁。
第二日，离絮起了个大早。
赵书流在院子里等着她，见离絮出来，赵书流已经先将自己从山脚下带上来的还是热腾腾的煎饼果子递给她。
“尝尝味道看看怎样，喜欢吗？”赵书流伸手揉了揉小姑娘头上的两个花苞苞，他过来是带着道一师兄和师父的使命，将离絮带去前殿的比试区。
离絮吃东西的时候像是一只小仓鼠，两边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看起来又滑稽又可爱。
“谢谢二师兄。”离絮说，她才醒来小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唯一记得很清楚的自己起个大早也不仅仅是因为今日是三宗五门的大日子，“二师兄，你有看见苌瑶师姐吗？”
她起来这么早，还想去看看苌瑶有没有回来。
后者说好的，要来看她的比试。
赵书流：“……没有。”
离絮有些失望低头，“她会来看我比赛的吧？”她小声问。
从前师姐可从来没有对她食言。
赵书流拉着她的小手，“当然，你是她最喜欢的师妹，怎么会不来看你？”
那句原本打趣说苌瑶不会来的话被赵书流重新咽回了肚子里，看着像是没有被日光照耀而变得耷拉着头的小花苞，他有些不忍心讲出来。
离絮眼睛一亮，“我是师姐最喜欢的师妹吗？”
赵书流笑着不可置否。
肯定是吧，他跟苌瑶做同门这么长时间，可从来没有在这位师姐处得到几个笑容，苌瑶对他只有无尽追杀，但从去合欢门的路上，赵书流能感觉到苌瑶对自家小师妹的与众不同。
离絮心情变得很好，就连是去比赛的路上，脸上的笑意都掩藏不住。
在太夷宗前殿的试炼场上，三宗五门的人差不多到齐了。离絮站在自家师兄身边，还想看看一旁七襄峰的人，结果一扭头，却是冷不丁看见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