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清冷驸马之权谋天下>第20章 争执

  朝阳殿

  清晨的天空笼罩着一片阴霾,朝阳殿的梅花枝头还聚着昨夜还未融化的冰雪。

  朝阳醒来时,就看见了趴在自己卧榻边的睡着的青玉,看到她眼底都是青黑,便知道这丫头应该守了自己许久。

  躺了两天,朝阳觉得身体都要僵了,就撑着床沿想要坐起来,然而刚有动作心口就疼得她冷汗直冒。

  轻微的动静还是惊醒了浅眠的青玉,她看到公主额头的冷汗赶忙上前扶住她:“公主,您还是躺下吧,您心口的伤可就差一点就要了您的命,太医嘱咐您元气大伤需要卧床静养两个月呢!”

  朝阳怔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厚厚纱布包住的地方,苦笑了一下,躺两个月总比死掉要好很多。

  躺下没有多久,太后和弘文便来了。

  看见女儿脸色苍白的模样,太后眼里很是心疼,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抚了抚女儿的脸,不禁抱怨:“那个叶泽清果真是个心冷的,即便是为了皇帝安危,也不能直接对你放箭啊,幸好是偏了一寸,否则哀家可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朝阳不知该怎么接母后的话,回忆那个人射箭时盯着自己清冷无波的眼神,现在都觉得浑身发寒。

  看到女儿低头不语的样子,太后心里是又心疼又气愤:“你总是不说话,别人便觉得你更好欺负,所以你的驸马没把你放在眼里,不仅纳了妾还想杀了你,你什么时候才能拿出长公主的气概?!”

  弘文坐在一边喝着茶,也加了一句:“哼,皇姐一向孤身自赏,如果能柔情似水一些得他倾心,早点为他诞下嫡长子,想来那叶泽清也能怜香惜玉一些,今日受此劫难,希望皇姐得到教训也改改自己的性子吧!”

  弘文的话简直刻薄到了极点,像一支箭再次插在朝阳心口,朝阳忍不住哽咽道:“所以都是我的错,是我咎由自取,是我自负愚蠢,没有驭夫之术驾驭驸马之能而让皇上今日寝食难安,统统都是我的错!”

  红红的眼眶里都是委屈,却倔强的不肯落下一滴眼泪。

  太后狠狠地剜了弘文帝一眼,带了几分责怪的开口:“皇帝还是闭嘴吧,若不是叶泽清当机立断让朝阳挨了这一箭,那些贼人还不一定会把你掳到何处给杀了,还轮到你今日在这里对朝阳冷嘲热讽?!”

  这些话普天之下也只有太后能对弘文说了,弘文被太后说的没脸,心里恼羞之下拂袖而去。

  刚出了朝阳殿,却传来了叶泽清在宫外求见朝阳长公主的消息,弘文帝问来传信的太监:“叶将军只说求见朝阳长公主,没说来接朝阳长公主?”

  来传信的小太监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回皇上,叶将军只说了求见朝阳长公主,没有说别的了。”

  朝阳自发烧留于宫内至今已然有半月之久,而叶泽清却丝毫不提接朝阳回府疗伤之事,今日进宫,想来他大概来求朝阳谅解。

  弘文眼眸微沉,允了叶泽清的请求,转身又回了朝阳殿,让朝阳一会儿不许对叶泽清耍小性子,太后也说叶泽清是为了救皇帝才被迫射出这一箭,叶泽清今日来一定是对她心怀愧疚,让她好好利用这次的机会,不要让夫妻离心,让其他女人有机可乘。

  朝阳听着他们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说着为自己真心着想的话,心里真的好想笑。

  呵!听啊,这就是皇家的血脉相连,母女情深,说到底还是想让自己去拉拢叶泽清,哪怕自己差点死在他的手里。

  她有着这世间最尊贵的母亲和坐拥天下的兄弟,还有指掌天下兵马的夫君和华夏嫡长公主的尊贵封号,她看似拥有了世间所有女人想要的一切,可是她从来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欢喜,生在这帝王之家,就注定了她这一生的悲欢喜乐皆与本心无关,她想要的从来不曾拥有,她想做的也皆是虚妄。

  好在太后和弘文帝说完话便都离开了,朝阳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但她的心里还没有轻松很久,寝室外面就又传来了长靴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音。

  “公主,是将军来了。”

  青玉去掀开了阻挡寒意的厚厚门帘,看向叶泽清的眼神里却带着明目张胆的提防和怨气。

  叶泽清无视青玉的眼神走进了朝阳的寝室,他没有靠的太近,而是停在了离朝阳床榻不远不近的地方,一如他们二人间始终间隔的疏远。

  朝阳看着叶泽清没有说话,似乎外面下了很大的风雪,从宫门走到这里,他披着的玄色大氅上还留着一层浅浅的雪花,此刻身上还散发着从外面带来的寒气。

  叶泽清看着寂静的朝阳,想问一下她的伤势,却听见她先开了口。

  “青玉,给将军看座上茶。”声音温婉,仿佛回到了两人最初的时光,那时的朝阳总是这般温柔娴静的模样。

  青玉递来凳子的动作不太温柔,叶泽清能感到这位掌事姑姑动作之间的不忿。

  青玉在得知公主受伤的前因后果之后,心里就对叶泽清生起了愤恨,觉得叶泽清不仅识人不清宠妾灭妻,如今看来更是无情无义嗜杀成性!

  朝阳看不过青玉这样莽撞的样子,硬是让她先行退下。

  青玉临走还狠狠瞪了叶泽清一眼,她不想让叶泽清靠近公主,却又不能违背公主的命令。

  直到寝室只留下他们二人,朝阳才看向了叶泽清,也收起了那份人前的温婉娴静。

  “我于将军并无觊觎兵权的野心,也知自己姿色寡淡不配夫人之位,自成亲以来将军对我日夜提防,想来已多有厌倦,今日朝阳便自请下堂,以安将军之心。”

  朝阳累了,也为了所有人死过一次,死里逃生后她太想为自己活一次,只不愿再与他相见。

  华夏的江山社稷,天子的皇权稳固,都不是她一个女子的天赋使命。

  叶泽清听到朝阳的话,心里莫名就生出了一阵烦闷:“你是在指责我?”

  当时形势所迫,他只能对朝阳出手,但绝没有置她于死地之心。

  “不然我该对这一箭感恩戴德吗?”

  民间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但他们二人如今看来却是一对怨偶了,朝阳想要止住自己愤恨叶泽清的心,但已然生出的恨却不知道该怎么收回。

  她明白应该救皇兄,也必须救皇兄,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她与弘文之间,自己的夫君会那么毫不犹豫地舍弃自己,当时他若有过那么一点点犹豫与不忍,即便今日身死自己也是无怨了。

  叶泽清在南疆军事图之事中就感到了朝阳的倔强,如今更觉她是如此决绝。

  “天子赐婚,岂容臣子置喙,公主若想离开将军府,还请陛下下旨,否则还请公主伤势愈合后返回将军府!”叶泽清一贯强势,不肯退让。

  朝阳看着冰冷如铁的人,觉得愤怒:“你还想怎样?杀了我一次还不够吗?你既不肯碰我又不肯放过我,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何时?”

  听到这近乎崩溃的话,叶泽清乌黑双眸似乎有些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她张了张口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她的身份和她的身不由己,那所有的阴差阳错,都让她根本无从说起。

  看着这个痛苦不堪的人,回想她曾经的风华绝代,叶泽清觉得恍如隔世。这一切的开始就注定了是一场错误,她也不知道如今是不是应该放开这个人……

  两人之间已经无话可说,叶泽清从怀里掏出了一瓶金创药放在了一旁的矮几上,这是她来之前特意去找钱老要的,这药的药材并不比太医院的名贵,但效果是她用过最好的。

  清冷隽秀的人离开了,朝阳终于把脸深深藏在柔软的锦被里无声的痛哭。

  两人之间终是分崩离析,连兰因絮果的缘份都算不上,由爱生恨的从始至终也只有她自己,大概只有造化弄人可以形容他们的相遇吧。

  离开朝阳殿,叶泽清又被弘文帝身边的内侍传召养心殿。

  看到叶泽清的脸色,弘文猜到二人大概在朝阳殿发生了不快。

  弘文帝心里失望于朝阳的斤斤计较与不顾大局,便劝慰了叶泽清几句才转入正题。

  “爱卿可知宫变贼首沈策之女的下落,毕竟斩草不除根会祸患永存,朕希望爱卿不要妇人之仁才好。”

  叶泽清知道弘文在逼自己交出沈雪薇,但他已然决定护住的人断没有再交出的可能。

  “臣不知。”

  弘文简直要被气笑了,沈雪薇如今就在公主府,他叶泽清可能会不知?

  “爱卿搜查沈府竟会不知,看来是有人故意放走了那个孩子!”弘文的声音都带了些阴沉。

  叶泽清却还是坚持:“并未见过,不曾听闻!”

  弘文是真的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一个女孩子而已,朕让刑部去查便是,今日召爱卿前来来,朕主要是感谢那日爱卿的及时相救,爱卿有何想要的赏赐不妨说说!”

  听到弘文帝的这份感谢,叶泽清却没有从话里听到多少真诚的意味。

  “救陛下于危难乃臣之本份,臣不敢居功自胜!”

  听到这话,弘文帝的笑才多了一分真诚:“呵呵,得爱卿之忠臣良将,实乃朕之幸焉!”

  本就没有昭告天下给予恩泽的打算,弘文当然满意叶泽清的自知之明。

  放叶泽清离开,弘文帝就转眼阴沉了脸色,对魏公公道:“去仁寿宫。”

  他还要找母后商讨一下,如今看来朝阳已经不听他们摆布了,他不能让精心部署的棋子沦为弃子!

  自从宫变之后,如今朝中上下百姓民间无人不对叶泽清歌功颂德,赞扬他忠义为国骁勇善战,而自己就成了靠着臣子来救的废物皇帝,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嘲笑自己。而叶泽清私藏沈雪薇却无人知晓,他与贼首相交甚密也无人讨论。

  如今即便朝阳不能抓住叶泽清的心让他甘心交出兵权,也不能再让他有机会日渐做大。

  除去叶泽清,已然是势在必行,如此功高震主再拖下去必生肘腋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