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予怀圆融，林一方率真。这也许就是商人跟知识分子的区别？路予怀有些羡慕。
林一方跟着路予怀下车转地铁，不到一个小时就进了家门。
虽说是漂亮媳妇见公婆，公婆不知道，但林一方还是准备了不少见面礼。给路妈妈的围巾、护肤品，给路爸爸带的茶叶。路予怀这才发现，其实精简不了的行李全是林一方准备给父母的礼物。
“林老师破费。”
“毕竟是新女婿头一次上门。”掐一把她的胳膊。
路予怀有些内疚，父母为了自己的事情一下老了很多。自从一走了之，父母小心翼翼的，不敢提不敢问，只怕自己一个想不开。
路予怀介绍林一方是景城大学的师姐，阔别祖国多年，回来看看。
路妈妈听说林一方是大学老师，非常欣赏。好工作呀，有社会地位，稳定，安全。这是这些年路予怀第一个带回家来的朋友，张天然都是路予怀出事以后才有接触的。
路爸路妈现在只求路予怀平安活着就好，对其他事都不大上心。
路妈妈告诉路予怀，她不在家的这段日子，老麦隔段时间会差人送点米面肉蛋油水果之类的东西。张天然隔三差五也会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看着路妈妈一下老了十岁，头发全白了，路予怀的心里酸酸的。
路予怀决定去见一下张天然跟老麦。林一方主动提出留在家陪着路妈路爸准备过年的东西。
张天然一头长发剪成了板寸，如果不是在张天然的办公室，路予怀说不定认不出来。
“回来了。”张天然的办公室里
“头发怎么剪了。”
“换个心情呗。这次打算待多久？”
“过年就回去。”
“嗯。”张天然烫好茶具，从冰箱里拿出一袋茶。
“谢谢你，为我做的。”
朋友之间，感谢的话还是要说的。
“你还记得利锋吗？”张天然不看路予怀，往茶壶里倒着热水。
路予怀当然记得，那个活泼开朗想做刑警的姑娘。
“记得。看守所那个。”
“有时间去看看她吧。南郊烈士陵园。她那么爱讲话，没有熟人经常去看她，肯定很无聊。”张天然的鼻音变重了。
“怎么回事？”她不是在看守所工作吗？
“她想当刑警么不是。抓地下制毒工厂，缺女卧底。她就去了。”张天然抽出纸巾，抹了把眼泪。
“找到她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用力擤了擤鼻涕。
“我是法庭指派给凶手的辩护律师。职业要求我专业，但我毕竟是一个人。法庭上我看见她的父母，我愧疚的像自己杀了人。”
利锋本来任务完成的很出色，警方已经收网了，偏偏凶手十一岁的女儿好奇，吸食过量了。一旦收网，她就暴露了需要迅速撤退，可是她为了救那个女孩，耽误了十五分钟，就这样。
“我准备去看看她。你一起吗？”
“我还有客人来，你自己去吧。”张天然已经擦干了眼泪，补好了妆。“我现在也做公益律师。”
路予怀去利锋坟前献了一束红玫瑰，墓碑上那张年轻的笑脸，永远定格在她2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