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好心情, 从把苏瑾气到黑脸开始。
沈凝交代完事情就转身回了办公室, 她仍旧有些在回避的嫌疑，关门的动作都比平日里更急切一些。
祁予安则一派悠然自得的随手翻了一下刚拿到手, 还热乎的策划案模板, 然后又一脸无辜的抬眼和身边正阴沉沉看着自己的苏瑾面面相对。
祁予安随手又把文件夹合上, 抬了抬下巴, “苏总监还有交代？”
祁予安在收获一枚白眼后，看着对方一言不发的闷头走开了。
嘁。
“予安你干嘛了, 把苏总监气成那样？”
“澄清一下，我可没气, 自己度量小可怨不得别人。”祁予安一边回应着，一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许文娣滑着椅子凑过来，“听说你要带项目了？”
祁予安：“这不，先得学会怎么写策划书。”
“什么项目，能透露透露不？”
祁予安神秘兮兮的给了她一个眼神，一字一顿道：“保、密。”
“噫！”
祁予安这边可谓干劲十足, 尽管满张的小字早已超出了大脑的负荷, 但她还是不为艰难险阻的在逐条分解学习。
反观一向在工作上游刃有余的沈老板, 这会儿却面对着成堆的文件，发了老半天的呆。
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不管是脑子里, 还是眼睛所直视的纸张上，似乎能看到能想到的，都只有祁予安的脸，以及对方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
可能是期盼了太久的缘故, 所以当理想毫无征兆的变成了现实后，反倒需要一些时间去承受。
沈凝的脑子里很乱，她一边沉浸在梦想成真的甜蜜里，一边又为昨夜的疯狂而隐隐感到羞耻。
再不然就是一阵阵的患得患失，眼下祁予安已经得逞了，她们的关系也发生了本质的变化。可大小姐会不会在玩腻了之后，就厌倦的从她的身边离去？
毕竟祁予安向来不算是个长情的人，她在三分钟热度下做出的事情，根本无法细数。
正想到这里，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也拉回了沈凝神游已远的思绪。
她伸手拿起手机，低头看了眼来电，这个时间原以为会是工作上的电话，结果却发现是海外的号码。
号码没有备注名，不过她还是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沈凝的繁杂的心情终于有所沉淀下来，她看着号码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吐出一口气，按下了接通。
“喂？”出口的声音淡漠冷清。
“予安和你在一起么？”对话那头是祁柏的声音。
沈凝垂着目光，她这时才翻了翻面前的文件夹，漫不经心道：“嗯。”
“沈凝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
“你就是这样教她的吗？”这两天和祁予安沟通无果，祁柏已经被气得够呛了。一而再的好说歹说之下都不见成效，只能另寻他法，把苗头指向沈凝这边。
而就算他什么还没有说，沈凝也早在接通电话前就知道，祁柏打电话给她的目的。
无非就是祁予安要学设计的事情。
“予安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不需要我教。”
沈凝明明是官方的应答，不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莫名联想到了什么，脸颊再度热了起来。
确实是很多事情，不用教，祁予安也都无师自通了。
好在电话那头的人不会发现她的反常，“那你也应该在她做了错误决定的时候，纠正他，引导她走向正道！”
“我并不觉得她做错了什么。”沈凝道，“选择自己喜欢的，擅长的事情，有错么？”
“你……？！”
显然没想到对方敢这么直白的和自己说话，祁柏气急攻心似的，一时竟说不上话来。
缓了一会儿才又沉下气道，“沈凝，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记得，呆在予安的身边，帮助她，辅佐她，”沈凝淡淡道：“但前提是，在她的意愿范围之内。她想做的，我帮她，不想做的，我也不会逼她。”
“好……好好好，”祁柏深吸一口气，“我看你确实是忘了，忘了你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听说你在国外自己成立了个小公司，怎么，这就忘乎所以了？”
沈凝不由冷笑：“那祁叔叔你，是不是也忘了点什么？”
真以为她陪在祁予安的身边是因为当初的那点可笑的约定么？她早就不依附祁家了，如果不是因为喜欢祁予安，她也早就和祁家划清界限了。
祁柏：“我忘了什么？”沈凝：“忘了我是拿着我父母的赔偿金出的国，上的学，忘了你们祁家的恩情我早就还干净了。国外的这几年，我花在予安身上的钱可不止十几二十万，耗费的心血也不止你这三言两语。”
沈凝拿着钢笔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敲在桌面上，眼睛微微眯了眯，“说起来我倒是有一件事，从来没有问过祁叔叔呢。”
祁柏：“……什么？”
“当初撞死我爸妈的人，到底是谁啊？”
祁柏：“……”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听到对方故作镇定的声音，“我不是当时就告诉你了，这么久的事情，你现在问我是什么意思？”
“你当时只告诉我那是个意外，除此之外，肇事司机是什么人，肇事车辆的车牌号，以及一切相关的信息，你好像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吧？”
沈凝虽然身在国外，但这几年也不是完全没有作为，父母的死尽管已经经历过两次，但也不是她无动于衷的理由。
她还是想办法通过一切途径进行了一些调查，虽然结果并不尽如人意，但至少让她发现一点——除了可以确定祁予安没有在那辆肇事车上外，事件其他方面的处理手段，简直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这样一来，沈凝仍旧有理由怀疑，那辆车是祁家的，而祁柏明知真相却隐瞒不告诉她。
祁柏：“你已经拿到赔偿金了，这些还重要么？”
沈凝的眼眸渐渐阴沉，“您觉得呢？”她冷冷道，“您问出这种问题的时候，自己会想笑么？”
那可是她的爸妈，对方却能这么轻描淡写的问，这些重要么？
“沈凝！！”
其实撕破脸是早晚的事情，尽管这一世没有什么直接的冲突，上一世的事情也足够让她对这个人厌恶道骨子里。
之前不过是年纪小，一切尚不稳定，没有底牌，无力抵抗，但现在却不一样了。她长大了，她有了自己的公司，虽然还不够规模，但远在国外，短期内祁柏的势力也够不着她。
而这段时间，足够让她成倍壮大了。
就算退一万步，走上辈子的老路，让祁家破产，也不过是再来一次的事情。
只是为了祁予安，她不想再那么做罢了。
“您也不用这么生气，毕竟在我了解到真相之前，该生气的是谁还说不准。”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您自行意会吧，我这里还有工作，恕不奉陪了。”沈凝说着又想起什么，“哦对了，至于予安那边，您就自己多费些口舌吧。”
她会对祁予安好，为祁予安着想，不过只会用她自己的方式。
沈凝不由分说挂掉电话，早先跃动的心情也随着这一通电话转回了现实。差点就忘了，她和祁予安之间，可不仅仅是你情我愿这么简单。
只是没冷静两分钟，桌上的座机便也响了起来，沈凝清了下嗓子，拿起听筒，“什么事？”
“沈总，你之前让我看房子，我这边已经找到了几个还比较合适的房源，发送到你的邮箱了。”
“知道了。”
助理的办事效率一向很快，前后一天的功夫就已经把各种资料打包整理好传送了过来。
鉴于昨天晚上的事情，和今天早上同事之间的议论纷纷，沈凝觉得自己也算是有先见之明，从公寓搬出去显然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整整一个上午，沈凝都没怎么找到工作状态，等好不容易能沉心静气的开始工作了，又不知不觉到了午休的时间。
有人敲了敲她的门，手头的笔一顿，沈凝抬头说了声“进”。
然后祁予安就打着圈圈转了进来。
她反手带上门，脚步愉悦的蹦到沈凝的跟前，“好久不见，沈总有没有想我呀？”
沈凝：“……”
充其量也就，三个小时吧？
不过就算是沈凝这也样的钢铁直女，有的时候也是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所以她深思熟虑后，丢出一个肯定的字眼，“想。”
祁予安顿时欣喜若狂的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红色的口红印瞬间成为一道靓丽风景线。
祁予安这个人也算有原则了，就比方说昨夜那么忘情，但她仅存的理智还是让她有所克制，没有把奇怪的吻痕弄到衣服以外的地方，否则她都不怀疑像沈凝这样好面子的人，会不会一直翘班到吻痕消散再出门。
沈凝被亲得懵了一下，大脑陷入空白，看着祁予安一时间茫然到不知道说什么。
祁大小姐则乐得眼睛都弯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姐姐这么傻夫夫的。”
不过倒是傻得很可爱，明明也努力挣扎过，但看来看去，还是一副等着挨欺负的样子。
沈凝：……
正了正神色，以免在被人笑得不知所措，沈凝赶忙岔开了话题，“对了，你……策划做的怎么样？”
果然一提正事，祁予安就瞬间蔫吧了，她顿时苦下脸，有气无力道：“不怎么样，好难啊……”
“太难的话，就别为难自己了。”
“那不行！”祁予安一口打断道，“再难我也得做出来，不过……可能就需要沈老板稍微帮我一下下。”
“好。”
祁予安大眼睛闪亮亮的，她撅着个屁股趴在老板桌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小美人，还伸出一根手指，心不在焉的描了描沈凝脸侧的轮廓，“答应的这么爽快呀？”
“沈总，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
助理拿着新鲜的文件进来的时候，还在想已经中午了，上司怎么还窝在办公室里不去吃饭，哪成想刚开门就看到了眼前这惊人的一幕。
祁予安的一只小手指还戳在沈凝的脸颊上，她大半个身子都已经趴到了办公桌上，加上那一看就很意味深长的漂亮脸蛋，整个人不自觉的就给人一种妖颜祸世的感觉。
正巧，沈凝微微转过的脸上还有一个鲜红欲滴的口红印，和眼下这暧昧气息十足的场景相得益彰。
助理当即花了一秒钟的时候考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应该先自抠双目。
作者有话要说：祁予安：这可真叫人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