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埋笔之境[快穿]>第七十六章 结笔(番外)

  以为自己失踪了多年,却发现实际只过了一天,该怎么办?

  没人能告诉顾语最合适的应对方式,因此不知所措的她盯着手机发了整整五分钟的呆。

  “值得庆幸的是无人报警,我的个人资料躲过了被刊登在社会新闻上的厄运。”

  顾语不是第一次突然失去意识,被迫从美梦中醒来,却是第一次在醒来后没听见那个伴随她多年的机械声音——小埋没有向她道别,她被它干脆利落地送回了现世,她自己的房间里。

  身处在比断笔地舒适百倍的熟悉生活环境中,顾语竟一时感到难以适应。

  若非拿笔随手写下的字着实与以往不同,她会以为自己脑中的记忆都是她患了臆想症的证明。

  进埋笔之境前我在做什么?

  我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惹恼了商商,却还没有让商商消气。

  商商会有在埋笔之境的记忆吗?

  如果她没有记忆,我是否应该把经历的事情都告诉她?

  如果她也有记忆,我又当如何与她相处?

  顾语想不出正确答案,因此迟迟没挪动脚步。

  “有了!”

  忽然灵机一闪,顾语快步走到了书柜前,把商鹤言送给她的那六本字帖拿了出来。

  一一翻看,里面果然干干净净,她从埋笔之境带回来的,果然只有记忆与技艺。

  “嗯?这是什么?”

  顾语原想故伎重施,借练字去打开她和商鹤言的话茬,却在翻看间瞥到了张不同寻常的手写纸。

  纸张粘在字帖的最后一页,每本都有,却并非字帖自带。

  六张纸写着同样的话,字迹娟秀,赏心悦目,一看便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你还记得你曾经许下的诺言吗?你的那封匿名情书,还要让我再等多少年?

  ……她从什么时候看穿我心思的?

  顾语被纸上的内容震慑,久久无言。

  ——等我哪天练好字了,也偷偷给你写一封匿名情书,让你迷上字写得好看又神秘的我。

  ——好好,我拭目以待,就怕某人转头又忘了自己说的。

  ——等着瞧,我这次说话算话!

  “每本字帖都有,是生怕我看不到吗…”

  “虽然我发现得是有点晚,但你就不能先写一封给我表白吗?”

  顾语嘟囔着只有她自己能听清的气话,一脸不忿地坐到了书桌前。

  “活该傻等这么多年……”

  *

  从顾语家走到商鹤言居住地,只要十来分钟,顾语却在路上循环往复,扭扭捏捏,耽搁了半个小时。

  临近中午时分,若不是害怕被四周住户当成推销人员或不法分子,顾语还打算继续耽搁下去。

  除去在埋笔之境的那些时日,顾语也有七年多没主动到C区来找过商鹤言,尽管出门前做了许多心理建设,真站到商鹤言家门外,她仍然感到紧张。

  顾语的手举起了几次,就放下了几次,正当顾语又一次调整着呼吸,把右手从门铃上移开时,她的后背却被什么东西给猛蹬了一下。

  “叮咚——”

  “该死!”

  门铃响起,再也没办法逃避。

  顾语稳住身子,瞪了眼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犯了错却坐在她左脚边眯着眼优雅舔爪子的黑色.猫咪,又迅速站好,把她左手拿的东西给藏到了身后。

  “对不起,我家不需要任何推销产……”

  房门大开,房屋主人在看清顾语的脸后,咽回了没说完的那个‘品’字。

  “……嗨,商商,是我。”

  顾语带着略不自然的微笑,挥摆右手。

  “稀客…里边请。”

  商鹤言没有因为顾语的到来变得惊喜,她垂眸看了眼顾语左侧,就准备转身回屋。

  “……哦哦!”

  顾语有点估摸不准商鹤言的态度,打算先跟着商鹤言进屋,审时度势,见机行事。

  哪知方才还优雅舔着自己肉爪的那只黑猫,听到顾语应声后,竟倏地跳起来挠了顾语左手一爪。

  “嘶——”

  事出突然,顾语吃痛一松,攥在手里的东西就这样掉落到了地上。

  这只臭猫是怎么回事!

  顾语心中暗骂,却顾不得被黑猫抓出一条血印子的手,匆匆弯腰去捡被意外曝光的粉色信封。

  “小埋,不准抓她。”

  尚未走远的房主及时倒了回来,半弯着腰捡信的顾语却如遭雷击,再也生不出隐藏信封的心思。

  “商商,你叫啥它什么——”

  顾语猛然扭头,却撞上了一双闪烁着狡黠光芒的金色.猫眼。

  *

  事情出乎顾语意料,却又没那么让人意外,一顿饭的时间,顾语已经把她想知道的信息都确认了个遍。

  商鹤言没有在埋笔之境的那些记忆,她说黑猫是她在大学期间领养的流浪猫,顾语便只能把它当成一只普通的猫看待。

  只是那只与小埋同名的金眸黑猫,总爱来挑衅顾语,让顾语十分头疼。

  但最让顾语头疼的,还是商鹤言似是而非的态度。

  因为商鹤言读完了她认真书写、精心包装,要多肉麻有多肉麻的心路之书兼示爱之信后,竟然只回了她一句话:“……你该不会请了人代笔吧?”

  如果不是看到了商鹤言微醺的脸颊,泛红的耳垂,顾语还以为商鹤言这是犯了职业病,把她当做了自己班上的学生,在给她批改作业呢。

  知道小埋真身后,顾语也没了一股脑把真相告诉商鹤言的念头,直觉告诉顾语,小埋如此安排别有用心,她应该循序渐进,顺其自然。

  于是顾语只好谎称,自己在外省读大学的那几年偷偷练好了字,只是一直不愿显露,至于商鹤言怎么想,她就不清楚了。

  横竖表明了心意,兑现了诺言,顾语也不再忸怩,恢复成了平日的死皮赖脸。

  缠着商鹤言让她继续给自己送饭无果后,顾语开始反其道而行。

  每天中午都能看到顾语拎着自己变着花样烹饪的饭菜,往她们曾经就读,商鹤言现在任教的小学里跑的身影。

  ——她用了‘你不和我一起吃,我就在家点外卖’的拙劣借口,‘威胁’着商鹤言陪她共进午餐。

  而每当商鹤言问起‘这些饭菜从哪来的’,顾语都会回答‘从外面菜馆打包来的’,誓要把所有超纲话题,都堵死在路中。

  商鹤言一直不肯正面回应感情问题,丝毫没打击到顾语的积极性。

  随着时间推移,顾语也越来越得寸进尺。

  送午餐,蹭晚餐,晚餐后趁势留宿……

  渴望尽快攻下堡垒的顾语,把战线从中午拉锯到了下午,后又拉到了晚上、第二天清晨,如果恰好碰上周末,第二天她还会直接赖着不走,直至下周。

  在小学放暑假后,顾语更是光明正大地搬进了商鹤言屋里。

  搬出自宅前,顾语不怕死地用电邮给她尚在海外避暑的父母发了封出柜预告信。

  她在信里说,自己要搬出去和因不被常理所容而埋藏于心的至爱同居了,叫双亲安心度假,别着急回来找她,等尘埃落定,她会主动带着爱人去见他们。

  如此说辞,反倒让人担心。

  顾爸顾妈收到邮件后联系不上顾语,当即拨了通越洋电话求助商鹤言,却又在从商鹤言口中得知,顾语是嚷着一个人住太寂寞硬搬到了她隔壁房间后,闪烁其辞地挂断了电话。

  约莫过了一周,顾语才收到父母的回信。

  二老别的一概没提,只给顾语留了一句“不立业,何以持家?”,便再没来信。

  不愧是一脉相承,双亲的想法,竟跟顾语不谋而合。

  忙着攻陷堡垒的时候,顾语也没忘自谋生计。

  忆起原职的顾语动用了曾经工作上的人脉,接了少量私单,只待累积了足够的名气和积蓄,再成立间小工作室,来供给未来需求。

  而之所以选择当回码农,也不过是因为顾语现实的简历暂时还无法支撑她胜任其他比码农来钱更快的职业罢了。

  只接私单,也是为了让自己在时间上的安排更为自由。

  *

  当事业与爱情都在有条不紊地缓慢发展时,顾语却因为一个私单,见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故人——她对外宣称的明恋对象,高中及大学的学长解璟翎。

  解璟翎是主动联系上顾语的。

  据他所言,他公司有个急需外包的小软件要做,刚好他又从高中老友那听闻顾语重操旧业,便想着把这个小软件交给顾语负责。

  顾语辨不出解璟翎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但这单子报价颇丰,占用时间又少,她又实在找不出理由拒绝,只能公事公办地应允了下来。

  顾语不愿再跟解璟翎有太多私人上的纠葛,签好了合同就欲借故归去,却在听到解璟翎一句貌似随意的问话后,重新坐回了座位。

  “你和小商在交往了吗?”

  她和解璟翎都认识的商姓人士,顾语用脚趾头想都能明白是谁。

  此番问话,委实难住了顾语,她斟酌了片刻,才看着解璟翎眼睛回道:“暂时还没,我在努力。”

  顾语自我否定了这段感情太多次,已经不想再为了外人的看法伪装下去。

  然而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风评,却无法不在乎商鹤言的,唯有把她和商鹤言之间心照不宣的关系,描述成她单方面的痴缠,才能给舆论留出盘旋的余地。

  哪知解璟翎听后,竟笑出了声音:“你没必要这么防备我,我在高中就知道了她对你的感情…比你还要早上好几年。”

  解璟翎待人一向温和有礼,顾语却从这笑声与话语中,听出了几分讽刺的意味。

  话已至此,顾语也懒得再客气,直截了当地发问:“我都没办法保证的东西,学长又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学长的心思比女人还要细腻?”

  解璟翎全然不介意顾语话里有话,暗讽他不像男人。

  他视线微移,似在回忆:“我在高中时给她表过白,然后毫无疑问地被她给拒绝了。因为她跟我说她喜欢的人…其实是你。”

  顾语愣了一下,她想追问解璟翎是在何时向商鹤言表的白,来理清突然一片紊乱的时间线,又觉得执着于过去的事,没太多意义。

  于是避重捡轻地回道:“怪不得学长这么难攻略……”

  害她一直怀疑自己的魅力。

  “我要是好攻略,你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来追我了。”

  解璟翎毫不留情地拆穿了真相。

  “所以学长以前一直不肯接受我,是因为不想让她伤心咯?”

  不知联想到了什么,顾语嘴角一扬,继续发问。

  解璟翎大方承认:“当然,即使不曾和她交往,我也不愿当那个破坏她恋情的恶人。”

  顾语却笑容一敛:“那学长为什么不直接把她的想法告诉我?”

  听她的违心告白,看她俩的长时间拉锯,就这么有意思吗?

  解璟翎往后一靠,昂首理直气壮地答道:“因为我也没那么圣贤,愿意主动撮合情敌和喜欢过的人在一起。”

  顾语轻哼了一声,带着合同,起身离去。

  “还好我不是真的喜欢你。”

  *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解璟翎说的话,都着实给顾语带来了莫大信心。

  忙完了手头的项目,暑假也过去了大半,不甘商鹤言的长假就此浪费,顾语掂量了下手头的余钱,便向商鹤言发起了旅游邀约。

  ——环球旅行,先从国内开始。

  顾语没有忘记她跟涂仰彩的约定。

  ——更重要的是,旅行期间,不会出现不解风情的臭猫,来打断她跟商商气氛正好的对话。

  顾语心中的小算盘,这般对她说。

  说是邀约,但商鹤言根本没得选择。

  因为顾语向她发起邀请时,已经把交通、食宿、路线都全部敲定,她不同意,就会成为浪费钱财的代表,虽然她本就没想过拒绝。

  可商鹤言怎么也没想到,顾语挑选的房间,居然是间高级大床房。

  尽管商鹤言并不排斥与顾语同床共枕,但看到顾语一副成竹在胸、理应如此的模样,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够解气。

  赌气的结果,便是商鹤言抗拒同顾语秉烛夜谈,率先沐浴之后,又自顾自地躺进被窝,坠入了梦乡。

  顾语也知自己理亏,出浴后见商鹤言睡去,便规矩地躺到了另一侧,闭眼与周公博弈。

  岂料第二天,她竟是被商鹤言给抱着摇醒的。

  “…怎么了?地震了?”

  被晃醒后又对上了商鹤言写满惊慌失措的双眼,顾语来不及品味胸口的压迫感,下意识询问。

  “阿…阿顾……”

  商鹤言眼睛死死地盯着顾语,嘴巴却哆哆嗦嗦,好似受到了什么刺激,而突然丧失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别着急,慢慢说。”

  确认了不是地面在晃动后,顾语伸出右手轻抚起商鹤言后背,以安抚商鹤言的情绪。

  “莫非做了什么噩梦?”

  “嗯!嗯!”

  听到‘噩梦’一词,商鹤言猛地点头,眼睛却仍然执着地盯着顾语的脸不放。

  “能跟我讲讲做了什么梦吗?”

  顾语循循善诱,继续安抚。

  “我…我梦见自己毁了容,脸…脸上全是消不下去的肉瘤……”

  …嗯?

  捕捉到了某些敏感词汇,顾语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那是挺吓人的…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又在一个人的鼓励与帮助下恢复了容貌……”

  “……这结尾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能叫噩梦?”

  “这还不是结尾!”

  商鹤言急着纠正,分贝骤然高昂。

  “…那结尾是怎样的?”

  不知何时,顾语轻抚商鹤言后背的那只手已停下了动作,而专注在叙述中的商鹤言却并没有注意到。

  “结…结尾是鼓励我治好脸的那个人……强…强吻了我……”

  商鹤言视线飘忽,分贝骤降。

  “……看来是强吻你的那个人,不讨你喜欢咯。”

  “不…不是!”

  商鹤言立马反驳,却又在对上顾语视线的那一刹那,红着脸垂下了脑袋。

  “既然喜欢…又怎能说是噩梦?”

  顾语说话语调未变,仿佛没有察觉商鹤言的异样,也不受她们对话内容的影响。

  “因为…因为……”

  商鹤言的声音已是细弱蚊蝇。

  “因为什么?”

  顾语不再善解人意,无视怀中之人的羞窘,执着追问。

  “因…因为……因为吻我的那个人…是…是…是你……”

  说这番话似乎耗尽了全身气力,商鹤言的脑袋越埋越低,再也无力仰起。

  然而刚才还在抚慰商鹤言后背的那只手却突然游走到了她的颊边,与贸然前来托举她下巴的另一只手,合力抬起了她深埋的脑袋——她被迫与顾语四目相对。

  顾语面色严肃,眸色深沉,让人莫名恐慌,商鹤言刚张开口支吾了些什么,就被眼前倏然放大的人脸给吞噬掉了。

  “——我是这样吻你的吗?”

  (终)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番外实在来得太迟。

  或许是冬季懒癌作祟,或许是单纯地没有存稿、没列细纲、灵感枯竭。

  这三个多月的时间,笔者曾屡次打开文档,构思码字,也曾屡次把码好的字尽数删去,拖拉到下一次。

  就这样明日复明日,时间便从一月底走到了五月中,若不是重新拾回了写作热情,还不知将要拖到何时。

  并不是因为有太多尘间琐事,占用了时间,消耗了热情。

  笔者的性格过于单调无趣,总是很难体会到生活中的细小乐趣,因此总觉得自己的文字也缺乏趣味。

  自己都觉得乏味的文字,又怎能让读者满意?

  因而这三个月的时间,笔者连带着对写作本身,都产生了抗拒。

  很对不起等待的读者,但又实在有心无力。

  幸而近日渐渐找回了去年五月刚尝试写小说时的感觉,终于在今日把残卷补齐。

  待重读了未校对的那几章后,笔者就会把这篇文标记正式完结。

  笔者想用三篇完结的文,来检验自己是否适合写小说。

  这是第二篇,离得出答案的那一天不远了。

  下一篇文已经理清了设定,写好了细纲,即日筹备存稿,月底安排更新。

  然而新文描写的是架空玄幻的故事,与此文风格相差甚远,便不在此处大肆宣传。

  感谢大家数月的等待与支持。

  我们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