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出了这样的丑事, 瞒是瞒不住了。
王家丢人,薛家更丢人。
顺安堂
鲁氏拄着拐杖,满面的阴沉——
“出了这样的事情!简直把我薛府的脸面都丢干净了!那婢女留着还做甚!拉出去打死!”
桂兰在身后凄惨的叫着——
“小姐救我, 小姐救我!”
齐若兰怎会理会, 她巴不得桂兰早些打死,不过一个丫鬟有何在意?
倘若留了活口, 万一要是把今日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自己这个新媳妇,怕就要做到头了, 死了甚好,最安全的莫过于将此事带进棺材里。
虽说薛音涵是庶女, 但也是姓薛,鲁氏再怎么不关心,到底还有一层血亲在,这一点她还是明白的。
不多时,桂兰便咽了气, 真应了那句话,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她这些年帮着齐若兰做这些害人的勾当还少吗?许是她自己也没想到,今日自己就栽了跟头。
想来前几日她还做着被姑爷收纳的美梦呢, 现下却连命都没了, 可见, 人害人, 害死人。
薛晏荣垂着眼眸, 暗地里却捏的咯吱作响。
如今这事儿, 真要算账, 正主儿该是齐若兰那个毒妇,桂兰不过是做了替死鬼,可这是个哑巴亏,若是说出来,鲁氏不一定会信,齐若兰更是会撇的一干二净,反正死无对证,她敢做也不再怕,再者是关乎音涵的名声,闺阁女子的清誉若是遭了污点,那就是等同于断了生路。
薛晏荣搓了搓手,抬头看了眼齐若兰,狠毒的劲倒是跟叶善容是像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小姐——”齐若兰的婢女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覆在她的耳边低声道:“老爷让您赶快回府去呢。”
慌乱的神情从齐若兰的脸上露出,脚下不自觉的退了退,竟传的这样快。
鲁氏不是聋子,当然也听见了,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还不等齐若兰开口,便摆了摆手,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全都回去吧,我乏了!”
齐若兰是第一个冲出顺安堂的,瞧那火急火燎的,其慌乱程度不言而喻。
默了半晌的薛晏荣,慢慢悠悠的起身,手指在衣袖处掸了掸,轻笑一声。
屋里头,蒋幼清一直陪着薛音涵,看着她用了药,安稳睡下后。
就见薛晏荣回来了。
“音涵怎么样了?”
“喝了药,这会儿睡着了,就是被吓的狠,其余倒没事。”蒋幼清拉着她,问道:“怎么回来的这么快,那边处理完了?”
“桂兰直接打死,至于齐若兰,不用咱们出手,她爹把她叫回去了,不会有好事,得罪了王大人,他爹的仕途算是走到头了,想来她爹那边她都没法交代——”
“就这么便宜她?”蒋幼清问道。
“往后总有机会的,这帐她逃不掉。”薛晏荣说这话的时候,通身散着寒气。
齐府——
齐若兰人都还没站稳,她爹的巴掌就落了下来——
啪啪两声,齐若兰左右两边的脸颊顿时红肿起来。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竟不知道你嫁了人,居然还有第二幅面孔!”
“老爷——”齐夫人哭着上前阻拦。
“你给我滚一边去!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胆子大的能上天!连王大人都敢下套?若办成了也就算了,竟闹到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可知方才王大人是怎么当街指着我鼻子骂的?”
齐大人痛心疾首道:“我原本都打算好了,将雅儿嫁去,齐家就等着日后背靠大树好乘凉!谁料到最后竟被我的亲生女儿来了个釜底抽薪!”
“爹爹,我,我错了——”齐若兰哭着道,她自小是被娇惯长大的,头一回儿被这样教训,又害怕又慌张。
“错?你有什么错?错在我跟你娘教出你这么个好东西!将你养大竟算计到你亲娘老子头上了,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你不仅得罪了薛家!还将王大人也得罪了个干净!我一把年纪了还要到处赔礼”齐大人扬着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既然你一心扑到那姓薛的小子身上,那往后齐家便没你这个人!你给我滚!”
“爹爹——”
“滚!!!”
齐若兰从齐府回来的时候,垂丧着头,眼睛也哭肿的想个核桃,他爹将她赶出齐府,齐母也不敢拦,毕竟这回他们将王大人得罪了彻底,日后齐家再想加官晋爵怕是无望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她刚回到薛府。
“我早说过这事儿有风险,你是怎么说的!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不会出差错!果然是妇道人家,什么事都做不成!
惹了薛晏荣不说,祖母也恼了,祖母心疼我,才没有对你发作,但发话将那个不知检点的贱蹄子直接打死,祖母定是生了很大的气,我可告诉你,这事儿跟我可没关系,全是你自己做的!”
齐若兰扬着手就要去打薛晏朝“你嚷什么嚷!我没长眼睛吗?祖母脸都拉的那么长,我能看不出来她生气了吗!现在怪我了?还不是你无能,你若是能自己考个功名回来,或是像你二哥哥一样做生意挣大钱,我至于一个妇道人家还为你谋路吗?!你这个窝囊废!我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你少把自己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齐家难道不是瞧上了我薛家的银子?!说的好像我多委屈了你,我那些个聘礼可一样没少给!”
话罢,便将齐若兰猛的推了回去——
“还想打我!再惹毛了我!仔细我休了你!”
边骂边啐唾沫的走了。
齐若兰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呜呜呜的抱着枕头就嚎啕大哭起来。
若是放在平常,叶善容怎么都会上前安慰的,可这回她也没有再管,心里也是埋怨,莫名其妙惹这么档子事儿,想想那桂兰被打死的画面,就后脊背发凉,真是太给她脸了,才让她这么胡闹,也是时候晾晾她了。
薛晏朝一口气堵在胸口,越想越觉得自己亏,娶个母老虎不说,还娶了个成日惹麻烦的,早知如此,自己就该宁死不屈!又不缺银子,何必去遭这个罪!
委屈到家了!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月霞的门前——
“月霞?”
“夫君~~”
薛晏朝的委屈,霎时全从月霞这里寻回来了,惯会做小伏低,即便没有多喜欢,但也会怜爱。
————
因着那事,薛晏荣便做主将薛音涵带去了外宅,顾及到胡姨娘的关系,她还特地打发人去问了,若是愿意,可以一道过去。
胡桐巴不得他们都走,自己好没人管束的会情郎,薛晏荣此番正中她心意,考虑都没有,就快快的回绝了。
但薛晏荣思虑周全,仍旧补了句,若是想来,随时都可以来。
这几日蒋幼清都跟薛音涵在一道,就连晚上安寝,她也是将薛晏荣赶去书房,如此体贴入微的举动,让薛音涵心中的阴影逐渐消散。
这夜,临睡前,姚十初送来了两碗汤食,一碗薏米安神粥,一碗红枣莲子羹,说是二爷叮嘱的,定要夫人跟小姐用了再睡。
“二哥哥可真细心。”薛音涵笑道。
蒋幼清咬着莲子,对这一点她是承认的,自打嫁给她,这人就没有不细心的时候。
抿了抿嘴,瞧着薛音涵的侧颜,眼睫毛像把小扇子似的眨巴起来——
“我们音涵这么漂亮,往后要是做了谁的媳妇,定是那人的福气。”
“嫂嫂说什么呢~~”
蒋幼清只以为薛音涵是害羞,便又凑近过去——
“现在也没外人,你老实跟我说,可有心仪的公子?”
刚入口的薏米粥,梗在嗓子眼儿,激的她突然就呛了起来,掩着帕子咳嗽了半天才好——
“你这是害羞啊?就问问你,跟我说说呗,要是有的话,我让你二哥哥帮你做媒。”
“嫂嫂,我、我没有。”
薛音涵垂下头去,耳朵尖都烫红了——
“我、我从没想过嫁人,而且我也不想嫁人。”
闺阁中的女子大都如此,提及婚嫁,便是面红耳赤,想要躲避。
蒋幼清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一把将她缩起的脖子提溜出来,了然的点点头——
“我懂,在没嫁给你二哥哥之前,我也不想嫁人。”
“那你跟我二哥哥?”
“我跟她呀——起初也没想会这样。”
薛音涵不明白了,没想这样?那是哪样?
“咱们关系好,我也不怕告诉你。”蒋幼清鼓了鼓嘴,面上露着些羞赧“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我挺怕她的,尤其是她皱眉不说话的时候,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可后来,我发现她是个纸老虎,就是嘴上凶,她关心人的时候,眼里的在意全做不得假,时日一长,我就陷进去了,可见当初的不想嫁人,也是违心之言。”
薛音涵懂了,绕了一大圈,这是在劝诫自己——
“可我不是嫂嫂,没有嫂嫂这般命好,能遇见二哥哥这样的人。”
“胡说。”
蒋幼清难得正色反驳——
“你要知道,这世上总有个人能让你舍弃所有的,现在没有,只是还未遇到,等你遇到了,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瞧着她一副懵懂的表情,蒋幼清也不知该如何才能说清楚,她拉过薛音涵——
“这世上比你二哥哥还好的,肯定有,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窜到你面前了,到时候你只管接着便好。”
“嫂嫂,今日怎的了,尽说这些叫人不好意思的话。”薛音涵匆匆的用完手里的薏米粥,忙漱了漱口“我、我去睡觉了。”
瞧着她这逃跑似的背影,蒋幼清有些犯愁。
夜里,薛音涵不知是不是吃了薏米粥的缘故,破天荒的竟早早的入了梦里,反倒是平日里一沾枕头就着的人失眠了,辗转反侧的三更天都过了大半。
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白日里要忙生意上的事,只偶尔来瞧她们几眼,夜里自己又把她赶去书房,算起来两人已经好几日都没有单独相处过了。
蒋幼清抠了抠手指头,偏过头看了眼睡的正香的小姑子——
要不去找找她?
大不了看一眼就回来,若是睡了,那也看一眼就回来。
掀了被子,趿上鞋,蹑手蹑脚的就出了屋子。
得亏让岁杪下去了,不然这要是被她瞧见,又得笑自己了。
书房的灯仍旧亮着,小姑娘的眉头却皱了起来,手往腰上一叉——
“这人,就几天不管她,连觉都不知道睡了?”
提起裙摆,便打算去‘教训教训’她。
谁成想,屋子里竟然没人。
“不在?去哪了?”
突的一阵夜风吹来,蒋幼清的纱裙微微飘动,下一刻腰身就落入了那人的怀里,散着淡淡的清香。
“怎么?想我了?”薛晏荣勾着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有些坏又有些迷人。
蒋幼清极力的抵挡眼前的诱惑,嘴硬道——
“我就是来看你一眼,我、我这就走了。”
薛晏荣哪能不知道这人口是心非,要走,那怎么还不推开自己?
若放在平常,肯定是要逗一逗她,但今日——许是没怎么好好单独相处,今日不想逗她,只想抱她。
“音涵睡了?”
“嗯。”
“那你今晚就在这睡吧。”
蒋幼清当然明白留下是什么意思,抬眼看着她,夏日炎热,又是安寝十分,小姑娘穿了件抹胸的纱裙,外头松松垮垮的罩了件薄衫,身前风光藏都藏不住。
她的确想她了。
软榻不比床榻舒服,但胜在别有一番滋味。
随风摇曳的火烛,渐渐的燃尽。
透过格子窗的月光,印出欢愉过后的喘息。
“我当初很凶吗?”薛晏荣没头没尾的来了句。
蒋幼清猛的转头去看她,当的一下,磕到了头。
“你慢点儿。”薛晏荣连忙给她揉着。
“你偷听我们说话。”
“怎么是偷听,你们说的那么大声,我是路过,不小心听见。”
薛晏荣亲了亲小姑娘的脸颊,白里透粉的带着稀罕——
“那时候太凶,吓到你了。”
蒋幼清噗的笑出声来。
薛晏荣愣了,这个时候难道不该抱着自己说没关系吗?或者亲一亲?
“你笑什么?”
“笑你可爱啊。”
“嘁——”
蒋幼清趴在薛晏荣的肩上——
“既然你听见我们说话了,那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
“就是给音涵找婆家呀?她性子那么软,一定得找个对她好的才行,而且婆母也得是慈蔼的那种,最好后宅里的人口单薄,这样等嫁过去了,也不受罪。”
“所以,你想,与其让我给她找,不如问问她有没有自己喜欢的,是吗?”
“嗯。”蒋幼清应了一声,但又叹了口气“不过,她好像没有喜欢的人。”
“缘分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
“谁说的?缘分是要自己制造的。”
薛晏荣的眯着眼睛——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蒋幼清攀上薛晏荣的脖颈“就喜欢你这种一点就懂的通透,你瞧瞧有没有好的,把他请到府里做客,然后我领着音涵去看,若是她喜欢,就找个机会让他们见一见,这样知根知底,也放心不是,那丫头太害羞了,等她自己遇见,估计早找地方藏起来了。”
“你这个嫂嫂比我这个做哥哥的还尽责。”薛晏荣话音刚落,忽的一个翻身过去。
“你干嘛?”
“你说呢,让我办事,不等给我点报酬?”
“你还来?”都两回了!!
“你也知道,才两回。”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夫人有强迫症,每次衣柜里的衣服,一定要朝一个方向,挂的整整齐齐,所以每次我拿衣服拿的胆战心惊,生怕一不小心就挂乱了,她要活吞了我
阅读提示:孩子要来了啦。这个真的有难到我,我再想要不要直接一次凑个‘好’字,就是幸苦小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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