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明明”五月热情地打着招呼，纯白色的T恤，黑色的运动裤，一双红色的板鞋
“小姑，我该叫什么啊？”五月尴尬地笑了一下
“呵，看见老师当然得说老师好啊！”
“啊！武老师好！”
“呵呵，等着急了吧？路上太堵了，早知道我就地铁过来了！”
“我还好，我小姑着急了”明明补刀，恭喜无奈笑着
“给你点了鸭舌，你看还吃点什么？”
“要份面和油条吧！我都饿了”
“不是中午吃烤肉的吗？”
“别提了，他们吃活的八爪鱼，吃了两盘，二十多条，多残忍啊！”
“呵呵，那再加一盘羊肉吧！”
“好，稍等”
恭喜贴心的样子，明明忍住不笑，这个古灵精怪的姑娘，五月道听途说了她的故事
“明明，你今年几年级了？”
“四年级”她知道大人们的套路，殊不知那只是五月想要套近乎的简单“你可没权利说我啊！”
“明明”恭喜放下筷子，看着明明不耐烦地搅拌着菌汤“你说话注意点哦！”
五月的脸一阵火辣，她记得她也曾在自己的面前，用这样的方式保护过别人
“知道了”明明放下筷子，拿出手机看着抖音，恭喜看不惯，便把手机拿了过来
“小姑”
“诶”五月担心俩人闹脾气，又把她手里的手机还给了明明“先吃饭吧！”
“真扫兴”
冷冰冰的抱怨，一度将场面变得尴尬，五月暗示她别发脾气，可是恭喜满脑袋想的都是，因为自己才让她受了委屈。
“明明”
“干嘛？”明明不看她，不吃饭，自顾自的抱臂神伤
“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儿，虽然没用在学习上，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木讷拎不清的人”
“切”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和武老师的关系，对吗？”没等明明说话，五月就率先了没了方寸
“当然了，我又不是小孩儿”
“呵呵”恭喜勉强笑了一下，往五月的碗里夹着鸭舌“吃啊！！”
“哦”
“所以，刚才我真的很生气，你用那种方式和她说话，有没有权利取决于我和她的关系，但你不能这么跟她说话！”
“我没事”
“知道了”
“呵呵，我知道前段时间你爸让你受委屈了，除了护女心切之外，没有一个理由可以让他这么做，而且就像刚才当着他说的一样，你们这个年龄，对异性有特殊的感觉，这都是正常的”
看得出来，明明心里的火气少了一半，用这种同理心去沟通，五月简直觉得酷毙了
“我还挺遗憾，没见过那小男孩，他，哪方面吸引了你？”
“他是我们班最高的，而且体育特别棒，本来学校是要他表演吉他独奏的，都被我爸搅乱了”
“哇，高富帅，还会弹吉他，跟我有的比啊？”
“呵呵”五月幸福地笑了，明明也是
“看来你和老师的眼光差不多”
“我。。。”话题感突然带到五月面前，她收起了笑脸，各种的不知所措
“不过我可没想到，小姑你喜欢这种萌妹子，还是呆萌呆萌的那种”
“呵呵”
“过分了啊！”
“行，我闭嘴”
“呵呵”恭喜喝着大麦茶“你跟小姑说句实话，你俩到哪一步了？”五月闭紧嘴巴，不敢声张，这个答案不管怎么样，都不该被自己知道吧“拉手了？不会…”
“没有，小姑，你别问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们担心的我都知道，我没试过还没听说过吗？我爸，啊，还有电视上，手机上，这种事，不用教”
恭喜坏笑了一下“厉害了啊”说这话的时候，她的邪恶却降临到五月的身上
“我们就是没事出去吃吃喝喝，一起去过书店，还有游戏机厅”
“嗯，不知道他喜欢你什么？”
“他觉得我很漂亮啊，他说我是全班里面最漂亮的”
“嗯，眼光不错”
“还有性格好，人缘也好，学习嘛，不用费劲，也能中上游”
“那他呢？学习怎么样？”
“一般吧！这体育好的，能有几个学习好的？”
“有道理”
“其实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但是我爸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呢？”
“粗暴，愚蠢”
“小姑，有你当着女儿的面，说爸爸不好的吗？”
“我说他不好，你还不愿意啊？”
“我知道，你打心眼里不待见我爷爷我爸爸，我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恩怨，反正我不想听你说他们不好”
“嗯，你作为女儿袒护你爸没错，这一点你爸需要跟你学习！但是你小姑我呢，得跟你声明两点”她一面漫不经心地放着羊肉，一面一脸正经地解释“第一个，你爸爸的做法，就是很粗暴很愚蠢”
“小姑…”
“明明，你听你小姑说完”
“第二个呢，我和你爸你爷爷之间，只有恩，没有怨，我们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这可能和你跟你父母之间不太一样，可这不代表我们的关系不好，所以明明…”
“嗯？”
“除了当事人的说辞，旁观者的话不要听，更不要信，如果我说的你不太相信，你回去大可以问你爷爷你爸爸，我相信，你得到的答案会是一样的！”恭喜叹了口气，往明明的碗里夹着肉“我初中毕业就进入社会了，不像你，从没被生活刁难过，所以幸福的人更容易发现别人的好，明明你十岁就懂了这件事，我觉得你的幸福，父母功不可没”
五月和明明一样，安安静静听她说话
“那样的男孩子，我相信到了任何一个学校，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受欢迎的，这证明你眼光不错，同样，你身上的率真和乐观，用金子堆起来的自信和视野，同样是走到哪里都会发光的，将来也会吸引各种和他一样或不一样的男孩。”恭喜喝着大麦茶，听她讲人生，朦胧灯光下她过分的迷人“人这一生啊，除了亲情之间的狭路相逢，想和一个陌生人从认识到了解，能走到世界的另一边，简直难如登天，这就需要我们要用不同的心态，去理解包容，去呵护深入对方以及他们的生活，你现在才十岁，说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为时过早啊？”
“我又没想过一辈子，那多没劲啊！”
“啊，看来是匹野马啊？”
“呵呵”五月不知不觉笑出了声音，见明明的冷眼，和她竟然会如出一辙，她又急忙藏了起来
“别顾着听，多吃点”
“哦”
“那不说永远，就说眼前，那个男孩已经转走了，你心里有没有很失落？”
“没有”
“真的？”
“有一点吧！”
“可是我得告诉你，等他适应了那里的环境，很快就会有和你一样，甚至比你更好看，性格更好，比你更有钱的女孩子喜欢他，他说不准也会喜欢人家的”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种事，你电视上看到的少吗？”她不说话了“明明，我知道，你表面上气你爸，但你也知道，自己也有错，有点丢脸，对不对？其实你并没有多喜欢他，可能只是有点崇拜，或者跟风？”
“有点吧”
“小姑叫你出来的目的，你是知道的，但你还是来了，这就能说明明明你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人哦！你清楚知道自己所作所为，你顺不过来这个劲，但是小姑呢，用一个特殊的身份告诉你，你可以把我理解成是一个过来人，或者是不太被社会认同的奇葩，也可以是朋友，只要不是长辈的说教就行！”
“嗯”
说到过来人，奇葩，五月的心情竟然也跟着起伏跌宕，她的很多事自己都是道听途说才知道一二的，她曾经轻描淡写过，但五月明白，她不只如此，她略胜一筹的头脑，高于同龄人的社会经验，她都不是那个简单的人啊！
“在这个世界上，你会遇到很多优秀的人，但大部分时候，是你钟情的同时对方并不有心，可能是没感觉，也可能是你不够好”明明看着她，送来焦虑的眼睛“这就需要你的情商了，是去吸引，还是放弃？但不论哪一个，即便是放弃，这都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因为魄力这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但如果要去吸引，或者不用吸引他就能为你而来，这就需要你自身的魅力了，学识，性格，模样，能力。。。你有得天独厚的资源，这已经让你在今后的生活里略胜一筹了”
“可，别人总说，我爸。。。”
“那就直接怼她，实在不行就给她一巴掌”
“这样不好吧！”五月发了声，恭喜看着她“现在反对校园暴力”
“对，听老师的，额…我的意思是，你得知道，你爸爸有今天的一切，靠的可不全是运气和野蛮，可能是有一些暴力倾向，但针对的也是吃那套的人，他没有为非作歹！”
认识这么久，五月从没听她说过一句关于恭成的偏袒，此时在这个充满火锅味道的躁杂中，在这片热闹的幽暗灯火下，听她难得的肺腑之言，五月停下了手里的美味，专心欣赏她为数不多的内心剖析
“如果有的人挣钱靠的是老爸，关系，头脑，勤奋，甚至是血汗，那你老爸白手起家靠的就是魄力，因为我刚才说的那些，他付出的比别人更多，尤其是血和汗”胆战心惊的现实和解释，两个小姑娘都有一些闻风丧胆“你爷爷四十五岁的时候为了要尾款，被人打个半死钱也没要回来，你爸爸二十五岁的时候喝到胃出血才签下一个小工程，明明…”
“嗯？”
“能让人嘲笑的不是你本身，而是你的实力，能让他们闭嘴也是如此，你爸爸用实力让他们对他毕恭毕敬，一个如果会欺负怂人的人，那他一定也是怕硬的主，说那些话的人，都巴不得有像你一样的老爸啊？人没有完美的，明明不能想着享受恭成给你的物质，却能避开他的袒护，要知道，认识他三十一年，还没什么事能让他这么紧张，你是第一个！”
“我知道了小姑”
“至于弄得人尽皆知，那就让他们知道好了”
“嗯？”两个女孩子都递上一个难以置信的惊讶
“正好可以让他们知道你的实力啊！花若芬芳，蜂蝶自来，明明你只要低调，和以前一样该干嘛干嘛，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而且我相信，围在你身边的小朋友可能会有点多哦！”
“真的吗？”
“那就打个赌，正好现在老师在场，做个见证，怎么样？”
“嗯？”五月吃着鸭舌，嘴角对残留一滴蘸料“好啊！”
她亲手将她嘴巴擦拭干净，不避讳，够暧昧
“赌注是什么？”
“明明你说！”
“如果不像你说的，额，你春节的时候就得跟我们吃年夜饭，给我包个大红包！”
“够狠的啊宝贝儿！”恭喜有点勉强，那句宝贝儿用在明明身上，五月明显失落了一下
“那是，也不看我是谁闺女”
“呵呵”五月又笑了，恭喜见她明朗的笑容，竟然也不禁昂起嘴巴
“小姑给你个建议？”
“什么建议？”
“在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之前，不做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
“什么意思？”
“呵呵”
“对啊？什么意思？”五月也跟着凑热闹
“给你俩讲个笑话”恭喜把面条放到锅里“嗯，从前呢，两个职员和一个老板遇上了神灯巨人，巨人说，我可以实现你们每人的一个愿望，其中一个职员说，我要一千万，然后去周游世界，另一个职员说，我要身边无数美女环绕”
“呵呵”
“行不行啊他们？一千万，能环游世界吗？美女多了，养得起吗？”
“可是神灯巨人实现了他们的愿望，现在轮到老板许愿了，老板说，我的愿望是让他们回来继续上班。。”
“额”五月收起了笑脸，她知道，这可不是什么笑话，就像皇帝的新衣，伊索寓言一样，他们都有自身装载的寓意。
“明明你刚才许了那么狠的愿望，你就不怕我报复你啊？”
“呵呵”明明耍赖般地笑着“小姑…”
“不过看你肯赏脸陪我们俩吃饭的份上，什么考试得一百分的狠辣，就不用在你身上了”
“额，还是小姑疼我”
“但是上优秀没问题吧！”
“额，没问题”明明勉强答应了，但是很快，她又回过神“小姑，我刚发现，你说我陪你俩吃饭，原来，今天我不是主角啊？”
五月一懵，为什么这个问题自己都没发现，她皱着眉头嘟着嘴巴，明明歪着头看着她
“得，主角还不如我这个十岁的孩子呢。。”
“呵呵”恭喜宠溺地笑了，锅里所有的面，最特别的关照，她全都给她。。。
“给你的”回去的路上，天空飘洒着细雨，衣服上弥漫着涮肉的味道，她一支烟之后，五月送上她今天下午新买的保温杯，放在她的水杯置物架上，遇到这样的惊喜，她黑暗中偷偷勾起她的手
“明明，送你去哪？”
“我爷爷那吧”这个答案有点牵强“我爸不是在那等着呢吗？”
“呵呵”
“小姑，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你替我爸说话呢！他要知道，准得特高兴！”
“你爸一直都美着呢！你就别跟着添乱了”五月看着她，夜色中她的眸子泛着泪光
“你就是嘴硬”
“嗯，我也这么觉得”五月竟然也点着头喃喃自语，她无奈瞥了她一眼，不和她计较。
“明明你就知足吧！你爸得亏不像你爷爷，要不抚养你的事还得麻烦我，你说你得给我添多少乱？”透过后视镜，她冷冷地说道，车里的人都不反驳“而且我觉得，你爸还挺酷的，有点做爸爸的意思”
“切”
“呵呵”
五月不像她，她一点都笑不出来，到了她这个三十而立的年龄，是不是心里不再对父亲那样的缺失，而感到遗憾或者是渴望？所以她才能说出这样那样的大道理？可是她的侧脸就像窗外的细雨一样，安静，细腻，又有点阴冷，相比之下，自己真的幸福多了，武建国一点都不像他们，他对自己的呵护疼爱，如今对比之下，平凡又如此珍贵！
“人给你送回来了”恭成打着雨伞在门口等
“老爸”
“啊”恭成知道，这是没什么事了，瞥了一眼车里的人
“你好恭喜哥哥”
“嗯，那个，恭喜你不下来待会？”
“我送她回去”
“嗯，那，开慢点！”
“嗯”两人之间隔着五月，她不自在得太明显
“小姑？”
“嗯？”明明叫住了她
“你给我上了这么长时间的课，你说你早早就进入社会了，那你第一次谈恋爱多大啊？”
这个问题惹得在场的人都倍感惊诧，五月瞪大眼睛，恭成也跟着挑起眉头，意外之间，大家都有点期待
“额”恭喜清理了一下喉咙“比你大”这个答案简直无可挑剔，五月低头在偷笑“走了”容不得他们追问告别，她便仓皇而逃
“呵呵”出了公寓的大门，恭喜放慢了车速，摸着那个伺机而笑的女孩，她柔顺的发
“还没笑够呢？”
“哈哈”她抬起头，企图严肃，看到她冷艳的面庞，却又破涕为笑，恭喜瞪着她，摇着头，不说话。
“生气啦？”五月搂着她的胳膊，从城的一端开到另一端，这个雨夜的街道，畅通又安静
“我不跟小孩儿生气”
“呵呵，你怎么这么可爱？”
恭喜看着她，可爱那个词，还从没被人这样定义过，她得意骄纵地看着自己
“不是说嘴硬的吗？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嘴硬和可爱不冲突的，而且，你就是很可爱，也很嘴硬啊？”
“那先撇开可爱，嘴硬这件事我想知道，跟武老师接吻的人里，难道有比我还软的吗？”
这个问题吓到了那个姑娘，她撇开那狐媚的女人，脸也开始变得热辣
“嗯？”
“我，我说的不是那个嘴硬”她打开一点车窗，紧张解释着
“那是哪个？”
“就是…”她回过头，她满脸的宠爱撞击着她的小烦恼“就是…嗯…”
“就是明明放下了，却还装成很冷淡的样子”
“嗯”
“就是明明在乎，嘴里却还说着无所谓的话”
“对啊！对啊！”
“就是明明那么喜欢武老师，时间那么久，却不敢靠你太近，甚至还说着只做朋友的话”
五月突然红了眼睛，这一次她不再应声，沉默中，滚滚而来的热烈，吞噬了自己刚刚所有的得意
“怎么不说话了？”她规规矩矩地不抢行，等待下一秒的红灯“不是很厉害的吗？”
她歪过头观察那个默不作声的小女孩，却发现她憋红的眼眸，她有那么一丝的不安和委屈“呵呵，要不要尝尝嘴有多硬？”
“呵呵”
她渐渐靠近，皮革吱吱作响，指示灯的霓虹照在五月干净又若隐若现的脸上，悄悄将手放在她的脖子，她温暖，细腻，卫衣里散发出的味道，是淘气到想要偷看的气息，那是一种烟草结合花香的神秘，雨刷伴随雨水的节奏不停轻舞，直到那绯红变成另一种颜色，她才肯收起她的温柔。
“明明，你们三个一起吃的饭啊？”恭成有点意外
“对啊”
“你小姑没跟…”
“打住，爸，您太过分了啊！枉费我小姑说你这么多好话”恭成颇感意外，恭老爷子的手也颤抖了一下“现在同性恋很流行的，而且人家国外好多同性结婚，生孩子的都有”
“那是国外。。”
“国家在进步，您能不能别拖国家的后腿？我看等不到我成人，咱们国家也得紧跟步伐”
“她跟你说的啊？我跟你说。明明，你可不许学她。。”
“爸，你跌份了啊！我小姑什么人你不知道啊？你们觉得她在胡闹，可我看人家俩挺好，至少比你跟我妈强。。”
“你。。”
“对了，我想问你们俩一个问题？你们得老实回答？”恭氏父子俩互相凝视了一眼
“什么问题？”爷爷问道
“你们和我小姑之间，有什么恩怨？”
“呵，明明，你好好的，干嘛问这个？”
“我想知道啊？我小姑已经回答我了，现在该你们了？”
“明明，我和你爸，你姑之间呢，没有什么恩怨，都是一家人的鸡毛蒜皮，如果非得说恩怨，永远只有恩，没有怨”
“对啊，一家人，说什么恩怨，又不是做生意，处朋友，扯那些太远了”
“哦”
“爷爷想知道，你姑怎么回答的？”
“跟你们说的差不多，要不说你们仨是亲的呢。。”明明回到房间收拾东西，却留下那对父子各自红了眼眼睛“爸，咱们回家吧！”
俩个人很意外，明明的来去并无异常，可是答案却悬殊得令人吃不消，她都说了些什么？恭成无从得知，但明明只言片语中，他似乎开始有些了解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她还和小时候一样，永远袒护包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