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晚自习之前, 应叠就站在老地方等了。
一直到现在，学校里的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都还没看见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应叠本来以为, 自己是一个不会胡思乱想的人。
但看着人群逐渐散去, 她忍不住会去想，北归同学是不是自己先走了，忘记了跟她的约定。
又或者是，她不想跟自己一块走。
躲着自己走了。
……
乱七八糟的。
哪一个都不是应叠期待的结果。
她低着头, 没了以往等待她时的暗喜。
北归就是在这时，微微喘着气走到她的跟前来的。
应叠先是看到她的鞋子, 才猛地一抬头, 看到是她, 适才不悦的情绪, 立马转了晴，眼里闪着光，说道：“你来了啊。”
原来她没有觉得自己晚到在生气啊。
刚才在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北归感觉她浑身上下都是一股低气压。还以为她在生气。但她在看自己的那一刻，显然是欣喜的。
“嗯, 对不起啊。班里刚才有点事情。”北归跟她解释。这倒是挺让应叠意外的。
“没事啊。我晚上也没什么事情的。”
应叠将围巾递给她。
这时, 男同桌从校门口走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学校门口对面的两个人。
应叠的注意力在北归的身上, 就没关注那么多。
但北归的余光, 却恰好瞥见了。
她没急着接过围巾。
应叠以为她不需要, 跟她解释说：“晚上风大，有点冷，我给你带了围巾。”
“如果你不想戴的话，也没事。”
应叠正要收回围巾。
却见北归嘴角带着笑说：“谁说我不想戴的。”
北归朝她跟前走了一步，仰着头, 努努嘴：“你帮我戴。”
应叠没反应过来：“啊？”
北归：“你啊什么啊，我说，你帮我围上。”
应叠看了周围一圈，虽然放学的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但还是有零零散散个别同学。
而且，应叠抬眼看向四周时，要是没看错的话，今天中午跟她一块吃饭的男同学，刚出校门口。
这样明目张胆，真的好吗？
应叠是不知道北归是故意这么做的。
还在犹豫不觉时，北归故作生气：“哎呀，你快点啦，我都要冷死了。”
“哦哦，好的。”应叠想也没想，赶忙给她围上。
可别把她家小孩给冻到了。
应叠给她围好围巾后，再去看校门口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难道刚才是错觉吗？
北归没再去看校门口的方向，而是拉着应叠的衣角说：“大姐姐，我想回家吃面条，我饿了。”
“好啊。”
应叠也没再去看周围，领着小孩回家。
-
应叠虽然觉得今天的小孩格外粘人，但也没有去问什么原因。
她郁闷了一整天的情绪，也在见到小孩后，好了很多。如果不是小孩问起她说，今天中午你来学校找我了吗？应叠都快忘记中午的事情了。
小孩说，她的手机没电了，才看到手机的信息。不知道她白天来找她了。
原来是这样。
应叠心里那股郁闷，彻底消散。
“没事，我就是正好回来了。”
北归以为她特地赶回来，微微蹙眉：“你不用这么来回赶的啊，我中午可以自己吃饭的。”
说到中午吃饭，应叠又记起来了。
有些气鼓鼓地说：“你才不是自己吃饭呢。”
北归：“什么？”
应叠刚开始还不肯说。
最后在北归的追问下，她才开了口，说中午她在等她吃饭，结果却看到她和别人一起吃饭。还有说有笑呢。
北归看她那表情，没忍住笑了。
“不是你自己说，中午不跟我说吃饭的嘛。我哪里知道你又赶回来嘛。再说了，你看到了我跟别人一块吃饭，你还不跟上。然后躲起来。怪谁。”
“你要是出现了，我肯定跟你一起啊。”
“我还没有气你看见我不跟我说呢。”
应叠发现，这不爱说话的小孩，一说起话来，真是步步凶狠呢。
这现在什么锅往她头上盖。
“那我给你发了简讯的嘛，你又没有回我……”应叠委屈巴巴。
北归：“那我也有可能没有及时看到嘛，你都撞见我了，你还不去找我。”
应叠委屈死了。
当下那种情况，任谁都没有那个心思，厚着脸皮去找嘛。
“反正我就是，那一下突然不想吃饭了。”
“所以你午饭没有吃饭吗？”
应叠没有说话。
北归直直看着她问：“然后下午又赶回去训练了？”
应叠低着头：“没。我们训练地点改了。就在咱家附近。没赶回去训练。”
没赶回去训练。
就是在这边训练。
没吃饭又直接去训练，晚饭也不知道吃了没吃。难道刚才见到的时候，整个人一点生气都没有。
北归有点生气。
作为一个运动员，怎么可以经得住这般折腾。
“你怎么可以不吃饭啊！”
应叠：“当时真没那个心情嘛。再说了……”
北归打断她：“别再说了，再去盛一碗面来吃。”
应叠：“……”
这刚放下筷子呢！
北归：“我可不管那么多。”
必须把中午的那一份给补上。
……
真真甜蜜的负担。
“反正以后中午我肯定跟你一块吃嘛。而且，中午是你抛弃了我，跟别人去吃饭的唉。我才是苦命的那个人哦。”应叠苦巴巴地说。
北归也是心疼她。
“我知道啊，所以你再去吃一碗啊。”
“我们中午吃的也是面。”
突然有了动力。
还可以再吃一碗！
应叠拿着碗，莫名精神起来：“他吃了几碗。”
北归不明所以：“什么？”
应叠回：“你那个男同桌。”
这是要跟他一较高下？
北归突然发现了大姐姐的可爱点。
“好了啦，他没吃多少，你再吃一小碗就好啦。”
应叠突然戏精上身：“你连他吃了多少你都记得。看来，你们的关系真好。”
北归：“……”
莫名幼稚！
-
也是那天后，两人的关系，好像变得微妙起来。
就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有时候两个人会莫名亲昵，但又会突然有点小情绪，想要对方哄哄自己。
北归的话变多了起来。
耳朵的情况，也有所好转。
整个人，慢慢变得明朗起来。
她原本就是一个笑起来特别好看的人，但因为之前太过于压克自己的情绪，就显得比较低沉。
每天中午应叠都会来找她一块吃饭，傍晚训练结束比较晚，可能没时间。但晚上一定会来接她。
那是一天当中，北归最开心的时候。
男同桌自从那天后，就很少给北归写纸条了。
他不来找北归，北归也鲜少会主动跟他说话。除了要他让一下，或者是交作业的时候会打交道。
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泾渭分明。
没事互不搭理的状态。
但是北归跟班里同学关系有所缓和了。
有次上英语课，英语老师叫一位同学起来读课本。那位同学读得到磕磕绊绊的，老师问，有没有人愿意帮她读一下。
大家都低着头。
假装没有听到。
到了高三，大家在课堂上的积极性，早就不比从前。
每个人都低着头学习。
迫不得已到老师点名的时候，才会起身。
但这次，从不主动举手的北归竟然举起了手，她说：“老师，我来试试看吧。”
老师跟同学无一不觉得意外的。
大家都知道她成绩好，但很少有人，听过她说过英文。
英语老师特别欣喜，忙说：“好呀。”
北归起身，手举课本，发音清晰，语调平和，听她念英文，像一阵风略过的舒适。
她念完后，班里的同学不知觉地鼓掌。
北归朝众人微微颔首，很是礼貌地说了谢谢。
这是她自从生病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
也是在跟应叠相处之后，她才找到的勇气。
应叠知道她英文好，喜欢小语种。但因为耳朵的问题，一直去逃避。不再触碰。
可越是这样，越是跨不去那道坎。
所以应叠总是有意无意地就缠着她说英文，还让她试着去读给别人听。
语言本来就是用来沟通和交流的。
为什么要害怕去沟通和交流呢。
即便听的没有那么清楚，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说的清楚呀。这不就是语言的魅力吗？
应叠告诉她说：“你是一个发光发亮的存在，不要惧怕任何。我会在你的身边。”
她说的，从来都是对的。
嗯。
也只有她说的，北归才听得进去。
真好。
-
很快。
2014年就要结束了。
来年的六月。
北归高考，应叠大学毕业。
谁也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遇见对方。
但更重要的是，两人好像都明白对方的意义，但又无法很笃定去告诉对方，我很喜欢你。
要不我们在一起吧。
北归是不敢。
而应叠是，没有意识到。
她知道小孩对她的重要性。
但始终，没往那一块去想。
北归是早就想了。
只是怕她表现得太明显，大姐姐会接受不了。
可明明她们之间，都那么要好了。
为什么大姐姐就是没有那种想法呢。
明明看到她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吃醋。会计较。但就是从没有开口说过——
她喜欢自己。
是不是，自己要更加主动一点呢？
北归这么想。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