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苏叶等言暮等的倒是辛苦, 好几次快要睡去, 都是强制性的又逼着自己醒过来。她在有言暮香味的被子里感到很安全，翻滚来翻滚去, 丝毫没有独自身处陌生氛围的害怕。
桌上有她给言暮泡的解酒茶, 就是不知道言暮回来会不会看着喝。
她紧张，去浴室洗澡的时候没调热水都不知道, 被浇的满头凉。后来手忙脚乱的, 拿起沐浴露的时候手都抖个不停。
她居然可以用言暮的沐浴露，自己的身上会和言暮睡觉时一个味道。
四舍五入……
季苏叶感觉自己已经和言暮睡过了。
她躺进被窝里的时候是十二点钟，和言暮发的消息还没得到回复, 季苏叶猜测言暮是在应酬。但是心中又实在难掩激动, 就给桑桐发了张捏着被角的照片发过去。
季苏叶：任务完成进度60％
季苏叶：【图片】
季苏叶：嘻嘻嘻(/ω＼)
桑桐：【链接：一些羞羞的小技巧，两个人的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附送：如何反攻, 如何让你喜欢的她更加XXXXX】
桑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姐妹, 造化看个人
桑桐：你反正是下面的那个。
桑桐：不打扰你了，祝你有个美妙的后半夜
季苏叶才点开链接看了几段，顿时脸涨的通红, 扔了手机就把头埋进被子里。
真的……真的行得通吗？
过了几分钟，季苏叶又和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又把手机拿过来, 重新打开链接, 仔细的将那篇科普文从头看到尾，手心都慢慢渗出了细汗。
好紧张。
真的……感觉紧张到无法呼吸。
季苏叶长到十八岁，素来是循规蹈矩又懂事的。虽然被家里宠着长大, 但也没长歪，三观正直性格温和，当然，这是在不触犯底线的情况下。
今晚是她第一次做这么出格的事情。也只有言暮才能让她如此了。
她等了很久，关了灯，任由黑暗裹挟着自己，思绪在静谧的空间里发散。季苏叶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言暮的时候，那是四年前的一个暑假。
正高一的她难得去那样的宴会，那天破天荒想去玩，就看到了坐在自己远隔三四桌的言暮，中长卷发，瞳眸明亮，笑的自信骄傲。单手拿着高脚杯，仰头的时候，精致的下颚线展露。
好像星星，那一眼就望进了眼里。
边上的女孩儿们都在讨论，说的却是言暮的花边绯闻，身边又多了哪位女伴，昨晚又在哪里一掷千金，好坏评价参半。
后来季苏叶在宴会的间隙溜出去透气，居然看到言暮懒懒站在后院，瘦高纤细，端着小碗的猫粮洒在地上，边上围着三只流浪猫。
季苏叶看到言暮的表情，很柔软，唇角有淡淡的弧度，却和刚才在宴会上的笑容给人感觉完全不同。
宴会上是给她人的肆意，此刻是自己的放松。
她的脚步声让言暮抬头，冷淡疏离的目光刚移过来，季苏叶便带着砰砰乱跳的小心脏落荒而逃。
四年前的自己，哪里想到四年的自己可以有机会躺在言暮的大床上？
季苏叶迷迷糊糊的，听到钥匙响动的那一刻猛然清醒过来。所有的感官都被调动，每个毛孔似乎都在感受。
言暮开了门。
言暮进来了。
言暮换了鞋子。
言暮她……脱了衣服……
然后——
季苏叶想，这这一定是十八年里最勇敢的一刻，她抱住了言暮。
“言暮……”
脑子里之前还反复温习的技巧全忘了，全都是依靠着自己想和言暮更近的本能，季苏叶想自己的吻技一定非常不好，她好怕咬到言暮的唇，只敢一点一点的试探。
让她措手不及的是，言暮回应了她。
…………
清淡的酒气与温柔的吐息，季苏叶一时以为自己一定是在云端。言暮一定是醉的厉害，一定是醉的太厉害。她的手脚僵直，想要拼命呼吸，下意识的去推言暮的肩膀，却没想到身边的人忽然松了她，将头和自己靠在一起。
……然后睡着了。
季苏叶的心情瞬间很复杂。
***
阳光从窗外洒落，地毯上有着散落一地的衣服，凌乱不堪，一看就知道昨晚这里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言暮的黑色礼服裙下面露出深蓝色的长裙，显然是季苏叶的。
床上的人仍在沉睡。
小姑娘悄悄地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支着胳膊看身边熟睡的人。也不知道昨晚后头是怎么睡着的……竟然睡到言暮怀里去了。
自己像个树袋熊一样，就那么挂在言暮的身上。言暮居然睡的还挺沉，季苏叶小心翼翼将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变换位置的时候言暮连身都没翻。
任务完成度……0％，甚至那60％都没了。
现在可怎么办？季苏叶苦恼的盯着言暮的长睫毛，心里的想法转了一个又一个，才想起之前桑桐和她讲的。
“就算是什么都没发生又怎么样？你不知道耍赖吗？”
对！
自己还能耍赖啊！
反正，睡了一张床就是睡了，睡了就要负责，季苏叶不管。
…………
言暮头痛的厉害，意识尚未清醒，眼睛都不想睁开。也不知道是不是窗帘没拉，还是现在已经到了中午？感觉今天太阳温度格外热一些，让她觉得莫名的不自在。
昨晚……
昨晚怎么了？
昨晚言暮做了个美梦，一个现实中绝对不会发生的美梦。她能够回想起那柔软的触感还有轻声的……抑制不住的低声喘||息。再往深了回想，戛然而止。
梦中的人乖巧温顺，连每一根发丝都让自己叹息。
言暮知道自己昨天喝太多了，不会断片的她竟然记忆模糊。
等到言暮睁开眼睛的时候，瞳孔紧缩，平静的神情被撕裂，震惊的唇瓣微张，眼睛都忘了眨动。
因为她看见——
昨天晚上睡梦中的那位小朋友正弯着眼眸，托腮看着自己，甜甜叫了自己一声：
“姐姐，你醒啦。”
言暮：“！！！！”
她是还没睡醒还是？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季苏叶会在自己床上，会睡在自己边上？
几乎是同时，言暮在心里出现一句话。
言暮你真是，禽兽不如？
言暮：？？？
言暮下意识往被子里一看，自己……怎么什么都没穿？
地上，为什么那么多乱丢的衣服？
言暮的第一次开口显得尤为艰难：“季苏叶……”
季苏叶从被窝里伸出手，笑嘻嘻的，非常开心的样子。
“姐姐，你要对我负责。”
言暮觉得自己的头顶怕是有惊雷，轰隆轰隆快把她劈成两半了。
“昨晚……到底是怎么了？”言暮的呼吸都加重了，她一点都想不起来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可能？
季苏叶说：”什么都发生了。”
她指了指一地的衣服，“昨天你喝多了，回来之后就。”
季苏叶睁大了眼睛，“姐姐，你不是忘了吧？”
言暮放弃的闭了闭眼睛，混沌的思绪稍微清晰，在脑子里捋了捋，才道：“昨晚你怎么在我这里？”
“季苏叶，你不准骗我。”言暮睁开眼睛，语气严肃，“到底发生什么了。”
两人还没起床，两人挨的近，季苏叶被言暮的目光看的去写心虚，轻咳了几声才指着桌上的醒酒茶说：“我昨天担心你喝太多了想来照顾你呀！你看，醒酒茶我都给你泡在那里了。”
季苏叶没等言暮说话，自己掀开被子坐起来，再把被子紧紧捂住了言暮，自己坐在被子上凑到言暮面前，委屈巴巴道：“你忘了吗姐姐？你是不是要耍无赖不负责啊？没关系，没关系你不用考虑我，我哭一个月就没事了。”
对于耍无赖这种事季苏叶太在行了……是的，明明是自己耍无赖，但她绝对不承认。
不承认就是没有，没错。
季苏叶穿着的是从言暮的衣柜里一件大T恤，罩住她小小的身体。言暮被季苏叶的一番话说的开始怀疑起自己来，耳朵都不知不觉红了，“我，不是……”
言暮看到季苏叶委屈的样子话都不会说了。
季苏叶的眼泪好像要落下来，对言暮努努嘴：“昨天你进了门，然后自己脱的衣服，进了被窝之后我，我亲了你……然后你……”
这些竟然在言暮仅存的记忆中都对的上号。
一句完了出现在言暮的脑海里。
季苏叶轻声说：“言暮……还要我帮你回忆吗？”
言暮。
在听到季苏叶叫自己名字的时候，言暮记得了，季苏叶温软的声音昨晚确实出现了。
那句，“言暮……”
言暮好半天都缓不过来，“你别说了。”
她连问季苏叶为什么要亲自己的都忘了问，在让自己消化这个结果的同时，季苏叶翻身下来，“姐姐，你把衣服穿好，我不看。”
季苏叶将手掩在自己脸上，偷偷在手后面笑。看言暮的表情，肯定相信了一半。她觉得自己好奸诈，又觉得这是个让自己留在言暮身边的好办法。
如此一来，她就又成了言暮的债主。
啊……季苏叶要疯了，恨不得此刻将言暮按在被窝里反复蹭。自己怎么会这么机智啊？其实言暮完全可以选择不相信自己，不承认，自己又能有什么说法呢？
季苏叶开心的不是自己成功骗过了言暮，开心的是她发现言暮真的有在认真思考，用那种自己要负责任的表情，虽然很纠结，眼里的震惊一直没下去。
小无赖季苏叶还将并拢的手指悄悄的打开了一条缝。
不是自己想看的，是手指有自己的思想，眼睛它真的没有办法。
季苏叶只看到了言暮的背部一秒，白皙又光滑。很快言暮就套了一件衣服，走到季苏叶的面前。
言暮叫她：“季苏叶。”
季苏叶睁开眼睛，发现言暮的神情极其严肃正经，眉头微皱，不知道刚才想了什么。
季苏叶心突突的跳。
“对不起。”言暮叹口气，“我昨天真的喝多了……你不要害怕，我说对不起不是我不负责的意思。对不起在我不清醒的状态下和你发生那些，那是对你的不尊重，所以我道歉。”
季苏叶看着言暮的眼睛，觉得自己又比上一天更爱言暮了。这是什么神仙三观和道歉！季苏叶想要爆炸了！
心里的烟花噼里啪啦。
“姐姐，我……”季苏叶开口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喉咙发干，“其实……”
看言暮这样认真，季苏叶忍不住想要把真相脱口而出。
言暮手往动了动，又僵住，她看到季苏叶的嘴唇就不受控制的想到昨晚，心里异样的又热又麻。这感觉实在太奇怪，对别人都没有出现过。
季苏叶到底知道自己是在说谎，总是怕言暮把自己识破，一被言暮看着，就觉得脸上发热，愣愣的。
言暮的目光沉沉的，后来像是败下阵来一样，嗓音柔软。
“我不会不负责的，季苏叶。你想要我怎样都可以，好吗？”言暮此刻又觉得开口困难，心里总觉得自己是罪过，季苏叶处处帮她，照顾了她，自己昨夜的行径简直令人不齿。
这难道不是趁人之危？
言暮在心里反复琢磨自己的词句，却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反正自己确实不对。说到底都是自己的问题，是自己把持不住，对季苏叶的亲近没有推开，这下酿成了大错。
她要怎样才能补救？
言暮僵在季苏叶的面前，说：“你还很小，不是，我不是说你小我不负责的意思……我是要说……我要说……”
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啊？
季苏叶噗一声笑了。她第一次看到言暮这样手足无措的样子，有些新奇，心里还觉得有些开心。当然，开心当然占据了大部分。
言暮又认真说：“你不要笑，季苏叶，我很严肃和你讲。你知道我现在是没办法腾出心思来……恋爱的。”
季苏叶了然的啊了一声，不在意道：“姐姐，我们不着急的。昨晚发生的事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发生了，你有这个态度我就开心了。”
“？”言暮纠正她，“不行的季苏叶，那这就是不负责的意思。你知道我们认识时间并不长，互相不了解……我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这么小的人，所以你如果愿意……”
“不要不要，言暮你别说了！”季苏叶的心砰砰的跳，似乎都预想的到言暮想要说什么。
……在一起吗？
季苏叶是很想和言暮在一起的，巴不得此刻就和言暮确立关系，然后向全世界骄傲的宣布，言暮是自己的女朋友。
但这样对言暮不公平。
季苏叶心里明白，虽然自己喜欢言暮很久，但言暮却没有。她不能这样让言暮没明白过来的时候稀里糊涂和自己在一起，她要言暮真正喜欢上自己的时候，那才是最好的。
季苏叶说：“你想说的我都知道，现在不在一起，等到你真的喜欢上我的那一天，姐姐你再对我开口说那句话好吗？”
言暮皱了眉头，觉得季苏叶的话说的对也不对，但是又找不到字句反驳。
季苏叶红着脸道：“所以现在我又是你的债主了姐姐！”
言暮叹气。
这债可不好还了。
但季苏叶让她很惊讶。还以为这小朋友会一口答应与自己在一起，没想到思维很清晰冷静，说要以后再说。
言暮知道，季苏叶还是在为自己考虑了。
“姐姐，你去洗澡吧，等会儿要去上班吗？”季苏叶捧着脸对言暮笑，“等我们收拾收拾出去吃早餐呀。”
言暮收回视线，机械性的去柜子里拿出了换洗的衣物。季苏叶的视线一直肆无忌惮的落在言暮的身上，言暮的手放在浴室的把手，终于憋不住了。
“昨晚……”言暮侧过头，望着季苏叶，“疼，疼吗？”
季苏叶的脸爆红，掩面说：“不准问！姐姐！去洗你的澡！”
言暮也窘的不行，赶紧拿衣服进了浴室。要是空间再大点，她也很像是落荒而逃的模样。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失态。言家出事压不住她，被人羞辱也压不住她，今天在仅仅十八岁的小朋友——季苏叶的水润眼眸中，言暮觉得自己被压住了，压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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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其实醒的很早，收拾完也才八点多。等季苏叶去洗澡刷牙的时候，清清爽爽的言暮看到了桌上的那被醒酒茶，经过了一夜的浸泡，颜色已经变得很深。
她想起昨晚季苏叶一直重复的，说让自己早些回家。
头疼，真的头疼。也不知道是宿醉之后头疼还是拿季苏叶头疼。
季苏叶洗完澡出来穿的还是言暮的衣服，她昨天直接来的言暮家，言暮比她高那么多，裙子什么的季苏叶自然穿不了，风格还不符合。
没办法，言暮只好又翻出一件大T恤给季苏叶当裙子穿。
季苏叶在镜子前扎头发，一个小圆球顶在头顶。言暮在后头看着，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
“走呀姐姐。”季苏叶歪头，“我好了。”
言暮嗯了一声，站起来将季苏叶的双肩小包递给她。
言暮也不知道季苏叶的双肩小包是从哪儿来的，明明昨天晚上季苏叶带的还是个小手包。
言暮是要去上班的，自然穿的成熟一些。季苏叶穿好鞋子之后在言暮面前转了一圈，说：“好看吗姐姐？”
T恤的下摆刚好在膝盖上面一寸，季苏叶的两条腿虽然细但不是竹竿，匀称。堆堆袜边有一圈花边，陪着小皮鞋和小书包，嗯——
言暮觉得季苏叶现在去读高中，不，初中也行。
“好看。”言暮说。
季苏叶和言暮一起出了门，等到季苏叶拉开书包拉链，言暮才看到季苏叶放在小书包里的手包。季苏叶又把手包打开，从里面拿出钥匙。
“姐姐，忘了和你说，我有你家的钥匙。”季苏叶小心翼翼看着言暮，“上次我找房东拿的。”
言暮没觉得哪里不妥，点头，“好。”
季苏叶松口气，还以为言暮会把钥匙拿走的心落回肚子里。她和言暮一前一后下楼梯，慢悠悠到楼下，抬头，愣了。
季氤靠在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车旁看着腕表，听到声响抬头，对言暮说：“你还挺准时的？走——”
但她看到言暮身后的季苏叶时，话顿住，神色微僵。
“苏苏，你怎么在这里？”
言暮根本就没想到季氤会出现在自己楼下，心中顿时掠过不好的念头，这下误会真的要大了。
不，不是，这不是误会。
她费力的在自己的脑袋里搜索，终于在角落里记起来，昨晚分别之前季氤告诉自己，今天会开一辆车到自己楼下来供自己上下班使用，毕竟是公司的新董事了，面子上决不能寒酸。
言暮现在才想起来这茬。
她下意识将身子往身后的季苏叶靠近了一点，“季氤，这个我可以解释。”
“用不着你的解释。”季氤脸色不好，走到两人面前就要把躲在言暮身后的季苏叶揪出来，“过来！你给我讲清楚了！”
季氤明明记得昨天季苏叶和自己答应的明明白白会回家，今天她居然看到季苏叶从言暮家楼下出来。
且，那不是季苏叶的衣服。
季氤是个成年人，她自然会联想到是不是发生了她想的那种事。这还是家里宠上天的小妹，要是真有什么还得了？
季家得炸开锅不可！
“二姐，二姐饶命，你听我讲。”季苏叶小声求饶，“你在想什么呀？昨晚我就是突发奇想想到言暮这睡，和爷爷都说过了的，不信你问爷爷。”
季氤瞪着季苏叶，将季苏叶露出来的部分都仔细看了个遍。脖子上没有吻痕，干净洁白。季苏叶的神情坦荡，但言暮眼中的尴尬不假。
言暮低声说：“先吃早餐，季苏叶还没吃早餐，等会儿胃不舒服。”
季苏叶也揉着肚子，假装说：“呜呜二姐，我好饿，好像胃要疼了，二姐带我去吃早餐嘛。”
季氤将车钥匙递给言暮，对季苏叶说：“我等会儿再收拾你。”
这车是给言暮开的，也是季老爷子的意思，据说也加入了季苏叶的意见。
季氤拿季苏叶真的没有一点办法，这么胳膊肘往外拐？她总觉得今天看到季苏叶和言暮两个的感觉不太对劲，准备过会儿再好好问问。
言暮坐上了驾驶座，季苏叶就麻溜的要去开副驾驶的门，和小兔子似的。季氤一把就将季苏叶捉回来，说道：“你和我一起坐后面来！”
季苏叶委屈巴巴的垂眸，又不敢反驳季氤，只好一步步挪动，不情不愿的坐到季氤身边。
言暮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刚好抬眼就能看到季苏叶在扁嘴，老大不乐意的样子。
季苏叶这个样子着实可爱，言暮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去哪吃？“言暮有段时间没摸方向盘了，将车速放的又缓又平稳。
季苏叶还在赌气，憋着声音说：“随便。”
季氤就说：“去公司的路上有个筝玉楼，苏苏爱吃那里的蟹黄汤包，就往那去吧。”
言暮知道那家店，从海城由一碗小小的海鲜粥发家开出去的全国连锁早餐店。价格昂贵还特别多人排队，有时候不预约都吃不上那得招牌蟹黄包。
言暮似乎记得，季家便是从海城迁过来的。
车平稳上路，季苏叶盯着副驾驶的位置，和季氤坐的隔老远。
车里很安静，言暮放了音乐电台，清新的音乐充盈在车厢。她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发现后排的两姐妹还在置气，主要是季苏叶在耍孩子脾气。
“咕咕咕——”
言暮听到这声音从后面传来，紧接着季苏叶就低头捂住自己的小肚子，左顾右盼，生怕被人不知道是自己肚子的声音似的。
“饿了吗？”言暮忍笑，将车速提快，“再忍一忍，胃疼不疼？”
“不饿不饿。”季苏叶身子往前倾，恨不得将自己融进驾驶座里，“姐姐你慢点开，我没关系的。”
季氤：“……苏苏你给我坐好！”
妹大不中留，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季苏叶被自家二姐一说又不高兴了，但这次还好，默默坐的离季氤近了一点，垂着眸子不看季氤，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季氤无奈扶额道：“我给你在公司安排了个打杂的职位。”
这下总要开心了吧？
言暮抬眸往后视镜里看一眼，觉得小兔子现在气鼓鼓的样子似乎是……后知后觉的起床气？
季苏叶一下子就挪到了季氤的身边，紧紧抱着季氤的胳膊，忽然傻笑，“二姐？二姐！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我刚刚还在想我等会儿一定要亲自去给你买到筝玉楼的包子！多久，多难我都要排到。”
季氤本还想板着脸训她一顿，一下子被季苏叶逗笑，“你这狗腿的丫头。”
季苏叶在和家里人相处的时候很放松，该不要脸的时候就不要脸，尤其是对季二姐，季苏叶知道一撒娇季氤就受不了。
言暮说：“到了。”
“下去吃还是买过来？”言暮将车窗摇下来小半看了一眼，“人不多。”
季苏叶说：“我也买！我要去给我季二姐亲自买到！”
言暮还记得刚才季苏叶肚子饿得咕咕叫，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扣了车门，转过头对后面低声道：“我去就好了，你……们在车里等我。”
她又补上一句：“外面热，别下车了。”
“哎，姐姐你等等……”
季苏叶话没说完，言暮已经走了出去。
季氤闲适的后仰着，对季苏叶说：“给你安排了最接近董事办公室的位置，平常只需要帮我递下文件进办公室就可以，满意了吧？但我可和你说好了，一旦爷爷让你回家帮忙，你就必须马上回家。”
季苏叶把头点的如同捣蒜。
“你的专业也不能丢，药书该背都给我背好了，别一天天只想着玩和追……”季氤往外头看了一眼，又压低了声音道，“你老实和我讲，和言暮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今天从言暮家出来？”
季苏叶支支吾吾老半天不愿意讲，眼神躲闪。不想讲的原因简单，觉着自己太丢脸，季二姐肯定得骂她。
季氤看她这样就更觉得不对了，“你要是不讲，我可去告诉爷爷了，就说言暮欺负你。要不然去告诉你那两个不靠谱的哥哥也行，估计还能把大哥马上召回来。”
不行！那可不行。
“别别别！我说，我说……”季苏叶苦着脸，泄气道，“我昨天就是和言暮睡了一觉，什么都没发生的一觉。”
季氤：“你说什么？”
“嗨呀！二姐我已经很难过了，我都这样了居然什么都没发生。”季苏叶越想越气，凑到季氤的耳朵边耳语说，“我本来是想……然后……”
季氤听完，生气道：“苏苏你别胡闹！哪有你这样的？简直就是胡闹！胡闹！”
她是真的生季苏叶的气了，连续重复好几次。
季苏叶垂头丧气：“这不是没成功嘛……二姐，你要给我保守秘密，不准告诉言暮我和你说的这些，千万千万要守住口风。。”
季氤正想说话，车门被拉开，言暮将热腾腾的笼屉低了过来，还有温热的豆浆和牛奶。
筝玉楼的外带包装很有特色，是像古时候那样可以提着走的竹笼屉，外刻烫金大字筝玉楼。
季苏叶现在讨了巧，勾着热乎乎的笼屉，献宝一样的先给季氤：“二姐二姐，你先吃。”
语罢，将豆浆吹了又吹，明明效果是微乎其微的，将吸管也放进去，试了试温度才递给季氤，“二姐二姐，你先喝。”
“行了。”季氤状似不耐烦的赶她，“你给我坐前面去！别在我面前烦人。”
季苏叶兴冲冲的啊一句，飞一样的开了门，立马就如愿以偿坐到副驾驶去了。
言暮就看到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眸转瞬就来到了自己面前，手安安生生交叠放在腿上，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手上的包子。
言暮只好将牛奶放到季苏叶的手机，迟疑了会儿才说：“还很烫，你等会儿再喝。”
她并不是会照顾人的人，但经过了昨夜之后，总觉得看季苏叶时心里带上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说是愧疚好像也是，说是喜欢，又好像也不是。
……不是吗？
季苏叶含着吸管，眨巴着眼睛。看言暮有些生疏的在吹那笼屉里的汤包，又将薄薄的皮戳了个口，小吸管放进去，递到季苏叶的嘴边，淡淡说：“……吃。”
这种被言暮照顾的感觉实在太好，季苏叶刚咬住吸管要往上使劲，言暮忽然按住了吸管的一头，将气流阻断了，一脸无奈看着季苏叶。
“烫。”言暮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慢慢来。”
季苏叶：“噢。”这个道理季苏叶倒是明白，心里吃不了热言暮。
季氤在后头吃着早餐，觉得此刻这车厢里最多余的就是自己了。不由得开始后悔，今天是为什么给言暮过来送车？早知道开到公司楼下就好了。
她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又是之前季苏叶求她，几次张开口要讲话，被季苏叶可怜兮兮的眼神看过来，只好用包子堵住嘴。
不看不听，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言暮化了妆，牛奶的吸管上有淡淡的口红印。季苏叶咬着自己的吸管定定的看着，不知道为何抿了抿唇。
牛奶已经是温热的，言暮被她看的不自在，以为是哪里不对，又开口问：“不合口味吗？”
“没有。”季苏叶嘬了小口汤汁，满足的眯着眼睛，像是小猫咪。她难得吃的小口，言暮这才安心吃自己的汤包，还没碰着自己的豆浆，就被季苏叶拿走，紧跟着手上被季苏叶塞上牛奶。
就着言暮的吸管，季苏叶红着脸咬了一口，然后飞快将喝的还回去，又不嫌麻烦的从言暮手里把自己的牛奶拿过来，仰头就咕噜噜喝了三分之二。
言暮：“……季苏叶你慢点，不着急的。”
她手拿着自己的豆浆没有再喝，季苏叶又觉得不乐意了，悄悄问：“姐姐……你不喝啊？是不是因为我喝过了？”
要真是这样，季苏叶心里得难过死。
季苏叶又问：“姐姐，你是不是嫌弃我，我的口水。”
言暮有些别扭的说：“没有。”
她被季苏叶话带的再次不由自主想起昨夜，有限的记忆回溯中小姑娘的吻青涩羞怯，紧张到人都在微微发颤，却还是往自己身上靠。
紧密的，贴合的，也是温暖的。
言暮哑然，躲过季苏叶的眼神，在心里说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这完全不像是从前的自己，竟然会因为个小姑娘心乱成这个样子。
是的，她竟然乱成这个样子。
“我是怕你过会儿还要喝，没你说的那回事。”言暮还是往常那样平静的样子，“要喝吗？”
“不要了姐姐。”季苏叶脸上的红晕还没下去，几下将自己的包子汤汁吸溜完，馅儿吃了，留着皮儿不乐意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捂嘴打出一个闷闷的嗝儿，说：“我吃饱啦。”
季苏叶这才想起独自在后面的季二姐，转过头去说：“二姐，你吃完了吗？我给你把垃圾扔了。”
季氤对季苏叶时不时的殷切看的透透的，将食余的残骸给了季苏叶，都懒得搭话。
季苏叶手上勾着两个小笼屉，睁着圆圆杏眼看言暮。言暮还没吃完，被季苏叶的眼神盯的不吃了，赶紧拿过季苏叶手上的东西，开门道：“我现在就去扔。”
季苏叶表示很满意。
等言暮不在车里，季苏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转过头对季氤说：“二姐你看，言暮是不是对我挺好的啊？我觉得我还是有把握追到她的，你要在公司对她好一些啦……”
季苏叶打着如意算盘——
她虽然觉得被言暮照顾的感觉很棒，但还没完全适应这种转变。在她的世界里，应该自己多照顾言暮一点才对，自己也巴不得这样做。
后来转念一想，在季二姐面前还是要收敛一些，得让季氤看到言暮对自己的好，不然季二姐肯定老大不乐意，万一真告诉了家里人，季苏叶怕季家人对言暮的印象不好。
季氤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季苏叶陪着笑脸：“二姐，你说我能成功吗？”
季氤是觉得这世界上怎么还有不喜欢季苏叶的人呢？这会儿她怎么看言暮都不顺眼了，自家妹妹这么好她都不当回事啊？
言暮回来了。
“言暮，先送苏苏回家。”季氤冷不丁开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言暮的错觉，觉得季氤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有点冷淡。
她惹着季氤了？
季苏叶忙说：“我不！我不！我要和你们一起去上班！”
“你给我回家先好好睡饱。”季氤眼看着季苏叶的那张小脸，沉声道，“换身衣服，要来公司也下午再过来。”
言暮看着套在季苏叶身上的自己的那件大T恤，还有季苏叶露出的两条白皙的细腿，觉得确实有些不妥，也开口说：“先回去，好好休息会儿也好。”
季苏叶这才雀跃的应了：“好！”
车改变了方向往季家去。
一路上季苏叶一直将眼神放在言暮的身上，坐着欣赏言暮的侧脸，啊换个姿势侧坐着欣赏言暮的侧脸，再换个姿势捧着脸欣赏言暮的侧脸。
言暮被她痴汉般的目光盯得不适，默默提快了车速。
等车停下的时候，季苏叶还在感慨为什么这么快就到家了？她还没看够呢。
季氤早就看不下去了，赶紧赶季苏叶下车。
“你快点给我回去，别拖沓。”
“等一会儿，我就还说几个字。”季苏叶背起自己的小书包带子，咔嗒一声解了安全带，总算如愿把自己挪到言暮的面前，身子往前倾倒。
言暮一动不动，甚至有些呆愣，“怎么了？”
季苏叶对她勾勾手，“耳朵过来。”
言暮侧过头。
季苏叶低声说：“姐姐，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言暮一下就坐直了，一板一眼回她：“季苏叶，回家睡得舒服点。”
之所以是小朋友，那就是会有蛮不讲理的一面。此刻季苏叶就想要一个亲吻，她还不知道言暮这样子是不好意思，以为言暮是告诉她做梦去吧，扁嘴，白玉一样的手指轻点在自己脸颊一侧，“就亲脸。”
言暮可没忘记后座还坐着季氤，紧紧地盯着自己和季苏叶的。
“别闹。”言暮低声说，“先回家去。”
她也想着，昨晚季苏叶应该没睡好。等自己到那个时候，然后又被自己……
嗯。
季苏叶将手心伸出来，又试探着说：“那牵牵手，牵牵手好不好嘛？就一下下。”
牵牵手，一下下，姐姐姐姐。季苏叶是言暮见过的，最喜欢在生活中运用叠词的人。
说的可爱，说的娇憨，说的令人无法拒绝。
飞速的，轻软的，言暮的手指徐徐放进季苏叶的指间，包裹交|缠。
小朋友人小，手也比她小，指尖圆润粉嫩，指骨却纤细分明。言暮只能想到十指纤纤这个词语来形容季苏叶。
她的力道不大，是很轻很轻的触碰。
虽然是季苏叶自己提出来的请求，此刻自己却呆住了。呼吸都在那一刻顿住，所有的感官都集中了掌心，她能感受到言暮的手细滑，那几秒的时间里仿佛过了好久。
言暮将手收回去了。
季苏叶回神，恍惚恍惚了两秒钟，说：“不行，不够。”
“我还是要你亲我一口。”季苏叶此刻已经变成了贪心鬼，只想从言暮身上讨债，“我要你亲我一口。”
她也不知道是用这么笃定的语气说给自己还是言暮听，又重复说：“言暮，我要你亲我一口。”
言暮：“……”
“不要闹。”言暮脑海中闪过很多的画面，或多或少都是有关于季苏叶的，却没有一个词语能够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她拿季苏叶没辙，对付小朋友自己完全没办法。
言暮觉得自己有些挫败，但心里的感觉却也不坏。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怎么会有人感动挫败还开心的呢？
季苏叶像鼓足了勇气了一样，又凑近了言暮，“我要和你说最后一句悄悄话。”
言暮丝毫没怀疑的又侧过了头，身体往季苏叶的那边靠近。
脸上压上了小姑娘的唇，飞快又带着点力道，几乎是狠狠地吻了自己一口。
“你不亲我，那我就亲你。”得逞之后的季小朋友感到无比愉快，拉开车门蹦蹦跶跶跳了出去。
只留下言暮在车里，看着车窗外小兔子跳几步又回头，跳几步继续回头，如此反复几次后到了家门口，对自己这边拼命招手，超大声说：“姐姐，下午见！！”
言暮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理解这种快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言暮的喜欢功能逐步开发中~
又是万更，就问你们开！不！开！心！
爆肝作者在线头秃，你们喜欢我日万吗QAQ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存稿进后台的文发出来标点都乱了还只能手动修改，我快十万的存稿都要改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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