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之还没有来得及消化这句话的具体含义, 就看见通知栏里面显示的未读消息数量疯狂地增加, 刹时就突破到了99+。
接着手机的来电铃声响起, 联系人上显示是她的一个好友。
顾欢之心里乱糟糟的, 直接点了拒绝, 一秒的安静后, 刺耳的音乐再次响起。
这次是谢安榕, 她接了起来。
“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顾欢之问道。
“有人扒出你俩用的杯子是限定情侣款, 所以，你们到底是不是真的？”谢安榕直截了当地说道。
顾欢之没有说话, 她也不知道。
“发消息的是一个新注册的营销号，没有来和我们谈就直接爆了，现在网友讨论得比较激烈。你看看怎么处理？”如果是真的, 她公关的时候就不要说得太死。
“帮我澄清吧。”顾欢之说道, 不管是不是真的, 现在都不是时候。
“好，我先去处理了, 有人在带节奏，这件事有点麻烦，其他的之后再说，你以后小心点。”
顾欢之挂了电话, 另一条来电趁着这个空档挤了进来，她点了拒绝，顺便把手机关了机。
打开笔记本，登上微博小号, 她点开了那个营销号的微博：
#顾欢之江沐歌恋爱实锤＃
下面贴了两张照片，第一张是在昨天的开机仪式现场拍的，顾欢之正把手里的杯子交给旁边的助理，另一张是江沐歌一年前发布的视频的截图，可以看见角落里立了一个杯子，样式和顾欢之的那个一样，只是图案有些差别。
营销号非常细致地做了科普：她们的这对杯子不是一般的杯子，而是著名设计师沃伦曲迪和高端保温杯品牌勾良的联名限量款情侣杯，撞杯的概率小得可怜。不像国产的那个集齐彩虹颜色的塑料杯，出去野餐掏出来，有一半的人和你用的是同款，还有一半和你是情侣色。
下面附上了杯子的官网链接，顾欢之点进去，看着设计师限定那一栏里五位数的标价，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按照网站提示输入了杯盖内侧的序列号，点击确认，还没来及紧张，结果就显示了出来——是第一次查询的正品。
之前对方和她说是淘宝上买的爆款，两个99包邮，她从来没有在意过，磕磕碰碰地摔了好几次，昨天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顺手带出了门。
顾欢之感觉脑子里像被塞进了粘稠的液体，思绪被粘连在一起，陷入了一片混乱。
她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在缭绕的香气里强打起精神梳理乱成一团的记忆。
有些被忽略的东西从脑海里浮现出来。
她把行李箱打开，翻出了夹层里叠得整齐的围巾，指腹抚过在上面的字母，“MG”，“沐歌”。
巧合出现两次的可能性很小，她心里有了肯定的答案，却有点不知所措。
顾老师，你有喜欢的人吗？她想起江沐歌这样问过她，想起了江沐歌说到喜欢她时眼里泛起的光。
对方当时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吧，所以小心翼翼地试探，可她没有给她一个想要的答案。
顾欢之感觉自己的心口很疼，像被人狠狠地砸上了一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刻意在江沐歌面前营造的温柔、稳重的人设，大概早就已经坍塌，她的软弱、患得患失、不负责任的一面暴露无遗。
对于恋爱这件事，她一直没有太多自信，越是不想伤害对方，就越是把一切处理得很糟。
她登上了企鹅软件，江沐歌还没有回复。
她望着自己发的那一段内容出神，怎么会有人说出这样的话？
她是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做出对不起对方的事，恋爱里产生二心是大忌，分手是她想到的唯一办法。现在冷静下来，突然觉得字里行间都透着荒唐，她根本没有给江沐歌选择的机会。
明明知道不可能，但她还是拖着鼠标到那条消息上，点击右键，企图找到“撤回”的按钮。
页面下方弹出一个新的消息，只有一个字：好。
顾欢之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下文，什么都没有，哪怕是一句质问或责骂，都能让她感觉好受一些，可是什么都没有，那一个“好”字，好像蕴含了无穷无尽的失望，在白色的聊天背景上显得异常的刺眼。
她点开江沐歌的朋友圈，仅展示最近三天内容的分割线上方，什么内容也没有。
点开她的微博主页，最近一条是视频更新提醒。
现在下面多了很多评论，内容并不是很友好，零散的祝福被淹没在了嘲讽的浪潮里。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传说中的关系户【赞16999】
——这两方差距也太大了吧，好奇是怎么认识的，不会是...【赞13444】
——还以为是天降紫薇星，都散了吧【赞12666】
顾欢之的心冷了下来，她切换到自己的官方账号，编辑了一条新的微博，输入每一个字时，心都被扯得疼一下，连好看的眉眼也皱在了一起。
【我和江沐歌只是普通朋友，请不要误会。另外，淘宝爆款了解一下/链接/】
点击发送，她感觉自己给这段关系彻底判上了死刑。她已经没脸再去求复合了，唯一可以做的，只是让江沐歌不要背负这些不好的骂名，她配得起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是借着任何人的缘故。
她翻回到QQ的对话框，发现就在她发布那条微博之前，江沐歌更新了一条动态。
【网恋到此为止吧。如果你喜欢我，给我一点暗示，我会追上你；如果你不喜欢我...你等着后悔吧！】
......
远处影视城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江沐歌站在阳台上，面目阴沉，快和夜色融为一体。
她还没来得及从顾欢之轻描淡写的分手留言里缓过来，就再一次被“普通朋友”四个字狠狠扎了一刀，顾欢之显然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却依然这样说，江沐歌狠不得去隔壁一脚踹开她的门，看看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普通朋友？你为了普通朋友和你在一起快三年的女朋友分手？
江沐歌深吸了一口气，熄灭了屏幕，她怕自己一个冲动就把顾欢之删掉了。
她还是不愿意放手，只是现在有点迷茫，不知道下一步到底该做些什么。
顾欢之，你就不能给我一点希望吗？
“叮咚~”
门铃的响声隔着房间传了过来，清脆明亮的声音带着欢愉的色彩，江沐歌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门口。
为了不显得过于急迫，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又等待了大约五六秒的样子，才打开了门。
“沐歌，我给你拿点水果过来。”方国涛站在门外。
江沐歌眼里亮起的光熄灭了，“谢谢涛叔。”她接过果篮，嘴角扯了扯，最后还是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笑容。
“不要受网上那些话的影响，以后用实力让他们闭嘴。”方国涛安慰道，“这条路不容易，你们两个要好好的，有什么困难和我说。”
“好的。”江沐歌应道，心里是一阵苦涩。
“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方国涛拍了拍她的肩膀，“明天你过来坐我旁边，我教你一点内容。”
“谢谢你，涛叔。”江沐歌勉强把自己从低沉的情绪抽脱出来，嘴角抿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方国涛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江沐歌随手将果篮放在桌子上，打开手机，顾欢之的企鹅已经变成了灰色。
微博里倒是因为她的一句话，又重新炸开了锅，江沐歌点击了转发以后，直接删掉了应用，看着糟心。
她关了灯，让自己陷入漆黑的世界里，埋藏在心里的其他情绪肆无忌惮地涌了上来，泪水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滑下来。
“叮咚~”门铃再一次响起。
江沐歌坐在床上没有动，反正也不会是顾欢之。
“咚~咚~”隔了一会儿，又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沉闷中带着犹豫，听起来软绵绵的，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
江沐歌用手背摸干净了脸上的泪水，摸着黑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
亮光从外面倾泻进来，顾欢之站在门口，手里抱了一堆本子，漆黑的眼眸里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沐歌，你还好吗？”看着江沐歌脸上斑驳的泪痕和憔悴的面色，她担忧地问道，声音极尽温柔。
江沐歌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想让自己表现出不那么在乎的样子。
可她琥珀色的眸子里已经染上了复杂得难以形容的情绪，眼泪在眼眶里一点一点积累，终于在某个不堪重负的瞬间，决堤而出。
顾欢之去包里找纸巾，忙乱中手里的本子掉落了一地。
她把找到的一片湿巾递给江沐歌，江沐歌没有接。
顾欢之屏住呼吸，撕开包装，把湿巾扯出来，贴到江沐歌脸上轻轻擦试，帮她把粘在脸上的碎发理到耳后。
江沐歌小猫一样花掉的脸渐渐恢复干净，白皙里透着粉红。
顾欢之将手往回撤，江沐歌一把将她抓住，借势倾身上来，薄唇贴到了她的耳边。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会甜哒~相信我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