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她说–罔然>第26章

  我吸了吸鼻子,咬着嘴唇将她从客厅抱到卧室的床上。她终于老实了,雪白的手臂软软垂下来,在我怀里一动不动,我甚至有一瞬间怀疑我抱着的是一具尸体。

  可她还有呼吸,贴着我的体温也是滚烫的,即使这滚烫代表着病态,也证明她是活着的。

  她躺在床上阖着眼,我从掉在门口的药袋里找出退烧贴和退烧药,又翻箱倒柜找出来一瓶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在角落里的白酒。退烧贴贴在光洁的额头上,棉球蘸了白酒往那滚烫的身子上擦,冷热对比下的刺激太过明显,阿遥扭动起来,嘴里呢喃着某些词汇。

  我凑近了去听,才听清楚她叫的是“妈妈”。

  绝了,我林烟十才21岁,就有了个22岁的女儿,我可真能耐。

  “要我不在了,烧死你也没人管!”我愤愤道,边给她擦酒精还得抽出一只手去摸放在床头柜上的陶瓷杯——里面是我刚冲的退烧药剂,最普通的那种,怕一个不对吃出来好歹。

  陶瓷杯散热给力,我端起来尝了一口,入口微苦,喝进胃里一股凉意直冲脑门。我皱着眉,却还是推了推阿遥,见她睁开眼就扶起她的身子拿个枕头给她垫在腰后。

  “这啥呀?”她的意识并不清醒,却在闻到鼻间那股药味后对此表示本能地抗拒。我好话说尽,她死活不肯主动张嘴喝,到最后我烦了,“赶紧喝,喝完好好睡!”

  同时把她的嘴掰开。

  粉红色的可爱口腔里,左右两边白牙之间各有一个黑洞洞的空缺在冲我微笑,表示友善。

  我眼前一黑,阿遥摇着头挣开我的钳制,神色怏怏,“小十你最近怎么不听话了呢?”

  “谁干的?”我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此刻我的眼睛肯定布满血丝,“我问你谁干的!”

  阿遥皱着眉,神色痛苦,她现在的情况根本给不了我一个答案。

  夏石溪却又在这时趁虚而入,她张开手扒着我的头,涂着大红蔻丹的手捂住我的眼,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傻丫头,就算她告诉了你,你又能怎么办呢?”

  “你懦弱又无用,自私又薄情,你就是个废物……”她用那略带沙哑的,曾经很勾人现在只剩讥讽的嗓音在我耳边一字一句道,可笑的是我竟然还无法反驳。

  我捏了捏杯沿,垂眼看里面棕色的液体。良久,我抬起头,冲夏石溪笑了笑,赞同她,“你说得对,我就是那么没用,没用又薄情。”

  “因为你已经死了,所以你说的一切我都不和你计较。”

  阿遥靠在床边无力地垂下头,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沉沉入睡。我端起那杯药,在夏石溪眼前,喝了一大口,然后尽量温柔地抬起阿遥的头,把嘴唇缓缓印上去,以口,将那苦涩含凉的药液渡进她嘴巴里。

  一口,再一口,直到那杯药见了底,阿遥哼哼着,有不少棕黄色的药从我俩唇角漏下来,洒得到处都是。阿遥睁开眼看,呆愣愣地,“小十,床弄脏了,我要去你床上睡。”

  “好,我抱你过去。”说完又塞了一颗糖进她嘴里,阿遥含舔着,任我搓弄她。

  将阿遥安顿到我床上,又给她盖上厚被子,确保她被捂得严严实实地不会受一丁点凉我才起身去收拾另一张床上的一片狼藉。

  刚抽走一张带着污渍的床单,透明的液体就砸在褥子上,并且还有转为瓢泼大雨的趋势。

  我轻手轻脚又急急忙忙躲进卫生间并关上门,眼泪这才肆无忌惮地往下落。

  、听说你想娶我?

  我大概在床边守了三个小时,直到阿遥的额头上出了细密一层汗,我伸手摸进被窝,掌下皮肤的温度也已经接近正常,那颗一直高高吊起的心这才安稳放回去。

  视线落回到铺在小桌上已经完成大半的草图上,我叹了口气,铅笔复又落在白纸上。阿遥忽然咳嗽一声,我一惊,慌忙转头看她的时候铅笔无意识地在白纸上划出一条长长的线,笔尖也随之折断,那截劣质铅笔芯乌溜溜滚到草图中央那朵玫瑰花上。

  “……”绝了。我看着眼前被这双咸猪手糟蹋掉的图纸,心里骂了不止一万句娘。

  这点很细微的动静惊醒了阿遥,她通红着一张小脸,蹙眉动了动,须臾睁开眼迷迷糊糊转过头问我,“小十,你在干什么?”

  阿遥睡觉有个和常人不一样的地方,她大多数时候睡眠深且稳,但偶尔也会被一丁点小动静吵醒(就像现在一样),最糟糕的是她清醒地很快,所谓缓冲期在她身上是不存在的。

  顿了顿,随手把这张废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我装傻,“啊?什么?谁在干什么?”

  “就是你刚才……”她把裸·露的手伸出来,看样子是想指指垃圾桶,只不过还没指到位就被我拽着硬生生给塞回被窝,“放好,想着凉是不是!”

  “可我热……”她睁着雾气弥漫的双眼,可怜巴巴辩解道。“嫌热?今早起来是谁嚷嚷着喊冷钻我怀里恨不得勒死我?”我没好气道。

  “……你坏。”阿遥说不过我,抽了抽鼻子,翻了个身蒙上头表示不想理我。

  我慢条斯理地收拾完桌子上的东西,站起来走过去隔着被子照着她的屁股狠拍了一下,阿遥惊叫一声,乌龟一样探出头红着眼睛看我,“你干嘛?”

  “我他喵的想打你!”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像两只发飙的白兔子。十几秒后终究还是我先败下阵来,走过去掀起被子的一个角,让热气稍稍散开点,“行行行,送给你点凉风。”

  “不够……”汗水从额前顺着通红的脸颊滴下来,阿遥撇着嘴控诉我,“你就是存心想热死我然后继承我那几百万的债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