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君宁在南城有自己的房子。

  黎正华有意留黎温在家里住几天, 并委婉表示黎家有殷君宁留宿的客房。

  不过殷小姐情商高,行为处事又极为妥帖,虽心里舍不得跟黎温暂时分居。

  未结婚前, 贸然住黎家,并不合适。

  她一向思虑周全, 断然不会因小失大, 给长辈留下任何对这段婚姻随便的想法。

  于是,房车眼下抵达黎家别墅门前,铁艺的大门就在不远处, 殷君宁本该和黎温说再见了。

  然而她此时掌住车门, 也并未急于探究黎温打的哑谜, 倾低身形,低柔的问:“还饿吗?”

  黑夜里,路灯拉长了殷小姐纤长的身影。

  她身材纤瘦, 又不是完全柔软无骨的那一类。

  倾身压过来的时候,如瀑的长发散落胸前, 衣领拉低, 露出一条勾连的沟壑。

  灯光暗淡,黎温被露出来的苍岭白雪晃了眼。,

  下一秒,面前的光线也被完全遮住。

  殷小姐的唇瓣悬空停留在黎温耳廓处, 随着红唇轻张合, 似乎能闻到这人呼出气息里占满雪水浸透鲜花,沁人的香气。

  黎温心底艹了一声。

  回南城有三天,她们分居三天。

  刚才回来的这一路, 车速十分平稳,后车厢位置足够敞亮, 殷姐姐都没有主动,现在凑这么近。

  黎温怀疑,殷君宁是故意挑衅她。

  她把自己心底见风涨的成年女性龌、龊心思压下去,定力十足的往旁边让一让,然后盯着殷君宁的唇瓣,语气极缓:“不饿。”

  烟嗓刻意压低,在饿字上加重了语气,声音自带了勾人的磁性。

  路灯昏黄,黎温睁着双盈了暧昧灯光的猫眼故意睨过来。

  殷君宁仿佛听见心头轰然塌陷一块,她也很奇怪,分明几分钟之前还有满腹的疑惑,心里堵着一块别扭。

  可当下全然不复存在。

  殷君宁顺从心意勾住黎温的腰,放任着明显乱掉的呼吸,继而半个手掌抵住黎温微微突出来的肩胛骨。

  路灯下,倒映出两条纠缠的影子。

  恰在此时,不远处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

  黎温反应迅速的往另一侧退开,一声轻笑落地。

  黎越打开门,第一眼看见的是,堵在门口的殷君宁。

  她穿一身剪裁修身的挂脖连衣裙。

  唇瓣是玫瑰的深红色,眼眸深邃,黑如点漆。修身的裙摆像鱼尾一样,她依在车窗边,正慢折腰给黎温掌车门,这个再简单不过的举动被她做出来,释放出满满柔情的女人味。

  黎越不由看呆住,继而看见黎温习以为常跨出车门,唇瓣印着与殷小姐同色的口红。

  反应过来刚才两人在做什么,黎越脸红的啊了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只能拼命汲取凉风,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

  “姐,殷姐,你们去哪儿玩了呀?”

  殷君宁从来不会让人冷场,她泰然自若跟黎越寒暄。

  黎温擦掉嘴巴上的口红,继而瞪了眼殷小姐。

  然后长腿一迈,勾住黎越的脖子,往家里走。

  临到门口,黎温忽然顿住。

  回头提醒殷君宁:“到家记得进我直播间。”

  殷君宁淡淡的答应下来。忽然叫住黎温:“温温。”

  黎温扭回头。

  看见殷君宁慵懒的依在车边,点漆的杏眸温柔平直的注视她:“蒋丹丽今晚跟童薇分手了……”

  不等她把话说完,黎温直接炸开,分手?

  没完没了是吧,她又不是不解释。

  黎温面色不善示意黎越先回家,站在门口,隔着十米的距离,心气不顺的看向殷君宁。

  “怎么着,你也想分?”

  黎温死死把身后的铁艺门拍上。

  咣当一声,把上床睡觉的黎正华都险些震醒了。

  然后不带情绪的对上殷君宁的眼睛:“别的你可以想想,分手你想都不要想。”

  殷君宁一愣,对上女朋友危险警告的眼神。

  骤然发现这大概是黎温对她最长情的告白。

  明明语气十分凶恶,语气里透着威胁。

  可再没有这样的话更动人心弦。

  “我不分手。”殷君宁深吸一口气,她把感动蔓在眼底:“是蒋丹丽说,没有人受得了控制欲过强,遇到事情只顾吃醋,又不想哄老婆的对象。”

  黎温疑惑问:“她们两口子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殷君宁走到黎温面前,摸摸她的头:“我担心,自己也会落到童薇那种下场,被甩呢。”

  ……

  黎温笑死了,她没想到殷小姐还能有这么委曲求全、不自信的时候。

  于是学着殷君宁的姿势,同样摸了摸她。

  高傲的说:“不要害怕,我不会甩你。”

  殷君宁低头,听见黎温面不改色说:“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只会喜欢你。”

  *

  黎温说了那样煽情的话,后续的发展就像是脱缰的野马。

  成年女人厮混,哪里还有理智或者旁的什么斯文礼教。

  殷小姐骨子里浑然天成的周全体贴,温柔知性在黎温面前,统统荡然无存。

  重新回到房车里,黎温被吻到情re,趴在殷小姐身上,看窗外灯火迷离。

  眼睛都渲染了层湿润,黎温抽空深吸一口气,chuan着气问:“晚上夜不归宿不好吧?我觉得你上回说的有些道理,没有结婚之前,长辈眼皮子底下合该收敛些。”

  殷君宁慢条斯理的将黎温的手带入下面,窗外灯火将这人的五官笼了层波光。她露出十足温婉的笑,伸手把黎温后背轻轻贴窗口。

  然后促狭道:“你就当我…理智被yu望打倒。”

  她说着话,乌浓长发自耳廓滑落,点在黎温如雪的脸颊旁。黎温伸手去抓,下一秒,手也被这人紧紧的攥住。

  --和谐--

  黎温以为今晚,殷姐姐无论如何都会登录直播间,去找答案。

  可是她在一片闪烁迷离的灯光里,对上殷君宁点漆温情的黑眸,忍不住想,或许相比于幽长的夜,那些解释并没有彼此拥抱重要。

  *

  厮混一晚。

  黎温醒来的时候,暂时都搞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地。

  她像幽灵一样,踩着拖鞋走出卧室。

  殷小姐恰好站在,似乎刚从外头回来,手里拎着两盒肠粉。塑料袋简陋的写着“南大夜市肠粉”的字样。

  黎温狐疑的打量殷君宁,怀疑后者大早上骚扰了这家店店主,否则只会在夜晚九点才开的肠粉小店,怎么可能会大早上营业。

  还没来得及问,殷君宁换好鞋,见黎温赤脚站在二楼,把饭盒随手搁餐桌上,沿着复式楼梯走上来。

  殷小姐手里拿着一双黎温惯常喜欢穿的家居拖鞋,款款走过来。

  “姐姐什么时候新买的公寓?”

  殷君宁点头。

  “喜欢吗?年前入的复试,距离黎氏、还有你那家娱乐公司都很近。”

  黎温嘴角抽了抽:“你年后在南城有业务?打算长久定居?”

  一声轻笑落地,殷君宁不置可否,反问:“那要看能不能入黎总眼,好叫我金屋藏娇。”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黎温立马意识到这套房子的布局。

  家里装修风格几乎完全按照黎温的喜好设计,除了有个健身室是殷君宁自己的。其余都是黎温的风格。

  再回想昨晚洗漱用品,睡衣、甚至内衣、换洗衣物都是双份。

  黎温有十足的理由怀疑,也许衣柜里的衣服这人都给自己准备了不下一套。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殷姐姐?”黎温调侃她:“为博美人一笑,宁愿放弃广城的事业呀。”

  “万一你不愿意跟我到广城发展,我努力努力,转移资产,婚后我们怎么也不至于走到异地这种地步。”

  殷君宁蹲身,把黎温一只脚踝抬起来,给她左脚套上拖鞋,然后又用那双漂亮的签合同的金贵手抬起黎温右脚,重复刚才的动作。

  其实准备这套房子,愿本是为长期地下恋做准备,谁知道这处大平层装修好后,黎温提前结束了地下恋关系,且干脆利落来广城找她。

  给黎温穿好鞋,殷君宁才笑一笑,揽住黎温的腰问:“那美人满意吗?”

  昨晚凌晨三点才睡,黎温现在腿都有些发软,她一时觉得殷姐姐这句满意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

  于是扒拉开殷姐姐的长发,警告道:“姐姐,你下回再这么撩我,我就要用舌头亲你了。”

  殷君宁:……

  艹

  *

  殷君宁是办婚礼前的那个清晨,才得空去看黎温直播间里,顶置的解密教程。

  但当殷君宁把黎温故意写错的字母,拼凑出来,记录在笔记本上时。

  所有拼凑的成句的词语,都成了口口。

  殷君宁试验了各种方法,但是最后发现这些词汇依旧拼凑不了完整成句的解释。

  只能依稀看见这份解释里,有一句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原本我是必死的结局,死期就在你给我送花圈的那天”口口

  这是殷君宁四月份那晚,跟黎温谈及家世的时候,亲口说过的话,后面的口口大约是黎温的解释与备注,可惜所有的字母拼凑出来,最后都变成了口口。

  殷君宁忽然眉头微动。

  她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越来越清晰。

  她记忆很好,也很聪明。

  脑速转动快,能够清晰并迅速的复原那天与黎温对话场景,并扑捉出异常。

  那是一场严肃,沉闷的交心。

  唯一诡异的是当殷君宁提到自己本该要死的时候,黎温看上去并不诧异,也没有好奇。

  像是早就知道。

  没有过问,反而拿过温度计,狂笑不止让殷君宁拜佛不如拜她。

  现在回头回忆黎温表现的前头矛盾的地方。比如黎温对简丞的态度,绝不是喜欢。

  她如今揍他揍的毫不犹豫,可是一年前,就像是有跟线拉住黎温,让她必须去为他披荆斩棘。

  殷君宁扫了眼满页面的口口,忽然有个百感交集的猜测。

  为了确定猜想,殷君宁不厌其烦再次对那些字母进行了拼凑,结果不出预料,无论如何拼凑出的对话都是口口。

  黎温要告诉她的话被和谐了。

  殷君宁终于站起身,迎着落地窗前熹微的阳光,拨通了巫白的电话。

  她问老者:“您当年说,我必死的结局里会有变数,与她有关吗?”

  巫白笑了笑:“其实你在问我之前,内心已经有答案。人的命运,没有偶然,也没有侥幸,有的是人为的努力,逆天改命。”

  殷君宁哦一声,她站在落地窗前。想起了梦里黎温的遭遇,那些苦难灾讹与现在的黎温是截然不同的生活。

  殷君宁不知道黎温有系统,但她大约猜到了,黎温为了自己的宿命和她的宿命,东奔西突,逆天改命。

  满纸张的口口。

  黎温对简丞那种上不得台面的男人态度反差,也好像可以解释通了。

  直到红彤彤的朝霞自天际烧成一片火红色的绸缎,缓缓的扩散,浸透云彩。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朝霞散去,一颗橙黄的太阳冉冉升起。

  殷君宁直视太阳的那一秒,眼底骤然涌动出雾一样的水色。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黎温的太阳,从未想过原来黎温早就悄无声息变成太阳笼罩她。

  身后门啪的一声打开。

  黎温站在门口,睡眼惺忪,一室的阳光猝不及防洒入那双猫眼里,眼珠清澈而明亮。

  这大约是殷君宁见过最漂亮的一双眼睛。

  她温柔缱绻的盯着,看了许久。

  直到黎温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目光绕到殷君宁湿润的眼眶时,眼神呆了呆。

  继而小跑过来,缘由都没来得及过问,伸手拥住殷姐姐,含糊不清的问:“大清早的,怎么还哭了?”

  殷小姐用拇指刮了刮黎温白细的侧脸,一指落地窗外耀眼的太阳,轻声说:“看太阳。”

  人最不能直视的就是太阳,这是常识。

  黎温笑她:“做、爱都没见你眼圈红一回。是不是下回上你的时候,还得打开窗户,好叫我看看把你做哭的感觉呀?”

  殷君宁被逗笑了。

  很认同黎温的建议,身体力行的圈住黎温,纤细的手指顺沿腰线绕到黎温背后系带。

  继而手指微一用力,那身松松垮垮的婚纱随即剥落下来。

  在黎温反应过来之前,殷君宁把她抱坐到书桌上。

  笑的温柔款款,说出的话却是禽、兽不如的:“用不着等下回,姐姐现在帮你实现愿望,好不好。”

  黎温:……

  “呜……”

  洁白的婚纱,皱成一团,垫于身下。

  殷君宁抚开黎温脸侧的黑发,忽然唤她:“温温。”

  黎温掀了掀眼皮,迎上殷小姐动情的杏仁眼,看见里面盛着郁丽饱满的水汽。

  心口一动,忽然觉得自己又行了。

  扬眉啃咬住殷姐姐的下唇,声音沙哑,用惑人的眼神睨她:“嗯?”

  殷小姐双眸掠了层深深的涟漪,她稳住强调说:“一直想对你说声谢谢。”

  “谢谢你给我机会来爱你。”

  话落再不肯给黎温回答的机会,温柔、强势的回吻住黎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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