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蕴如有点惊讶, 问：“什么事啊？”说实在的，她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能帮谢折光什么忙。
虽然对方有点臭屁，但是确实是个要啥有啥的天才美少女。
谢折光道：“我上次找的化妆师不靠谱, 我得重新找一个。”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自己去试，审美有时候会跑偏。”她想到先前的黑历史, 忍不住皱起眉头, “我发现那些化妆师很会骗人。”
当时那个妆化完，化妆师和化妆助理纷纷鼓掌，赞叹她美呆了，一定会在舞台上夺目炫彩, 现在想想，“夺目”确实是挺“夺目”的, 但是是辣眼睛的那种夺目。
晋蕴如“哦”了一声, 觉得在这件事上, 自己可能还真的帮得上忙, 当初刚毕业的时候, 她曾经想要转行去当跟妆师, 为此甚至领着一千五的工资做了好几个月的助理, 结果几个月后，这工作室既不给五险一金，也不涨工资, 只一直让报名化妆学校, 晋蕴如怀疑对方是骗钱的，又发现自己对化妆的兴趣没有那么大，就换工作了。
不过那几个月，她还是学了点美妆技巧，电视台妆容确实要厚重, 镜头会吃妆，但是不用那么炫彩。
转行之后，平常就只化一些日常妆，技术就生疏了，不过作为参谋，应该没有问题。
谢折光道：“周六早上去市区，没问题吧？”
晋蕴如点点头，说：“好。”
谢折光推了下键盘，道：“那行，下班！”
这天晚上回到寝室，苏宝妮问她双休日什么活动，晋蕴如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含糊道：“没什么事啊，去市区逛逛街，你不是要回家么。”
苏宝妮道：“每周都回家是不是显得太妈宝了？我在犹豫。”
晋蕴如道：“还是回去吧，这周不回去，下周你整周都要怨声载道，我可受不了。”
苏宝妮也觉得是这个理，没再问什么，晋蕴如松了口气，第二天是星期五，晋蕴如走进教室，被擦肩而过的罗沛然瞪了一眼，她一头雾水，走到座位，对苏宝妮说：“我好像被罗沛然瞪了，我得罪她了么？”
苏宝妮道：“啊，是那个，就是昨天你不是发了鞋的照片么，你没看后面的聊天记录？”
晋蕴如道：“我就看到她们说是赵桐的。”
苏宝妮道：“后来岳瑶说罗沛然也有一双，对了，赵桐是不是被退学了？”
晋蕴如很在意罗沛然也有一双的事：“罗沛然也有一双？那她的还在么？”
苏宝妮道：“我没仔细看，你去看聊天记录嘛，所以赵桐真的被退学了么，我听她们都那么说，背地里搞你的就是她么？她是因为这事被退学的么？”
晋蕴如一边翻手机一边说：“不太好说啦，总之是不太好的事，等学校出通知吧，这个后来不归学生会管了，估计教务处会出通知。”
珞迦女子学院为锻炼学生能力，通常把学校中大部分事物以学生会名义通知，也给学生会很大的权力，一旦某个通知由教务处直接下达，就通常说明这件事很严重。
晋蕴如在第二节 课下课终于翻完了所有聊天记录，后面基本都是罗沛然和岳瑶在吵架，岳瑶指出罗沛然也有这双鞋后，罗沛然就骂岳瑶是八婆，她拍出自己的那双在鞋架上的照片，表示这鞋又不是很贵自己有又怎么了，岳瑶很快指出这双鞋是赵桐送的，嘲讽那么便宜的鞋对方自己也买不起，这之后就变成了没有营养的骂战，晋蕴如早上会被瞪，应该纯属迁怒。
但是印象里，岳瑶罗沛然关系还挺好的，以前她们和赵桐是班里的铁三角，几乎形影不离，没想到赵桐一出事，这两人也吵崩了。
青春期少女的友情也很微妙呢。
但是在学校里被讨厌的原因也真是稀奇古怪。
到了下午放学，教务处果然给了通知，大概是为了影响，没有具体说赵桐退学的原因是什么，只说“重大过错”，“与家长协商后同意退学回家休养”，但越是这样，学校里越是议论纷纷，论坛里很快有人说是因为赵桐偷拍，有人信了有人没信。
苏宝妮就不信，觉得学校里不至于有人那么变态，她更相信是因为赵桐背地里欺负晋蕴如又和柯隽打架，影响恶劣，学校学风严谨，赵桐才被退学，晋蕴如见她那么单纯，就也不说真实原因了。
晚上她为了给明天养足精神，早早就睡了，结果做了个梦，梦见她去见谢折光，她远远看见谢折光，对方穿着校服，长发披在身后，带着红格子的发箍，穿着白色的毛衣，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看起来像是八十年代港片里的女明星，同时整个场景也蒙着一种复古的滤镜，她走到谢折光面前打招呼，谢折光却奇怪地看着她，说：“你是谁啊，我认识你么？”
画面转动，她突然看见一面镜子，镜子里不再是那个戴着婴儿肥的少女，而是面容疲倦的原本的她，然后她发现那不是镜子，而是疾驰的地铁的车窗……
她醒过来了。
天色微亮，天空中是浅浅的鱼肚白，晋蕴如扒着窗户看向窗外，看见宿舍楼外面刚黄的银杏。
还好，还在这里。
她身上起了一层薄汗，就干脆起来洗澡洗头，幸好苏宝妮周五晚上就回家了，也不会打扰到对方，吹完头发天也完全亮了，但是距离和谢折光约好的八点半也还有一个小时，她就开始考虑起穿什么衣服，她在从家里带来的常服里挑挑拣拣，最后挑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外面套了件毛绒绒的外套，头发也认真扎了下，把刘海扎成了条贴着额头的细细的辫子，别到耳后，夹了个毛线编织成的小发夹，然后戴了顶奶白色贝雷帽。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比起平时，还是可爱了挺多。
这么想着，她瞥了眼手机，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八点二十五……
跑到校门口的时候，贝雷帽已经被她拿下来攥在手上，头发也有些乱了，晋蕴如气喘吁吁，在校门口左顾右盼，很快看到梧桐树下的谢折光，对方正在和两个女生亲切交谈，和梦里不一样呢，对方没有穿校服，穿了牛仔裤，勾勒出修长的双腿，上衣是一件灰蓝色的短卫衣，头发束到脑后扎成马尾，带着一顶鸭舌帽，是和平时完全不同的风格。
晋蕴如见她们在说话，不好意思过去，就在旁边等了一会儿，直到谢折光抬起头看见她，自己主动走过来了。
对方一边和那两个女生亲切摆手告别，一边开口语气不妙地对晋蕴如道：“你居然迟到！”
晋蕴如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下时间，发现是八点三十二，那她到这的时候应该差不多就是三十分钟，不算迟到，于是挺直了腰杆：“我只是看你在那边和别人聊天，所以不好意思打扰你们。”
谢折光上下打量着她，脸上露出了微笑：“啊，我知道，和我出来所以精心打扮了一下对么，那也是应该的，虽然来得晚些，我也原谅你了。”
晋蕴如莫名觉得脸上发烫，道：“我不是，只是早上醒的早了，时间很多。”
谢折光道：“原来都已经激动的睡不着了么？”
晋蕴如：“……”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在眼前的事实面前，什么解释好像都是徒劳的，与对方的简单穿搭相比，自己好像确实过于隆重了。
谢折光见她不说话，更是笃定，点头道：“没有关系，这都是正常的。”
晋蕴如偏头看她：“很难想象你平时原来是穿成这样的。”
谢折光道：“有事情要做嘛，低调些，不然路上很容易被认出来。”
“好像还是被认出来了。”她是指她过来的时候，谢折光正在和别人聊天。
谢折光瞪了她一眼：“那还不是因为等你等了太久。”
“我是准时到的。”晋蕴如低声嘟囔。
谢折光抬手揉晋蕴如的脑袋：“以后见学姐要提前十分钟！”
晋蕴如缩着脖子躲开谢折光的魔爪，捋顺头发，两人正在往前走，走的位置有点陌生，晋蕴如问：“我们要去哪啊？”
“去公交车站。”
晋蕴如：“……嗯？”
并不是晋蕴如被资产阶级腐蚀了，而是她确实没想到谢折光居然是带她坐公交，她原本以为就算不是加长林肯，也得是辆豪华SUV。
谢折光因为晋蕴如的疑惑又揉乱了她的头发：“怎么？带你坐公交车委屈你了？”
晋蕴如摇头：“不是，只是有点意外，学校传言里都说你是大小姐什么的，我以为……”
谢折光道：“对啊，所以大巴车包车，不豪华么？”
晋蕴如开始没听懂，等上了大巴，她就明白了，估计是这学校的学生们出行要不是私家车就是打车，所以大巴车根本没人坐，晋蕴如和谢折光上车坐了五分钟，除了司机没有其他人上来，相当于包车了。
她们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双人座位上，晋蕴如坐在靠窗的位置，透过车窗望向车外。
怎么说，还挺有意思。
这个选择很有意思。
谢折光也很有意思。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这辆公交车？”晋蕴如忍不住问。
“高一的时候。”谢折光道，“高一上半学期，有一天我突然不想住在宿舍里了，我从学校里跑出来，如果联系家里安排的司机，就一定会被发现吧，所以我绕着学校的外墙走了一圈，发现了这里有个公交车站，工作日早晚各有两班，休息日一小时发一班车……”
说到这里她笑起来：“根本没人坐，我问司机，平时谁来坐车，司机说是学校的老师，偶尔有几个学生。”
谢折光靠在椅背上，歪着头望着她：“这是属于我自己的发现，现在分享给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晋蕴如觉得受宠若惊，她看着谢折光的面孔，秋日的阳光落在这张无瑕的面孔上，晋蕴如看见少女脸上的细小绒毛，琥珀一样剔透的双眼，透露出些微有些得意的神情，但是晋蕴如莫名觉得她很寂寞，或许她一直等待着别人分享她的小小发现。
晋蕴如道：“谢谢，我都不知道。”
公交车启动了，果然还是只有她们两个人，车厢沿着盘山公路往下，路上是黄了叶片的银杏和法国梧桐，阳光落在交错的树叶间，落下一片斑驳的树影。
晋蕴如借着车窗上偶尔闪过的倒影把贝雷帽重新戴在头上，只不过尝试戴了几次，怎么也戴不好，谢折光大概看不下去了，一把拿过帽子说：“转过来，我来帮你戴。”
晋蕴如转身面向谢折光，谢折光抬手整理她的头发，晋蕴如抬眼就看见修长的脖子和深深的锁骨，香气又开始袭来，这次的感觉更加不同，晋蕴如觉得晕乎乎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她好像要溺死在这香味中。
脑袋像是变成了一团浆糊，晋蕴如无意识地开口：“你好香啊。”
谢折光刚帮晋蕴如戴好帽子，正收回手欣赏自己的杰作，同时又伸手拍了拍晋蕴如的脑袋，觉得眼前的晋蕴如可爱的让人想要捏一下，正要付诸行动，听见了晋蕴如的话。
她脸色微变，脱口而出：“什么？”
晋蕴如回过神，羞涩道：“会长用的是什么香水啊，闻起来好香，我很喜欢。”
“你很喜欢？”
谢折光露出怪异的表情，突然后退坐到了过道另一边的位置上。
晋蕴如茫然地看着她。
谢折光道：“现在开始，我们保持距离。”
晋蕴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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