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 不会的。”容寄雪紧紧回抱着她,神情一下变得温润,“桑桑永远都只是桑桑,不会变成别人, 桑桑别怕, 有师姐在呢。”

  褚灵抽了抽鼻子, 不怕才怪呢。

  容长术一定是知道什么,才能那么笃定师姐入魔了,那他说的神魔出世,十有八九也是真的。十方秘境封印已经修复,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 她光是想想,就后背发凉。

  她好不容易重来一世,难道又要辜负娘亲的期望吗?

  她不要。她得想办法把那滴血弄出去。

  “或者,”容寄雪见她不说话,心里也是有数的,“师姐和你回仙界, 好不好?”

  又这样说。

  褚灵瘪瘪嘴,委屈得要命,她松开手, 抬头望着容寄雪,“你以前不这样的, 你明明知道,我们俩各做各的事,是现在最好、最妥当的做法。”

  说着, 隐隐有了哭腔。

  “还非要回仙界, 我不想你有危险, 我们也不是师伯的对手,他这个人,冷心冷情的,半点儿不会顾念父女情谊,你要是出了意外,我怎么办呢?”

  以前克己自持。

  上天也不曾怜悯,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容寄雪也望着她,漆黑的眸子里什么情绪也没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师姐…”褚灵伸出手指戳了戳她,她的背挺得笔直,紧绷绷的,“好不好嘛?”

  容寄雪不说话。

  “我的师姐是最顾全大局的人了,”褚灵攀上她的脖颈,清凌凌的眼睛直勾勾的,“你就都依桑桑好不好嘛?”

  “再留一日,”容寄雪松了口,揽着褚灵躺下,翻身压了上去,“后日一早师姐送你出去,可好?”

  一日。

  足够了。

  褚灵用手推着她,刚刚那股劲儿还没消呢,“说好了,师姐可不许再做那些傻事儿了。”

  捆绑什么的,玩过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她就不喜欢她了。

  “嗯。”

  容寄雪声音闷闷的,绕开褚灵的手,把她扒得一干二净。

  身上一凉。

  褚灵脸咻地泛起绯红,“师姐……”

  容寄雪的唇滚烫滚烫的,落在胸前,激得她浑身一颤,急忙伸手去推容寄雪,“师姐……不要了……”

  褚灵听见容寄雪笑了一下,极轻极轻,有如嘲弄,仿佛在说,到了这份上,哪还有她说不要的份儿。

  但她并不讲话,滚烫的触感一路往下。

  褚灵咬着下唇,声音自己从唇边溢出来。

  “师姐……”她白嫩的肌肤上燃起一片火焰,带起无数的颤栗。

  终于在最后关头,欢愉由内自外扩散。

  身体几乎软成一滩水。青丝披散,手指紧紧攥着床单,褚灵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滑过眼角滴入枕中。

  她就是好喜欢师姐呀。

  可是,可是,她要是入魔了,这个世界,这个好不容易重生回来的世界,就全毁了。

  夜还长。

  明月皎皎,清晖洒在院子里的弗罗树上,映出数不清的斑驳。

  第二日,褚灵睡到日上三竿。

  她睁眼,容寄雪已经起了,青羽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两只脚丫一搭一搭,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青羽:“早啊小灵儿。”

  褚灵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

  她坐起来,容寄雪给她换了亵衣,新的法袍放在枕边,她的乾坤袋也在。

  褚灵轻轻舒了口气,容寄雪还是容寄雪。

  “青羽,我答应师姐明日再走。”

  青羽点头,“随便你,反正你俩也就是那种俗套的爱来爱去,容寄

  雪只要不伤你,我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褚灵换好法袍,是师姐一贯爱给她准备的上红下白的短衫。

  “她不会伤我。”褚灵微微叹了下气,“他爹就不一定了,不过他爹连她也下得了手,我倒不好说什么了。”

  不会,希望不会吧。

  青羽嗤之以鼻,真不会伤她,怎么来的这一世?

  傻姑娘,比主人还傻。但这种傻子,陷进去了还不好劝,青羽忽然觉得心好累。

  “桑桑?”容寄雪笑着走进来,“醒了?”

  她已经掐着时间回来了,没想到还迟了一点。

  “嗯!师姐,”褚灵也笑,“你方才去哪里了?”

  青羽拿翅膀盖着脸,在场带脑子的估计只有它和院子里那颗弗罗树,这两人脸上的笑太丑了!

  “四方魔主不太听话,”容寄雪拉着她坐下,给她梳头,“我与鹤千商量换几个人试试。”

  她手法轻柔,动作仔细,身上靛蓝的宽袍大袖整个儿撸到手肘边,神情温柔极了,眼睛里仿佛只有褚灵一个,身上纵有魔气流转,也如得道的神女一般。

  “师姐杀了他们对吗?”褚灵乖乖靠在她身上,玩着腰间的挂饰,“我昨日闻到师姐身上的血腥味儿了。”

  容寄雪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其实师姐不必瞒着我这些的,”褚灵看着镜子里的容寄雪,嘴角微微上扬,“我上一世,也杀了他们几个,恶事做尽,把四方魔域搅得乌烟瘴气。”

  “我入了魔才知道,往往那些作恶多端的,都占着一方势力,相反想要好好修炼的,受人欺辱,也并非每个魔物都不坚守道心,只是太少,也没什么机会。”

  褚灵絮絮叨叨的,容寄雪也不打断她,仔细给她梳了两个可爱的发髻,左瞧瞧右看看,满意极了。

  “师姐!”她不答话,褚灵就有些生气了,“你干嘛都不理我!”

  “嗯?”容寄雪还在看她,懵了一下,轻轻笑起来,“师姐觉得桑桑说得对呀。”

  褚灵转过身,抬起头气嘟嘟看着她,“那我方才说了什么?”

  她的桑桑,明媚动人。娇俏可爱。容寄雪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笑说,“桑桑是想说,修仙修魔都是修道,只是魔界修行的环境太差,对不对?”

  原来有听她说话呀。

  褚灵有些赧然,拉着容寄雪的手,轻轻晃了晃,“我原也没想这么多,是娘亲跟我说,无论修仙或是修魔,都要坚定本心,固修大道,所以我才想,魔界若是如仙界那般,也未准儿没有一心向道的魔物。”

  其实是从容寄雪入魔后,她才这么想,她上一世,谁都杀,不拘好坏,真正的恶徒,是她自己。

  她就是不舍得容寄雪,即便她入魔了,她也不舍得。

  容寄雪今日话特别少,少得又像她们在八岐时住的那般。

  她只是望着她笑,似乎少望一眼就都叫别人望了去。

  “桑桑说得对。”容寄雪笑着,牵着她站起来,“若是可以,师姐愿与桑桑一同建设魔界。”

  褚灵弯了弯眼睛,“好!”

  真有那天,她也不妨满足桑桑的愿望,天边云卷云舒,瞧着是一派好天气。

  ……

  一日过得极快,越不想它过,就越快。

  真要走的时候,又开始舍不得了,这样温润似水的师姐,她最喜欢了。

  褚灵靠在容寄雪怀里,容寄雪身上的酸灵果的香味儿环绕她四周,清新熟悉叫人难以忘怀,眼泪情不自禁聚在眼眶里。

  “桑桑?”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容寄雪的声音不偏不倚撞进耳朵里,也是一贯的温柔,“师姐…”

  她拉长了尾音,

  满是不舍。

  已经到了魔界边缘,四周的风景荒芜不少,这里魔气稀疏,光秃秃的地界儿,魔也不愿意长待。

  仙剑停在上空,容寄雪低头看她,“怎么了?”

  褚灵转过身,把头埋进她胸前,“我开始舍不得师姐了,我也不想和师姐分开。”

  说着,眼泪掉出来,浸湿了容寄雪胸前的衣裙。

  “可是,如果不回去,”褚灵声音细细软软的,哭腔也十分挠人心,“不查清楚那些事儿,我恐怕永远也不能和师姐长久。”

  容寄雪搂着她,抬头看着这荒芜的魔域,不敢低头,眼前模糊,分不清到底是心痛还是身痛。

  她轻轻憋着气儿,安抚地拍了拍褚灵的背,“桑桑乖,师姐在这儿等你回来,好不好呀?”

  她声音极温柔,褚灵爱极了她这个温柔和煦的模样儿。

  褚灵退开一点儿,擦擦泪,眼睛湿漉漉的盯着容寄雪,“说好了,师姐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的,我就跟他们说几句话,我很快就回来了的。”

  容寄雪温和笑着,“好,师姐与桑桑拉钩,一言为定。”

  褚灵伸出小指,和容寄雪的手勾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话要算数。”

  容寄雪揉了下她的脑袋,踏下仙剑,站在虚空上,“去吧,桑桑。”

  仙剑还听容寄雪的,缓缓的就出去了,褚灵不时回头看她,眼泪迎着风飞舞在仙魔两界的结界处,很快,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青羽坐在剑尖上,叹息。

  小年轻之间的感情,它是搞不懂了。

  ……

  容寄雪一直站在原地,脸上的笑一刻未落下,眼见得褚灵的身影越变越小,才缓缓换了神情。

  鹤千不知何时躬身到了她旁边。

  他素来是知进退的,绝不会多看这些大人物半眼。

  “魔尊,”鹤千拱手,“无上城的阵法已经准备好了。”

  容寄雪轻轻嗯了声,望着褚灵消失的那边,眼神一直没有收回来,桑桑走了也好,这条路,她才能有机会蹚平。

  “魔尊。”事没说完,鹤千也不敢退,“还有一事,与您有关。”

  她的桑桑,这一世一定要顺顺利利活着。

  容寄雪转身,祭出神剑,踏上去,“说。”语气冷漠,不带半分情思。

  鹤千悄悄换了好几下呼吸,才敢出声,“仙界八岐宗主,放出您…入魔的消息,扬言要将您逐出八岐。”

  “哦?”容寄雪轻轻笑了一下,“还有呢?”

  “还有,”鹤千低垂着头,“说是要倾八岐之力,绞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