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当班霸夏夏变成总裁夏夏（五）
等到程希某天调休拎着菜出现在江知夏家的时候, 江知夏那种别扭的劲儿才消失了一些。
程希是很会把握和人之间分寸的人。察觉到江知夏内心的想法之后, 她很自然地重新定义了和江知夏的关系, 不会疏远到让人不虞，也不会亲近到让人不适。
如果她愿意, 可以让任何一个人喜欢她。
即使是十七八岁的程希，也早就掌握了这样的能力, 如今这能力只是如臻化境, 让人更加如沐春风。
这会儿她把刚买的菜放在冰箱里，笑容轻柔：“买了一些你喜欢的菜。最近过得还好吗？”
江知夏从躺在沙发上的葛优瘫状坐起来，道：“挺好的。”
虽然一觉醒来就拥有了大部分人奋斗半生也无法得到的东西, 江知夏也失去了很多。不仅要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适应偌大的屋子空无一人的情况，还要拼命去追赶这十二年的空白。
不然能怎么样？无视这十二年的鸿沟独自生活吗？
跟高中时候爱学不学的惰性生涯不一样，这回没有人在她旁边催促监督（好吧, 张奇然不算），她却心甘情愿去努力了。所幸她的学习能力足够强, 身体本身留下被训练的意识也还在, 进度倒不坏。
而且方方没事儿就会来找她玩，虽然跟张奇然肖扬仍有陌生感，也在渐渐的相处中培养出了一点点默契, 只除了对待程希。
她还没有找到很好的方式。
程希还带了漂亮的鲜花, 修整好了就放在透明的玻璃瓶里面，亭亭净植的鲜花瞬间为客厅带来了片刻雅致的美。
“今天轮休，等会儿一起吃饭可以吗？”就像对待一个多日不见的朋友，程希微笑着道。
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美好, 与她旁边的鲜花相得益彰。
江知夏下意识点头。
饭是程希做的，江知夏本来想要帮忙，被她推到客厅坐下。江知夏就看着她在厨房里面忙来忙去地走动，听着哧啦的炒菜声，就好像家里面还有人一样。或者是江勤，或者是夏茵，谁都可以，就好像她还有家人。
人在什么时候会意识到自己孤身一人呢？或许是在午睡醒来的某个下午，天黑了，房间空荡荡，你想叫某个人给你开灯，却突然想起来只有你一个人。或许是看书看到一半，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想了很久才想到，是没有脚步声。
心理创伤被掩藏起来，只有在某个不起眼的瞬间，铺天盖地，密密麻麻。
因此江知夏格外喜欢这样的有人陪着的瞬间。
程希做的菜全部都是她喜欢的：红烧鱼，糖醋排骨……几乎每一道菜都正合江知夏的口味。她端着碗扒了一大口饭，一边伸出拇指给出赞美。
“很好吃。”
程希就撑着下巴温柔地看她，难得松松绑起来的头发散出几丝在脸颊处，道：“你喜欢就好。”
太阳下斜，房间里逆着一点光。江知夏被光影打在她连上那一瞬间的美好所迷，心跳忍不住跳了一拍。
然后就开始不高兴。
也说不上来，明明她没有实质的证据，但就是觉得程希那一句你喜欢就好，说的明明就是总裁江知夏喜欢。毕竟她们高中的时候，才不可能安稳地坐在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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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没有说出来，反而点头，还主动包揽了饭后洗碗的工作。
饭后两个人坐在客厅里面闲聊。虽然是一名医生，程希对很多专业领域都有自己的见解，聊起天来视野角度并不比张奇然差。
这让江知夏有些诧异。
“你学什么都可以走得很好，做什么要去当医生呢？”虽然也是很好的职业，却过于操劳和辛苦，经济收益也不足够好。而且程希那样好的成绩和资质，做什么都该是无往不胜的。
程希好像被很多人问过这个问题，她语气不变，自然而然地道：“当医生也很好啊。”
江知夏也不再问，事实上，这个问题她也问过江勤和夏茵，并没有什么答案。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天，就安静地坐在客厅里各自处理起自己的事情来：江知夏写练习程序，程希则翻看起书架上的书。
没有人说话，但并不尴尬，反而流淌着静谧的氛围。
江知夏沉浸心思写完一个模块的代码，虽然还只是在一般级别，坐正身体的一瞬间还是十分有成就感，她勾起唇角，正想发出声音，突然想起坐在沙发旁边看书的人。
抬头望去，就看见刚才正襟危坐的人偏着头，小巧的脸颊隐在沙发一角，已然睡着了的模样。
江知夏原地观察了一会儿，才确定程希是真的睡着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江知夏放低脚步声，轻巧地走到她身边。
十七岁的程希和二十九岁的程希没有什么变化。如果硬要说，大概就是这块璞玉在时光的打磨中愈发温润，浑然天成。她眉眼精致，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尊玉，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安然地覆下。前几天看书学到的一个词就跳进江知夏心里：躺春。
用来指睡着的睫毛长长的女孩子，江知夏突然就读懂了这个词的含义。
程希还没有醒。睡着了才会发现，她眉眼间有些小小的疲惫，不仔细看完全察觉不出来。想来应该是工作上的问题，当医生哪里会有不辛苦的，却表面上云淡风轻不让人知道。
程希向来如此。江知夏想。从读书时候开始，程希就很会掩饰。她过得很不好，表现给别人看的总是好的那一面：品学兼优，才貌双全，与世无争的娴静少女。背后有多少苦难就咬死了不说。
江知夏想到她从日记里和方方那里知道的事情：一个人考上大学，和家里撕裂关系，独自在异地求学，养活自己，为了从前的恩情成为医生，成为传播爱的天使……
说起来，真的过得并不比任何人容易。
江知夏看着她，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心理，心疼也好，愧疚也罢，就像看着一个弱小的小女孩儿。她心下一动，轻手轻脚地把人抱起来，准备送她到房间里去。
怀里的身子很轻，淡淡的香，像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妹妹，江知夏来不及想，就感觉到怀里的身子动了一下，传来女人软软的声音：“夏夏？”还带着迷糊的睡意。
江知夏抱着人的手心一烫，差点把人丢出去，她稳住声音，镇定地回道：“嗯，回房间睡，这里会着凉。”
女人就乖巧地“嗯”了一声，缩在她怀里，满怀信任地再次睡过去。
好乖。江知夏下意识一笑，却又想起来这个人不是对着她笑的，顿时又是一阵无由来的气闷。
二十九岁的江知夏对程希一定很重要吧。她那么在意她。看到现在的江知夏，程希一定很怀念过去的她吧。虽然是一个人，但现在的江知夏并不是她在意的那个好朋友。
可又不是她的错。
没趣。
江知夏推开房间，把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站了一会儿，才悄悄退出去。
关上门的瞬间，床上的人睁开眼睛，悄悄弯了弯唇角。
等到第二天江知夏醒来的时候程希已经走了，热气腾腾的早餐放在桌子上，还写了可爱的纸条感谢她昨晚送她回房间。
江知夏把纸团捏在手心里，冷哼一声，吃起了桌上的早餐。
那之后又是一个多礼拜没见。江知夏沉浸在和张奇然的勾心斗角中，偶尔和公司的人开个远程的视频会议充当吉祥物，和来访的方方打打游戏聊聊天。缺什么打电话给助理就会有人送过来，想吃什么想买什么都没问题。除了学习，这样的生活过得还是很愉快的。
直到某天早上江知夏醒过来的时候头晕脑胀，往额头一探，才感觉有点发烫，嗓子更是哑得说不出话。
感冒了。
体格贼壮的前校霸江知夏同学很少有这样生病的体验，她在家里面翻了一下，没找到医药箱。想了想，程希肯定知道家里医药箱的位置，打开手机的手又划了回去，干脆地熄了屏。
江知夏换了衣服换了鞋，慢慢悠悠地去了一趟她千八百年不见去一次的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集预告：
江知夏拉过程希的手搭上她额头：“我生病了，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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