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 莲回再也无法压制体内的力量, 会成为被控制住的躯体。
“这两年里, 我授给你稳固神识的法决可记住了”,纤阿问道,
“记得了, 每日都在修习”, 莲回双眼发光,“纤阿,我们要离开万神山对不对?”,
她小手撑着脸,“让我猜猜, 是不是去西御?”。
“先让我测试你是否真的能够意志坚定?”, 听得纤阿开口,
莲回忙不迭的应道,“你尽管试罢”。
纤阿抬手, 莲回刚要躲, 就听得她冷声喊道, “别动”,
莲回坐的笔直,一动不动, 就见微凉的指尖拂过她的额发,痒痒的,
她忍不住想要皱眉头,又不敢动。
指尖拂过眉眼, 莲回痒的想笑,看到纤阿一本正经的严肃神色,只道这是在做意志测试,
只好强忍住,直到指腹拂过她的鼻尖,落到双唇上,缓缓的摩挲着。
真的太痒了,莲回抿了抿唇,想要躲开,耳朵红了起来,含糊问道,“好了没有?”。
纤阿沉浸的眸子回过神来,收回手指,施施然应道,“好了”,这才转身往外走。
“通过了!”,莲回高兴的欢呼道,
只是看到纤阿心虚的背影,又觉得不对劲,
喊了几声纤阿的名字,她也不应,脚步仓皇。
夜里,莲回就做了梦,梦里面有东西爬到她的脸上,酥酥痒痒的,
像有小虫子,从眉眼爬到鼻子,最后双唇有点麻,
黑暗里亮起了一束光,露出纤阿的脸,眸子专注,又藏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让人心慌。
莲回惊醒了,抬袖拂了把脸,总觉得纤阿这回的测试有点不正经,
“可恶”,莲回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占便宜了。
“纤阿啊”,眼看着要出门了,莲回慢悠悠晃到纤阿身后,说道,
“不如我也测测你的意志吧?”。
“不用,我的意志很坚定”,纤阿一口回绝了,气的莲回倒仰。
临行前,纤阿跟莲回去了神女墓。
莲回跪倒在花神墓前,拂了拂碑上的尘土,恭恭敬敬,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轻声说道,
“花姨待娘亲的好,为莲回做的一切,莲儿铭记在心,不敢相忘!”。
莲回把酒洒在墓前,哀声道,“堂前共酌一杯酒,万里繁花零落飞”,
仿佛如她嘴中所言,风猎猎,吹得繁花漫天,簌簌坠落着,洒落莲回一身。
纤阿并肩跪在她身侧,静静的看着月神的墓,沉默不语的磕了三个头。
两人换了位置,又分别在娘亲面前磕了三个头,方转身回去。
“上回,你说你恨我娘,不肯给她磕头,为何这回却又愿了?”,
莲回对上次纤阿在神女墓前发怒的行为,耿耿于怀,出言问道,
纤阿沉吟片刻,方说道,“我纵对她有百般埋怨,可是,她生下了你,便足以让我释怀”。
微凉的手指握过莲回的手,“回去罢”。
莲回想缩手,争不过她,低着头,耳朵发红的心道,
这怪人往日里话如利剑,偶尔说出一两句软话,便让人面红耳热的,好不害臊。
收拾好一切后,两人便要离开万神山了。
纤阿仙姿玉质的踏虚而行,足下生出朵朵红莲,
“带上我”,莲回想踩她的红莲,
“不行”,纤阿拒绝道,踏上红莲,便会心意相通,她已是吃过一回亏了,自然不肯。
“小气”,莲回只得御起纵云链,跟在她身后,朝着西御而去。
路上,莲回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问道,
“那日在青华,角刹手持天剑想要斩断擎天柱时,
天剑爆发的强大劲气绞碎了角刹的血肉,这是天剑的反噬吗?”。
纤阿点头,“如果不是天剑真正的主人,越是让天剑发挥出强大的力量,便越会承受其反噬”。
“可你是天剑的主人,为什么不能召唤它?”,莲回问道。
纤阿静静的看了眼莲回,“剑灵不归,天剑只是一柄神兵,没有神识”。
“是不是我们把剑灵找到,天剑就会从魔族手里挣脱出来”,莲回担忧道,
“魔帝拥有天剑,那会是很恐怖的力量”。
“天剑出世时,剑灵就感应到了”,纤阿说道,
“剑灵是有自我意识的,抗拒天剑的召唤,
要么是没人能把剑灵强行融入天剑,要么是时候未到,
天剑在魔族手里,而不是真正的主人手里,剑灵自我意识不肯跟天剑合而为一”。
“那就是说,要是天剑重回纤阿之手,则有机会融入剑灵,便能诛杀魔帝了,是吗?”,
莲回望着她说道,“此去西御,若有机会,我们便夺回天剑”。
纤阿冷然横她一眼,哼道,“本事不大,志向挺大”。
莲回不服气的挺胸道,“娘说了,身为神族,宿命便是诛杀邪魔,维护三界平和”,
纤阿的眸光落在小小的山包上,嘴角似笑非笑。
“你乱看什么?!”,莲回抱住胸,红着脸骂道。
“你娘说,你是胸有大志之人?”,纤阿勾唇,视线落在她胸前,道,“你有吗?”。
莲回的脸涨的通红,斥道,“堂堂万神山主人,怎的跟个登徒子样轻浮?!不许看!”。
纤阿扭过头,直视前方,勾唇笑道,“什么也没有”,
“胡,胡说!”,莲回不服气,习惯性的就去争,“明明就有!”。
说完,莲回脸更红了,嘴唇嗫嚅着,又没说出话来,兀自在旁生闷气,
倒是忘了她刚才关于天剑的问题,纤阿没有回答。
掠行数月,纤阿带着莲回到了西御的弥罗海。
海风吹拂着,一望无际,海天相接成一线。
莲回头一回看到海,激动极了,好几回险些栽下来,幸好纤阿及时接住了她。
“我要下去!”,莲回落在白沙滩上,雪白柔软的沙子,
有小小的青壳螃蟹从沙里钻出来,横着脚跑的飞快,
逗得莲回直乐,趴在沙上,鼻子都沾着白白的沙子了。
莲回脱掉鞋,赤足踩在沙上,捡着被海浪冲上岸的海螺和贝壳,
“纤阿你听,真的有风声和耳语”,莲回握着一个雪白的螺,高高举起到纤阿耳边。
纤阿没动,仔细听着海螺里面呜咽的风声,
还有从旁边窜出的,低低的,鬼一样幽咽的声音,“纤阿是个笨蛋~~”。
纤阿额角跳了跳,转头就看到莲回闭着嘴,佯装无事的张望着,
刚转回头,就又听到背后响起,“纤阿是个笨蛋~~纤阿是个笨蛋~~”。
“不听了”,纤阿推开莲回的手。
莲回装的一本正经的无辜样,问道,“怎么了?你听到里面的耳语了吗?”,
莲回掩嘴笑,无辜说道,“里面的耳语好像在说纤阿是个...”。
纤阿抬手掐了把莲回的脸,白嫩软乎的肉被她高高拧起,疼的莲回直吸气,
受气包一样的蹲在地上,哀怨的瞪着纤阿。
纤阿弯腰拾起沙子里埋着的朱红色的海螺,把玩着,放在耳畔听了听,递回给莲回,眯眼说道
“这只海螺里好像真的有人说话...”。
“是吗?”,莲回眼睛一亮,从纤阿手里抢过来,迫不及待的放在耳边,
就听得海螺里真的有人在说话,
有点冷冷的,缓慢的,钻进耳朵里,
“莲回才是笨蛋~~”。
莲回恼怒的把海螺扔在沙子里,冲着纤阿做了个鬼脸,
还没等她发怒,就光着脚丫朝着海边冲去。
有点凉的海水漫过莲回的脚踝,她提着长裙,小心翼翼的在浪涌来时,跳起来,高兴的直笑,
碧海蓝天,那张略带苍白的脸,很久没有露出这么愉快的笑容了。
低低的海螺声,呜咽着,悠悠远远的朝着天际散去,
时高时低,形成一种独特的旋律...
莲回正提着裙角踏浪,便停了下来,转身朝着岸上看去。
纤阿坐在岸边的巨石上,银袍覆下,垂落的袍角在海风吹拂下飘飞着,
青丝拂过她的脸,纤细的手指握着赤红海螺,高高低低的吹奏着。
莲回微眯着眼,也不知是头顶烈日太过灼目,还是眼前的纤阿美的惊心动魄,
青丝飞扬,眉眼凛冽,狭长的眸子,波光粼粼,
那曲子悠扬而婉转,似是回忆美好时光,也似是在缅怀逝去的光阴。
见惯了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纤阿;
见惯了性情孤傲决裂的纤阿;
眼前这般温润的、柔软的纤阿,却真是罕见极了。
莲回愣愣的站在原地,手里提着的裙角不知何时滑落了,
随着海浪飘着,一下下拂过她光洁的小腿,脸红了,心跳的也快了。
一曲毕,莲回看到纤阿放下红螺,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弯弯的眼角似是带着狭促的笑意。
莲回不好意思的躲开了她的视线,转身背过她,
就见眼前平静的海面,冒出滚滚大泡,
轰的一声,跃出一只体型五丈余,通体雪白,形似白马,但额上有独角,张着大大的嘴,发出了婴儿般的哭声。
扑通,莲回两腿发软,径直跪倒在海里,脸色惨白,
还没开口,就被人从身后揽过,纵身掠起,一声清斥,
“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