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没想到，贺大人会主动找到我。
今儿个也是因为皇上要与李安等使臣谈话，他又不愿我和李安碰面，我才得以在下朝后能自行活动。
于是我刚出大殿，贺大人便鬼鬼祟祟将我拉走。
要不是因为李安在大殿内，我都以为自己又要被绑架了。
贺大人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隐忍，我知道他大概是想来求我帮忙，但又觉得有辱身份。
果然，他十分僵硬地开口：“刘公公，本官能不能求您件事？”
我出手制止他:“贺大人，奴才知道您的意思，您现在去养心殿吧，袁公公会带您进去的，不过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奴才不确定到底能拖延皇上多久。”
贺大人或许没想到我早已安排好，张嘴两次都没说出什么，直到最后转身时才丢下一句：“本官可以不过问你与皇上的事，但本官还是会盯着你，你最好是真心对皇上，如若是对上歧江山社稷有危害，本官依然会出手。”
嗯，这么看来，我与皇上的决定是相当正确，贺大人这固执是深入骨髓了，即便都已经沦落到要向我求助的地步，还忘不了江山社稷……
约摸半柱香后，皇上与李安等人从大殿出来，李安看我的眼神还是那么奇怪，不过好在皇上及时挡在中间，他才悻悻离去。
“皇上，咱们要不去钟粹宫看看小皇子吧？”为了让贺大人与飞絮尽可能的多相聚，也只能拿小皇子当借口了。
可皇上他不上当呀！
“不去，又不是朕的……”皇上咳嗽的一声，我大致知道他什么意思，的确，又不是他的孩子，他不上心是很正常的。
可我不能就这样妥协，万一皇上回养心殿遇上贺大人，那岂不是又是腥风血雨，皇上对贺大人心存怨念我又不是看不出来，他肯定很不服气贺大人之前拒绝他，然而现在却又跟飞絮在一起，男人的自尊心嘛，总是重一些。
“那，去别处走走？”
“这大热天的，你要带朕去哪里？”
“去，去珍妃那儿？要不去太后那儿？”
我知道我表现得有些刻意了，主要是实在不容易在皇上面前撒谎……
果然，皇上斜眼看向我：“怎么着，刘小鱼，有何事瞒着朕？”
“没有啊皇上，奴才，奴才就是……”我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
皇上揪住我的领子：“朕看你最近是皮痒痒了！”
“皇上，奴才没有……”
幸亏此时端王又折返回来，说有要事与皇上商议，我才得以脱身。
趁着这时，我赶紧往养心殿跑，得快些让贺大人离开。
谁聊半路上竟然遇上小春，其实最近我与他已经很少有交集，彼此之间的感情也变了很多。
他拦住我：“刘小鱼，你跑什么？”
我敷衍道：“小春啊，我这会儿有急事，待会儿再跟你说……”
“等等，你别走。”小春还是拉着我没放手，“我有事跟你说。”
我真是无奈，只能让他赶紧说完。
小春拿出一包药粉递给我：“这是太后交给你的，上次的药用完了吧？这药比之前的药效猛，但一定会让皇上多得子嗣，你尽快给皇上服用，太后说了，事成之后不会亏待你的。”
啊？怎么又是这档子事，这太后是缺心眼还是怎么着，难道我是皇上的人这事还不够明显？她凭什么认为我会听她的去给皇上用药？再说上次的药我有没有给皇上服用她应当是清楚的，怎么还会再做一次？
见我不接，小春不耐烦地说：“刘小鱼，别以为皇上宠着你你就可以目中无人，太后说了之前的事不与你计较，但这次若是办不成，小心你的脑袋。”
动不动就要人脑袋，看来这皇宫是真不能长待了……
我十分不情愿地接过药包，头也不回地跑了。
反正呀，一会儿我就得跟皇上全盘托出，想让我害皇上，那是坚决不可能的。
回到养心殿，贺大人果然还没离开。
袁墨书看着我瘪瘪嘴：“看不出来，贺大人还是个情种，还真让你说准了，他怎么就能让飞絮那小太监迷惑住了，想当初咱们皇上……”
见我瞪着眼，袁墨书识趣地闭上嘴。
我不得不敲响飞絮的房门，提醒贺大人是时候该离开了。
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贺大人也再次对我表示感谢，并询问有何办法能让飞絮出宫。
我告诉他这还不好办吗！当初怎么把人带出去的，就再来一次呗，反正皇上又不是亲自守着飞絮，当时候也就是丢个太监的事。
贺大人犹如醍醐灌顶，急忙表示会尽快安排好一切。
看着他离开时欢欣雀跃的背影，我只能默默替他祈祷。
其实除了这次见面以外，其余事情都是在皇上的计划之中，只不过是我擅自促成了这次见面，一方面是为了让贺大人与飞絮甜蜜一番，另一方面也是想让他更信任我，认为我是真的真心实意想帮他。
袁墨书是知道这些计划的，他当时很是诧异我竟然能想到这些法子，还说我变了，不过变得好，因为在这皇宫中，单纯善良可不一定就能善终，总是应该机灵些，多为自己着想。
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有些变化，从一开始唯唯诺诺见谁都怕，到现在可以头脑清楚地分析利弊，这一切都归功于皇上，是皇上的宠爱和呵护让我越来越自信。
贺大人前脚刚走没多久，皇上就回来了。
在他要对我发难之前，我先一步将小春送药的事说了出来。
“你说是母后吩咐的？”皇上有些诧异。
“嗯，小春是这么说的。”
皇上手拿药包，左看右看：“这么说，不是母后亲自吩咐的？”
我点点头。
“嗯，朕知道了。”
我心有疑问：“皇上，这是有何不妥？”
皇上摇摇头：“先瞧瞧是什么药再说。”
这一次，皇上并未将药包交给太医检查，而是让靳楚给端王送了一封信。
第二日，端王便带了一名侍从入宫。
这侍从是名大夫，经他查验后得出此包药粉是致命的毒药。
“不是母后。”端王表情严肃，十分笃定。
皇上并未言语，想来他是不太信任太后的，毕竟太后之前也确实亲自让我给皇上下药来着。
端王思索片刻后，凑到皇上耳边悄悄说了什么，而后皇上只说了句好，端王便带着侍从离开了。
我不敢去追问，只怕让皇上的心情更加不好。
随后两日，每日下朝后，皇上都要与李安等人和谈，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有何事这么些天了也谈不拢，一想到李安那坏笑的样子，我就巴不得他早点离开。
终于，第三日下朝后，皇上终于直接领着我回了养心殿，并宣称身体不适要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
我以为他又想干那档子事，正想说还没清洗呢，皇上却扔给我一身侍卫服。
看着自顾自换装的皇上，我呆立原地不明所以。
“干什么？快换啊。”皇上催促道。
“哦哦哦。”我心想，皇上这是又找着新的换装游戏了？现在不喜欢小裙子改喜欢侍卫装了？
没想到平日里都是被服侍的皇上，动作竟然比我还快，很快就穿好了衣裳，随后过来帮我整理，嘴里还念叨着：“慢吞吞的。”
我不满地嘀咕：“穿上还不是要脱的。”
皇上还在帮我系腰带的手一顿，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将腰带又抽出去，十分克制地说：“刘小鱼，你竟然在这个时候诱惑朕……”
呃……什么意思，难道皇上不是想与我欢爱吗？
思索间，皇上已经将我刚穿上的裤子扒掉，双手揉捏着我的屁股，嘴唇也在我颈间亲吻着：“屁股变大了，朕会速战速决，你忍着点儿。”
说罢，一阵痛感袭来……
后来我才知道，皇上根本不是要与我欢爱，而是准备带我偷偷溜出宫去找端王……
当我夹着酸痛的大腿根，听着端王对于皇上不守时的抱怨时，我只想往地缝里钻。
得亏当时在门口催促的是靳楚，得亏要见面的是端王，这要是贺大人的话，又该指责我耽误朝政了……
这里是端王别院，地处偏僻的山脚之下，但环境倒是特别好。
此处并无太多下人，端王直接将我们引入房内，随后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了我和靳楚。
我还在猜测这到底是什么秘密会谈，而端王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大惊失色。
端王说他已经查出吴秉坤正在私下招兵买马，因为吴将军虽然面儿上是手握兵权，但号令全军的兵符实际是一分为二的，一半在他手里，一半在历代皇帝手里，想要调动全城禁卫军必须两符合一。
按端王的意思，当初吴将军不敢直接反就是因为他没有在先皇那找到另一半兵符，而先皇的诏书大概率也是他伪造的，毕竟年幼又无支持者的皇上是最好掌控的。
可惜，他低估了这个小皇上的野性……
端王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物价，纯黑色发着亮光，形状似蓄势待发的老虎。
这应该就是兵符了。
“这是母后给的。”端王小心翼翼瞧了瞧皇上，“所以臣说母后不会害皇上……”
我悄悄抬眼瞧去，皇上正黑着张脸。
“就知道母后偏爱你，从小就是……”
我从皇上的言语中感受到了他深深的嫉妒……
端王尴尬地转移话题：“现在本王将这一半兵符交由皇上保管。”
皇上冷漠拒绝：“朕不要……”
“呃……皇上，是这样，臣以为小皇子如今尚且年幼，还不是登基的最佳时机。”
皇上十分傲娇地别过脸：“与朕何干？那是你儿子，你自己想办法。”
皇上此时的行为太像小孩子闹别扭，我没憋住噗呲一声笑出来，然后靳楚和端王也跟着笑起来。
唯有皇上，蓦地红了脸，似乎有些害羞。
之后，端王开始严肃起来，无非就是如何应对吴将军与益王谋反一事。
因兵符无法合二为一，所以双方都不等调动禁卫军，但吴将军的亲卫军也不少，加上他此番秘密招兵买马人数也不会少。
而皇上这边，除了端王的亲卫军之外，也就皇宫内的御前军，算起来勉勉强强可以抗衡。
“只要高昌出兵，你我必败。”皇上冷不丁来一句，让我心中一惊。
端王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那皇上以为如何？”
皇上把玩着我的手指淡淡道：“朕同意割让城池给他。”
“可是，孟和城边关要塞……”
“要塞不可迁吗？”
“啊？”
“朕研究过地图，孟和地处两山夹缝之地，正面确实是易守难攻，可他背靠我方群山，如若是从我方攻打，是相当容易的，割让给他之后再打回来不就成了，你们呀，就是太死，不会变通。”
皇上说得相当轻松，端王简直目瞪口呆。
我是不懂这些调兵遣将，攻城掠池的，但莫名就觉得皇上很厉害。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端王很快也同意了这个方法，不过皇上也说了，处理完吴氏一党，后续事宜他都不会再过问，他一定要退位让贤，小皇子的江山就留给端王自己去守护啦。
此后，又商讨了如何利用太妃等人。
皇上认为毒药多半是太妃给的，而小春子不过是见钱眼开，背信弃义的小人，于是可以将计就计，假意中毒，引得吴将军提前造反，这样也可在他羽翼未丰之前动手，胜算更大。
“对了，还有一个人。”端王忽然说道，“璃王似乎也有一队亲卫军，那都是益王被贬之前的部下，具有不确定性。”
皇上微微皱眉不语。
端王接着说：“小鱼，是这样，你知道璃王对你……”
“不许！”皇上厉声打断，“任何问题都不能牵扯到刘小鱼。”
皇上将我的手紧紧握在手中，有些微的用力。
端王一瘪嘴：“让靳楚看着也不行？就是想让小鱼帮个小忙而已。”
我大致猜到是什么忙，便自告奋勇同意了。
“刘小鱼，朕再说一次，朕不许！”
我安抚着他：“皇上切勿担心，奴才自由办法，再说就如端王所言，让靳大人跟着，再说，奴才想尽早与皇上厮守，就让奴才也尽一份力吧。”
“他已经失手一次了……”
靳楚抿着唇：“皇上放心，臣此次必定以性命发誓，绝不会让刘公公损失一根头发。”
皇上这才稍稍放松一些，谁知靳楚接着说道：“但臣有一事相求，希望皇上能将袁墨书赐给臣……”
“你给朕滚！”
这靳大人，真是见缝插针，毫不顾忌脸面啊……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商讨，所有计划都终于定下来了，端王说稍后他会一步一步仔细安排，大家只要悉心配合即可。
回去的路上，我总觉得忽略了什么，直到回养心殿见着跪在地上等候皇上的飞絮，才想起来，贺大人这一环还没与端王沟通呢。
贺大人虽年轻，却因德才兼备，在朝中威望颇高，若是能得他相助，岂不是有多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