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女君掌心宠>第25章

  钟离御唇角带着笑, 但是眼底却隐含阴霾。她的眸色很深,像是乌云般沉谙。

  “长乐,她说的, 是真的吗?”抓着自己手腕的女君如此问道。咬字轻柔, 带着漫不经心的狠意。

  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 被女君如此望着, 若是普通人, 想必早就扛不住心底的压力, 腿一软就全部“招供”了。

  然而祁长乐面上神情仍是不变,甚至心跳都没有跳快一分。她只是轻声细语、不慌不乱道:“陛下是想听嫔妾的说辞, 还是要听她的一面之词?”

  她乌黑的眸子中倒映着宫灯的亮火, 灼灼生辉,像是黑夜中唯一的萤光一般, 点燃在人的心尖。

  看着这样一双眸子,钟离御手下的力道软了一分, 那股要漫出来的戾气也收了收。

  “自然听你的。”她勾了下唇角, 有片刻的回暖。而后钟离御闭眼嗤笑一声,十分不在意,“她算什么东西。”

  的确,就算要过问, 钟离御也是会听取祁长乐的辩解,而非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外人的指责。

  毕竟祁长乐于她而言, 再不济也是给了她温情的宠物。但地上跪着的这个, 连做玩物的资格都没有, 放在平日里,连被钟离御戏弄的资格都没有。

  两相比较,孰轻孰重不是显而易见。

  钟离御眸子瞥过地下的祁天香, 而后松了松手指,那根冰凉的发钗落在地上,砸出了一声脆响。

  也砸的祁天香心底一颤。

  祁天香此刻大脑仍是空白的,方才激烈的情绪放纵之后留给她的是无尽的懊悔后悔,以及难以言喻的胆战心惊,好似整个人站在了悬崖边一样,后退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但是她……已经万劫不复了。

  祁天香知道自己彻底没有了退路,她刚才不仅仅是和祁长乐撕破脸皮,也将自己家里做的那些事抖露出来了。

  如果女君要追究,他们一家,就都完了。

  祁天香惶恐无措着,但是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在听见祁长乐那么轻易就将自己摘出去,并且从女君的质疑下逃脱,她就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般,瘫软在地。

  祁长乐的目光从祁天香身上收回,下垂的睫羽遮盖住了她眼底嘲讽的凉光。

  其实就算祁天香要鱼死网破,祁长乐在那一刻也没有阻止的想法。

  因为思来想去之后,她觉得自己说出口都不如“外人”挑破来的合适。

  倘若是她初入宫时,那么祁长乐一定会想办法阻止祁天香发疯,但是现在……

  祁长乐勾起唇角,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好在一切尚在她的把握之中。

  而后钟离御侧眸看向祁长乐,“在这里说,还是回去说?”

  祁长乐也弯唇笑了笑,眉宇之间带着暖意,她抬了抬眸,桃花眼中满是温柔:“回去吧,回去之后,我慢慢说给陛下听。”

  钟离御也没追究,接着,两人一前一后走过祁天香身旁,连个眼神也未曾施舍给她。

  祁长乐原本心里存着一点疑惑,那就是祁天香要怎么处理呢?毕竟她今天抖露出了那么多话,女君总不可能是放她回去吧?

  但是看着钟离御毫不在乎施施然离开的背影,祁长乐也只好暂时跟上对方。

  只是走过祁天香时,她目光向下一瞥,流露出短暂的可惜。

  可惜,这次不能亲手收拾她了。

  祁天香在二人相携离开后回过了神,她仓惶的左右望了望,发现只剩下了她一人,这一刻,狂喜席卷了她的心头。

  自己这是被放过了?!

  祁天香按捺住心底的激动,刚准备收拾一番重新回去,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她抬眸望过去,对方穿着内侍的衣服,手中拿着拂尘,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小太监。

  祁天香难得稳重了不少,她迟疑问道:“您……?”

  那人笑了笑,而后一挥手,目光冰冷如同看死物般扫过了她,“来人,把她给咱家先压下去,等候陛下处理。”

  祁天香这才明白,她不是被放过了,只是女君懒得亲自在她面前吩咐下令。

  “放开我!你们这群阉人放开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我父亲是户部侍郎,我……”

  抓着她的人毫不犹豫堵住了她的口唇,而后伸手利落的敲在祁天香颈部。

  王公公向前一步,目光扫过掉落在地上的发钗,思索一番:“把那个也一并带回去吧。”

  ……

  祁长乐安静跟着女君走进了一间偏殿。

  钟离御坐在了椅子上,而后掀起眼帘打量着站在面前的人,勾起的唇角中带着不轻不重的笑意,她一只手撑着下巴,微微挑眉,一字一句如同轻咬着一般问道:“爱妃不如就先解释解释……这暗通款曲一事?”

  虽然语意轻柔,但眼底的阴沉却仍旧没能好好止住。

  钟离御很清晰的能够察觉到自己此刻情绪的沉抑,以及那股想要破坏什么的欲丨望。

  如同汹涌涨起的浪潮般,冲击着她岌岌可危的理智。

  她很清楚,这是自己骨子里改不掉的阴郁和控制欲。

  钟离御并不觉得她现在这样的负面情绪是源于自己对祁长乐的爱。她从不觉得自己会爱上谁。

  现在之所以会这样愤怒不愉悦,大概是因为,被人欺骗了吧。

  钟离御捏住了指尖,眸中的神色再度冷淡了一分。

  明明之前才温柔对她陈情表白过,可转眼就跟另一个人亲亲我我。

  想到这里,钟离御眼底的冷色浓重。

  看出了此刻钟离御情绪不佳,祁长乐缓缓走到对方面前,而后半蹲了下来,蹲在钟离御腿旁。

  就如同二人初次见面时一样。

  她自低处抬眸,仰望着坐在那里的女君。

  祁长乐唇角噙着一抹清淡的笑,而后解释道:“舍妹口中所指王丛云一人,是礼部尚书原配之子。父亲曾经有意将嫔妾许给此人,但是嫔妾入宫之后便和他再无干系;后来听说,父亲又有意将舍妹许配给她,可能因此才让嫡妹有所误会了吧。”

  她有些无奈轻笑:“但明明,我跟王公子之间并无任何联系,她这样实在是多虑。”

  听到那句刺耳的话,钟离御眉心不易察觉的一蹙。

  她脸上的笑意在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时候淡去,钟离御就这样清冷的垂下眼眸,看着祁长乐,然后意有所指道:“但是看样子,是你父亲拆散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在说到鸳鸯一词时,她眼底冷色更重。

  “而且,他是礼部尚书之子,你是户部侍郎家的……庶女吧?”想到祁天香所说的“顶替”一事,钟离御挑眉,“于身份地位上,你给他带不去任何增益,那么他是因为什么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呢?”

  钟离御冷冷勾着唇角,而后捏起了祁长乐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她的瞳光中倒映出女子温柔多情的美丽面孔。

  “是因为你这张脸吧。”她冷声道,手下力道不自觉加重,“不图你的利益,也就只能图你这个人了。”

  祁长乐并无慌乱,她只是茫然且带着一丝冷漠的眨了眨眼,而后道:“可是,他那样和好色之徒并无区别,不是吗?”

  “一个只看重嫔妾皮相的男人,嫔妾为什么会在意他?”祁长乐柔和的望着女君,口中吐出的话语却是十分冷漠。

  然而这样的冷漠,却让钟离御十分受用。

  她手下的力道松了半分,心底也难得有些愉悦。

  钟离御半勾起唇角,忍不住想到,的确,只知道欣赏皮囊的男人,又有什么威胁。

  她心底的那根刺,忽然就不是那么扎手了。

  但钟离御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她扔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又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欺骗我呢?”她弯了弯眸,“长乐,你这个人可是十分狡猾。”

  祁长乐忽的失笑,“这样的事……陛下只要去查,不就一清二楚了吗?嫔妾问心无愧,不怕陛下探查。”

  但是很可惜,哪怕是女君,也查不出什么的。

  因为她和王丛云之间的确没有什么。对方倒是曾有意想要送她礼物,但全部都被祁长乐退了回去。

  就连王丛云送来表明心意的书信,也都被她烧的一干二净。

  当时只为谨慎行事,现在看来,很有先见之明。

  而至于祁天香方才说的什么玉镯……

  祁长乐想,大概真的有那么一个送给儿媳的祖传玉镯吧,但王丛云大抵是不想送给祁天香,所以才拿她出来当了个幌子。

  然后祁天香还真信了。

  蠢。

  钟离御抿了下唇角,周身的情绪和缓了下。

  接着,她才开始提及另一件事。

  “祁天香刚才说,你不是祁家嫡女,是顶替她入宫的,是不是?”

  祁长乐一顿,而后道:“是,但也不是。”

  钟离御松开了桎梏着她下巴的手,换了个姿势,示意祁长乐继续。

  祁长乐垂着眼睑,而后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柔了下来。

  “嫔妾是庶女,嫡庶尊卑有别,因此从出生开始,嫔妾便活在主母的不喜当中。”

  “幼年的时候,嫔妾的生活很苦,经常吃不饱穿不暖。陛下还记得,嫔妾曾经和您说过的饿肚子的事情吗?”

  “其实,那并不是因为下人怕嫔妾饿着所以不给吃食,而是……娘亲是妾室,我是妾生子,是庶女,主母不喜,父亲不闻,所以,便人人都来踩一脚,因此幼年时常常饿肚子。”

  听到这里,钟离御神情一动。

  她想起了那日傍晚祁长乐说过的话,对方的神情又再次浮现在她脑海中。

  钟离御垂下眼眸,指尖动了动。

  她情不自禁的追问,“那后来……”

  祁长乐笑了笑:“后来得了祖母喜爱,日子便好过了起来。”

  钟离御眼底一片暗色,说不清这种陌生的情绪是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稍微的,有点生气。

  看着蹲在自己身旁神情温顺的人,再想到对方幼年常常会被饿肚子,钟离御就有一种心脏被火灼烧的疼痛。

  她眼底的情绪愈发阴骘,像是浓稠的墨汁。

  “我常常在想,是不是改变了嫡庶的身份,便能过的好一点了呢?”

  钟离御此时挑了下眉,“所以你就自愿顶替你的那个妹妹,入了宫?”

  祁长乐垂下的眼神中情绪微动,像是觉察到了什么,而后,她毫不犹豫的否认:“不是的。嫔妾入宫不是为了这个。”

  她从方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继续讲道:“其实不是这样的,因为后来嫔妾见到了家中一位庶兄,他过的,就很轻松。”

  祁长乐眼帘垂着,掩盖着眼底的情绪。

  “同样是妾生子,只是因为他为男子,所以便早早得了父亲的喜爱,带着他的生母摆脱了困境。但嫔妾为女子,所以便只能被困于后院。”

  “因而嫔妾常常在想,是不是有一天变成了男子……就会好受许多呢?”

  听到这里,钟离御神情微动。

  她道:“你这句话,倒是让我想到了我即位时候的事情。”

  钟离御勾着唇角:“当时所有的文臣士官都反对我的登基,就因为我是女子。哪怕是先帝亲手写下的传位诏书,也不能平歇他们的意见。”

  “但是——没有用。”说道这里,钟离御愉悦的眯起眸子,“最后,我还是登基即位了。”

  而且,还把反对她的人都杀了。

  想到这里,钟离御忍不住舔了下犬齿,心情畅快。

  祁长乐也弯了弯唇角,“是,所以陛下问嫔妾为何入宫,便是如此。”

  钟离御垂眼看向她。

  祁长乐道:“因为当时嫔妾心中就在想,为什么呢,只是因为性别吗?那时,嫔妾想到了陛下。”

  她抬起头,直视着钟离御,桃花形状的眼中带着仰慕的光,像是夏夜河岸畔亮起的萤火光芒。

  星星点点,动人心魄。

  “陛下也为女子,可陛下做到了万人之上。那时嫔妾便想着,想要亲眼看一看陛下。”

  “可嫔妾身份低微,该怎么做呢?”

  “然后,一个机会摆在了嫔妾面前。”

  她眼底漫上笑意,“所以,与其说是父亲逼迫嫔妾入宫,倒不如说是嫔妾有意如此。”

  四目相对。

  祁长乐眼底沁着暖意,赤诚以待。

  “可是,在看到陛下的一瞬间,嫔妾忽然改变了主意——原本,嫔妾是想着,只需见一面就好,但是见到之后,嫔妾所想的,就更多了。”

  她缓缓垂下眼睫,脸上带着红晕。

  钟离御心底一动,像是被软软的羽毛滑过一样。她低声问道:“那你,想的都是什么呢?”

  祁长乐垂着头,露出了干净纤细的后颈。

  她向前微微倾身,几乎靠在了钟离御身上。

  “嫔妾便想着啊,能够陪在陛下身边,见证陛下的每一次改变,也想和陛下一同去见证许多其他的事情。”

  “其实嫔妾从来不信什么一见钟情的。”她这样说道:“一见钟情,不过是对皮囊的见色起意罢了。”

  “——可是,那日大殿上见到陛下的第一眼,嫔妾就觉得……”

  “果然,我也终于,见色起意了一次。”

  听到这里,钟离御手指一动,她忍不住扶着祁长乐的脸颊,让她抬起头,看向自己。

  掌中红颜羞赧,眼底带着羞怯的水光。

  “所以,你对我,是见色起意?”钟离御挑了下眉,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祁长乐眼睫轻颤,面上带着桃花绯色。“也是一见钟情。”

  钟离御低笑出声。

  头一次,她不觉得他人议论自己的容貌会带来不适。

  也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长得好看一些,也很不错。

  明明她也曾经做过,有人紧盯着自己容颜失态便毫不留情杀了那人的事情。可是放在祁长乐的身上,钟离御却只觉得愉悦,而非冒犯。

  她让祁长乐起了身,唇角还带着压不下去的笑意。

  钟离御道:“你这样的话,那我可要治一治你的罪了。嗯……治个什么罪名好呢?”虽然说这这样的话,但钟离御的语气已经柔和了下来,看着祁长乐的眼神中带着一点调侃的暖意。

  祁长乐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她弯起唇角:“那嫔妾就先领罚了。”

  “那就治你一个‘期君犯上’的罪过吧。”钟离御站了起来,垂眸望着祁长乐,而后伸手扶起她的脸颊,感觉到掌心的一片热意,她眯了眯眸子。

  “如何?”

  祁长乐抬起眸,眼中带着醉人的光:“那陛下,要怎么惩罚嫔妾呢?”

  钟离御眼底墨色加深,她唇角弧度不变,而后,伸出了一只手,点了点自己的唇侧。

  女君掀起眼帘,笑意斐然。

  “那就罚你,真的犯上一次吧。”

  祁长乐微微一怔。

  作者有话要说:  钟离御:呵,女人。

  钟离御:谢邀,我才没吃醋:)

  钟离御:只看脸的男人一无是处,当个情敌都不配。我就不看脸【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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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到女君最后的那句话的时候我想鸡叫(划掉)尖叫啊啊啊啊

  然后长乐这招叫什么,打太极打回去?(不是)总之不仅完美解释好了顶替事件而且还表白了一波女君刷好感,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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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章加在一起九千多字了!!我是一只超肥的兔子!!!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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