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上梁不正【完结】>第259章

  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许达。许达虽崇拜阗悯,不过并不喜欢岫昭。一则觉得岫昭是个绣花枕头,二则觉得阗悯与他走得太近会坏了名声。敏锐如岫昭,自然知道阗悯这个近身侍卫不喜欢他,他也不待见他。

  挑这种时候打断他们,难免不让人怀疑是故意的。

  阗悯缓了缓神,冲门外道:“我一会儿过去。”

  岫昭没想他应了,从桌面撑起身来,加了一句道:“王宇什么身份,找人不知道自己过来?!”

  外头悄悄的没个声响,半晌后许达道:“属下去请王将军过来。”

  阗悯见他动怒,笑安慰道:“他不是应当在我这儿么,曦琰想他去哪儿?”

  岫昭眼见煮熟的鸭子飞了,心里老大不乐意:“让他跟着舒桐去。你要见王宇,也讲个先来后到不是?还要叫我先走么?”

  阗悯由他拉起身,脑袋靠着他,软道:“没有的事。曦琰叫他过来,不就是想听一听他有什么事?”

  岫昭心中计较阗悯这般软绵绵又招他疼,一时也没脾气了,揽着人后颈道:“不想听他,我只想看你。”

  阗悯抬眼看着他粉色菱唇:“昏君几时能让大军动一动?”

  岫昭突地笑起来,按住阗悯重重亲了亲:“你心里就总想着‘正事’,我就不是你的正事了?好,就跟你一起听听王宇要做什么。只是听过后你我………”

  阗悯未尝不想与他快活,只是这个时候顾虑颇多。岫昭和一干人都听他的,他要是把持不住不思正途,恐是会毁掉岫昭十几年的心血。阗悯握住岫昭手道:“来日方长,曦琰怎的这般猴急了。”

  岫昭被他一说脸上发热,嗔道:“从前你没在,现在既在身边,还不让我想。难不成等老了动不了,思欲消减,你才喜欢。”

  阗悯此时年岁比岫昭气血更甚,哪有节欲的想法,指尖收紧,捏着岫昭的手揉。岫昭与他十指交叠,恍恍惚惚道:“自珞苑那次,你就别装什么圣人了。”

  “我本就不是什么圣人。”阗悯掌住岫昭的腰,把人跌跌撞撞地带去了榻上,身一低捉住他嘴唇吻了起来。四片唇碰在一处,念想便如山火一样越烧越旺。

  岫昭心中喜欢,支起腿让他压在身上,笑道:“不等你的王将军了?”

  阗悯伸手抚在岫昭大腿上:“曦琰作死勾我,想来也不介意王宇进来看到。”

  “胡说八道,你不要脸,本王还要脸呢。”岫昭抱着他腰,衣衫底下的火烧得正旺,贴着阗悯的小腹口是心非:“什么勾不勾的,分明是你想我不想。”

  阗悯在他身上磨蹭,引着岫昭一阵长喘:“别动了,难受。”

  阗悯堵着他口,软舌牵着他口中银丝,双手落在他腰间,只顾在他身上煽风点火:“不是不想,怎会难受了?”

  “你的王将军来了。”岫昭伸手一推,将阗悯推出些距离,大口喘道:“我认输了还不行?”

  阗悯果真听着外头有脚步声,王宇停在门口道:“阗兄在里边?”

  阗悯望了望榻上的岫昭,将门口屏风挪了位置,刚好挡着他,这才让王宇进了:“王兄请进。”

  王宇匆匆推门而入,见了他多看了几眼:“阗兄在忙?”

  阗悯并没注意到额发有些凌乱,随意点了点头:“王兄请坐。”

  王宇眼神在室内扫了扫,盯着阗悯身后的屏风看了会儿,眨眼道:“阗兄是才睡醒么?”

  阗悯不想与他说别的,只道:“王兄到底有什么事?”

  王宇皱了皱眉,酝酿了一阵才开口道:“阗兄若准备带兵南下,是否考虑过源城百姓?”

  阗悯愣了片刻,随即道:“你是说…………”

  岫昭在屏风后也想到了。正泫在源城驻军二十万不是没有用的,这里是大祁的北方第一城,是北边的屏障。他们若是带兵南下,那源城就完全暴露在鬼方的眼皮底下。——外族入侵是迟早的事。

  源城的大军到底该不该撤……?岫昭捏紧了拳,忽然觉得这是在打他的脸。即便是阗悯引着他一路过关斩将,那身后的鬼方呢,是不是同时也引了来?到时候不光是他与正泫的几十万大军,还会累及无数百姓。

  王宇道:“我不信阗兄没有想到。在此一提,是要问阗兄的想法。”

  阗悯目光落在桌上歪斜的茶具上,拿起了先前被岫昭撞过的杯子。“我要南下讨逆,王兄不愿跟?”

  王宇似是对他的这个答复疑问重重:“阗兄之意是要放弃源城?!”

  阗悯道:“源城这四年的和平,不是我爹拿命换来的?……王兄觉得,这还不够么?”

  “可源城的百姓怎么办?阗兄以前不也在这里战了许多年?”

  阗悯在北地的时间比王宇想象的更长,他与阗风一起在这儿守了十一年。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境外的对手,那是一个野狼一般的民族。

  “那又怎样?现在北地并无战事,我应当为这种未知的事留在这儿?我现在要保谁的江山?”阗悯抬起眼,侧目望向王宇,似乎要他给一个答案。

  王宇一直觉着阗悯是一个有大义的人,甚至觉得他有一种坚持。可现在他要放弃他守护了十一年的国民,王宇一时接受不了,怔在当场。

  “王兄还没明白,我如今自身难保,还能保谁呢?”

  岫昭心道是他拖累阗悯。可要他放开阗悯,他宁可同他一起去死。或许这就是他的自私想法,他要阗悯只是他一个人的,不管后人如何评说这场战争,即便把他当作祸国的罪人。只要阗悯还站在他一边,他没有退的道理。

  王宇许久才理解阗悯这番说辞,依旧觉得不能释怀。阗悯与他道:“王兄若觉得放弃源城有愧当今天子和百姓,不妨留下来。”

  王宇道:“那钟侯爷也要一起南下?”

  阗悯颔首道:“他将大军交付与我,若不与我同去,恐是有杀身之祸。这点王兄也一样。”

  王宇道:“我等奉命传旨,阗兄若挥军南下,是杀头的罪。可这本就是两码事,钟侯爷若执意留在源城护我北疆也并无——”

  “我留两万人与王兄,请王兄代为看护源城百姓。”阗悯并不想与他再争论下去,只把心里的打算与他说了。虽然他会少两万人,不过也算是对源城的一个交代了。王宇或许留在源城才可以洗脱他督军不利的罪,那样即便他们战败,正泫还可能留他一命。

  岫昭在后头听得眉头紧锁。如今他们只有二十万人,这二十万他尚且觉得不够,又怎能被王宇再带走两万?他此时已到非说不可的时候,在屏风后道:“王将军凭两万人就能拦住鬼方大军?是你太看得起王将军,还是时间久了,忘了鬼方是什么样的?”

  “…………”王宇脸上神色一变,若有所思地望向屏风后头。

  阗悯也不指望王宇能独当一面,以弱胜强。可他若亲自守在源城,总是能撑几日的。那时正泫得了消息,或者派人增援也不一定。岫昭显然不同意他的决定,才不惜暴露自己。阗悯叹了口气,只觉着一个头变作了两个大。

  岫昭没听着阗悯说话,又道:“王将军领一万人可否?”

  岫昭此举是更“看得起”王宇了。阗悯心道一万人也有守城之力,并未再多说什么。

  王宇向屏风后道:“王爷是一直在这里?王爷一心夺回王位,置百姓生死不顾,可想千百年后,后人会如何评说?”

  “本王不管以后。”岫昭站起身,影子落在屏风之上:“我只知道悯儿活不了,我活着也没意思。要他好好活着,就得有大军护他。他为大祁打了那么多场胜仗,如今落得遭人暗杀,图什么?王宇,换做你,你会怎样?”

  王宇答不出。

  他的战功不如阗悯,却有不输阗悯的官位。武将之中历来就是功勋说话,他多的是正泫的偏爱。阗悯不在国内的四年里,他几乎得到了阗悯所缺的一切东西。阗悯回国后的这一年,虽然也取得了他应得的,可现在却又无故变了天。……阗悯的确有起兵造反的动机,可他没有。

  “王将军可愿意领兵守在源城?”岫昭没听到他的回答,又问了一遍。

  王宇望着阗悯,像是有些挣扎,最后总算应了:“我答应。”

  这才是王宇的真实想法,阗悯心道。在这个世上,有的人为名,有的人为利,王宇可说是什么都不缺,却有一颗少有的怜悯心。源城的百姓有他守着,想必不会吃什么苦。

  岫昭对王宇却少见地欣赏了一回,没有再用话刺他。既然王宇答应守城,他削去这一万兵力也是应当,只是银子分不出多的。

  阗悯道:“王兄既要守城,就与我等划清界限,不妨上疏告发我与曦琰谋逆。”

  岫昭在一旁听得笑了起来。

  王宇道:“不管日后谁坐拥这江山,我只想做一个称职的将军,为民请愿祈福。阗兄也不必为我的后路考虑,我没有那么多野心抱负,只知道做本分的事。”

  “好。”岫昭道:“你既说得出这番话,不管日后我与悯儿怎样,都不会拿今日之事为难你。”

  阗悯望着岫昭从屏风后走出,正要止住他,王宇忽然站起道:“我等阗兄的消息。”他说完便走,风刮似的迅速。

  岫昭道:“他因何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

  阗悯笑道:“大约是因为曦琰衣冠不整,他怕对他下手吧。”

  “你……”岫昭这才意识到,低头理了理前襟。“什么时候……”

  “刚刚。”

  “去给他调兵吧。”岫昭这会儿早冷静了,心思也不在上面:“他一个将军如此识大局,倒显得本王不够意思了。”

  阗悯点头应允,与岫昭暂时分开不提。

  当日傍晚,王宇领一万兵士与阗悯岫昭等人辞行,钟乔听闻他要驻守源城,将身上信物转交于他,又交待了城里几处贮存银钱的地方。阗悯此刻对钟乔大为佩服,深觉得牵累了他。等得王宇走远,钟乔忽向岫昭请命,要回去同王宇一起守城。岫昭见他下了决心,征询阗悯意见之后便放人走了。

  众人晚间休憩,议定次日一早动身南下。

  阗悯的小跟班许达照例替他整理房间,傍晚却发现岫昭回了,两人“话不投机”,各自觉得碍眼。岫昭懒得与他一个下人多说,宽了外袍就往阗悯的床上去。

  一个时辰之后阗悯忙完回的时候,发现岫昭窝在床上,似是睡了。

  阗悯摸上床头,只觉着岫昭一身暖乎乎的,轻声唤他:“曦琰也不等我。”

  岫昭听着他声音,眯着眼道:“早些占着你床,省得晚上没地方睡。”

  “晚间没人扰,你却要睡了。”

  “今日怕你太折腾,还是睡个正经觉吧。”岫昭高兴的是王宇总算离开,却不喜阗悯身边还有个许达跟着。

  阗悯见他迷迷糊糊,脱了衣衫与他挤在一起道:“什么是正经觉?不许睡。”

  岫昭睁开眼,往阗悯身上一靠:“这几日朝廷没动静,他当真不知这儿的情况么?”

  岫昭指的是正泫,阗悯道:“你是担心……”

  “京城到源城不过二十日路程,就算消息再慢,他也应当知道了。”岫昭翻身压在阗悯身上,凑在人脸旁:“李龙吟那还有二十万,宫里少说两万众,你想好怎么应对了?”

  阗悯望着他近距离的脸:“影都没见着,能怎么应对?”

  “他会不会北上?又或许在京城等我们。”

  “这个就要问你了。”阗悯伸手探到岫昭腰上,手一钻贴着皮肤摸了进去。

  岫昭皱起眉道:“我与你说正事,你做什么?”

  “……我还是见到了大军再去想这事,曦琰晚上就不要说正事了吧。”

  岫昭喉咙里猫似的咕噜一声,极其享受地眯了眼。阗悯下手毫不留情,不一会就把岫昭剥成了脱壳的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