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菊是谁？她根本没听说过这号人好嘛。
奈何, 背后几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实在太大, 阮娇再不情愿, 也被动听了个大概。
“赌一杯奶茶，再过10年，杜文菊又是一个影后，到时候科举CP就是大小颜柯、双双影后了哈哈哈。”安利科举党的这位小姐姐，听起来十分激动。
阮娇暗暗撇嘴，这位“小颜柯“, 好像人气挺高的样子嘛。
点开微博，她手指翻飞，很快就搜到了科举CP的超话。
热度一般，粉丝3.1万，量12.7亿。
“切~才三万，小渣渣。”阮娇当即放下心来, 她前世追过的那些大热CP，零头都不止这么点。
看来, 所谓的科举党, 也不是很能打嘛。
阮娇吸了口豆奶, 慢腾腾点开跟颜柯有关的其它CP超话, 连续看了几个后，刚开始的紧张也渐渐消失，最后全都化作了一声“啧啧”。
啧，其它几个CP的量，比科举党还要不如=w=
不过, 转眼一想，其实这样才是正常的。
颜老师忙于拍戏和管理公司，很少在微博上活跃，偶尔和同行互动，也都是公事公办的商业化语气，CP粉自然也就寥寥无几。在她微博下留言的，大多都是事业粉和颜粉。
信心满满的阮娇，刚准备退出微博，突然手指一顿，指尖停留在热搜第一。
#颜柯阮娇# 右边挂着一个崭崭新新的“新”字。
阮娇翘起嘴角，看来钟芹没说错，《心动日记》的忠实观众还挺多的。
距热搜第一隔了几条内容的地方，还有一条热搜也十分显眼，#阮娇神秘后台#。都不用点进去，她都能猜到，里面会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干脆也不点进去看了。
不过，热搜第一的关键词，确实又让她刚刚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紧张心情，又重新回来了。
阮娇深吸口气，颤颤巍巍点进第一条热搜。
还好，大部分人都比较友好，全是《心动日记》第一期里，两人互动的截图和动态图，有手速快的网友，甚至已经做出了两人CP的专属表情包。
顺藤摸瓜，她点进两人的CP超话，在如海的颜老师美颜截屏中，看见了“可盐可软”这个CP名，眼角先就弯了一弯。
哈哈，可盐可软，比什么科举党好听多啦！
阮娇扬起了骄傲的小下巴，漫不经心地点进CP超话，眼角的笑容，逐渐僵硬。
超话粉丝才9千人？？？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刚刚她看过的那几个CP超话里，最低的也有4千多粉丝。
也就是说，她自以为自己比杜文菊厉害多了，结果最后一比，她才是渣渣的那一个？
掀桌(ノ=Д=)ノ ┻━┻
掀桌都不足以慰藉她受伤的小心灵！
阮娇吸气，算了算了，掀桌是不可能掀桌的，也就只能咬两口吸管过过瘾了。透明的塑料吸管顶端，没到一分钟，就被她咬满了牙印，直接从立体空心圆柱变成了平面图形。
等她切到小号，将超话里“可盐可软”的CP微博，全都挨个点了一圈赞后，返回热搜，发现量已经过了3亿了，讨论量更是直逼5万。
短短十几分钟，翻了两番。
“颜老师的国民度啊……”可见一斑。
看这个热度，她突然有点感慨，无论是谁想要和颜老师在一起，首先粉丝这一关就难过啊。
还好还好，她是颜老师看上的人，和别的CP都不一样。
至于两人的CP超话嘛，她相信，等《心动日记》再播几期，颜老师和她的CP一定会成为大势CP。
只不过，杜文橘这个人……后天录综艺的时候，再见分晓吧。
她才不怕呢哼！
调整好了心里状态，又用小号转了好几条夸她和颜老师配一脸的微博，阮娇觉得，自己又满血复活了。
从手机中抬头，面前的碗里，已经堆满了各种菜蔬，不用问，都是颜老师在她玩手机的时候，给她加上的。
阮娇笑嘻嘻转头，正准备卖卖萌，却在对上颜柯双瞳的瞬间，表情呆了一呆。
不太明亮的灯光斜斜地洒下来，笼在颜柯的身上，衬得她原本就十分精致的五官，更加出尘绝艳。黑如深潭的双眸，似有一种魔力，让路过她眼眸余光的人，心魂都要被她摄去。
哪怕她现在眉间微蹙，面色淡淡，也一样能让人轻易着迷。
后桌的人，仍在高声畅聊，拉回了阮娇的思绪。
最开始安利‘科举党’的女孩，正激情澎湃地说着，“杜文菊又美又努力，和颜老师合作过好多次了，虽无师徒之名，但有师徒之实，姐妹们，入一股科举党绝对不亏。”
“你们相信我，只有‘科举党’才是永恒的，那什么‘可盐可软’这几个CP，要么是粉丝一厢情愿，正主都没同框几次的那种；要么就是颜老师抹不开情面，帮着友情营销。”
阮娇面无表情：所以我就是那个被友情营销的？？
这人怎么那么讨厌呢？吵吵嚷嚷的，同一个名字重复了无数次，让人烦不胜烦。
女生却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在科普，“就算她们双方现在都不再提对方的名字了，那也顶多是小虐怡情，以后肯定还是会甜回来的。”
“别看《心动日记》现在这么火，我以颜粉的十年粉籍保证，阮娇绝不是颜老师喜欢的那一款，如果‘可盐可软’不是营销CP的话，我直播吃键盘。”
“而且，你们知道‘科举党’还有个名字叫什么吗？初恋CP！初恋！”
最后两字，“轰”地打在阮娇心上，让她心头一紧，立刻下意识望向颜柯。
那双如墨如潭的眸子中，没有了之前常见的笑意，而是迅速闪过了一丝情绪，让她看不太懂。
好像是怀念，又好像是不忍。
她唯一能看懂的，只有一件事——杜文菊，恐怕真如后桌的女生所说，和颜老师有过一段故事。
至于故事的版本，究竟是哪一种，恐怕只有两个当事人自己才知道了，颜老师从未提起过这些。
“是了……”阮娇自嘲一笑。
颜老师从未提起过她的个人经历。她的欢喜，她的伤悲，好像都未曾展现过在阮娇的眼前。她对颜老师的一切了解，全都来源于那少得可怜的书中描写，以及穿过来后的网络八卦。
除了美颜盛世，除了对她慷慨到不合常理的好和纵容，她突然有点不确定了，这样的颜老师，真的是她一开始以为的，因为喜欢她才对她如此特别吗？
一瞬间，心里突然被一股名为难过的苦水，淹没了整个心房，让人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的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想装作没发现颜老师的异常，继续做颜老师的开心果，可是嘴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最终还是没有任何话说出口。
刚才建立好的自信，原来都只是空中阁楼，颜老师的一个表情，就让它须臾间全部坍塌。
既然这样，有些事情，还是假装不知道吧。
阮娇的心里，翻江倒海，脑海里，自导自演了无数个备胎or情人小三的剧情，久久不能回神。
还是颜柯先恢复正常。
“怎么不吃了，不喜欢这家的味道吗？”她拿着公筷，正准备往红汤里下菜的手，停在半空。
“……不是。”阮娇挤出一抹微笑，“刚刚喝豆奶喝太多了，现在有点吃不下。”
怕对方不相信，还拿起两瓶已经空瓶的豆奶，在对方视线里晃了晃。
颜柯神色如常，闻言轻轻笑了笑，“那就少吃一点，晚上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嗯嗯，颜老师说得对！”阮娇日常性调皮，立刻做乖巧状，仿佛刚刚的失落，并不曾存在一般。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颜柯，也不拆穿她，放下公筷，修长瓷白的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了点。
她眸心微暗，迅速往放绿植的位置瞥了一眼，再次开口，提起的却是另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
“我今晚十一点的飞机，待会儿不能陪你回酒店了，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啊？”阮娇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我以为……”她以为两人会有酒店部分的拍摄，光是睡衣就准备了两套，还因此被钟芹感叹终于开窍了来着。
“这么急，是去拍戏吗？”她突然好不舍怎么办。
“不是，是去参加一个电影节。”
“哦，那还好。”阮娇稍稍松了口气。
众所周知，颜老师拍戏十分敬业，拍的又多是大制作，一进剧组就几个月不见人，也是常有的事。如果只是参加电影节的话，应该用不了几天。
她干脆放下筷子，又点了一瓶豆奶，有一下没一下地小口吸着。
“是哪里的电影节呀？”颜柯捏着吸管，望向颜柯。据她所知，国内的几个电影节，好像都不在这个时段。
“在樱花国。”颜柯顿了顿，片刻后又补充道，“两天就能回来。”
听到这话，阮娇的脸上，才终于抿抿嘴，笑出了两个小酒窝。
“颜老师是去当评委吗？”这种和颜老师讨论对方行程安排的感觉，好像自己也是她亲近之人的一员，她很喜欢。
“是。”颜柯靠在椅背上，舒展了一下身子，“其实如果你行程不紧张的话，也可以去玩一玩。”
“这就算啦！”阮娇赶紧摇了摇小脑袋，表明自己的立场，“我当不来毯星。”
“是什么？”颜柯的眼神，跟看到她的专利申请书时一个样，认真又好奇。
不会又是小朋友自己造出来的词语吧，她心里失笑。
“这个啊……”阮娇歪了歪头，回想了一下，在这个世界里，好像是没看到过毯星这一说法。
她有些不确定道，“举个例子，我现在并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如果跟着你去参加电影节走红毯，然后蹭一波电影节的流量，再发一大堆通稿……这种，差不多就可以叫毯星。”
“……既然没有作品，发什么通稿？”颜柯挑了挑眉，看起来是真不知道毯星这个说法。
阮娇尴尬了。这两个世界的娱乐圈，不一样的地方，好像有点多啊。
虽然以颜老师的咖位和行事作风，也不会出现蹭红毯这种情况，但是被播出去了，她岂不是要成为带坏娱乐圈风气的坏人？
“就……”她放下玻璃瓶，摸摸鼻子，“就是走了红毯，然后发个艳压群芳的通稿什么的。”待会儿让导演不要把这一段剪进去。
“走个红毯还要艳压群芳？”颜柯先是恍然，后又轻笑出声，“没有作品，没有知名度，记者是不会拍你的，更别说一张外国的生面孔。”
“退一万步说，”颜柯端起桌上的苦丁茶，抿了一口，“如果真的没有作品，却美到艳压群芳，为什么不去拍杂志拍广告，反而去电影节自取其辱。”
“这样呀……”阮娇明白了她的潜台词，看来这个世界，虽然颜粉依旧很多，但电影节的专业度和影响力，还是很强的。
不过，她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如果有人不怕被嘲笑，就是为了出名而去蹭红毯呢？”
她想起了前世某几个著名的毯星。
蹭红毯这种事，真的是不分国籍，每年都有不同国家的艺人，将红毯走成个人时装秀。更别说，后来有些电影节直接明码标价，让不少网红也选择靠蹭红毯提升知名度。
“颜老师，如果一个人在红毯上走个□□分钟，就算她不出名，也肯定有记者会给她镜头吧。这样一来，说不定还可以发一篇通稿——‘某某某艳压国际女明星，惊艳国外众记者’。”
“你呀你！”颜柯这下子是真笑出了声，连喝了好几口茶，才将笑意压下去。
“你的小脑袋里，一天到晚想些什么呢，嗯？”她目光往阮娇的头上逡巡一圈，握住杯子的手，微微有些痒意，很想触摸些柔软的东西。
她笑着解释，“红毯总共就那么长，哪里走得了那么久。就拿国际三大电影节来说吧，加纳电影节的红毯算是最长的了，也才只有20几米，最多2分钟就可以走完。”
“2分钟，想要不知道你长相和名气的国外记者都来拍你，大概还是有点难度的，你说呢？”
阮娇微窘，突然觉得自己提了个蠢问题。
“有的电影节，因为地理因素的原因，甚至只有能摆出几米的红毯，这种，走起来更快。”
颜柯略带调侃的语气，说得阮娇更加想拍自己脑袋了，她刚刚到底是哪根弦不对劲，为什么会问出这种傻问题。
没办法，阮娇只能顶着囧囧的表情，想办法转移话题。
“颜老师，那你走过最短的红毯，有多短呀？”
“好像……不到五米吧。”颜柯做回忆状，“没记错的话，走完全程，一共只用了20秒。”
说起这个，颜柯似乎有些怀念又好笑，“当时年轻，走红毯的时候太兴奋了，都走到了剧院影厅的门口才意识到：啊，原来红毯已经走完了。”
阮娇咧嘴笑，年轻时的颜老师，带着作品去走红毯，一定是全场的焦点吧。
只是，很难想象，眼前成熟稳重，事事运筹帷幄的颜老师，当年也有这样青葱懵懂的时光。
说起这些电影节往事的时候，阮娇发现，颜老师笑容的弧度都比平时要大一些，也多了两分恣意在里面。
明明还是同一个角度的笑容，却分明可以感觉到，嘴角微勾的这人，距离离自己又近了一些，笑容里也多了丝烟火气。
这一次，两人的身份仿佛互换了，颜老师成了侃侃而谈的那个人，而阮娇，则变成了认真的听众。
她抱着豆奶瓶子，嘴巴紧紧抿着，笑意却在不经意间，悄悄爬上了眼角眉梢。
黑润润的眸子里，写满了愉悦，再也看不到刚刚的失意。随着颜柯的各种经历和故事，她一会儿睁大了双瞳，一会儿又笑眯了眼。
这份开心，一直持续到了参加综艺录制的那一天。
……
晚上十点，湘省某演播厅，后台的化妆间里，依旧坐着不少人。
趁着《心动日记》的热播，时漠和钟芹当机立断，立刻上线了准备已久的EP（迷你专辑）。
今天来参加这个综艺，就是为了打歌来的。
“还在看啊？”钟芹把台本递给她，“不是前天才见了面吗，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懂，我家颜老师美颜盛世，看多少遍都不够。”
昨天在樱花国举办的电影节，颜老师是评委，国内外的头条，早就挂上了颜老师的美照，她已经来来回回翻了好多遍了。
在一众或曳地大长裙，或优雅礼服短裙的女明星中，颜老师的穿着，可以说简洁到过分了。
裁剪利落的白衬衫，高腰黑色西装裤，换一个人来穿，很可能穿出了推销保险的感觉。然而颜老师却不会，只因她轮廓分明的五官，和自带冰山的气场，都太过抢眼。
淡淡的眼神，自如的神态，还有若即若离的距离感，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色衬衣，生生被颜老师穿出了一种禁欲感。
都不用再仔细去观察眉眼嘴角，只需见她将自己的纤白手指，就那么随意地搭在那双笔直的逆天大长腿上，阮娇就能喊出，“我可以！”
更别说，颜老师的颈部，虽然没戴任何珠宝美玉，但解开的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已经展露出了最好的装饰品——若隐若现的锁骨。
“要命！”阮娇低嚎了一声，看完最后一眼，提醒自己把心思放回到台本上来。
钟芹听了她两天的唠叨，知道她最关心什么。
“杜文菊在另一个化妆间，你们俩，应该待会儿上台的时候才会遇见对方。”
“哦对了，还有易臻云，你和她之前就认识，我就不提醒了。”易臻云，就是之前和阮娇同一档选秀节目出道的女生，当时她是第二名，两人算是半熟人。
“嗯嗯，我知道了！”
虽然前天晚上的火锅，最后在和颜老师的聊天中，最后还是愉快地收尾了，但是，作为一个想要成为颜老师唯一官配CP的人，怎么可以没有危机感呢？
经过《心动日记》的发酵，“可盐可软”的CP粉日益增多，但随着颜柯参加恋爱综艺，类似“科举党”这种邪.教党也复活了不少，隐隐有和“可盐可软”一决高下的意思。
想到待会儿要见到的那个人，阮娇战斗力十足，拿出了当年第一次参加国际顶级学术会议的状态。
她闭着眼，做了两个长长的深呼吸。每次出席重要会议前，她那位白胡子导师经常对她说的那句话，犹在耳边。
“So far so good， Joe. ”老爷子大舌头，发不出“娇”这个音，每次都用Joe代替。
“准备好了？”钟芹看了她一眼，给她固定腰间的麦克风。
“好了。”阮娇甩了甩头发，微微眯眼，“目前为止，一切都好。”
颜老师应该已经回国了，她的第一张EP就快大卖了，《心动日记》的人气又攀新高。
以及，以她看了数百本漫画和的经验来看，空降党最终都成为了官配CP，而原来的本土青梅和竹马……阮娇勾起嘴角，只能对不住了。
管她是杜小姐还是李小姐，她家颜老师都只能有一个小姐姐，就是她阮小姐。
……
阮娇参加的这档综艺，是湘省电视台的王牌综艺，收视率常年盘踞全国前三。
能来这档节目打歌，即使不是专场，也是很多艺人求之不得的机会。
阮娇和杜文菊，一个是歌手的身份，一个是演员的身份，却不知为何，被分到了同一个环节。
阮娇、杜文菊、和易臻云，三人一同上台，根据台本流程，照例是自我介绍，然后展示才艺，最后玩游戏。
来之前，阮娇已经仔细背了流程，对自己会被提到的一些常规问题，也早就有所准备。
此刻，她的目光专注于台上，正表演某个剧本片段的杜文菊身上。
今年都市职场剧大热，杜文菊参演的一部女性职场群像戏正在热播，今天的她，便是以剧中女三的身份，跟随剧组来的。
从阮娇那有限的、仅有几个月的表演学习经历来看，杜文菊的演技，确实担得起新四小花旦的称号。
想了想自己的演技，阮娇努力崩住脸上的神色。
不怕！她只是学习时间少而已，假以时日，凭她的聪明才智和领悟力，早晚会超过杜文菊的。
再说了，术业有专攻，如果比唱歌，那当然是她赢——这样算下来，两人平局。
杜文菊那边，很快表演完。
“文菊真的是人如其名啊！不仅人长得美，自带仙气，连表演都走出了自己的独特风格。”大声夸奖她的，正是主持人中的带头大哥，向泉。
“今天我们节目真的是美女如云，有文菊这样的小仙女，有阮娇这样的甜美小公主，还有易臻云这样的Cool Girl……”
主持人尽职尽责，将三个女生轮番夸了个遍，台下的观众，却已经没多少热情了，call声和掌声都比刚开始小了不少。
并非三人的粉丝不够多，而是，节目录到现在，已是凌晨一点。
所有人都很疲惫。
向泉露出标志性的夸张笑容，语速突然慢了下来，神神秘秘的。
“接下来……是我们这期节目的彩蛋环节，我们要玩一个十分刺激的游戏。这个游戏是什么呢，大家想知道吗？”
“想！”不愧是主持了二十几年的老主持人，三言两语间，便让现场的气氛重新活跃了起来。
“那接下来，就是我们‘测试你的圈内人缘’的游戏环节。”
“我们的游戏规则，十分简单粗暴哈，大家知道，怎么才能看出一个人的人缘好还是坏呢？”
“那当然是借钱啦，向老师，你懂的！”另一个主持人迅速接梗，朝向泉挤眉弄眼。
规则确实很简单，三个女生，每个人打电话给圈内好友，向他们借十万块。
不过，三个女生的脸色，还是同时变了变。
无它，阮娇之前拿到的台本上，写的并不是这个游戏。
“你呢？”她递了个眼神给旁边的易臻云，对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有这个环节。
幸好，这个游戏也就是听起来刺激，对于明星艺人来说，十万块也就是两个奢侈品的钱，算不得什么。
担心这个游戏的人，应该只有阮娇一人。因为原身的好友本就没几个，而她穿过来后，也因为担心暴露，便刻意和之前的圈内熟人淡了联系。
现在仔细想想，竟然只能找到一个可以借钱的人。
阮娇心里祈祷，希望小黑这个点还没睡着，希望她就算睡着了也能被手机铃声吵醒，不然，她可能就要被打上另一个标签了——“史上圈内人缘最差的女明星”，连10万块都没人愿意借给她。
就在她的祈祷中，易臻云和杜文菊两人，都轻松地从闺蜜那儿借到了10万块，成功刷了一把人缘好的人设。
杜文菊更厉害，打电话刚开口要借钱，对方就直接问，“100万够不够？”引起了在场观众的一波小高潮。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的阮娇了，阮娇，你准备打给谁？”
“我的好朋友，小黑。”阮娇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
嘟嘟嘟~
铃声只响了五秒，电话就被接起，小黑的声音，便从手机的另一端，通过扩音器和麦克风传到全场。
“一起练舞？”没有寒暄，只有练舞，是小黑的风格。
“小黑呀，练舞下次再说，姐姐拜托你一件事儿……”
“得了，你总是下次再说，下下次再说，天天跑时欣娱乐这么积极，也不见来找我练练舞。”
“……那什么，我年龄大了，骨骼已经不适合练舞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朝歌手发展？”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手机那边，小黑嗤笑了一声，估计也不想跟她纠缠练舞这件事。
“找你借点钱。”为了更加保险，阮娇赶紧补充，“不多不多，就十万。”
对方沉默和很久，久到众人都要以为对方已经睡着了，小黑的声音，才悠悠的传来。
“阮娇啊阮娇，平时让你和我一起练个舞，跟要你命一样，找我借钱倒是想起我来了啊。”小黑声音突然提高了两个度，“你良心呢！”
“……对不起，我没良心。”练舞和借钱能一样吗，她光是唱歌、学演戏、回忆以前的专业知识就够忙的了，自然没多余的精力，去练习最难出成果的舞蹈。
她决定使出杀手锏，“你就说借不借吧！”小黑面冷心软，肯定会借的。
“老娘不！借！”小黑的回答，也很硬气。
“小黑……小黑姐姐，黑天鹅女神，歌坛舞坛电影圈未来新星，你真的不借吗？你不借给我钱的话，明天我就要露宿街头了。”阮娇也没办法了，小黑是她唯一能找到的圈内好友了。
“嘟……嘟……”显然，小黑不仅不借，还直接挂断了电话。
阮娇尴尬，看着通话界面，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主持人手中的麦克风，已经放在了嘴边，正准备打圆场，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你现在在哪里？”还是小黑的声音。
“我在……”站成一排的主持人，纷纷比出“嘘声”的手势，阮娇只能打住快到嘴边的话，“我在家里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真的在家里？”小黑的声音，很明显有所怀疑。
“真的，比蒸馒头还真。”阮娇无奈，观众和主持人都憋着气呢，她要是说出了真话，还不知道会不会给她的游戏难度升级呢。
“那你拿钱做什么？我不记得你缺钱啊。”
“最近手里头有点紧，想……想买一架钢琴。”这是钟芹之前的计划，让她随时在家也不能忘记声乐练习。
“十几万，买什么钢琴啊，买也买不到好的，还不如来公司和我一起练舞呢。”
“……”这人是舞痴吗？除了练舞，就不能有别的吗？
“哈哈哈哈哈，小黑你是不是很喜欢跳舞啊！”主持人之一，已经憋不住，率先笑场了。
仿佛多米诺骨牌似的，观众也被小黑对跳舞的执着逗乐了，纷纷鼓起掌来。
花了五分钟，向泉跟小黑解释了一番，这个环节才算过去。
“既然这样，那阮娇的任务就算是失败了，根据规则，你找下一个借钱，金额就变成100万了哦！”
阮娇尴尬地扯扯嘴角：天要亡我……
可能是她拒绝和担心的表情太明显，向泉圆场道，“其实阮娇比较吃亏，因为这个点已经很晚了，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了，就不太好打电话打扰别人，是吧阮娇？”
“是的，大家平时的休息时间也不多。”她在心里给向泉贴了个好人标签，太会为嘉宾着想了。
可惜刚刚笑场的那个女主持人，好像并不打算这么放过她。
“其实阮娇可以给颜老师打啊，最近颜老师和你，应该联系挺多的吧，刚刚小黑还说你常去颜老师的公司。”
“……”这让她怎么回答，“颜老师刚从樱花国回来，估计现在正在倒时差，不太好打扰她。”
“这有什么啊，颜老师经常在各地飞来飞去，早就适应了，快给她打一个，颜老师那么忙，说不定现在也还没睡呢。”
阮娇吸气，很想告诉她：快闭嘴吧你！
半年前，颜老师才打了一千万给她，这个时候，又找她借100万？前面的1000万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呢，这时候主动伸手要钱，她还要不要脸了。
“还是不要了吧。”开口的居然是杜文菊，这让阮娇十分惊讶，立刻朝她看了过去。
她还是那副人淡如菊的样子，“我记得，几年前，颜老师好像玩儿过这个游戏，估计一说借钱，她就会立刻猜出来了。”
这番话，让阮娇心里暗暗响起了警报，下意识开始猜测对方的意图。不知她是看出了自己的不情愿，所以才帮自己解围，还是……在暗示些什么。
不过嘛……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阮娇脸上的担心反而一扫而空。颜老师这么聪明的人，肯定能猜到并不是真正的借钱。
更何况，颜老师知道她今天在录综艺！
“那我就打电话给颜老师吧，希望不要吵到她睡觉。”阮娇笑笑，开始翻通讯录。
铃声响了一分钟，电话才被接起。
“颜老师？”阮娇的声音放的很轻很轻，生怕吵到了对方，仅仅从她的声音里，也依旧能感受到她的紧张和不好意思。
“有什么事吗？”颜柯的声音，略微沙哑，听起来十分疲惫。
“颜老师……”阮娇犹豫了一下，很想让对方挂断电话，立刻去休息，但周围的主持人正在一脸兴奋地给她比手势，催她赶快提借钱的事情。
她吸了口气，声音放得小小的，“颜老师，我想找你借100万。”说完，她闭上眼睛，双手捂脸。
“100万啊……”对方似乎咳嗽了一声，“100万够吗，什么时候要？”
主持人挤眉弄眼，观众捂着嘴，相互间用八卦的目光示意，所有人都是一副终于吃到瓜的满足表情。
“100万足够了，我不急，明天再去找颜老师说吧。”
“确定不急吗？”颜柯说话的声音，和平日里相差太多，听起来很有些有气无力的感觉。
“要不这样吧，现在太晚，来不及了……我让一琳明天给你转一千万，你先拿去用着。什么时候有需要了，再随时找我。”
手机那头，咳嗽的声音似乎加重了，不过，咳了两声后，好像又被人强行压下去了，闷闷的。
阮娇听得十分难受，说话的声音原本就很小，现在更是声如细丝，语调间都带着颤了。
“颜老师，你有没有去医院呀？”一想到颜老师此刻正被病缠身、虚弱无比，她的整颗心都被揪起来了。
她家颜老师生病了呜呜呜。
“已经看了医生了，现在在家里休息。”
“……”阮娇觉得喉咙处有点紧涩。她很想说些什么安慰她的颜老师，很想告诉颜柯，她下了节目就立刻去陪她。
她动了动嘴唇，很怕自己一开口，眼泪便会喷涌而出。最终，也只是绷紧了下巴，将嘴唇几乎抿成了直线，不发一言。
两人在手机的两头沉默着，阮娇强忍着担心，往向泉望过去，眸子里带着十分明显的祈求意味。
对上她那双已明显带有湿意的双眸，向泉也不忍心，迅速和颜柯解释了一番，很快结束了这个环节。
一下舞台，阮娇就拉住了钟芹。
“快，帮我改签今天最早的机票，我要马上回去！”
“早帮你改好了。”钟芹叹了口气，她料到了阮娇如今的反应。
原本是想让阮娇今天先休息一下，明天下午再飞回魔都，刚刚知道颜老师生病这件事之后，十分钟前，她就将机票改成了今早凌晨最早的一班。
“那我们现在就去机场吧。”阮娇动作迅速，放好耳麦这些东西，和主持团打了个招呼，立刻就往外走。
见她神色着急，易臻云本想约她吃夜宵，最后也只是跟她挥了挥手，指指手机，“下次约饭！”
至于杜文菊，阮娇走出化妆间的时候，才发现，她就在门口，看起来是故意等着她的。
然而，见到阮娇出来，她却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除了眉眼间有几许担心的神色，阮娇也看不出来，她到底想做什么。
最终，两人迅速对视了一眼，又错开目光，依旧什么都没说。
虽然今晚之后，阮娇对杜文菊之前先入为主的印象，有所改变，但现在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些了。
……
将近两小时的红眼航班。
到了魔都后，又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等到达颜柯所在的别墅区后，阮娇那颗一直紧悬的心，反倒比之前平静了。
“芹姐，你先打个车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在这儿等就行了。”
“听你叫一次姐可不容易。”钟芹拧钥匙熄火，将手提包拿上，“那我先回去了，天亮以后，记得联系颜老师或罗一琳，不要在这儿傻等。”
两人赶到颜柯小区，才发现，钟芹的车之前在门卫处没有记录，必须要当场联系业主本人，确认了访客身份后才能进入。
阮娇自然不想在这个点吵醒颜柯，便选择了直接在车里等。
“没事，现在已经快六点了，等不了一会儿。”以罗一琳的负责程度，应该天亮后不久，就会来颜柯家。
“那行，车你先开着，有事电话联系。”
“路上小心。”阮娇送她上出租车。
天将将白的时候，车窗被敲响，阮娇立刻停止假寐，摇下车窗——是罗一琳。
“要不是门卫跟我说有人在这儿等了两小时，我差点就直接进去了。”罗一琳看了看眼她的黑眼圈，又继续道，“已经登记了，直接进去吧。”
“谢谢一琳姐。”阮娇捏了捏鼻梁，开车跟在她车子后面。
第二次来颜柯家，居然是看望生病的颜老师，思及此，阮娇心绪复杂。
轻轻推开主卧的木门，阮娇跟着罗一琳进去，入眼，便是脸色苍白的颜柯。
如纸一般苍白的脸上，眉头紧蹙，神色疲倦，看起来十分虚弱。平日里红润健康的双唇，此刻紧紧抿着，不知何时染上了一抹乌色。
阮娇眼眶一热，别开头去。
窗帘半开，冬日八点钟的早晨，天还不太亮。从落地窗看出去，一片白茫茫中，还夹杂着灰蒙蒙的雾霭。
颜柯听到了两人的脚步声，睁开眼，一下就看到了正在擦眼角的阮娇。
“阮娇？”
“颜……颜老师”被叫到的人，深吸了口气，缓缓转头，眼泪正不住地往下滴落。
小小的脸蛋上，妆容早已被泪水化开，没了平日里活泼机灵的样子，只剩一张小花脸。
大大的小鹿眼，此刻却红通通的，跟兔子似的。眼线也有点晕开，将原本就重的黑眼圈衬得更加明显了。
明明没有了往日的光鲜漂亮，颜柯却舍不得移开眼睛，心里面，更是又酸又软。
“别哭了。”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在床边拍了拍，“过来，让我看看，是什么又让你不开心了。”
阮娇摸摸脸，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她一步一步挪过去，坐在地毯上，将头埋在被间，刚刚一直忍着的抽噎声，终于再也无法克制。
一只手，落在了她头上，轻轻地抚摸着。
“乖，从樱花国给你带了糖回来，别哭了。”
“我不吃糖，我想颜老师赶快好起来。”哭声更大了，呜呜呜的抽噎声，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可怜。
颜柯长长地叹了口气。
良久，她揉了揉手边的小脑袋，声音温柔，“乖~你来了，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小朋友再哭下去，她的心都要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