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亲妈给老婆加特效有什么问题>第53章 .雨中暗袭

  许垂露踌躇之际, 萧放刀忽而收回目光,往一旁去了。

  ——敢情她是个不选就会消失的限时选项。

  这让她感到些许庆幸,又有一点遗憾, 还有几分感激。她向水涟遥遥招手:“那边有个凉亭,我与明鉴要去里面吃饭,你过来帮个忙好不好?”

  他环视四周, 见萧放刀已不见踪影, 才点头答应。

  所谓凉亭, 自是在夏日才好用,冬天四面透风, 萧萧瑟瑟, 没比站在外面好多少,只省了撑伞的气力。水涟先两人一步登入亭中, 拂去石桌水渍与落叶, 倒真似来收拾桌椅的小厮。

  玄鉴手中食盒制式与以往不同,看着颇为宽肥沉重, 搁在桌上时顿出一声闷响,她轻轻移开盖子,里面扑跃出腾腾热气。许垂露大为惊讶,山中热食得来不易, 菜色看着像是蒲州那酒楼的, 这已过去几个时辰,天气寒冷,怎么可能保有如此温度?

  “这是……”许垂露冻得几乎失觉的鼻尖被香气熏得活泛过来, “木盒里面还装着铜器?”

  玄鉴取出三个木碗,又给三人递了筷子:“是铜鉴缶,此物重赘, 只带了一个,大姐说这段路会艰难些,便吩咐我带顿热食。虽有炊具,野外生火到底不便,这顿之后还是吃干粮更便利。”

  “那苍梧和大姐呢?”

  玄鉴往马车所在望了眼:“苍大夫吃糕点吃饱了,现在似乎要去车内小憩,至于大姐,她不喜欢我们管她这些。”

  “那就不管她们。”许垂露道。

  这两人从随心任性的角度看倒是很像。

  水涟闷头下筷,静静听着两名女子一言一语地闲聊。

  “我觉得酒楼厨师的手艺还不如你,但你当个厨子忒浪费,只给我们做饭也很浪费……”鉴缶内汤菜分明,品类丰富,许垂露吃得满足,胸腹升腾出一股令人陶然的暖意,“唔,做菜当真能练武吗?”

  “有不少共通之处,举炊与武道皆重控制,菜品变化无穷,招式幻杳无定,只是菜做出来滋味各有不同,武功施展的目的却不过退、伤、夺、杀几种,不如前者有趣,也不及前者让人愉悦。”玄鉴面上带着笑意,声音却隐有怅惘。

  “……”

  许垂露想不透萧放刀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徒弟来,萧放刀的武功怒气锋锐,从无虚招,每一式必要有地可落,有物可施,而玄鉴更重体悟,对草木生灵饱含怜惜之情,她学到了萧放刀的镇静沉着,却学不来她的冷厉狠绝。

  不自觉间,她已开始为玄鉴的未来担忧。

  “我吃完了。”玄鉴放下碗筷,对两人道。

  许垂露点头:“嗯,你回去休息吧,我们吃好了会收拾的。”

  玄鉴看一眼水涟,未再多言,转身回了马车。

  亭中只余两人,水涟终于开口:“饮河剑的确不是我的。”

  这么直接吗?!

  许垂露从碗口抬起头,严肃道:“你吃得太少了,多吃点我们再谈。”

  水涟一愣,不知对方怎么忽然就摆起了姐姐架子,又因方才之事无从拒绝,只好顺其意再吃了小半碗。

  这片刻时间,她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水涟与那山匪必有渊源,且是他不愿为外人道的渊源,他恐怕会求自己隐瞒此事,或是干脆忘记方才发生的一切……

  “你说罢。”

  她抹去唇角油渍,正襟危坐。

  水涟也紧张起来:“我与周渠是旧识,但那是多年前的事,方才我未处置得当,害你冒险,对不住。”

  “是我自己要下车的,剑上的东西只有我能取回。我原想给你换把佩剑,只是未料你们没说两句就开始交手。其实我没听出来什么,也不会因此就怀疑你,纵你不找我……”

  “我明白。”水涟打断她的话,“我亦是自愿告诉你的,若你想禀告宗主,我亦无怨言。”

  许垂露苦笑,这话有点刘备托孤的意思了。

  言下之意,当然是要她最好缄口。

  他将倚魁山旧事、饮河剑来历悉数告知,叙述周详,言辞恳切,并无虚口。许垂露听罢,不觉得此事有何隐瞒的必要,便道:“你有与我说这些的工夫,不如直接向她解释。”

  水涟情绪低迷:“她的确不计弟子出身,否则也不会用我,或许她不在意,但我做不到这么想。”

  许垂露见他泫然若泣,心下一慌:“好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她不问我便不说。”

  “……嗯。”

  水涟心知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承诺,毕竟谁也不能确定自己可在宗主面前撒谎。

  他想,方才他该把饮河剑还回去的,如果不是和湛犹在,他定会这么做——可这样岂不是承认自己错了?但若他真觉得他错了,这些年总该感到自责愧疚,可他没有。

  他只想解决麻烦,解决自己的麻烦。

  从前如是,现在如是。

  水涟发现他已找不出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开脱,便失神地盯着鉴缶里的残羹冷炙,任目光随汤上浮油起起灭灭。

  汤液流荡是因风动。

  他闻风声过耳,四肢反应比思虑更快,足尖借力石凳底墩往后掠去,一手抽出腰间饮河,一手拎住许垂露,将她送出亭子。

  “有人暗袭,回车队,不要出来。”

  许垂露晃神的一瞬,水涟已与那黑影缠斗起来。

  对方显然是个高手,两人相对,乍分乍合,快得只见两道浑然的模糊色团。

  她本该依水涟叮嘱迅速遁逃,然而有一样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使她站在亭下石阶,迟迟未动。

  刺客一袭黑衣,黑笠黑帷,身形高挑,很有几分眼熟。

  当然,最眼熟的还属她肩侧与这激烈厮杀画风不符的粗糙圆饼。

  她赤手空拳,与水涟对招仍显得游刃有余,水涟不愿与之正面相抗,又想把人困在亭中,打得束手束脚,他身中数掌,却未避退。此时宗主不在,当属他武功最高,若他制服不了此人,必令同伴落险。

  几招之后,他终觉出一点怪异。

  对方竟然也是冲着他的饮河剑而来,招式虽凶却不致命,意在夺剑而非伤人。

  被她擒住手腕,他顿感右臂坠痛,不由撒手弃剑。剑入敌手的一刹,对方轻笑一声,旋身点跃而出。

  雨仍在下。

  水涟目光微动,俯身拾取躺在凭栏下的纸伞,握住伞尖,提气运功追上那人,展臂前刺,似要以伞柄击其手肘,对方单手化解他的攻势,顺便接下纸伞。

  许垂露便在愣怔中眼睁睁见她鸟翼掠水般腾踔而起,把自己揽进那片漆黑,然后身如斜雨,随风隐入一葱葱茏茏的崎岖小道。

  山亭距马车有一段距离,但这番动静也足以引起武人警觉,苍梧与玄鉴皆从马车钻出,满面惶遽地奔向形容狼狈的水涟。

  他站在雨中,浑身湿透,苍梧举臂踮足,勉强把他罩在伞下,蹙眉道:“方才发生何事?明露呢?”

  “二姐被人劫走了。”他的声音似乎比雨水更凉。

  玄鉴急得拽他衣袖:“是谁?与你交手的人?”

  “是大姐。”

  苍梧惊得五指脱力,一时没拿稳伞头,伞骨倾斜,蓦地砸在水涟头顶。

  ……

  眼前黑黢黢的蒙面大汉正是萧放刀。

  许垂露比水涟发现得更早。

  萧放刀扯下面巾,挑眉看她:“你眼力不错。”

  “没有。”许垂露谦虚道,“主要是之前见过一次,不至于大惊小怪。”

  “没有这么傻的山匪,几人就敢在蒲州一带劫道,要么是另有埋伏,要么是受人指使。”

  许垂露会意:“你想跟上去看看?”

  “已经看过了。”

  也对,她吃饭那段时辰足够萧放刀做许多事了。

  “嗯,所以现在是……”

  “回来取剑。”

  “那是水涟的剑,而且为什么要带上我?”

  “顺手。”

  行。

  挂件,顺手,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