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医心方【完结】>第64章 开始狗血

  那日顾瞻跟陆元朗吵了一次,过两日便来道歉,只是仍坚持暂且相信顾瞰,陆元朗应下了。

  他早知道酉郎是个快言快语的性子,好在这人从来也不讳饰自己的过错,每次吵完了、和好了也就过去了,陆元朗一向喜欢他这点。

  但陆元朗并不天真,他深知跟顾瞻的感情就像一支脱离了肉体的象牙,失去了养分的供给,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日渐磨损。而他能做的就是精心养护打磨,不负其洁白珍贵。

  这样的认识让他莫名生出一种悲凉。

  他二人已经将推举宗主的事情安排周密,想来是可以成功的。陆元朗跟他说好了后续的步骤,便让顾瞻回去准备,谁想到了顾氏推举宗主的前两天,阙秋月忽然来报说顾七公子来了。

  “请。”

  “您还是……亲自去看他吧。”

  陆元朗赶到的时候顾瞻已经被放到了榻上。他面色苍白,身上有多处伤口,被碎衣破布胡乱包着,正缓缓向外渗血。

  “酉郎!酉郎!”陆元朗大惊,坐在榻边唤他,然而顾瞻只是合着眼睛,没有任何回应。

  阙秋月早已着人去请许初。

  “遂之!你快看看!”

  许初一看顾瞻这副样子就知道他有内伤,且病情危重,不禁心中一悚。

  他立刻坐下来去看顾瞻的脉象,这一看更是心往下沉。

  “怎么样?!”

  许初不答,心中千万条医籍翻过,他也难下决断。

  陆元朗焦急地望着他,眼神中寄予了无限的重量。许初知道,他在陆元朗面前从未失手过,倘若第一次败北便是没有救起顾瞻,这嫌疑可就大了。

  可是顾瞻情况着实不好,他实在是没有任何把握,许初想了想道:

  “元朗给他输些真气。”

  陆元朗将顾瞻缓缓推起来,自己则盘腿坐在了身后。

  “运功尽量舒缓,先稳住心室,再争取带动他自己的经脉循行。”

  陆元朗点点头,许初便从身前扶住了顾瞻的肩膀,让陆元朗运功。

  许初想起初见那日,石力要为陆元朗调息,他怕石力内功刚强自己抢了过来,若陆元朗足够七窍玲珑,或许会想到他态度转变的。

  他并不想顾瞻死,只是害怕一旦失手陆元朗会迁怒于他。好在陆元朗的内力比石力高到不知哪里,想来定能收放自如,不至于冲击病人脆弱的肺腑。

  收了功,顾瞻鼻中长长地出了口气,身体也不再僵直,陆元朗揽住他的背将他平放在榻上。

  许初见状也长出了一口气。

  “酉郎?”

  “大哥……”顾瞻虚弱地动了动手臂,陆元朗握住了他的手,顾瞻便昏了过去。

  许初要来剪刀水盆等物,拆了顾瞻身上包扎的破布,查看伤口,并给他上药。

  陆元朗看了一眼。

  “遂之,他还好吗?”

  “顾公子伤得颇重,失血很多,内伤又深,这兵器上倒是无毒。好在元朗真气浑厚,若换了功力弱的人在此,恐怕我也救不了他了。”

  陆元朗的肩膀沉了下去,合眸调息,这才稍稍放了心。因为一时疏忽他不得不亲手杀了陆元耀,若顾瞻再因为他思虑不周而死去,那真是他无法承受的心头重负了。

  “顾公子这伤还有些险兆,元朗要找可靠的人服侍才好。”

  陆元朗点头。凶手若知道顾瞻没死,很可能再次下手,护卫的人也要安排周详才行。

  “遂之——我知道这可能性不大,但是有没有办法,能让酉郎参加两日后的宗族大会?”

  许初心头一赘。难不成——

  他佯作镇定道:

  “顾公子这伤情极重,几日能够苏醒尚不一定,之前我给元朗用代——用存真,也是在元朗即将痊愈之时,姑且掩那些武学名家的耳目,像顾公子这样的伤——”

  陆元朗打断他:“我知道我知道,遂之不必为难,我也是冀希望于万一罢了。”

  “我去给顾公子抓药。”

  “开了方子找人去就是了,你还是在这里我放心些。”

  “我得亲眼看了那药材成色才好确定用量。他这情况危殆,鲁莽不得。”

  陆元朗颔首,朝门外喊到:“朱九,林东!你们陪着许先生去。”

  两名侍女照着许初的指示给顾瞻包扎剩下的伤口。

  “怎么回事?”陆元朗回头问阙秋月。

  “夜里七公子出城去与人会面,咱们的人暗中跟着,看到七公子遭了偷袭瞬间便倒下了。他二人上去一看还有喘息,立刻将人抬了回来。”

  “看清是谁了吗?”

  “黑夜里没有看清。”

  “顾瞰昨夜有动静吗?”

  “没有,几个公子都没有,邬宅也没有。”

  “这是短剑所伤。他的内伤也很重,偷袭者必是高手。秋月有线索吗?”

  “不好说,也许是哪一家雇佣的杀手也未可知。属下这就去查。”

  阙秋月告辞离去,陆元朗就在房中守着顾瞻沉思。他将局势翻来覆去地细玩,回忆自己可能遗漏的线索。不知不觉半个多时辰过去了,陆元朗一看漏刻便觉得不对。

  “秋月!”

  阙秋月跑了过来。“庄主有何吩咐?”

  “遂之还没回来。着人找去!”

  许初办事是极妥帖的,这么危急的时刻怎么会迁延不回?上次武林大会结束他稍耽搁了一会儿没有立刻去找,险些就铸成大错,因而这次稍感异常便立刻行动。

  又过了片刻,还不见回报。陆元朗心中更急,城中那么几家药铺,分头派人去迎早该有消息了,至今鸦雀无声想来是没有找到。

  难不成对方向许初下手了?!

  想到这里一向内敛稳重的陆元朗也焦躁了起来,再也坐不住,敌在暗我在明,现在连眉目都没有,去哪找人?他立刻将之前派去跟踪许初的王崇、巴靖叫了进来。

  那二人上次跟丢了人已经觉得惴惴不安,后来阙秋月又反复让他们去调查跟丢时附近的情况,都是大海捞针、毫无线索,这次又被陆元朗传唤,早已两股战战了。

  “我问你们,许先生那几日都做了什么,见了哪些人?!”

  王崇还冷静些,赶紧回到:“许先生出门,左不过是去药房买药,偶尔去白马寺,进了寺就去方丈禅房,或者给人看病。”

  “还有吗?”

  “没了……”

  “有,有!”巴靖接口道,“有天许先生去河边转了一圈!”

  “对对,看看风景就走了!……哦对了,还跟一个老船夫闲聊了两句,问问船价、潮信之类的。”

  陆元朗心中微讶,王崇说是闲聊,可不知怎的,他偏偏觉得许初是真想走。

  “他问的是去哪的船价?”

  “西行的价,听许先生说什么……哦,‘秦陕多有名医’。”

  “还有呢?”

  “再没别的了……”

  “你们好好想想,想起什么直接来见我。许先生哪天去了哪家药铺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

  “去问店家要方子来!”

  陆元朗也是病急乱投医,不知去哪寻人,于是什么线索也不放过。

  顾瞻重伤,许初失踪,陆元朗只觉心脏狂跳,多年没有如此紧张不安,连胃都在抽动。他反复告诫自己要冷静克制,正在勉力压抑时,阙秋月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庄主!朱九林东被人杀死了!许先生不见踪影!”

  “什么?!”

  阙秋月到了他面前,抱拳道:“在僻静小巷里发现了他二人尸体,没有伤口,面色如生,不知因何而死!”

  陆元朗略一思考。“不好!是邬氏!快点人!”

  他让阙秋月点将,自己却抛下众人,足下一点凌空而起出了府邸,直奔邬宅而去。翻过多少房脊,等落进邬宅院中,立刻有无数护卫一拥而上。

  他在外面时就察觉到这里戒备森严,却毫不在意。邬落梅和常永闻声从房中出来,见到是他都大吃一惊。

  “梅梅,这可怎么好?”

  邬落梅本想说就算来了,以邬宅上千人的守备力量也足以抵挡,却不想连半句话也没说完,陆元朗已经不知怎么就从围攻的人群中间到了她身旁。

  陆元朗一脚将常永踢翻,踩住他的脖子,一手揪过邬落梅,将剑架在她颈上。

  看这架势,那些守卫自然全都定住了。

  “你们把遂之弄哪去了!”

  邬落梅回过神来还想嘲笑,陆元朗将剑一伸,她光洁的脖颈立刻渗了血出来。

  “别让我再使一分力气!”

  “呵……反正、反正……你也不会放过我们……”

  “你说不说!”

  “陆庄主不是看不起我吗……我就让您看看,那姓许的,比我,贱一百倍!”

  邬落梅眼中已是末路的狂意,陆元朗不再跟她费力,转而向地上的常永道:

  “你说!”

  “师兄别、别告诉他!他必要杀了咱们……”

  陆元朗挥肘撞击邬落梅的后脑,让她暂时闭了嘴,抬起脚让常永说话。

  “告诉我你们把遂之弄哪去了!说实话我就饶你不死!”

  “是是,陆庄主英明,事情都是她父女俩的主意,我从来没想害人呐……”

  “遂之去哪了?!”

  常永嗫嚅道:“卖、卖到了大鼓巷……”

  “你说什么?!”

  “这都是那个女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