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发呆, 一个看剧本，在这个逼仄的空间内无人说话，气氛便出奇的沉闷。
直至有剧组人员敲了敲未关的门, 喊了一声“许老师, 严导找你”后, 这阵静谧才终于得以被打破。
坐了这么久，许清瑶也有些疲了，起身时正好捏了捏略微发胀的脖子。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她忽然抬手摸向自己的颈项。
不过她才看到碰到自己的衣物, 便已暗自松了口气。
昨晚许斯月在她身上留下的印子并不在脖子上, 而都在衣服下被藏得严严实实, 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其实压根没事，是她因心虚而多虑了。
将用以保暖的外套脱下，许清瑶理了理自己的古装衣物领口, 确认无误后拿着剧本往外走。
小娴就拿着她那件外套以及她的保温杯跟在后头。
接下来会有几场打戏, 许清瑶需要提前做好热身准备。
因为有武指在一旁看着, 并且她本身就早已将热身动作记得很熟，自然也就顺利完成。
武指连连夸她这热身动作是做得越发标准并且流畅了, 而这两天的动作戏也都完成得十分出色。
许清瑶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催促着开始对戏。
她的身子已经热了起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与另外几位饰演杀手的对手戏演员试试招。
于是，他们一伙人就正式开始了对戏。
而严导在一旁认真盯着, 观看完整个正常速度以及慢速打斗过程, 给予了演员他的一些建议。
他此刻心平气和地说着话，与昨日狠狠将许清瑶骂过一顿的他仿若全然不同的两个人。
也正是因为大家现在都好好说着话，现场氛围看起来便很好。
虽是在这极度寒冷的天地之中，大家友好的交流却让温度上升了很多, 也让众人暂时忘记了呼啸的风与开始缓慢降落下来的雪。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包括之后的正式拍摄在所有人努力下，完成度极高。
许清瑶的状态渐入佳境，趁着这个机会，他们马不停蹄地一场接着一场对戏，一场接着一场正式开拍。
一连拍了几场，拍到天色都已昏暗下来，许清瑶这才得以喘一口气，靠在椅子上休息。
她此刻一身狼狈，一身白衣染血，唇角也有未干的血渍。
但这些暂时都无法处理，等她等到足够休息之后，她还要接着无缝开拍下一场戏。
此刻时间指在下午四点半。
小娴正在刷微博，倏地想起来一件重要事情，吓得立时睁大双眸，赶紧切回到微信界面。
许清瑶正躺着阖眼休息，准备养个五分钟的神后便继续看剧本背台词。
但她的计划并未如愿，她才不过刚闭目两分钟不到，小娴喊她的声音便在她耳边响起。
“许姐……”
“嗯？”许清瑶懒懒地应了一声，并未睁眼。
“许姐，小许妹妹她……她还在外面等着你。”
“嗯，我知道了。对了小娴，现在几点了？”
“四点三十五。”
在那一声轻“嗯”之中，许清瑶缓缓睁开眼眸。
天花板依旧是那个天花板，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暗下来，室内光线自然也是如此。
小娴并未开灯，因她知晓许清瑶要短暂休息，所以才想好了等她养完神之后再开灯，以方便她钻研剧本。
深吸一口气，许清瑶逐渐收敛起面容上的疲乏。
她将剧本暂时先放在一旁小圆桌上，起身往外走。
小娴下意识想要跟上，迈出一步后却又有所犹豫。
她们两姐妹之间的私事，她一个外人过去似乎也不太好。
索性她就继续待在原地，焦灼等待许清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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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还在飘着小雪。
从午后开始一直如此，这雪始终没有变大。
不过若是在雪中待久了，身上与头发上也都会被沾湿一大片。
这是许清瑶在看到许斯月后，所萌生的第一个念头。
“清瑶。”
许斯月是看着许清瑶一步步不疾不徐地从门内走出来的。
当许清瑶走到距离她身前两米左右的地方停下后，她轻喊一声许清瑶的名字。
在这个位置站了那么长时间，她总算等来了许清瑶。
“嗯。”许清瑶淡淡地回应一句。
“早上的事情是我的错，我……”
“高铁票买的几点？”许斯月话还未说完，便直接被许清瑶打断。
她不禁有些诧异，在印象中，她还从未被许清瑶这样突然打断过。
准确来说，是她的清瑶从不会如此。
“八点。”
“有改时间的可能吗？”
“没有。”
“我让小娴帮你看看。”
“不用了，我说了八点就一定会走，你何必这么着急赶我走。”
“早些回去，你一个女孩一独自一人晚上会很危险。”
从始至终，许清瑶的语气就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
这很难不让许斯月去怀疑她是在敷衍自己。
“我是自己出来的，我就算在外面出了事，也并不需要你来负责。”
“别胡闹，等我一下，我现在去让小娴出来。”
语毕许清瑶转过身去，却又在那一秒被许斯月一把扣住手腕，迫使她猛地回身。
她被陡然拉入到一个冰凉的怀抱中，而紧接而至的，便是一声如同响雷般的巨响声在她耳边炸开，“我等不了，你还想让我等多久！”
许斯月的身上很凉很湿，她将许清瑶搂在怀中，身上的湿凉便都沾在了对方身上。
许清瑶并未挣扎，任由许斯月在不断说着什么。
“清瑶，早上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冲动，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许斯月比许清瑶高上一些，现在却反倒是她将下巴抵在了许清瑶肩上。
她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低沉得如同沙哑了一般。
即便许清瑶沉默着不发一言，但许斯月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她都一个字一个字地听了进去。
“清瑶，我不想走……如果不是要上这该死的学，我就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了……”
“可还有几个小时我就要去高铁站了……我不想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清瑶，我不上学了好不好，让我待在北城，等你拍完了戏我们就一起回家。”
听着许斯月带有撒娇语气的的话语，许清瑶淡然的眸中终于滑过一丝异动。
而慢慢的，越是往后听，她心中的动容便越是剧烈。
鼻尖忽然一酸，她微抬起头来，视线投向天际，轻轻转动几下，让眼里的苦涩全数倒流回去，而后继续平静地开了口，“别说胡话了，许斯月，你是冻糊涂了。”
许斯月轻声反驳，“是挺冷的，但我没糊涂。”
“没糊涂就放开我吧，我还要去工作，没法耽误。”
“不放，不想让你去工作，而且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去找你助理给我改时间，怎么现在又变了？”
“是，我是要去和她说，这也是工作之一。”面对许斯月的问题，许清瑶淡定回答。
静默几秒，许斯月忽然说道：“好，那你去吧。”
许清瑶眼皮不受控制地轻跳两下，等着许斯月放开自己。
但她发现自己错了，许斯月说着让她走，实际上却仍旧一动未动，并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许斯月，你什么意思？”许清瑶紧皱眉头，强忍着没去呵斥那个依然紧缚住她的人。
许斯月缓缓离开许清瑶肩膀，虽在许清瑶面前直起了身子，双臂却并未松开。
在许清瑶的紧紧注视下，她轻勾唇角语气轻浮，“清瑶，如果你自己挣脱了我的怀抱，我就让你去。”
许清瑶直直盯着许斯月，抿成一条细线的唇下贝齿在重重咬着口腔内的嫩肉。
在那块肉上咬出一道较深的痕迹后，她无力地摇了摇头，“许斯月，你真的很自私。”
“嗯，我知道，而且这句话你昨天已经说过一遍了。”许清瑶无奈，她身前那人却满脸都带着笑意，再也没了撒娇语气，取而代之的是强势的自信。
“你……”许清瑶无话可说，满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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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娴，许老师呢？”
突然响起的声音着实将正在苦恼中的小娴吓了一跳，她一抬头便看到小高正怀疑惑地望着她。
“许姐有点事出去了，高老师你找她什么事？” 小娴问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找她讨论一下剧本。”小高四处张望一番，难得她找许清瑶时对方会不在，她有些失落，正想着再等等许清瑶，便见小夏急匆匆走了过来，忙问，“怎么了？”
“哎，小高，我刚才看到许老师在外面，跟她在一起的是那谁。”
那谁？
不用说小高也知道那谁是哪谁。
于是她立刻抓住小夏的手腕，“走，小夏！我们去看看什么情况！”
“哎，你俩别着急啊……”
小娴一惊，本想着拦住她们，喊完话时才发现那二人已经离开自己有一段距离。
“唉……什么情况嘛，这俩是去添乱的嘛……”她不禁轻叹一口气，也只能无奈跟了上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一天天的都不得安宁……
小娴一路腹诽着，暗自加快步伐，很快就追上了前面那个人。
而她们也恰好在这时停下脚步。
映入她们眼帘的是面对面站立着的许清瑶与许斯月二人，而搂在许清瑶腰上的那两只手，赫然就是那个被小娴称之为小许妹妹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