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灿灿现在也大了,迟早都是要搬出去住的!”
姑姑在里面吗?
姑姑也是这个意思吗?
“当自己家一样!”
这话前不久还是对自己说的。
一直以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位,原来别人也可以吗?
这个愿意接纳我为家人的家,这么快就要接纳别人了吗?
站在门外的江灿仔细揣度着刚刚听到的话,不敢抬头看向客厅。
顾屿的第一反应是看向江灿,见她低着头,看不清眉眼,忍不住伸出手碰了一下江灿的手指。
见江灿侧过头来,顾屿皱着眉担忧的看着江灿,嘴巴微动,无声的说到:“江江。”
顾屿想,只要江灿表现出任何的难过,自己就带她离开。
不知江灿是不是明白了顾屿的意思,微微扬起嘴角,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殷国强坐在沙发上,被开门声吓了一跳,见是江灿和殷瑶站在门外,一时间也不知道她们听到了多少,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反应过来的殷国强,立马示意殷瑶家里还有客人在,“瑶瑶和灿灿回来啦?快进来,你大伯一家子过来玩。”
殷瑶只觉得内心很是愤怒,凭什么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要住进自己的家里,爸爸就让江灿搬出去啊?
与此同时,江玉翠提着菜打开单元门,一眼就看到自家门口站着的殷瑶三人。
“怎么都在门口站着,瑶瑶灿灿,快带同学进屋啊!”
江灿听到声音,惊喜的看向楼下的江玉翠,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光。
原来,姑姑不在家啊!
顾屿看着江灿几步跨到楼下,像只等待主人抚摸的大猫咪。
江玉翠把菜放到一个手上,开心的拍了拍江灿的胳膊:“灿灿又长高了!姑姑都摸不着灿灿的头咯!”
“姑姑,我来提!”江灿喜滋滋的接过江玉翠手中的菜,挽着对方往楼上走去。
“训练累不累?姑姑等会儿就给你做好吃的!”菜倒也不重,江玉翠乐呵呵的由着江灿帮忙。
“不累!姑姑,我又得奖了,周老师都帮我存起来了!”江灿像是个炫耀奖状的小孩子,轻声的对着江玉翠说到。
“哎呦,我家灿灿就是厉害,存起来好,不要乱花!”江玉翠倒是没有问过江灿的奖金有多少,只当是参加比赛的辛苦费,拍了拍江灿的手,乐呵呵的说到。
“嗯,不乱花!”江灿乖巧的应到。
“那个塑料盒子里,是你最爱吃的手撕兔,等会儿姑姑做饭,你就先吃点垫吧垫吧!”江玉翠对着江灿交代到,知道她运动量大,容易饿。
“太好了,姑姑你真好!”江灿弯着腿,歪着脑袋开心的蹭了蹭江玉翠肩膀。
殷瑶看着只会傻乐的江灿,心中更是愤怒,人家都欺负上门了,她还在那儿惦记着那点兔子肉,“妈!为什么殷小妮要住我们家啊?”
“谁说的?”江玉翠身体一僵,这时候也明白了几个孩子站在门口不进屋的原因。
江灿瞬间就感觉到了江玉翠身体的紧绷,心里也知道,姑姑大体是知道这件事的。
知道也正常,对方都到登门拜访了,作为女主人的姑姑怎么会不清楚呢?那姑姑是怎么想的呢?
“爸爸说的,我在门外就听到了!”殷瑶见江玉翠看过来,像是找到了靠山,立马向妈妈告状。
“瑶瑶!没大没小,看到长辈不知道先叫人吗?”殷国强瞪了殷瑶一眼,想把这事暂且揭过去。
“大伯好,大伯母好!”殷瑶看了眼殷国强的脸色,心不甘情不愿的问了声好。
“唉,好好!瑶瑶都长成大姑娘了,妮子,快叫瑶瑶姐!”殷瑶的伯母连忙拽过殷小妮,示意她叫姐姐,想缓和一下气氛。
谁知这声“瑶瑶姐”殷瑶不但不领情,反而像是被刺激到一样,气狠狠的瞪了一眼殷小妮,“瑶瑶姐是她叫的吗?”虽然知道和小孩子没关系,可殷瑶还是忍不住迁怒。
殷小妮被殷瑶吼的一激灵,眼睛里立马盈满了泪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往父母身后躲去。
殷国富见自家闺女被吼,自觉被殷瑶落了面子,脸上也露出不满的神色,深深的看了一眼殷国强。
殷国强此时多少也有些下不来台,觉得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严遭到了挑衅,站起身子,指着殷瑶问到:“殷瑶!我看你书是读到狗肚子里了?翅膀硬了是吧?”
殷瑶看了眼怯生生的殷小妮,自知理亏,又看了眼怒火中烧的殷国强,刚想嗫嚅着开口,就被江玉翠打断了。
“对着自家闺女耍什么威风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和她说!”江玉翠拉着江灿往客厅走去,拍了拍江灿的手,给了江灿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放心。
江灿坐在江玉翠身边,冲着她乖巧的笑了起来,一副全然信任的模样。只要姑姑内心是向着自己的,搬出去好像也并没什么大不了。
顾屿跟在身后,将姑侄两之间的互动,一点点的看在眼里,心想江灿能在父母去世后,依然满眼是光,也多亏了有疼爱她的姑姑啊。
殷国强梗着脑袋说到:“我是她爸爸!做事还需要向她请示不成?她冲小妮发脾气,还不是被你惯的!看见长辈在屋子里,人也不叫一个,满嘴都是责问!”
江玉翠剜了一眼殷国强,转头对殷瑶说到:“瑶瑶,等吃完饭把房间收拾一下,给小妮腾个地方!”
江灿眼神一缩,眉头下意识的蹙起,连带着呼吸都在刹那间屏住,直到感觉心脏微微的刺痛,方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
“妈!你也同意殷小妮住到我们家?”殷瑶这时候像是也反应过来,“你一早就知道这个事对不对?”
“瑶瑶!小妮只是放假的时候偶尔来住一下!别闹!”江玉翠扯了一下激动的殷瑶示意她少说几句。
刚刚被殷国强指着鼻子吼,眼泪都没掉下来的殷瑶,此刻反而红了眼眶,“妈!你不是最喜欢灿灿吗?连你都不护着灿灿吗?爸爸说灿灿要从我们家搬出去,你怎么能同意呢?”
江玉翠这时候也明白了殷瑶一直情绪激动的原因,转头看向殷国强:“姓殷的?你什么意思?你让灿灿搬出去给小妮腾地方?”
“灿灿本就大了,搬出去也没什么!再说了当初你弟弟去世的时候,不是给她留了套房子吗?现在小妮没地方住,灿灿回家住又有什么不行?”殷国强觉得这是自己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回什么家?啊?这里就是灿灿的家!灿灿要回的家就在这里!”江玉翠哗的一下站了起来,语无伦次的说到,恨不得冲过去堵住殷国强的嘴。
江灿看着江玉翠和殷瑶激动的模样,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搬进殷家的第一个晚上。
“妈妈,灿灿可以和我睡一张床啊?为什么还要多放一张床吗?”当时的瑶瑶姐,也是这般,一有事就急冲冲的找姑姑。
“以后灿灿可是要住一辈子的。”你看,那时候的姑姑就打算养着我一辈子了呢。
江玉翠心里清楚,也许一开始灿灿只是把这儿当成一个住所,但是自从那一年军训回来后,灿灿变了,是打心里把这儿当成家的。
江玉翠看着愣愣的坐在沙发上的江灿,鼻头一酸,喉咙处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自己怎么能寒了孩子的心呢。
“国强啊,你们也别为难了,瑶瑶和弟妹不让妮子住,我们走就是了!”殷国富一副被伤了心的模样。
“大哥!我说能住就能住,我看她是反了天了!”殷国强看着一言不发的江灿本来还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但一看自己大哥落寞的样子,心中也固执了起来。
“国强啊,你们一家要是看不起我们,我们以后不来往就是了,何必让一个孩子来弄的我们两家没脸呢?”殷国富说着便准备往屋外走去。
“大哥,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亲哥两!一笔还能写出两个殷字不成!”殷国强连忙把对方拦住。
“姑姑,是这样的,其实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和你商量搬出去的事!”江灿不理会那边的兄弟情深,扯了扯江玉翠的衣摆,轻声说到。
虽然江灿声音不大,但是整个客厅一下子便安静下来。
“灿灿,胡说什么呢?有姑姑在,不担心!”江玉翠心疼的摸了摸江灿的头发。
江玉翠承认自己确实想过,若最后别不开面子,殷小妮住下也可以,但是从来都是在考虑怎么安排房间,甚至想过把客厅隔出一间,但从来没生出过让江灿搬出去的想法。
“就是啊,灿灿!我们家当初买房子还是挪用了你的钱呢!谁都能搬出去就你不行!”殷瑶气冲冲的瞥了一眼自己的爸爸,那眼神里满是谴责。
殷国强一触及到殷瑶的眼神,就立马收回了视线,内心深处也满是自责与不安。
“姑姑,我真的长大啦!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这件事呢,如今这不是巧了嘛!”江灿抱着江玉翠的胳膊撒娇到。
看着江玉翠明显不信的表情,江灿接着说到:“是真的,我特地请了假准备搬家的,不然我现在都去集训了,不信你问瑶瑶姐,我请假的事,她也知道!”
“真的吗?”江玉翠和江灿同时看着殷瑶。
殷瑶刚想反驳,被江灿扫了一眼,立马乖乖的说到:“是请假了。”但肯定不是为了搬家啊。
“姑姑你看,我没骗你吧?哎呀,姑姑!我都要饿扁了,我不管,灿灿现在要吃饭!”江灿看着江玉翠将信将疑的模样,又是可怜兮兮的蹭了蹭江玉翠的肩膀,像只讨吃的猫咪。
果然,江玉翠立马放下疑惑,起身说到:“成,姑姑这就去做饭,看训练瘦的,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你学这什么劳什子,辛苦的很!”
顾屿看着江灿巧笑嫣然的模样,握着的拳头松了又紧,心里满是疼惜。明明自己有那么多的委屈,最后却还想着成全别人,明明自己身处泥泞,却依然遮不住眼里的光和心中对爱的向往。
在江玉翠进入厨房后,殷瑶便拉起江灿和顾屿,往卧室走去,客厅只剩下殷小妮一家三口,和殷国强面面相觑。